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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 许颜华边打呵欠边让颜嬷嬷给自己梳头,这时芭蕉手里捧着一只光滑如玉的短小笛子过来问话。
“姑娘,这个收到哪里去啊?”
许颜华一看这个,感觉耳朵又痒了起来, 猛地一扭头,颜嬷嬷手里的梳子便勾了几根头发,许颜华疼的嘶嘶的抽了一口气, 赶紧冲着芭蕉挥手。
“收到箱子最底下, 要一辈子都开不了那种!”
芭蕉懵懂的看了一眼许颜华, 很快就知道手里的东西大概是不和主子的心意, 于是便将骨笛默默的放在了不常用的那些箱奁里。
等芭蕉离开, 许颜华忍不住扣着手里的一只珠钗出神。
对于周澄的表白,实际上她相当的在意。
说来许颜华活了两辈子,也自诩见多识广了,可是真的没见过周澄这种, 恐怖的亲手砍断脚骨, 甚至还将自己的骨头磨成骨笛送给别人的人, 又令人毛骨悚然, 又……血色浪漫?
“予我生者皆已不存, 禁锢我的双脚已经被我亲手折断, 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够束缚我, 今我亲手将断骨磨制成笛, 将我骨交予你, 今后愿死生结契, 为尔所驱。”
尽管想想他的那些黑历史,周澄有时候真的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心底里带着歇斯底里疯狂的人,但是这话还真的是让人动容。
自从周澄说断腿就断腿站起来,他的疯话,许颜华根本不敢打折扣,所以对于连自己的骨头都能当成礼物赠人的人,他的表白,也得一万分的放在眼里。
更不用说周澄之前其实对她和许仲骐都是真的好,他们平时交往接触也合得来,她得承认,人总是有好奇心和猎奇心的,哪怕周澄身上那种有点让人恐惧的偏执和扭曲,也因为世间少有,所以格外的吸引人。
况且这些年她之所以能在乐课上过关,也都是靠着周澄送给她的古籍乐谱,老师才能格外的通融。
对她好,相处得来,有奇异的诱惑力,尽管名义上周澄是许颜华的表哥,但是实际上两人的血缘关系也不算近,许颜华的外祖父和周澄的祖父是亲兄弟而已,也不必担心对将来的孩子不好。
似乎,可以考虑一下?
许颜华认真想着目前自己的情况,勇毅侯和周氏给她挑夫婿的起点线很高这个她很清楚,所以京师里符合他们这种要去的人,还未娶妻的也不多。
虽然勇毅侯这种称斤掂两般的嫁女儿方式,和买卖也没有两样,但自己养的猪总想尽量多产卖个高价,其实也能理解的。
许颜华目前只能把自己代入生猪的角色,之前她消极应对,态度随便的听从安排,只是自己也没有想嫁的人选,况且能在侯府多留几年,多吃几碗家里的饭也不错,怀着这种想法,所以一直不急不缓。
就连对于六皇子,许颜华都是没有过什么期待,毕竟他们有年龄差,皇子们这些年又普遍晚婚,等六皇子开始议亲时,她都是老姑娘了,拖不了那么久。
况且六皇子在许颜华心里,始终是小孩子的感觉,再甜再撩,小孩子总归是喜新厌旧的,若六皇子真的长起来后便不再喜欢她,也不稀奇。
她也是过来人,小女孩时喜欢的演员和歌手,甚至初恋,和将近三十岁时喜欢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是周澄昨天的表白,让许颜华重新又把婚事拖出来,不自觉的思量起来,嫁给他的可能性。
勇毅侯大概是不满意的,毕竟周澄生父被他亲手干掉了,又没有巨大的政治家产可以继承。哪怕是周澄如今立了大功,也到底还是年方弱冠的青年,不太可能一下子就爬到高位。
不过周澄总归是周家嫡枝嫡子,就算没有亲爹扶持,但是她还有个亲舅舅啊,不会不管她,之前周氏也漏过想把她嫁回周家的口风。
好像操作起来,也不会很困难。
等许颜华想了一圈,手里的珠钗上面镶嵌了珍珠都叫她扣掉了,才恍然,自己是不是真傻了,不过就是个表白,她是不是反应有点过头了?
