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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气我这几年来的冷漠、讥诮、任性,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害得你总是不能放心”她的声音渐渐哽咽。“你气我让你爱得那么深,让你无力面对,是不是?”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成熟、干练的莫芷婕,反而像是个真挚而勇敢的小女孩。
“别再说了”他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不顾自己是不是伤到她了。“我不能怪你,我不想生你的气,可是,所有的情绪在我心里堆积,我不知道该怎么宣泄,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你总是那么理直气壮、勇敢地不怕危险,可是,对于你,我没办法像你一样潇洒”
“我很抱歉。”
他微微松开手,撩起一绺她的长发,轻轻地摩娑自己的脸颊,并凑到鼻子前,狠狠地吸一口其中的馨香。
对于这个味道,他已经上了瘾了。这几天夜里,由于没有她在身边,他根本无法入睡,即使他已经筋疲力竭,无法再思考、再行动,他就是睡不着。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喃喃地问道。
她抬起头,慧黠的美目开心地望向他,问道:“你原谅我了?”
“我根本没有怪你的能力,谈得上什么原谅拜托你帮帮忙,不要再这么吓我了,可以吗?”他认真地问道。
她欢呼一声,兴奋地亲吻他的脸颊。这男人真是爱死她了,不是吗?连怪她都舍不得,只能自己生闷气,甚至想借酒浇愁。
她是何等幸运,竟能有一个这样的男人爱她!如果她有良心,真的不应该再这么折磨他了。
“不会的、不会的!如果你真这么担心,那么我以后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缠着你,直到把你烦死,你说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他没好气地说道。
“所以,这件事情到此告一段落了?”她小心地确认道。
“嗯哼。”他大方地回答,因为他正忙着吻她,心思全不在谈话上。
她推开他。
“那好,现在该我了。”她敛起方才甜蜜的笑容,不理会蓝剑儒吃惊的表情,正色说道:“别露出那副表情,你不承认自己避不见面的行为很不应该吗?我要你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再像这样说走就走,连个解释都没有,有什么事就说清楚,知道吗?”
“嗯还有问题吗?”连日来的沮丧和挫折得到了解放,他现在就像个心满意足的男人,怀抱着莫芷婕,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没了。”
“那好,伤口痛吗?”他的眸中闪过促狭的神色。
“嗯”她都忘了自己受伤这回事了,仔细感觉一下,似乎不觉得痛。“还好。”看着他邪邪的表情,她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顿时脸胀得通红。
“还好?”他反问,直到她给他一个肯定的点头,他才满意地继续说道:“那好,陪我睡一觉吧,我快累死了。”说罢,他爽朗地大笑。
莫芷婕的脸立刻垮下该死!他竟然捉弄她!
*
*
夜里,一阵尖锐的哔哔声从书房里传来,惊醒了睡梦中的蓝剑儒。
他知道这个声音代表的含意,只有在情况危及的时候,电脑才会传出这项警讯。
他动作轻巧地拉开莫芷婕缠绕着他的手脚,无声地走进书房,开启电脑。
十分钟后,他回到房里,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她。良久,他迟疑地伸出手,而后又作罢,转身走到衣橱前,迅速地收拾些衣物,回到床前留下一张字条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半个月后,伤愈的莫芷婕重新回到ntv主播新闻。
她失踪一个半月以来,流言不断,说她被黑道恐吓、威胁者有之;说她被警方列为秘密证人,正在加强保护者有之。最后,传言愈来愈离谱,甚至有某家杂志举证历历,说她已趁一个半月的休假嫁作商人妇,并且到欧洲度了个长假。对此,她一概不加以解释,任凭众人捕风捉影、猜个痛快。
事实的真相,所有ntv员工都半知半解,但他们都被下令封口,不准多谈这件事,因此她那一个半月的行踪成谜,没有人敢说真正知道。唯一敢确定的是,她这一趟回来之后,变得更加漠然不可亲了。
晚间八点,新闻结束,混乱的摄影棚里突然冒出一个不苟言笑的高大家伙。他直接走向莫芷婕,而她也不动声色地随着他离去。
对于这种情况,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已司空见惯,再加上公司高层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因此他们也不好说什么,顶多就是在私底下猜猜了。
莫芷婕安静地走到大楼外。已经是盛夏时分了,连偶尔吹来的风都带着热气,刚从摄氏十几度的摄影棚走出来,顿时感觉闷热。
她抹去额前的汗,放慢脚步,走在她身后的人立刻察觉,走到她身边,担心地问道:
“大夫人,你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回答:
“我说过,别再叫我大夫人了。”看着他倔强的脸,她叹了口气,不再争辩,她知道他们根本不会听她的。
“谢奇,可不可以让我散一会儿步?摄影棚里的空气不好,现在我只想吹吹风。”
“当然没问题,我陪大夫人走一会儿好了。”
“不,我的意思是我自己走走,我想休息一下,想点事情。”她赶紧解释。
闻言,谢奇露出为难的表情。
“大夫人,你明知道”
唉,谢奇不用说,她当然知道,同样的对话每天都会发生一次,反正只要她想摆脱他,不让他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就会重复同样的说辞:这是大老板的命令。
她讥讽地笑笑。大老板?哈!他口中的大老板在哪儿?
