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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横四处,哀鸿凄凄。
桐山七鬼伤的伤,残的残,动弹不得地趴在地上宛如死尸,呻吟声轻如蚊鸣,只剩一口气拖着不断,圆睁的眼充满不信和惊骇。
他们是来自一神秘杀手组织,拿人钱财不问原由,上头命令一下立即执行任务,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开始接获诛杀行动的对象为武林第一家的传人,心中已有必死的觉悟,为求达到目的先伪装成疲倦商贩,伺机完成九死一生的任务。
谁知露了马脚,才一入茶棚即被识破,不得不先发制人地发动攻击,剑气如虹地抱持着一击必中的决心,不容有片刻的迟疑使心生退缩之意。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看似异族的紫瞳女子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蛇一般轻巧的软鞭拥有魔魅力量,所到之处众人皆皮肉成残,骨断肉碎。
半甲子的功力尽毁于一旦,怎叫人不饮恨生怨,睁大无力的眼看仔细下手者的模样,这笔不共戴天的仇恨若是今生无法索回,来生必报。
江湖恩仇江湖了,死不甘休呀!
“好功夫,琳儿娘子的气势确实凌人,不愧群火之首。”他想说的是群盗之首,不过碍于有寻常百姓在场,适时地修正语词,变得叫人似懂非懂地满头雾水。
执鞭的手一紧,佳人绷起出尘美颜。“你好样的,敢拉我下水。”
“别急着要赏我一鞭,完璧归赵。”看来她鞭得不过瘾,心火未消。
沙琳娜一把挥去他掌中的数根茅草杆,反被他一手握住。“放开。”
“肤似凝脂,手如柔竟,美目盼兮,玉指纤纤,你说我舍得放开吗?”执子之手,与子白首。
不似一般姑娘家十指柔嫩,因练武握刀的关系,她虎口较常人硬实,掌心有着厚厚的小茧,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生怜惜。
好好的小手磨成这样,她要付出多少心血和代价?与她同龄的女子多已为人妻为人母,而她却为了生存独自顽强地和命运搏斗,才挣得如今的一席之地。
烈火吗?他倒觉得是好胜心作祟,一个不服输、不向自己低头的倔强姑娘罢了。
“东方无我,你卖弄够文章了没有,嫌我活得太久想借刀杀人吗?”她愤然地抽回手。
掌心一空,他顿觉失落。“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无误,你使了一手好鞭。”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精准、无情。
“我该说句多谢谬赞吗?他们是你的仇人。”为什么她要替他出手,想想还真是心有不甘。
“他们是‘斋舍’的杀手。”仇人说来言重了,他们根本是认银子不认人。
“斋舍!”吃斋念佛之徒?
看了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桐山七鬼,她很怀疑的想,杀人可以少造孽吗?
他知道她不明白。“斋舍顾名思义表面上是以替天行道、普渡众生为理念,实际上是假借神明之手牟取暴利,受雇铲除异己。”
人有六道轮回之苦,活在世间只是多受苦难,因此代替天道助人早登极乐之地,含讽的意味浓厚,其舍中杀手皆是十恶不赦之徒。
好人不该长命,一切的罪孽就由恶人来担,反正他们身上已背负太多冤魂,再多一条也无妨。
斋其人命,夺舍而成佛,应是大慈大悲,让人不再受生、离、死、别之苦,阿弥陀佛地界永太平。
“你没死成他们一定很遗憾,要你命的人该来委托我。”她决计不会失手。
开怀一笑,东方无我轻点她额头“活着的我比较值钱,东方家的财富可是不计其数。”
可恶,当她是不经事的小姑娘呀?竟敢随意的碰触,她恼得脸微微涨红,直想剁了那根煽情的食指。
“你的意思是船让我多抢几回无妨,反正财大气粗的人不在乎那一点点损失。”下回直接入旭日山庄搜掠横劫。
“东方家的商货以走陆路为主,其次是江南水运,能在海上让你遇上的机会不多。”不过走海运的商货大多是贵重、稀有的货品,不易取得就是。
“这么说是小女子幸运喽!”“刚好”掠夺了他三艘商船。
“我相信你有你的消息来源,我会查出是谁泄的密。”惟有自己人才能得知商船正确的进出时间。
“要我指点一二吗?”没人比她更清楚接头的人是谁,利之所趋,人心难测。
他怀疑的挑高一眉“你肯告诉我内奸是何人?”