失笑之后,许颜华总归是平静了一些,接下来的几天,只有许仲骐晚上带着那条毛绒绒的白狗过来找她玩时,才会想起他。
骨笛到底太过惊悚,深深的压了箱底,但是之前周澄送给她的雅哨子倒是在手边,偶尔会吹一吹。
“喂?好好地深宅大院你不住,美婢佳僮锦衣玉食的福都不享,跑回来忆苦思甜?”
浮山寺的塔楼里,越昶舔着手里的乳鸽问着。
周澄摸着手里的这排金铃,只觉三排金玲同时叮当响起的声音太美了,短暂,但是世间难得的天籁。
因为那都是思念的声音,说明她在想起他。
只这想法,就足以让人血液逆流,浑身火热,如饮美酒般,醺然而醉。
每一次金铃响起来的时候,周澄心中都仿佛入魔一般,心底里不断地叫嚣着,要得到她,要与她一生羁绊,只让她属于自己一人,这辈子哪怕是死也要一起带进棺材里。
“六皇子要一飞冲天了吧?就是忒小气了,宫里那么多御厨,才送来十只乳鸽……不过真好吃呐,瞧瞧烤乳鸽,鲜嫩,多汁,肥妹,这屁股肉,扎实……”
因乳鸽实在美味,越昶一边抱怨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舔着乳鸽的屁股,最后一只了,实在不舍得咬下去。
“你不是也回来了吗?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
周澄难得的回应了一下,望向远处的山林,尽管这里清苦寂寥,可是他依旧只能回到这里。
这些年只有在浮山寺的后院,以及在那个人的眼睛里,他才觉得是他自己。
在这之前,他的出生都令父母感到羞耻,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不该存在的,连生母都放弃了他,他就该像阴沟里的腌臜物,岣嵝的蜷缩在那个院子里日渐发霉,厌弃世间的一切,连同自己。
尤其是他在六皇子的帮助下,找到了母亲留下的手札,周澄更是彻底的明白了一直那些隐秘不堪的真相。
母亲的恨意,出生时就被拧坏的双脚,父亲的侮辱和折磨,舅父可疑的目光,舅母冷漠的眼神,祖父苍老的叹息。
为什么会那么渴望拥有一个人,想要将她揉碎在自己的骨子里,恨不能嚼碎了咽下去?
为什么愿意有生之年倾尽身上的每一滴血都要拼命的往她身边挪近?为什么甘愿献祭般的交出自己的骨,自己的命,愿意让她自己唯一的束缚?