蓝剑儒在半个月前的某个夜里突然二话不说地离开,像阵轻烟似的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张简短的字条,由于看了数十次,里面的内容她早已倒背如流——
婕:
任务紧急,来不及告诉你,我会让谢奇立刻赶来接你到蓝园,请别反抗。
记住我的话,好好照顾自己。
儒
当时,她简直不敢相信七年前的事又重新上演,他竟然又一次不告而别!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忍受几次这种屈辱!
而谢奇就在门口,等着她上车,一副不接到人誓不罢休的模样,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因此,带着满心的愤怒和屈辱,她坐上车住到蓝园,从此出入都有这个护花使者在场。
她曾经几次跟蓝剑尹抗议,不过他只是无奈地表示谢奇只有在平时才听命于他,其它时间都只听大哥蓝剑儒的,因此他爱莫能助。
经过了这段时间,她的心情已经由最初的愤怒转为失望、冷漠,生活中也没有什么值得开心、难过的事,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只觉得一颗心已经痛到麻木,没有任何知觉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她就住在蓝园,但始终没有蓝剑儒的只字片语,直到上星期影面短暂的来访——
“他在哪里?”乍见影面,她立刻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离开时没告诉你吗?”戚如镜一脸的讶异,接着露出了然的神情。“难怪他急着要我过来看你的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急切——这一点令她自己讶异万分,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无欲无求了呢。
“你对于阿卡曼洛林多这个名字知道多少?”
她记得阿卡曼洛林多是一个全球知名的泰国大毒枭,她还记得半年前他在美国落网,当时媒体还因而一阵轰动,争相报导这位毒枭传奇的一生,因此她才会有所印象。如果她没记错,他应该在落网之后随即被引渡到泰国接受审判,影面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人?
“我想你是知道他,没错吧?”
她点点头,示意影面说下去。
“阿卡曼洛林多之所以会落网,最大的功臣就是铁面,他一手设计好圈套,逼得阿卡曼洛林多不得不往下跳,最后也是铁面亲手为他戴上手铐的。他在入狱前说得很明白,如果将来有幸出狱,他一定会回来找铁面‘叙叙旧’。不幸的是,阿卡曼洛林多越狱了——”
越狱!莫芷婕倒抽了口气。
“没错,铁面那天晚上就是收到了日本特警发出的国际警讯,泰国的狱政并不上轨道,因此他们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越狱的。因此日本特警警告铁面,阿卡曼洛林多可能会直接到台湾找铁面报仇。”
“那他岂不是非常危险?”
“没错,他的工作就是面对危险。”
“那他为什么离开?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可以部署完备之后,等着阿卡曼洛林多落网,不是吗?”
戚如镜赞赏地笑了。
“没错,这是最方便、也是最万无一失的做法。不过,他必须顾虑到你——”
“什么意思?”
