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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芷倩拿出钥匙打开车门,正要跨进去,就被流川峻一栏住。
“你在生气?”他漠然地间。
她转过身,尽量保持平和的话调,很理智地说:“流川先生,我很抱歉这一切显得莫名其妙,虽然你已经来到这里,但我还是要请你回日本去。这件委托案取消了!”
“为什么?”沉稳的眼中看不见波澜。他发现她和他在半年前遇见的宋芷情有了一些差别。那时的她随兴、豁达;但今天的她却有着焦灼与慌乱。他相信,她被这些狙击事件烦得心思都乱了。
“我不需要保镖,这一切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我应付得来,所以我爸爸只是杞人忧天才会找上你”“不断地遭到狙击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他的声调还是没变。
“这些只不过是我们的家务事,我会自己解决,希望你别蹚进这淌浑水中,我会出资送你回日本。”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爸爸已经付了订金了。”
“那些当作是补偿你白跑这一趟吧!”她生气了。
“无功不受禄。”
“你”“我是你的贴身护卫,名叫流川峻一,请多指教。”他直接表态,要他回日本是不可能的。
“流川峻一,你知不知道我这半年来雇过多少位保镖?你知道他们的下场如何吗?全死了!没有一个活命!这样危险的工作你还要接?”她激动地大喊。她不希望他也像以前的保镖一样,胡里胡涂地被宰了。
“这样的事你还说你一个人能解决?”他不答反问。
宋矩方给他的资料够让他咋舌了。宋芷倩在半年内遭到无数次的袭击,有三次她的保镖不仅丧命,连她都受了伤。狙击者对她的周遭非常了解,能在她将出现的地方预设埋伏,以致防不胜防。而这些狙击者,被推测都和一颗价值一亿元以上的靛蓝彩钻“海妖之泪”有关。
宋矩方表示,再过一个月宋芷倩就满二十五岁了“海妖之泪”会真正过户到她的名下,届时,恐怕会引起更多的觊觎。他要流川峻一保护她一个月,直到她满二十五岁。然后,她会嫁给她现任的男友——贺古集团少东赵匀。一旦她有了丈夫的照顾,他的任务就算结束了。宋芷倩若真的嫁进了贺古集团,她的生命就有保障了。这是宋矩方的想法。
但是,现在她对他的保护极为反对,其中另有什么原因吗?
“为何你会答应来台湾呢?我爸爸找上的人怎么会是你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芷倩的眼神迷惑,面对这个日本人,她对这次的重逢一点喜悦也没有。她不希望牵扯更多的人,整个事件的背后似乎有着什么阴谋,而且绝对是冲着她来的。既然如此,就让她一个人来面对。
“你父亲找上的是我弟弟浩野,因为罗先生联络上的是‘闇之流’的烈火堂。但碰巧让我看见了你的资料,于是我便来了。”一向不多话的他面对宋芷情,竟不知不觉地多谈了一些,要是让他的兄弟妹们知道,肯定又要惊叫了。
“为什么你要接?”
“因为上次在日本我欠你一份情。我说过,只要你需要帮助,我义不容辞。而我说过的话从未食言!”他站得挺直,表情、声音里都没有丝毫的情绪,但是他给她一种真诚的感觉。
“那是举手之劳,我不希冀回报。而且这件事我并不需要帮忙,你还是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浪费宝贵时间。”她很固执。
“你身处险境、孤立无援,多一个人帮你承担不是更好吗?”
她又沉默了。她怎能告诉他,她发现有人蓄意伤害在她身边的人,躲在暗处的杀手正处心积虑地把她逼入绝境,目的是什么她还在揣测,但是她身边的人一个个丧命倒是无庸置疑的。
“我不会有事的。”良久,她终于迸出这么一句。
“当然,因为从现在起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峻一是认真的。
看着这个和她同样固执的男人,她失笑了。
“如果你要跟就随你吧!我可是要事先警告你,我是个女人,而你是个男人,你能跟我到什么程度?你太接近我,我的男朋友会吃味的。”她想到赵匀的醋劲,笑着摇摇头。
“赵匀吗?”他面不改色。
“连他你也知道?”芷倩很惊讶。想必爸爸告诉他不少自己的事。
“放心,我不会妨碍你们的。”
“我爸爸究竟跟你说了多少我的事?”她有些气结。
“不多,但够我了解情况。”
“希望爸爸没把我也出卖了。”她讥讽地哼了一声。
“他关心你。”
“我知道,但是我不要他费心思,我只要他好好养病。”
“只要你接受我的保护,他就能安心养病。”
流川峻一的话让她噤声了。她又何尝不知道她爸爸的苦心?
