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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姨娘泪水涟涟的看着张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她比曲氏年纪还大,中年还有些发福,若是年轻的时候这般作态说不定还可以打动张钊,可现在她年老色衰哭的鼻涕眼泪一把刷,看起来却是让人腻味。
“三爷…妾也是听了人讲那家是商户人家,玉柔好歹是侯门千金,怎么能嫁一个商户?”她说话的同时还看了曲氏一眼,觉得张钊就是被曲氏所迷惑,要对付她们娘俩。
她竟然就这么闹将起来,玉彤也觉得无语,张钊看孩子们还在这里,冒氏就这么不顾体面,不由冷笑几声,也把话说明白了:“你只知道钟家的人是商户,却不知道钟秀才的姐姐嫁到广平侯府了,现在在禁卫军里做教头,我原本想的是玉柔凭着跟钟家的关系也不会太差,没想到亲没做成,反而快结了仇。”
听到这里玉彤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她们能听的,连忙拉着玉佳进了次间,曲氏看到冒氏跟玉柔一幅悔恨莫及的表情,跟张钊无奈对视一眼。
这下冒姨娘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仿佛明白过来:“妾是个没见识的,都是妾鬼迷了心窍,还望爷跟奶奶替玉柔多费心。”
又跟玉柔道:“玉柔,你过来跟你爹和三太太磕头。”
玉柔正准备起身,却被曲氏按下,曲氏跟冒姨娘道:“你们母女今天先下去,照三爷说的让玉柔抄女诫,这段时间先别出去走动了,日后等这件事情消弭下去再做打算。”庶女的事情若是不办好,以后也会影响自己的女儿,这年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庶女不懂事,别人难免也会对自己的女儿产生恶感。
看曲氏发话了,冒姨娘哪里敢有勇气跟她对着干,灰溜溜的拉着张玉柔回了院子。夏姨娘也寻了机会带张玉佳回去,玉彤这才从里间出来。
对于冒姨娘能够一再忍让也是因为她是张钊嫡母给的通房,若不然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张钊早就把她赶到庄子里了,只怪自己是庶出,稍不注意就被人说不孝。这也是做庶出的悲哀,张钊如是想道,可自己对张玉柔这个庶女已经是在这个条件范围内找到很好的,却生生的被她作没了,以后想再找这样家世的,恐怕也难了。
罢了,张钊叹了一口气,复而又对曲氏道:“玉柔还得麻烦你帮忙了。”
曲氏淡笑道:“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也是她娘,还真的能看她没着落了。”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冒姨娘母女安静下来了,曲氏也有空带玉彤姐妹去唐家庄子上玩了。
经常不出门子的人对外面的世界更加向往,尤其是像玉彤这样的官家千金,寻常不怎么出门。陪曲氏出门做客也是从这个门直接到那个门,现在的宅子也都是大同小异的,看戏陪长辈说话,说完话再坐马车回来,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无聊透顶。
好不容易可以去庄子上透透气,玉彤特意带了自己喜欢的几本书,又想起唐晏最爱吃她们家的点心所以又让王妈妈去厨房让他们做两匣子糕点带上。
夏桔用大包袱包了几身玉彤的衣裳以及常用的梳篦面脂,姑娘家出门要带的东西不少,姑娘可以记不起来,可她们做丫头的必须得面miàn jù到了,要不然就不称职,当然,能做上大丫头这个位置的人那也是不一般。
玉彤这里收拾好了,再去曲氏那里汇合,玉佳跟夏姨娘早就过来在这里等着,夏姨娘不能跟着去,只希望恭敬一些让曲氏也能多照顾一下玉佳。
“姐,过来这里坐,娘那里还在清点东西。”
玉彤摆摆手:“我先进去看看娘,也不知道我这里的东西有没有带齐,你先坐在这里等我出来吧。”
夏姨娘见她年纪这么小就说话滴水不漏,心中一动,还好自己没像冒姨娘那样,若不然不仅是三爷不喜欢她们母女,就连三太太这里也没她们母女站着的余地了。
“娘。”玉彤进了里间见曲氏用明纸做成签子,把带过去的东西一件件让大丫头栀子登记在册,不疾不徐的。
曲氏把她搂在怀里,玉彤跟曲氏母女二人很亲近,在曲氏失去长子成哥儿的那段时间,就是玉彤贴心的陪在她身边度过那段最伤心的时候。她从小就跟旁的姑娘不一样,即便是玉佳这么乖巧的姑娘,也有要东西要不到会哭的时候,可玉彤却很体贴大人,从来不提什么无理的要求,这样就让曲氏更心疼女儿了。
一心疼就想对自己闺女好,曲氏自己是庶女出身,她从小就羡慕嫡出的姐妹们,正好自己的女儿是嫡出,曲氏让女儿受最好的教育,读书识字还要请教养嬷嬷,以后女儿肯定会比自己那个时候要好太多了。
“彤儿,栀子写完了我们就走,你最近怎么不跟冷xiǎo jiě玩了?”
