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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急到缓,这雨滴滴答答的下了整晚,缌薇于天靇早上洗漱过后,雨仍是淅淅沥沥的。不过却已经不像是在下雨,倒像是在下雾了。隔窗望去,眼前的世界就像是被封锁在密如珠网的雨丝中,烟雾迷离中别有一番景致。
寝室里,天靇正看着由京城送来了奏折。其中有一份是由丰都府尹刘翰云上奏的,主要是说最近连连暴雨,百姓种的庄稼今年颗粒无收,全都被雨水压坏了,一些百姓全都指望着这年的收获可以让全家得以吃饱。可是,应为这连日来的暴风雨,百姓连吃的都没有,灾民越发的多了,甚至有些饿急了的百姓都到府衙里闹,所以希望朝廷可以拨款赈灾。
天靇看到奏折后,急的来回走,此时人不在宫中根本不可能颁发圣旨拨款赈灾。又苦于自己的病没能完全的好,不能回宫。只是现在丰都的灾情又如此严重,没有自己颁下的圣旨户部是不会拨款的,就算是现在监国过的左相和右相亲自去也不行。
缌薇看到天靇着急的样子,亦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更何况后宫是不得干政的,只得坐在一边无奈的看着皱着眉来回走动的天靇。天靇突然的走到缌薇的面前,表情焦急却非常很坚定的道:“薇儿,明天我们就回宫,然后再去丰都看看那里的情况!”
缌薇听后心中担忧着天靇的身子,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如若回宫后再去丰都只怕这一路的颠簸会承受不住,而后不赞同的道:“不行,天靇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如果现在回宫到没有什么问题,要是你想前往丰都那便是万万不可的。”
天靇心中知道薇儿的担心,只是他是一国之君,百姓在受苦受难,他这个一国之君如何能安稳的坐在这里享福。天靇要要头严肃的道:“现在丰都的百姓正受着苦,我这个一国之君必定要前往去体察民情。薇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只是我顶不可能将那些百姓置之不理,所以这丰都我是去定了,明天我们就回宫吧。”
缌薇心知只要是天靇认定下来的是事情,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改变他的主意。更何况他是一个如此爱百姓的国君,又怎么忍心看着百姓受苦自己一个人去想齐人之福呢?于是道:“天靇,还记得曾今薇儿说过,不管什么时候薇儿都要陪在你的身边吗?这次也不例外,丰都一行就让薇儿跟在你的身边吧?”
天靇见缌薇不在加以劝说后,便吩咐李福与汀澜、寻菡收拾行装准备第二天回宫。缌薇看着天靇因国事而焦急的样子,心中敬佩不已。敬佩他在听到百姓们受灾竟不顾自己是万金之躯,而前往丰都,更何况还是在身体没有康复的情况下,执意要前去查看,而心中却也同样的为他担着心。
缌薇走上前扶天靇坐下后道:“天靇,你现在不要太过于心急,身子不好还是多多休息才是。”
天靇叹了一口气,满脸全部写着担心的道:“百姓正在受苦,你叫我如何不心急啊!”
晚上孙淼来给天靇请平安脉,缌薇便问道:“孙院士,现在皇上的身子如何了?”
孙淼微露笑意的道:“回娘娘,皇上现在身子已经大好,基本上不会在发病。但要注意,皇上现在身子还很虚,不能让皇上过于劳累或生气。”
缌薇听后不禁有些皱眉,天靇的身子虚弱,自己是知道的。但是天靇又一意孤行的要去丰都,自己也就只能一路上照顾好天靇了。而后边让孙淼退下,嬉笑着对天靇道:“皇上,孙院士说的皇上可听清楚了,定不可以劳累。”
天靇拉过缌薇,刮了一下缌薇的鼻子,心中万分感动的道:“才多大的人儿,说起话来就跟宫里的老嬷嬷似的。”
缌薇靠在天靇的怀里,脸颊上有一层淡淡的红晕道:“我要真是那样怕是天靇不再会喜欢薇儿了吧?更何况这次你不顾自己的身子执意要去丰都,这一路上的奔波岂能不累?又怎能不让薇儿担心呢?”
天靇无奈的笑了:“怎么会不喜欢薇儿,薇儿多心了,你该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无人可以代替的。只是这次丰都一行是定要去的,何况薇儿不是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吗?我又怎会累着?”