他帮她打开另一扇车门,请她入座。
“我来开车!你们日本是左行的,你会不习惯。”她握紧钥匙,熠熠的双眸蕴含怒气。
“我常在各国走动,这一点难不倒我。”峻一站在她面前,高出她一个头的健硕身躯散发不容拒绝的气息。轻轻地抽出她手中那串钥匙,他将她按进车内,关上车门,再自行坐进驾驶座,很顺手地激活车子。
芷情愣愣地肴着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乖乖地听话?她一向不喜欢他人命令式的口气,怎么这会儿就这么轻易地被“搞定?”
“你又不知道我住的地方,要怎么开?”她等着看她出糗。这个男人,在气势上总是略胜她一筹。
“我饿了,先去吃个饭。找餐厅我总不会迷路吧!”他的嘴角上扬,眼中闪着难得着难得的笑意。
芷倩怔忡地看着他的侧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剎那间忘了呼吸。
这个男人很适合笑的,他笑起来有融化冰山的魔力。
“如何?”他突然转头面对她。
“呃?什么?”她捕捉到他一闪而逝的兴味。
“允许我先去吃个饭吗?”
这个像冰雕的男人竟然调侃她!
“当然!不然饿死你,我靠谁保护?”是啊!别再逞强了!芷倩吁了一口气,他是绝对不会回日本了,那么,就让他留下吧!她发现跟这个男人对峙,会死很多脑细胞,与其如此,不如放弃挣扎,或许还会活得久些。
见她屈服,他没说什么,,车子向前疾驰。但是,她发誓,在引擎声的遮掩下,她听见了他胜利的闷笑声。
宋芷倩与流川峻一用过晚饭后,便回到了位于汐止的“醒石居。”那是恒久珠宝的产业,也是宋矩方精心规划的一栋典雅别墅。纯白的三层欧式建筑占地约一百坪,四周植满花草林木,特殊设计的花园步道,昏黄的照明灯从镂空的矮石中淡淡散出光晕,把蜿蜒的小径映得更加幽静。
峻一在她的指引下,很俐落地将车子停放在车库,然后随着她走进屋内。
等门的刘妈早就候在门边,一脸的焦急。
“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一个人在外面,万一——”刘妈的话在看见流川峻一时,吞回肚子里去了。
芷倩知道她的担心,为了自己连续受到袭击的事,宋家上上下下都吓去半条命,尤其在最近那名保镖又无故出了车祸后,这个从小将她带大的刘妈更是骇得每晚不看见她回来就睡不着觉。
“刘妈,别紧张。我不是回来了吗?”芷倩朝她微微一笑。
“小姐,这位是”
“这是我的新护卫,他是日本人,叫流川峻一。”
刘妈可没有因为新保镖的出现而放宽心,毕竟以前的保镖都死得太容易了。
“啊!又一个!天晓得这个能撑多久?”刘妈以为日本人听不懂中文,转过身时还大声地咕脓着。
芷倩在心中暗笑,瞄了身旁的流川峻一一眼,他不动如山的一号表情还是没变,一样的酷!