“想想看,当时没有人知道阿卡曼洛林多的落脚处,也不知道他拥有多少人马、多少武器,甚至连他是不是已经到达台湾都不清楚,这些问题让铁面带着你也不是,不带着你也不是,因为不管怎么决定,都会冒着你的生命危险。如果阿卡曼洛林多的情报网够健全,那么他不会不知道你是他的女人,如果他够精明,他也会知道可以直接从你下手。所以铁面决定不等他找上门,而是直接与各国国际刑警联络,并且放出风声,表示他已离开台湾,其实他是在布局,等待时机主动出击对付他。”
“这太危险了”她喃喃地说道,忍不住担心起他的安危。“他现在在哪里?安全吗?阿卡曼洛林多落网了没有?”
戚如镜淡淡地摇摇头。
“他的讯息非常简短,因为怕有人拦截讯号,所以他没表明自己在哪里,而那名毒枭也还没落网。不过,铁面的顾虑显然是对的,因为我们确定了阿卡曼洛林多并未踏上台湾一步。”
“他可以告诉我的”
“他是怕你担心。”
“难道他不说,我就不会担心吗?”
“如果你真正在意的是他有没有告诉你,那么,你只有等他回来,才能得到解答了。”
接着,影面便迅速离去,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
自此之后,她连影面等人的面也没见过。
“大夫人,如果没特别的事,还是请赶快上车吧。”姜武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于是开口催促道。
“我——”
“叭、叭!1
她回头一看,赫然发现一辆白得发亮的莲花跑车停在她的身后。不用说,她知道一定是吕晴容那个成天开开心心的小姑娘——蓝剑尹的未婚妻。
说她小姑娘一点也不为过,吕晴容现在不过是个大三升大四的学生,正是享受青春年华的年纪,也难怪她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尤其最近学校期末考刚结束,课也停了,现在的她更是逍遥得很。原本蓝剑尹打算在学校一放假之后就和吕晴容举行婚礼,不过,蓝老爷子坚持蓝家第一场婚礼马虎不得,事事要关心,再加上吕晴容那两个“孝女”至切的父母,可以想见的是,对于婚礼的细节必定事必躬亲,因此,一场蓝剑尹信誓旦旦要在七月完成的婚礼就这么硬生生地拖到八月了。
这位准新娘根本不在乎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把所有的杂事丢给忙得不亦乐乎的三个老人家,成天开着蓝剑尹送她的结婚礼物——莲花跑车——上天下海。
这还不打紧,自从美丽的莫芷婕住进蓝园之后,她更是疯狂地迷上她,三天五时缠着她说话。这一点虽然让莫芷婕窝心不已,可是蓝剑尹却为此大吃莫名飞醋。
“大嫂!我来接你了!”如莫芷婕所料,跑车里果然走出一个娇小可人的美女,正开心地对她挥着手。
好机会!她想到一个主意
她眼明手快地跳上了车,不让谢奇、姜武有阻拦的机会。
“走吧,载我去兜兜风。”
“遵命!”话才说罢,车子便随即“喷射”出去,吕晴容的技术可不是盖的。
“呼”莫芷婕长叹了口气,向后倚进椅背,享受着跑车恣意的高速。
“糟!他们追上来了!”吕晴容一脸沮丧的模样,像是输了一场游戏似的。
莫芷婕安慰地笑笑,说道:“那是当然,这是他们的工作。对了,剑尹呢?他怎么敢让你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出门?”
“哦当然敢喽,因为他要我去接他嘛。他现在在‘筠鸿饭店’参加酒会,我再过半个小时就得去接他了。”
“你没陪他参加?”
吕晴容露出一个敬谢不敏的表情。“我已经受够那种虚伪华丽、言不及义的场合了,剑尹也不想去,可是他说这个宴会非常重要,如果他出席就是表示对银星寿险的支持,所以他非去不可。真可怜!”
听着吕晴容没有心机的言论,她不禁笑了。难怪蓝剑尹爱她爱得死心塌地,那副天真、单纯的性子,光是听她说话就教人感到舒服,当然人见人爱。
“不过,没关系——”吕晴容又说了。“我怕他在宴会里闷死,特地每隔十分钟就call他一次,帮他解解闷。尴尬的是,我刚才call他的时候,他正在台上致辞,我甚至听得到他周围传来的笑声呢。大家一定是在笑我!”她嘟着嘴喃喃抱怨。
莫芷婕露出浅浅的笑容,试图隐藏心中乍起的落寞剑儒,他现在正在做什么?