缌薇靠在天靇的怀中笑面如花道:“天靇,早些就寝吧,明天还要赶回宫中。”
翌日清晨,天靇早早的就起身准备回京城。昨晚随很早就睡了,可惜天靇一夜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早又这么早起身,脸色显得苍白而憔悴。缌薇心疼为了丰都百姓而寝食难安的天靇,看着他早膳也是草草的吃完便向京城赶去,心中也为天下百姓而庆幸不已。
回到宫中,缌薇自行回到了芷蔺宫。天靇则向御书房走去,召集了朝中几位大臣与御书房商量此事如何解决,缌薇回宫静静的等着天靇。估计着不出意外按照天靇的性子安排好朝中的事情,今天就会赶往丰都。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天靇安顿好了一切便去芷蔺宫接缌薇。除了孙院士以外,还是原本前去别苑的一行人又离开皇宫向丰都去了。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般滑过京城,向丰都而去。倒影着灼热的太阳与滴滴答答的车轮。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人无法觉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人。但外面的人又仿佛能看到里面的娇客盈盈挥手、偷笑。乃观绿野的一片繁华,好似“春草初生驰上苑,秋风欲动戏长杨。”
车在官道上行走着,缌薇掀开车帘,路两边有着不知名的花,一簇簇鲜艳的花朵,聚集在叶片下,犹如无数只蝴蝶,微微张开翅膀,停在空中,凝然不动,煞是好看。忽的一阵风吹过,在微微的春风中轻柔地拂动,散发出芳香飘溢,沁人心脾。
缌薇看到这么美丽的风景,喃喃的念出:“东城渐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坐在缌薇边上的天靇听到缌薇念的诗词后感叹的道:“虽然春日景色秀丽,可惜的是丰都的百姓却在挨饿受苦之中,现在唯一只盼着那笔赈款可已尽快的抵达丰都才是啊!”
缌薇放下车帘,对着天靇笑道:“天靇无须多虑,不是已经让人快马加鞭的把那批赈灾款送到丰都了么?想必我到丰都的时候,百姓不会再挨饿受苦了!”
天靇无奈的说道:“希望如此吧!”说完又对缌薇说:“薇儿,这一路的颠簸是否累了?可要休息一会?”
缌薇笑道:“哪儿就这般娇弱了,这才走了多久呀?倒是天靇你,身子还没有大好就这般的赶路,孙院士可是说过你不能过于劳累的。”天靇笑着揽过缌薇点点头,而满身的疲惫因为缌薇的关心而冲淡了许多,满心的甜蜜。
傍晚将至,天靇一行人也来到了安德城。天靇撩开车帘,只见太阳暗淡了下来。慢慢的,慢慢的,霞光映红了半边天。对车外的李福道:“找一家客栈,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好好休息一日,明天在赶路。”
李福在车外应声。不多是,车子就在一个叫‘来福客栈’的门口停下。天靇首先跳下了车子,而后接着扶缌薇下了马车,牵着缌薇的手向客栈里走去。刚入得客栈,小二就殷勤的跑来问:“客官,您的打尖呢?还是吃饭?”
李福走上前道:“我家主子要一间上房。”
小二看看进来的这几个人,好心的问道:“客官,您这么多人就只要一间?会不会住不下?”
李福对着小二的问话有些反感,于是道:“哪来这么多话,说了我家主子要一间,还不快去准备?”小二见着李福颇有些生气的样子,连忙点头哈腰说:“是、是、是。小的这就去给爷准备客房。”
小二真准备走的时候,天靇也发话了:“小二,不知客房是否还有多的?如有就再给我们加两间上房,今天大家都赶路累了,就先好好休息一晚上吧。”
一边的李福皱着眉沉声道:“主子,这怎么能使得?老奴定要守候在您的身边才是啊,您的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
天靇笑道:“无须这般,一会大家用点饭菜就早些休息吧。”做下人只得谢恩。
缌薇一天的劳累,草草的吃了一些便回房间休息了。当天靇回到放假的时候,缌薇已经睡着了,想必是这一天累着了,要不定然不会如此之快就睡着的。天靇看着那熟睡的容颜,竟是这般的较好动人,如不是薇儿的身子不好,此刻的自己定然已经要了薇儿了。苦于无奈,只得在薇儿的身边躺下,彻夜拥着薇儿而眠。
天靇与缌薇几人早早的就起程向丰都赶去,就紧用了七天的时间就到了丰都,尚未进得城门,天靇就让李福把车子停下,自己则首先跳下车之后把缌薇也扶下了车。缌薇下了车有些惊讶的看着此地,街上到处都是挨饿受苦的百姓,不远处的百姓竟然在城外挖地瓜或是挖树根度日。有时出去一整日也不见挖到一个,而这一天一家人就必须要挨饿了。
再往边上的一间茅舍看去,只见一名妇女怀中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孩子的哭声不断的传出来。那妇女怜惜的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想都未想就咬破自己的手指放入婴孩的口中。缌薇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她们竟然要用自己的血来为孩子。缌薇眼中顿时溢满了泪水,侧过头哽咽的道:“天靇,不已经拨款并让人快马加鞭运送过来了么?为何还会有如此多的人没有粮食?”
天靇看到此时此景心中既是同情又愤怒,按照押送饷银的的速度应该早自己几天就到达了丰都,为何这里的百姓却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比上报上来的还要严重?天靇牵着缌薇的手向那件茅舍走去,缌薇松开天靇的手,拉过那妇人的手道:“为什么要这样?不是听说朝廷已经拨款赈灾了并且款项早已经到达丰都了么?何以你要如此来喂养孩子?”