“刘妈,别这样,流川先生听得懂中文的。”她忍不住笑了。
“啊?”刘妈有些脸红地转回身。“失礼、失礼,我哪里知道倭寇会长进这么多,连中文都听得懂了?”愈描愈黑!她是故意的。
芷倩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希望流川峻一不会介意。
“我妈呢?”她干脆转移话题,免得刘妈把八年抗战的耻辱都拿出来数落。
“夫人早就睡了。她还担心你一个人在外头,本想叫赵少爷去老爷那里接你,后来听说你早就离开医院,只好作罢了。”
“妈的身体也不太好,你让她多休息,别伤神了。”芷情无力地说。家中二老的身体状况都差,她一个独生女要撑起恒久珠宝,实在有点累。
“我知道。所以我要她先睡,我来等门就好了。”刘妈也看了她一眼,脸上尽是不舍。“瞧你最近瘦得更不象样了,掉了一圈似的。来,我留了一些点心给你”“刘妈,我不饿。”晚饭还噎在胃的上端,她根本吃不下。
“啊!又来了!减肥吗?当心减过头,人家赵少爷嫌你单薄。”刘妈一径地说。
芷倩对这个老妇人实在没法子。明知道她都是为自己好,可就是受不了她那张爱唠叨的嘴。反而妈妈还沉静些,对自己也比较疏远。感觉上,刘妈更像她的母亲。
“你先去整理一下三楼的客房让流川先生住下。”她不想讨论赵匀对她的看法,于是派给刘妈一个工作。
醒石居每层楼面有三到四个房间,三楼也一样。二楼是主人房,三楼的房间则提供给客人暂居或小憩。
“等等,你的房间在几楼?”峻一忽然问道。
“二楼。怎么,有问题?”她抬头看着他。
“我要住你隔壁房。”他的话让两个女人都吃了一惊。
“为什么?别以为你是请来的保镖就可以胡来!小姐还没结婚,孤男寡女的,怎么能——”刘妈果然大声地责难起来。
“刘妈,别说了。”芷倩看着他,顿了三秒钟才又道:“我的隔壁房是父亲的书房和保险室,没有空房。”她知道流川峻一要跟紧她。
“那这段时间你搬上三楼住,不要离我太远。”他又是那种带着命令的口气。
“在自己的家中不会有事的,你不用太紧张。请你到三楼休息吧!”她努力压下怒气,率先走上楼梯。
峻一没吭气,但是却跟在她身后来到她的房间。
“你到底想干什么?”芷倩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快被他搞乱了。
“让我检查一下你的房间。”
“太夸张了!我的房间只有我的家人会进出,你以为他们会是伤害我的杀手吗?”
“什么事都有可能!我只是想看看你房间的安全性。”他几乎不理会她的抗议,直接推开门走进去。
房里的摆设没有半点女孩子应有的柔美,单一的蓝色系,使整个房间显得冰冷而清爽,像极了主人的个性与风格。一扇朝南的大窗正好面对屋外的街道,在蓝色窗帘的遮掩下,醒石居对面的高级华宅隐隐约约地耸立在眼前。
他走到窗边探视,衡量着射击距离。
“对面是间空屋,屋主早就搬走了。”她直觉地告诉他。
“你还是没变,反应很快。”峻一转头看了她一眼。宋芷倩如果不是生长在富豪之家,实在应该请她加入“闇之流”当调查员。她洞悉人心的速度比别人快得多。
“谢谢,你过奖了。”口气不佳地挡回去,她现在可没心情听好话。
“这个房间不够安全,你最好换个房间。”他又拿出探测器测试房里有无金属物体,十足的专业。
“我在这个房间住了二十年了,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如果你以为凭自己一句话我就要听你的,那你就错了!请你来当保镖并非我所愿,把我惹毛了,我还是会请你回去。这一点,你最好弄清楚。”她的个子不高,站在峻一面前更显得娇小,但她的不驯却从那跳着火苗的双瞳中迸射出来。然而,这不但无损她的美丽,反而使她荏弱的外表染上一层狂炽的魅力。
“别激动。”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我不希望你为了保护我而把我的一切都弄乱了。必要时,我会要求你在我眼前消失,只允许你远远地帮我打发那些对我有威胁的人。”是的,她可以拒绝他接近自己的,谁规定保镖就一定要紧紧跟着被保护人?
峻一扬起眉,第一次有了冷漠以外的表情。
“你又生气了!”
“你”他那算什么回答?害她一下子接不下去。“别以为装得像块冰我就会没辙。告诉你,我们最好事先把——”她正要和他约法三章,就被他的行动给吓得住了嘴。
峻一条地皱起眉头,伸手拦住她的细腰横身卧倒,就在那一剎那,一颗子弹穿破了玻璃“碎”地一声,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在芷倩还搞不清楚状况时,他抱住她在地毯上翻滚一圈,回身拔枪,对准玻璃上的枪孔射出一枪,精准地反击。
芷倩被他压在身下,与他靠得非常近,一种独特的薄荷烟草味淡淡地垄上鼻心,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男人的味道很“对!”