只是因为唯有她知道他的本性,见过他的屈辱和不堪,了解他的残忍和佞妄,还能待他一如寻常。
从他杀了周在渊的那天,她伸手为他扶起翻倒在地的轮椅,或者更早之前,她为双手流血的自己递上帕子的那一刻,在周澄心里,许颜华就是不一样的存在了。
没有躲避和害怕,没有轻鄙和可怜,没有深藏在眼里的冷漠和厌恶,就算是直面他的腿,也还是一如寻常般。
她只要做到这样就够了,他所求的也就是有人能待如常人无异,接受这个怪物一般的他。
所以他早已把内心所有的山明水秀,小桥流水,都尽皆托付与她,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清凉的夜色下,想到临别那日许颜华吃惊的表情,周澄满心愉悦。
她身上甜蜜清新的气息仿佛还在鼻息间,脖颈间细腻的肌肤下有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小巧精致的耳垂上被他咬下的牙印,这些一遍遍的烙印在脑海里,周澄忍不住舔了舔唇角,翻涌的心绪,热烈又激狂。
“你啊……还是太过软弱了,不是干大事的人,你们都不行……”
越昶终究是啃完了最后一只乳鸽,看着周澄高大的身影站在月色中一动不动,唯有如墨般的长发在微风中微微动着,难得有些怜意的感慨。
在越昶看来,周澄纵然天姿极高,但是因为过往的环境,让他的心性其实极弱,最恋家最渴望温情的是他,如同飞蛾般,这辈子都在追逐可望而不可即的光和暖。
哪怕经历过摧心折肝的剧痛,粉身碎骨也不会放弃,这样的人注定做不成无心人,无法继承他的衣钵。
而越昶看六皇子,也是执念太深,太过重情,以后至多守成之君而已。
所以他二人哪怕将星和帝星本命星盘斗数应和,依然互相不旺,四十年后才能出真正的盛世之君。
只是到那时,他们长罗山的香火是不是还能继续留存,也无人知晓了。
说来也愁,谁让他当年一时善心收了那么个不开窍的徒弟,如今越昶只有麻烦的等着周澄遇到重大的打击就此开窍,或者临终前也随便拖一个人密法灌顶了。
最怕如他师叔一样,收了他那个窝囊废的师兄,受不住压力半路出家去了,只会念叨几句众生皆苦,一身所学尽负。
“你行?是谁看到女奴后,跑的裤子都掉了!”
周澄撇嘴,懒得理老头的疯话。
这样的话他从小听他念到大,反正在老头嘴里,大概其他所有人都是凡夫俗子,只有他一个人是经天纬地的奇才。
“呸!老子守身如玉,你们这些坏丕子懂什么?”
越昶想来就生气,他只不过在流月楼看了那几个昆仑女奴一时好奇罢了,结果周澄就半夜将个宽衣解带的女奴送到他床上,害他受了惊吓。
周澄嗤笑一声,扭头回去睡觉了。
回京师已有些日子了,他回浮山寺之前使人送个六皇子的东西他大概收到了吧,想想将来的路,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刘昭熙从父皇那里回来后,就一直摆弄着手里的盒子,最终让内侍拿过来一块白玉质地的如意,放入了盒子里,重新让人送回给周澄。
他知道周澄的用意,他已经做好了之前承诺做到的事,故而问他,如何(盒)?
如意。
如今年纪渐大,刘昭熙手里能用的人多了起来,从之前只有两名暗卫,到如今在皇上的默许下,亲手组建了从龙卫。
从龙卫同样作为皇室隐秘的暗卫,比起暗卫的作用更多,全部是黄门侍中组成,培养方式和暗卫很像,但是主要负责处理搜集情报,监察侦缉,以及替皇上处理其他明面上不能做的事,听从皇上的指令办事。
刘昭熙知道皇上对于自己依然是宠爱和信任的,他也不肯辜负父皇的信任,随着他越发展现自己的能力和才干,不论是朝堂还是私下里,每一件差事都办的漂漂亮亮,皇上也终于不再当他是小孩看。
随着皇上默许吴皇后从几位皇子中挑选满意的计入名下开始,刘昭熙就知道四皇子和五皇子的亲事大概也要松开了,他们都将是他的磨刀石。
三日后,周澄去宫中面圣后,任命随即下来,因他在夷陵立下大功,封为四品左监,进了大理寺,以弱冠之年成为京师世家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一下子炙手可热起来。
***
在春假的前两日,许颜华和许宜华跟着周氏一道去了常家,周定珍的孩子过百日宴,常家大肆宴请,作为姑母,周氏必然是要去看看的。
“你们这一辈里,周家的郎君有出息的可不少,之前骐哥儿似乎就与七郎关系不错?也叫他多与这些表兄们学学,侯府只骐哥儿这么一个男丁,总归是形单势薄了些,他又生的晚,将来还需表兄们提携拉拔的地方还有呢。”
在马车上,周氏想想近日里周家七郎周澄的异军突起,毕竟是自己娘家,有出息的子侄多,家族便会繁盛,难免跟着与有荣焉,便忍不住对许颜华感慨着,当年谁能想到这个小郎会有今天的?