“大嫂,你笑起来很漂亮呢,可是,你好像很少笑,是不是?”她不等她回答,径自说下去:“我同学都说你看起来很冷漠,每次我一听他们这么说,都忍不住想帮你辩护,可是剑尹警告过我,不准说出你和蓝家的关系,我快憋死了!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剑儒大哥是个很幸福的人,因为他可以常常看到你笑,我敢打赌,只要你一笑,他一定什么都答应你,因为你的笑会勾魂。”最后,她做下一个有力的结论。
莫芷婕哭笑不得,唯一确定的是,她原本低落的心情已经被她没头没脑的话给逗开心了。她实在想继续听她说下去,不过,想到她还得去筠鸿接蓝剑尹,自己可没扫兴到去当超级电灯泡的地步。
“晴容,你待会儿让我下车,我搭姜武他们的车回去就好,你去陪剑尹吧。”
“不、不,好不容易有机会接你下班,我才不要呢。我现在肚子饿了,你呢?饿不饿?我知道这附近有一摊不错的臭豆腐哟,我们去吃吧。”
真拿她没办法,偏偏方向盘在吕晴容手上,她能怎么办?
吕晴容拐个弯,不久就在一处人声鼎沸的夜市附近停好车,两人信步走去。
“喂,老板,来两盘臭豆腐,要臭死人、辣死人的哟。”吕晴容寻了个空下的位置,来不及等人招呼,就放声吆喝起来。
“好,马上来。”正忙得不亦乐乎的老板也大声回道。
莫芷婕随意地浏览一下四周,绝大多数的人都忙着和盘子里的豆腐奋战。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坐在她们对面——
“吟风!”她喜极望外地喊道。
眼前那个吃得满头大汗的短发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陶吟风。
原本专心对付着那些金黄色小方块的陶吟风怔怔地抬起头来,随手抹去额前的汗水。
“学姐,是你!”陶吟风的开心不下于她,接着,她看到了莫芷婕身旁的吕晴容,更加兴奋地喊道:“嘿,还有你!”
她这一喊,一时间三个人莫名其妙地互望一眼,异日同声地问道:“你们认识?”这一问,三人更是忍不住笑开。
经过一番解释,莫芷婕才知道吕晴容和陶吟风是老战友了,原来两人都酷爱美食、小吃,常常不经意地在某个小摊子上遇到,久而久之她们渐渐也能聊上几句话,不过,谈的话题通常只限于饮食情报的交换。由于两人口味奇异的吻合,因此她们成为饮食上的莫逆之交呢。
不过,除此之外,陶吟风对吕晴容的身分一无所知,而向来少根筋的吕晴容当然也不知道陶吟风现在是个知名的主播。
跟这两个同样爽朗而没心机的女孩子相处,让莫芷婕完全忘却了连日来的感伤,最后,三人才在吕晴容不得不去接蓝剑尹的情况下依依不舍地散去。
当她们到达筠鸿饭店时,蓝剑尹已经等在门外了,看他的神态,似乎已等候多时,不过,他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迹象。他看到莫芷婕时有些讶异,不过还是笑着上了车。
在回去蓝园的途中,莫芷婕静静地听着蓝剑尹转述宴会中的趣事和奇遇,吕晴容不时插入几个无厘头的评论,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更显示两人的深厚默契。
莫芷婕有些意外,素有火爆浪子之称的蓝剑尹在未婚妻吕晴容面前竟是这副百般纵容的宠溺姿态,似乎从吕晴容不脱小孩子脾气的单纯性情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再反观吕晴容,她没有成熟女子的风韵和娇媚,也不懂得使手腕、玩心机,然而,她看着蓝剑尹的眼神中总是闪动着耀眼的光采,那分真挚的情爱是无法隐藏的。
她望向车窗外,忍不住为自己所见的画面所感动
接下来在蓝园的日子,由于有吕晴容的陪伴,她的心情巳渐渐挥开阴霾,不但温和亲切的多,笑容也不再吝啬。由于陶吟风跟吕晴容两个人个性颇契合,她索性不隐瞒自己与蓝家的关系,并且邀陶吟风到蓝园作客,向来幽静的蓝园因而变得热闹万分,似乎为八月即将到来的婚礼凭添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