“你还好吧?”他低头看着她。
唤回顿失的心神,她急忙挣扎着要起身,在家中被男人这样拥住,万一被刘妈或妈妈看见了,那还得了?
“我我没事。”芷情低头掩饰心中的疑惧和脸上的酡红。
“偷袭的人走了。看来你的行踪完全在别人的掌握之中。”他扶起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离上次遇袭的时间不到一星期,敌人真的是愈逼愈紧了。
“这样你还坚持这个房间安全吗?”峻一再度问得她哑口无言。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刘妈扶着一个美貌贵气的中年妇人来到芷倩的房间。
“怎么回事?”那个贵妇担心得用手揪住胸口,惊疑不定。
“妈,没什么事,窗子不小心弄破了”芷倩不想让妈妈受惊。从小,敏感又多愁的叶宝华一直是她和爸爸保护的对象,大家都不忍心惊扰到她。
“是吗?怎么会破的?”叶宝华一点也没有四十八岁女人应有的精练,她比芷情更像个少女。
“不知道,可能是园丁志伯不小心弄的。好了,刘妈,你扶我妈回去,太晚了,妈早该休息了。”她不得不端起小姐的架子,不然刘妈再问东问西的,又要引起母亲的怀疑。
她们走后,芷倩才转过身看着流川峻一,他正在检查窗户上的弹痕。窗上只有一个弹孔,流川峻一是从同一个弹孔回击,她再外行,也明白他的枪法和身手有多么精狠。“专家”果真是训练有素!
“如何?”她靠过去。
“我开始担心了。那个狙击手足个厉害角色。现在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强迫你离开这个房间,甚至暂时离开醒石居避一下。”他面色凝重。
“不”芷倩还想抗拒。
“听着,别玩命!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危险。听我的话没错!”他忽地欺近她,声音冰冷,不容辩驳。
愣愣地看着他狭长漂亮的双眼,她发现,流川峻一凶狠的模样比不言不语时帅多了。原来他不是块冰雕,他也有脾气的。
芷倩没有再多说话。两个同样固执的人是不适合争执的。一点都不适合!
恒久珠宝位于台北最繁华的商业路段,三层楼的仿古建筑,以及特殊的红砖外墙攀爬着一些绿色植物,在闹区中显得非常醒目而独特。门面上一颗逼真的钻型霓虹灯镶茗淡蓝玻璃,远远望夫有如一颗从天而降的宝石,在茫茫人潮中闪烁耀人的璀璨。
宋芷倩在停车场停好车后,便如往常一样地步入正门。流川峻一跟在她身后五步之遥,不断地打量四周的环境。由于工作的关系,他经常往来世界各地,看多了欧洲瑰丽的建筑,因此对于恒久珠宝这种特别的建筑造型并不讶异。
宋芷倩一路走进三楼的办公室,合身的白色长裤套装把她的身材衬得更加修长。
恒久的员工对跟在她身后的流川峻一都好奇不已。虽然以往她身边总是跟随着保镖,但流川峻一出色的风采与锐利的眼神,还是吸引不少欣羡的眼光。
走进一间三面环窗、精致高雅的办公室,宋芷倩转身面对跟着进门的流川峻一。
“奇怪,我还以为大家都习惯了,没想到你还是引起了騒动。”她笑道。
峻一穿着短袖的黑t恤,外罩一件灰色西装外套,黑长裤、黑短靴,使原本就酷的一张脸更为冷硬。但是他黑亮的发丝、刚毅的五官,仍有着令人绝倒的魅力。
“我什么话都没说。”意思是不干他的事。
“但你长得太师了。你实在不适合当保镖,太可惜了。”她不否认他是个很性格,也很英俊的男人。
“我很少当保镖的。”要不是冲着她,要还她一份人情,以他“闇之流”静山堂堂主的身分,根本不会接这种小任务的,他多半是处理大宗的政治事件。
“哦?我很好奇你们‘闇之流’到底是干什么的?”她坐到办公桌后的大皮椅上,双手托着腮。
峻一很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来,修长的腿恣意地伸展着。
“维持正义的。”
又是这句话!记得在日本初邂逅时,她也问过他是在做什么的,他的答案也是这样。
“维持哪里的正义?”