“当然是你、作、梦。”搬砖头砸脚的事没人会做,除非傻了。
“我想也是,你一向以看我受苦为乐,怎会大方地透露生财之道。”他不以为然的斜睨倒塌的茶棚。
沙琳娜顺着他视线一瞧“你做的好事,该觉得惭愧。”
哈哈一笑,他指着由茶棚爬出的小丙子。“你的小随从似乎不太济事。”
“我就是要留着滑稽的他好娱乐自己,你管得着吗?”始作俑者还好意思幸灾乐祸。
“以后别再让他伺候你,否则他的下场堪虑。”他说此话的表情十分冷冽。
“不要对我用命令的口气,我不是你的手下上没人可以左右她。
小丙子跟了她七年,当年捡到他的时候他瘦得像只小猴,皮包骨的不见一丁点肉,曾有一度她以为救不回他,打算扔向大海喂鱼虾。
所幸他命大没死,在岛上大婶的米汤喂食下逐渐生出一些肉来,人也变得有生气。
十二足岁的他看不出合乎年龄的体型,大概是幼时的流离颠沛虚了正常发育,让他外表看来顶多十岁而已,正好担任她船上的了望手。
“你将会是我的爱妻。”除了他东方无我,没人有资格看她如玉娇躯。
同样的话说多了也会造成困扰。“我不了解你,没人会对海海上讨生活的女子感兴趣。”
正常人是不会口口声声欲娶海盗为妻,何况她是渔民们闻风丧胆的女海盗烈火。
“所以我给你机会了解我,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生不离,死不弃。
东方无我眼中的情意令她迷惑,他如何肯定是她呢?“我不懂”
她彷徨不定,轻声地把心中疑虑说给自己听,不意飞入他耳中。
“我懂,你的心还未开窍,我会等你。”但是不会太久,他不认为自己有足够耐心等她走向他。
“等到白头吧!我会到你坟头上炫香,恭喜你脱离苦海”沙琳娜用恶言恶语掩饰怦然一动的娇态。
“琳儿,你让我想吻你。”恶毒的嘴为何有着诱人的颜色?
她赶紧捂上嘴退了几步,趁他倾身时偏转过头。“王丑,带他们上马车。”
“琳儿,你晓不晓得你此刻的表情像什么?”他为她牵来马匹。
“闭上你的尖酸刻薄嘴,反正肯定不是好词。”她绝不会笨得去问明知是陷阱的答案。
可他不放过的朝她背影一喊“怀春少女,欲拒还迎。”
“东方无我,你去死——”
策马一纵,她根本不理会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来,飞快的抽着马鞭催促坐骑向洛阳方向奔驰,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而她的双腮烫得微泛红霞,不敢回头怕人笑话,一个径地向前奔去。
“你家主子害羞了。”东方无我一本正经地对其他人说,接着也一踢马腹,跟随那抹红影而去。
害羞!
面面相觑的三人闻言纷纷张口结舌,他他在说什么鬼话?名震四海的烈火岂有害羞的一日,搞不好她连害羞是啥意思都不甚了解咧!