许颜华只管老实听着周氏说话,如今经过一阵子的缓冲,她再听到周澄的消息也没有什么不适感了,就像没有过这件事一般。
周氏自己说的热闹,她只需在适当的时候点头即可。
明明侯府里除了许仲骐外明明还有许伯扬,可周氏直接都没把他当人算上,她们也犯不着提醒什么。
“珍姐儿说来也是,三年多了才养下一个姐儿来,以后的日子大概更要难过起来了,要么都说女儿家不容易,一身荣辱都系与他人,尤其是嫁为人妇以后,更是由不得自己了。”
临近常家,周氏想到了今天的主角周定珍,难免感怀自身,唏嘘不已,当初她就是生育艰难,嫁人后三年不孕,压力相当大,所以才会进退失据,让孟氏那个低三下四的婢女养下庶长子来。
许宜华听了周氏的话,也默默的垂下头,如她这般身如浮萍的小娘子,可不就是由不得自己吗?
近日她好不容易见了刘池瑞一面,可是刘池瑞却告诉她,对于他的婚事,皇上已经松口,正好颜姐儿依然没有婚配,他会择日再与勇毅侯求亲。
尽管早已心知肚明,可是听说了表哥即将娶亲,妻子却不是自己,许宜华心里总归是不好过的。
并且若许颜华订了婚,周氏转头就会为她找人家的,那她会怎么样呢?表哥会真的“不负”她吗?
许宜华见过这些年周氏的转变,当初搂在怀里无数次承诺便是有了亲生女儿也不会改变的人,现在眼中却只有颜姐儿了,表哥的话,她并不敢尽信。
“先开花后结果嘛……正妻能生嫡子的话,谁还稀罕庶子。”
许颜华深恨这个生儿子决定命运的时代,但是在现代没有皇位要继承的平民老百姓中,重男轻女的思想都屡禁不绝,如今这个时代,是真正的有庞大家业要继承的。
唯有期盼周定珍能尽快生儿子,才是对她最真诚的祝福。
到了常家后,许颜华看着跟在婆婆身后待客的周定珍,更是心里百感交集。原先洒脱爽朗小辣椒一样的姑娘,如今眼睛里带着与年纪不符的疲惫,笑起来也清浅的让人陌生。
周定珍腰身因为生完时间不长,还是微粗,看起来富态雍容,竟是与在场的众多贵妇人一般无二。
好容易周定珍招呼完客人,两人能说上几句话了,周定珍唯有看着许颜华时,眼中才多了几丝神采。
“姐儿长得胖嘟嘟的,我都想干脆偷走自己抱回侯府养了算了……”
许颜华与周定珍开着玩笑,刚才乳娘把大姐儿抱来时,她摸了摸姐儿白胖柔嫩的小手,心里也跟着软软的。
“等不久你自己也就有了呢,还要偷走我们大姐儿作甚!”
周定珍笑着调侃回来,拉着许颜华进了耳房,乳娘已经把大姐儿奶睡了放在大床上,正在一边做着针线,见了周定珍进来,赶紧起身让开。
“我如今也就这么一个指望了……”
轻轻地抚摸着婴儿柔软的胎发,周定珍兴味索然的感叹着。
“你才不到二十呢,赶紧打起精神来,日子总是人过出来的,你这辈子还很长,孩子大了以后成婚嫁人了,难道你一个做的岳母还跟着住女婿家吗?”
许颜华不喜欢周定珍老气横秋的样子,努力安慰着她。
“你……你大哥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已经儿女双全了?”