“人心的正义。”他面不改色地说。
“很抽象哪!”芷倩讥笑一声。
不在乎她的嘲弄,他起身走向墙壁,直盯着墙上一张照片看。照片是宋矩方和叶宝华两人在某一个展示会场上拍摄的。
“那是二十年前我爸妈带着‘海妖之泪’到欧洲参展时拍的。”她知道他在研究,干脆先解释。
昨天晚上就已经领教过他的执着和专业,他不仅带有许多最先进的配备,对于蛛丝马迹也从不放过。
这种人的内心会是个怎样的世界呢?
“你妈妈原本的身体还可以出国走动?”他回头问她。
“应该说她一直没什么大毛病。只是自我有印象以来,她总是一副很孱弱的样子。”她妈妈很少外出,不过偶尔还是会随同爸爸出国。
“噢?”
“有问题吗?”她不知道一张照片能看出什么。
“她那时的样子看起来倒是精神奕奕。”峻一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不清楚。事实上我很小就离家住校,和我妈之间很少有机会交谈。”是一种冷淡的亲子关系吧?她想。
“你跟你爸爸之间却不会这样,你们的感情比较好?”他觉得这个家庭的确有些怪异。
“嗯。”她沉吟了半晌。“我爸爸很宠我,从小就这样,所以我习惯对他说出自己的看法。”
“很有意思。”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看似闲散,脑中却已开始计划他的初步任务。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爸请你来一定不只是要保护我而已吧?他还有什么其它的瞩托?”她早该想到爸爸会请日本影子保镖集团的人来台湾,一定不单单只是要维护她的安全。
“嗯。”他还是不愿多说。
“嗯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应该告诉我我爸爸和你签约的内容吗?让我了解你身负的使命,我才好和你合作啊!”芷情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时机还没到。”他一口回绝。
“你太过分了!这件事好歹与我有关,我有权知道。”她又火大了。平常没有人能随便挑起她的喜怒:谁知一遇上他,她的从容就崩溃了。
“别生气,我会找时间告诉你的。”他一派安适,丝毫不受她的影响。
“流川先生,我以为我们会合作得很愉快。”芷倩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稳住。
“当然。”
“但现在我不那么认为了。我不喜欢像个洋娃娃似的任人安排,希望你能清楚这一点。”
“我了解。”
他了解个儿!芷情快被他的漠然给气炸了。这个人的感觉可能早就结冻丁,所以对于他人内心的反应根本不注重。
她转身走回座椅,不想浪费唇舌。就算不透过他,她也能查到爸爸交代给他的任务内容。
“我想看看‘海妖之泪’。”峻一忽然提出这个特别的要求。
“‘海妖之泪’很少让闲杂人等过目,除了展览,也只有我们宋家的人才能进人保险室观赏它的风采。而且,我想不出你的工作范围和‘海妖之泪’有什么直接关系?”她的话很冲。
“闻名遐迩的高级蓝钻、欲望的根源,想必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我只是想了解它的身价为何如此荒唐。”
“荒唐?它是独一无二的钻石,世间罕见的极品,它的身价完全合理,有何荒唐?”外行人说外行话!她实在毋需跟他一般见识。
“这世界真的是病得很严重了。一亿元台币可以提供多少物资、救助多少人,偏偏有那些庸俗的富豪宁愿用重金来买一颗不到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也不愿捐出半毛钱。”他的话也很尖锐。
“这完全是两码子事,怎能混为一谈?”
“同样是以金钱在衡量,为什么不能相提并论?”