三人下了结论,是东方无我看错了,纵横海上的女海盗是不可能有姑娘家柔弱的一面,她是被他气得失去理智。
嗯,这么想他们才安心的上路。
轮轿的马车声在不久后追上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尾随其后。
但,他们已有了个共识——小姐是该嫁人了。
***
尘土飞扬,塌陷的茶棚边出现几匹快马,马上的人儿气宇非凡,颇有几分贵气,绣着四爪金龙的银袍在阳光下闪耀着。
地上哀鸣的痛苦声音丝毫引不起他们的慈悲心,兀自打量远去的人影,眉间似乎凝着轻愁,衡量着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二哥,他身边的女人不简单,我们要不要一并除去?”斩草要除根。
“先命人调查她的底细,查清楚她是何身份,绝不容许出一丝差错。”成大业者,必须有所牺牲——别人的命。
“你想她会不会成为皇妹的阻碍”一时说溜嘴的尊贵男子及时住口。
“四弟,你太急躁了,凡事要有万全的准备。”对于帝位,他誓在必得。
“是,二哥,我会小心行事。”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道理他明白。
男子低吟的思忖一番“咱们得双管齐下,以防万一。”
“那还要杀他吗?”一群没用的家伙,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什么斋舍,根本是牛舍,任人宰割。
“暂且先按兵不动,让珞妹来洛阳一试,若能为我所用就留下,反之”他做了个割颈的动作。
“皇珞妹她肯来吗?娇贵如她必定受不住一路的奔波。”只怕多出怨言。
他冷冷一笑“她会的,全京城有谁不晓得皇上有意将她许配给东方无我。”
李珞迷恋东方无我的程度已成为长安城百姓的笑柄,不仅多次请求皇上尽快指婚,更不顾身份地常往旭日山庄走动,使劲的巴结东方老头,人参、燕窝、雪莲什么的直往人家庄里搬。
前些日子有个自称和东方无我指腹为婚的姑娘出现,她一听,马上不顾皇室尊严上门找碴,骄横霸道地怒掴对方好几巴掌。
若非东方无我那时不在山庄内,否则以她刁蛮的行径恐怕早被扔出庄,目中无人的他绝不会在乎她是谁的女儿“武林第一家”的封号是先帝所赐,谁都不得滋扰。
现在连皇上都对东方无我礼遇有加,一心要拉拢他为其效命,不先下手为强,日后恐生阻碍。
“二哥,珞妹若知晓我们利用她控制东方无我,她会不会起反弹之心?”那个丫头一向任性价了。
“控制!”他发出刺耳的阴冷笑声。“搅搅局分散他的防心还可以,我不认为她掌控得了他。”
“二哥”
手一扬,他制止四弟的发问。“想办法让皇上赐婚,不过光凭她还成不了大事。”
成,他得了一股助力。
不成,他可借皇上之手除掉阻力。
一举两得。
马蹄声达达,茶棚边的几名华贵男子朝反方向离去,洛阳城远远落于马后,渐行渐远
***
洛阳别馆,东方家的产业之一。
一大清早,刚过鸡啼时分,天色微亮,文管事的掌上明珠文娟娟已起身梳洗,换上一身素雅的新衣裳,珠花叮叮当当地垂插发际。
自从接获旭日山庄老管家的通知,别馆打从三日前便大肆的整理,里里外外都有了一番新气象,看来神清气爽令人心旷神怡,有着世外桃源般的清静。
她不敢指望高攀上东方无我的正室之位,只希望能博君一宠,怜惜她一片痴心常伴君侧,今生不奢望地守着别馆等他到来。
偷偷的爱着他已经好久了,铜镜中的芙蓉面容带着淡淡哀愁,他是否注意到她的爱恋,能给予一丝回应呢?
听说除了皇上有意将孝昌公主下嫁于他,还有东方夫人中意宰相之女为媳妇,另有多位名门闺秀一心想委身,远在洛阳的她怎能敌得过众多的娇媚女子呢?她心慌意乱,无法自己地胡思乱想。
镜中的娇颜如春花般绽放,可是深锁的眉头却泄露出一位待字闺中的女子心事,为近乎绝望的痴情而傻等多年,默默念着一个永远不属于自己的名字。
“小娟,小娟,庄主来了,庄主来了。”一位与她亲近的婢女急忙来报。
虽然她的父亲是负责掌理及回报洛阳的商号,但她的身份和一般仆婢无异,除了不用做粗重的活,身边并无任何婢女服侍,偶尔还得帮忙管管帐目。