看着方才乳娘逗弄女儿搁在床角的金铃,周定珍犹豫了良久后,终于开口道。
当初她嫁人时万玉青已先一步成亲,对方只是同样出身商户的小娘子,入门不久后听说就已有身孕。
老实说周定珍认真的羡慕过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她可知道自己嫁了多么好的良人?能够毫不费力的便拥有他的温柔和呵护,为他生儿育女,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对,之前大哥儿白日时我去万家看过,大哥儿也是白白胖胖,大嫂也是好相处的人。”
许颜华叹息一声,回答道。
她和万玉青还是有联系的,偶尔也会在广玉阁见面,哪怕成了亲万大哥也还是当她是小妹妹,广玉阁有什么新鲜东西,都主动往侯府送,甚至还专门带了新婚的妻子给她看。
如今万老爷身体已经不行了,万大哥成了万家的家主,广玉阁在他的发展下,这几年已经隐隐有超过萃雅楼的趋势,万记票号也发展起来了。
“那就好……”
知道他过得那么好,周定珍也说不出是惆怅还是满足。
女儿满月时,她收到了广玉阁送来的一整套镶着玳瑁或者宝石的黄金铃铛和拨浪鼓等玩具,当初她即将出嫁时,也收到了广玉阁的伙计送来的添妆礼,东西同样贵重。
她早就知道,那是个温润体贴的人,对自己认定的人好的让人心都要化了,就连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外人,他都给足了体面。
当初她在广玉阁多看了他一眼,就那一眼,他摸着颜姐儿的头发露出的那个笑容,就让她惦记了多年,始终不曾忘记。
就连颜姐儿她都没有告诉,在她感情最炙热的关头,当初在广玉阁对面的酒楼里,她已曾鼓足勇气对他坦诚心思。
如果他能够接受,她甘愿放弃一切嫁与他,商人妇也没有关系,抛弃家族也没有关系,她着了魔般只求他的温柔一顾。
可是他拒绝了,在那样温和澄明的目光下,她突然觉得自己傻的一塌糊涂,当他的手掌落在她的头顶时,她浑身颤抖着,懦弱的哭的不能自已。
他身上有松木般俨然凝郁的辛香,他说了什么她已经不想听了,只是扯着他的袖子,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尽情哭着。
这件事过后,颜姐儿只以为自己死心了,似乎他也没有再对人言及,那一场眼泪变成了终章,似乎把她全部的热情都带走了。
往日的日子,成亲,生女,过得波澜不惊,唯有想起那个人时,才会有一丝鲜活。
许颜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定珍太平静了,说完后自己也一笑而过,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了。
“姑母到底是想怎么安顿宜姐儿呢?虽然我一向看不大上她,可是我婆婆是想让我替她娘家侄子问一问的。他们于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了,那个侄子也算是嫡枝的,排行唤作九郎。”
说到许宜华,周定珍的表情十分不以为然,简单的说了一下九郎的情况,让许颜华和周氏说说,若是周氏有意的话,便给她回信,她再和婆婆说。
“这事儿怎么找我了啊,不然你亲自问问宜姐儿去?或者和我们家太太说?”
许颜华深深觉得,她帮常家太太传话的事若是让许宜华知道了,必然会觉得她居心不良,实在出力不讨好,犯不着两边都膈应,便想拒绝。
“我才不想和她说话!能嫁去于家算是便宜了她,还敢挑剔不成?”
周定珍不再是当初的少女,也没有继续一口一个“商户女”的叫,虽然于家九郎是丧父的嗣字,可是正经世家的嫡枝公子,许宜华配人家都是高攀了,因而悻悻道。
“好,我回去说说吧。”
许颜华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只是这边许颜华为许宜华的终身大事传话,那厢周氏更为她的终身大事暴怒异常。
周氏去外间更衣时,恰好遇到了老怿王妃,往日里京师勋贵们没人把落魄的怿王府放在眼里过,不知道老怿王妃怎么混进来今日的场合。
简单的点头寒暄后,周氏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老怿王妃拉住,竟是说起了许颜华来,想要聘她为怿王妃。
周氏当即脸色难看的要命,简直奇耻大辱,她的女儿竟然沦落到被怿王府这种破落户问起,是看不起他们侯府的门第还是觉得她女儿嫁不出去了?