“你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就像每个物品对不同人有不同的意义一般,这和金钱无关。别因为我们拥有上亿元的钻石就诃责我们的财富,世界的病源不是我们引起的,也不是我们的力量所能挽救。所以你可以收起你的观念,别打算激怒我来达到你窥伺‘海妖之泪’的目的。”
聪明的女人!峻一静静地盯着她。她不是一般的富家大小姐,她的机智与灵敏比她的外表更让他欣赏。
芷倩迎着他的眼光,了然地扬起嘴角。一种说不出的契合感觉充斥于胸,两人的视线形成了一个磁场,空气胶着着
门在此时霍然地打开,一个高瘦的男人直接闯了进来,打破了他们之间奇异的拟视。
“芷倩,你昨天回来后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害我等电话等了一个晚上。”那个男人一进门就哇啦啦地说了一串。
“啊!赵匀,你怎么来了?”芷倩回过神来,表情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三天不见,我想死你了”来人的大胆表白在接触到一双冰寒的眼眸时,急急地住了口。“他是谁?”赵匀指着流川峻一问道。
“他是我的保镖流川峻一。流川,这就是贺古集团的少东赵匀。”芷倩连忙为他们作介绍。
“哦?又一个不怕死的保镖?没有必要嘛!我可以派一打人保护你,不需要请这种没用的保镖。他不怕又死得莫名其妙?”赵匀很不客气地瞟了流川峻一一眼。
峻一从他一进门就很仔细地打量他。他就是宋芷倩的男朋友?标准的富家子弟,白净的脸上戴着金边眼镜,小眼、大鼻、阔嘴,称不上英俊,可是铜臭味撑出来的模样还算能见人。这样的男人会是宋芷倩的男友?他真的非常怀疑她看上赵匀哪一点?
“赵匀,别乱说话!不然我请你回去了。”芷惰责备的声音中有着刻意的娇嗔。
峻一心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一点也不像她!
“好好好!我怎么敢得罪我的宝贝?”赵匀走过去,轻轻揽着她的肩。
峻一发现她的眉心微皱,但很快地就抚平了。其中大有问题!
“别这样!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现在我手上有许多工作要做,没时间陪你。”她不着痕迹地推开赵匀。
赵匀依依不舍地叹了一口气,又看了流川峻一一眼,才缓缓地说:“好吧!就这样,我下午再打电话给你。拜!”他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不理会一旁的流川峻一,潇洒地走了出去。
良久,她才慢慢抑制住心中那份呕心,小心地不让反胃的感觉流泄。
这些,全看在峻一的眼里。
“为什么要勉强自己?”他一句话问进她心底。芷情分明不喜欢赵匀,为何要如此强迫自己?
她茫然地看着他,忽然有想哭的冲动。二十四年来,她总是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不管好与坏,她早就习惯了自己去解决。纵然爸爸宠她,但一个忙碌的商人能有多少时间陪女儿?妈妈就更不用提了!她妈妈从小就刻意与她建立藩篱,很少接近她。因此,她很早就认清“独立”的重要,在大环境中深埋情绪,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周遭的人,仔细观察他人的反应,以便赢得奖励,保护自己。
现在,难得有个人注意到她的心思与感觉,她竟然不能适应,甚至软弱得想要掉泪!
“谁说我勉强自己?”她撇开脸,兀自逞强着。
峻一踱步到她的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前倾,锐利地盯着她。
“别演戏了!”
她老羞成怒地一掌拍在桌上,站了起来,瞪着面前那张洞悉一切的脸。
“你只要负责保获我就好了,其它的不用过问。”
“我是在保护你,所以才问。”他不甘示弱地回瞪她。
“这和你无关。”这个日本人真是多事!
“你周围的所有人都和我有关!在事情没有明朗以前,任何在你身边出现的人都有可能是狙击你的杀手。”
“好!那个人叫赵匀,二十六岁,是贺古集团赵世元的独子。他的身分你都知道了,还有其它的问题吗?”
冷静温柔、和悦可人的宋芷倩不见了!峻一才来两天,就把她的面具撕得不成样子。怎么会这样?他们是前世的仇人吗?
“问题还很多,但我可以等到你心平气和的时候再问。”他放松了,知道不能逼她太紧。
宋矩方给他的资料中有许多要注意的事项,但这些都没有提到贺古集团,显然宋矩方很相信这个赵匀有能力保护宋芷倩。为什么他放心把女儿交给贺古集团?
芷倩没料到他会突然放弃追问,一肚子的气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收回,只能呆呆地杵在原地,哑然失笑。
“我去打个电话,顺便去办点事。你在这里上班,等我来接你。记住,没有我陪着,哪里也别去。”
交代完毕,他翩然地走出办公室,留下芷倩为自己目前的情况苦笑不已。到底他流川峻一是老板,还是她自己?从没看过有哪个保镖胆敢这么跟主人说话的。
看来,这回爸爸给她找来个“头痛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