那妇人看见来人,一身的贵气,凄惨的一笑:“想必小姐是外地人士吧?你有所不知,府尹是一个贪赃枉法之人,只要有钱他什么都收到自己的银库中!这次的雨灾,他每日都是大鱼大肉,百姓们都挨着饿,不为百姓着想,也从没见到他尽过做为百姓父母官的责任!也不知道朝廷为何会人用这样一个人为父母官的!有道是天高皇帝远,怕是这知府的恶性皇帝还不知情吧?不,应该是根本就不知道,要是知道怎还会留的他在!”
缌薇听完看了一天天靇,之间天靇听到后脸色铁青,眼中闪烁着怒气,沉声问道:“那你们可知道朝廷有拨款、粮来此一事?”
那妇人看了一眼眼前的一男一女,想必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吧?直觉告诉她,他们不简单,很有可能拯救整个丰都城,于是跪在地上求他们帮助并且把所有知道的事情说了来:“我们都知道朝廷有拨款、粮一事,可是那个府尹中饱私囊,赈灾款全部收入了他自己的私人库房。百姓为这事上府衙闹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是百姓又怎能争得过官?最后只要上府衙闹事者都会重打五十大板,百姓们都怕了,没人干再去。小姐、公子,这里只是一个一些老弱妇孺,更多的人则去了城北三里以外的地方。只是这样又能坚不知道持多久?现在丰都这里真的是民不聊生了!”
天靇听后面色更加的难看,紧紧的握着缌薇的手,竟让缌薇感觉到有些疼痛。声音也很低沉的道:“李福,去车里拿些干粮以及一些银两给她,随后在跟上。”说完拉着缌薇一起向丰都城走去。
天靇与缌薇一路走到城门,看到的都是百姓们为了求生而在努力的挖树皮和树根的身影,天靇的心中悲愤不已,脚步也随之变的更加沉重。缌薇侧首看着一言不发的天靇,心知他这次已经是怒极了。可是更加让缌薇担忧的还是天靇的身子,她还记得孙院士的嘱咐。但是,出了此事任谁都会气愤无比,更何况他是一代帝王,他的骄傲、他的权威是不容许有人去挑战的。可偏偏有人不知好歹,在他掌权期间竟然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官员中饱私囊,怎能怒气愤?
缌薇想安慰他、想协助他。可是此事根本就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历朝历代宫妃们都要遵守的,入后宫干政那必诛之。缌薇心疼着此时的天靇却又无能为力,只得紧紧的跟随在他的身边,默默的注视着他。
城中只有寥寥几家开着店铺,其余都是紧闭着大门。原本热闹繁华的街道,此时却显得寂寥冷清。天靇越看心中越是气愤,真准备向府衙走去,就听到后面马车的响声,会有看见李福下车后:“事情都办妥了?”
李福下车恭敬的道:“是,主子,都已经办好了。”
天靇微点头,带着薇儿向远处一个宅院走去,直到走近了才看到那是府衙。门口的侍卫两边分别站立着两个侍卫,显得府衙及其的庄严肃穆。缌薇见离府衙越来越近,不由的拉住天靇道:“天靇,你这是要干什么?”
天靇怒气冲天的道:“我去看看那府尹到底是怎么当官的?百姓的苦他都能视而不见吗?更何况他上递折子请求朝廷拨款,银子到了他竟敢中饱私囊,我倒要瞧瞧看这个府尹是像谁借了这么大的胆子!”
缌薇眼看就要走道衙门门前,连忙拉着天靇焦急的道:“天靇,不可以鲁莽行事。你如果这样进去说不定那府尹一声令下就能让你挨板子啊,毕竟这里是他的地方。我们先行找一个客栈住下,然后看看这里的形势在想办法。”
后面跟上的李福亦是上前劝道:“是啊,主子。夫人说的没错,您这样进去了,吃亏的终是咱们,不如先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
天靇听了缌薇和李福二人的话,心中的火气也虽在却也不会再这么冲动了。的确,这样进去很可能会是自己吃亏,他既然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贪赃枉法,必定是有后台的。何不看看他后面的人是谁,竟敢让他大胆到做出这等事来,想到这天靇转身对李福道:“走吧,先找一处地方休息下吧。”说完把缌薇扶上马车,自己也跳了上去,李福驾着马车向客栈驶去。
缌薇与天靇下了马车,来到丰都最好的一家客栈‘全福楼’,李福和上次一样要了三间上房,小二几人领到各自的房门前。虽说缌薇一路上都坐在宽敞的马车里,但是一路的颠簸,一路的舟车劳顿已不想在多动一下。天靇看缌薇劳累的样子,很是体贴的吩咐小二把饭菜送进了房间。当天靇与缌薇坐下用饭时,天靇却怎么也吃不下。外面的百姓每天都在饱受饥饿的痛苦与折磨,而自己却不知道百姓的疾苦每天都在吃着这样好,心中有愧于百姓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