幸好在场的没有其他人,不然周氏更要觉得颜面扫地了,她一向心高气傲,可受不了自己家和怿王府这种人家牵扯上一丝的联系,并且很是不能理解,谁给她的勇气,竟然敢肖想他们侯府的嫡女。
当即周氏便语气不佳的拒绝了,那话里的不屑和鄙夷简直要喷到老怿王妃的脸上去,于氏也是个要脸的人,脸色同样难看起来。
“以为自己家的是什么宝贝不成,我就偏要你灰溜溜的把女儿嫁进王府来!”
看着周氏傲慢的离开,于氏啐了一口,恨恨的咬牙。
关于之前阳宁侯夫人于氏的建议,老于氏思考了许久,最初确实没有胆气和勇毅侯府去碰,怕沾不上这个便宜再被疯狂报复。
但是偏巧这事儿过后不久,吴皇后便心照不宣的定了五皇子想计入名下,五皇子的母妃常婕妤便绕了一个圈子,为五皇子定了顾家女为妃。
顾家老夫人是吴国公的亲姐姐,也是吴皇后的姑母,五皇子妃出自顾家,既能笼络好吴皇后,又能减少皇上的疑虑和朝臣的侧目,可见常婕妤是个有心思的人。
而阳宁侯夫人于氏的亲女舒然,也嫁到顾家,这样一来,借着阳宁侯府,怿王府也攀上了五皇子和吴皇后。
五皇子原本小时候在宫里比四皇子更加没有存在感,但并不是蠢的,后来长大开始入朝办差了,皇上也曾亲口夸过他沉稳实干,比二皇子和三皇子强到天边去。
有了皇上亲口鉴定,五皇子越发意气风发,这两年气势与四皇子也不遑多让了。
五皇子知道四皇子一向与勇毅侯府亲近,如今皇上松口他们的婚事,怕是四皇子依然想要娶侯府大姑娘,到时候实力大增,此时刚好瞌睡了有人送来枕头,便想借着怿王府来做文章,哪怕无法打断两家的联姻,也足够四皇子心里膈应。
这样一来,老怿王妃算是有了宫里四皇子和吴皇后的暗中支持,信心大增起来,老于氏也是个有想头的,此事说到底是为五皇子和吴皇后办事,办得好了以后更可借着五皇子的光,王府也就不至于如现在这般落魄下去。
哪怕不为了儿子娶个家世好的续弦,出于想让怿王府哪怕稍微上一个台阶这样的想法考量,老于氏也想着冒险赌一把。
她深信有了五皇子和吴皇后推波助澜,这侯府大姑娘名声不混也混了,勇毅侯府必得被剥下一层皮去,到时候五皇子不能不管他们,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怿王府的名声,虱子多了不怕咬。
“呔……这厚颜无耻的东西,我还当是哪家不长眼的竟然托老怿王妃说项呢,竟然是为了他们家那个傻子说亲,这是看不起谁呢?今天简直要气死我了!”
回去的路上,周氏的心情还是坏到谷底,一边痛斥老怿王妃厚颜无耻,一边心里埋怨着勇毅侯,都怪他挑挑拣拣的,现在好了吧,把女儿剩下了,招来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也敢惦记!
当下周氏就决定,不能再让勇毅侯拖下去了,不行就把许颜华嫁回周家去,明天她就回周家看看亲娘,顺便和哥哥说道说道。
不提许宜华听周氏说起老怿王妃时就强忍着浑身打颤,一个劲儿用手掐着大腿才勉强不露馅儿,恐惧的猜测着那天那个人自称“本王”,大概是怿王,可能真的被他们找到家门了。
许颜华之前也听过怿王府的招牌,虽不如周氏这般气急败坏,也皱着眉头,任谁一个好好地大姑娘,竟然被个声名狼藉还是二婚的人家求亲,也得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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