冷xiǎo jiě是益州知府的女儿,益州知府也是张钊的上司,刚来益州的时候玉彤跟冷xiǎo jiě在一起玩过几次,后来就渐渐走远,反而跟唐通判的女儿关系很好。
玉彤摇摇头:“她年纪不大心却实在是虚荣的很,对人的标准也不一样,上次还公然呵斥您,这样的人我若是跟她来往,才让人家笑话呢!”
别看玉彤平时在家笑眯眯的,却不代表她脾气好,冷xiǎo jiě是益州知府的小女儿,故而生的十分娇宠。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她们家是侯门,所以特意跟自己打好关系,还要跟自己拜姐妹什么的。
后来知道自己家只是庶出的,立马就在自己面前摆大xiǎo jiě架子,这也就罢了,偏偏因为曲氏碰到冷xiǎo jiě当街毒打侍女,上前劝了几句,曲氏被她一个晚辈骂庶出种子多管闲事,当时就冷着脸离开了。
玉彤知道后就基本不跟冷xiǎo jiě来往了,她道:“见微知著,冷xiǎo jiě现在这样的性子,足可见冷家的家教怎么样。”
“我的儿,你说的都对。”曲氏也是个宠孩子的,同时也确实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
曲氏平时冷冷清清的,就是笑也是淡笑一下,现在这么肉麻玉彤还有点不习惯。正好栀子登记完了,曲氏才牵着玉彤一起出去。
王妈妈跟玉彤和玉佳一人戴了一顶帷帽,本朝礼教比前朝要严格许多,女子若被登徒子看了去,指不定在背后被人家说成什么,到时候影响的还是自己。
因为玉彤是官家千金,所以随行都有官府特制的马车,一般宵小看到也不敢打坏主意。这年头,说乱也乱,说不乱也不乱。
唐家山庄在栖凤山上,有二十亩地大,庄子不大里面修的很精巧。进了二门,里面就有一条宽阔的大道,绕过假山往前边走,可以看到潺潺溪流汩汩流动,唐夫人站在门口迎接她,挨着她站着的是一身紫绡翠纹裙的姑娘,她鹅蛋脸儿,方下巴,眉毛粗而黑,皮肤白里透红,头上插着云脚珍珠卷须簪 ,是个健康活泼的姑娘,此时正对着她挤眉弄眼。
唐夫人指着唐晏跟玉彤道:“你们俩姐妹这几日苦夏没走动,怕是忍不住了吧,快去一起说说话。”
说罢又对玉佳招手:“哎哟,这姑娘生的真俊,伯母头次见你,把这个珊瑚手钏送给你玩吧。”
玉佳还是头次见外人对她这么好,又看曲氏点头,才收下又腼腆道谢。
一听唐夫人那么一说,唐晏早就拉着玉彤去了庄子上荡秋千,俩人虽说在荡秋千,却也是说知心话。唐晏虽说比玉彤大四岁,可她性子憨直爽朗,许多事情总觉得要跟玉彤说说才觉得事情了结了。前几天天气太热没出门,现在看到玉彤就巴巴的说了起来。
“我哥哥都二十的人了,就因为定了娃娃亲,所以要五年后才能娶亲,前几天我们家去那姑娘家里打听过了,说她是个病罐子,我娘心里急着呢!”
“也不能这么说,谁还没个头痛脑热的,说不准过几天就好了。”玉彤劝道。
她知道唐家结这门亲事也是无奈,唐晏的父亲家境贫寒,她母亲是落魄的官家xiǎo jiě,她父亲能读书全靠唐晏的母亲的嫁妆。读书不仅仅要钱,而且也要门路,所以唐通判就投在国子监祭酒史大人的名下。
而唐晏的兄长素有才名,十岁的时候就打算下场,所以史家看中了她兄长,便许了唐家大哥跟史家姑娘的亲事。可当时定亲的时候才知道史姑娘才刚生下来,唐大哥足足比人家大了十岁,现在那姑娘也不过只比玉彤大一岁,还是个小姑娘呢?
唐家家风不错,所以唐夫人只有一儿一女,他们家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传宗接代全在儿媳妇身上,一听说史家姑娘身体不好,可不就急了吗?
显然唐晏对她们家的事情更感兴趣,她用手肘拐了一下玉彤:“你们家的那个怎么敢拒亲?我本来还想找你去玩,我娘说你们家正忙着,所以我就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