因此,她的平易近人和温柔婉约深得人心,别馆内的下人们都十分爱戴她,希望她能得偿所愿的入主东方家,他们也可以跟着沾沾光。
所以庄主一到来,马上有人去传报,欣喜的表情像是已成定局似的,忙着要巴结未来的夫人。
想当然耳,正主儿此刻定是兴奋不已的理理衣装,扶扶珠花是否端正,为唇瓣匀点胭脂,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接着踩着不疾不缓的莲步走向大厅看她的心上人。
但是——
“琳儿娘子,你口渴不渴?跑了大半天的马也不知节制,晚一点有你受了。”
唠唠叨叨,没瞧见她已遭到纵马快奔的报应了吗?两脚都快伸不直了。
海上风浪再大她也不怕,浪卷千丈照样在险境中求生,暴雨侵袭当是一项考验,落了海再泅回船上,拉紧帆桅驶出黑暗天,不向恶劣的环境低头。
谁知竟会败在一匹小小马儿身上,不常骑马的海中娇娃总以为天底下没有一件事难得倒她,在清风岛上她有几匹不错的良驹,兴致一起也会去跑几圈。
可是,偶尔为之和连续在马上待三、四天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僵硬的手臂和背脊是最好的证明,人是不能逞强的。
如今她腰酸背痛,四肢发软,直接瘫在四脚方椅上,才不管是否不雅,谁敢罗唆就赏他一鞭,姑娘她就是贼婆娘,不兴大家闺秀那一套。
“怎么了?吃到苦头吧!那匹马儿都被你鞭到口吐白沫,你能支持得住才叫人称奇。”掌心一贴,一股热气缓缓地由沙琳娜的背流向四肢。
舒服,但她不会开口言谢。“停止你的喋喋不休,我头疼。”
东方无我一手盖住她头盖骨使力揉捏。“不听话的结果,你明天准下不了床。”
“请别在我耳边说教,你不晓得我喜欢和人唱反调吗?”她待会就舞弄两套刀法给他瞧瞧。
这点小事难不倒她,抡刀砍杀都不觉得累,骑几天马而已就会让她叫苦连天吗?
懊死的沙婉儿和沙放歌,等她达到他们两个,非把他们在绝天崖吊上个三天三夜,不给食物光给水地饿精他们的脑袋瓜子,谁叫他们哪里不好躲去躲在即将上船的清水桶。
还有越老越糊涂的老头子,明知道两人都是属于不长脑的蠢物,居然放任他们玩起这种把戏,也不想想他要等人送终也只能仰赖他们,她肯去坟上踩踩土就算尽到为人子女的孝道,别指望她披麻带孝掉两滴女儿泪。
老的老,小的小,一群沙家笨蛋,她羞于承认自己姓沙。
“等你有力气再来造反,软得像泥的人就该安份几天。”眉头都痛得打结了还敢狂妄。
造反?他想她被砍头不成!“你几时见过安份的火,软泥巴里也有硬石头哎!你轻点,要报仇等我握得住鞭再说。”
疼呀!她要一刀宰了那匹笨马。
“骨气呀!小琳儿,自作自受还好意思大喊大叫。”他口头教训着,然而指尖却已刻意地放轻力道。
舒筋活血只能暂缓剧烈的抽痛,扯伤的皮肉可不容易立即见效,看来她有好几天难受了。
“你管我,我高兴掀屋顶咆哮,你再拿骨气补屋顶好了。”她痛得无理取闹,大发无人管束得了的脾气。
东方无我向来乖戾的脸上此刻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柔意。“要你真拿得动瓦片,我负责在底下接。”
“你莫名其妙。”耳根微微臊红,她不高兴的嘟起嘴一唤“你们两个还不来帮我捏捏腿。”
夜舂是过来了,但是小丙子瘦小的身子叫一记掌风给挥离了好几步,不快的小脸正怒对着冷唇一句的男子,要他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姐,你看他啦!”霸道又恶劣,比当海贼的他更无法无天,自私得要命。
“东方没有我的,我指使手下还要看你脸色吗?”他不懂分工合作呀,想让她两条腿废了不成?
“待会我再帮你舒舒筋,你现在需要的是泡泡热水。”眼神一使,他命下人去烧水。
蹲在她脚边揉捏的夜舂点点头,小姐是该净个身去去酸痛,可是她不敢开口附议,生怕全身难受的小姐拿倒霉的她练刀法。
“我现在就要人来捏捏我的小腿,你最好别阻止。”她愤愤站起身又因双腿无力而坐下。
一抹心疼浮上他的眼“叫个丫环来服侍你吧!我看你的傲气还能撑多久。”
“绝对能撑到你入土为安”一道轻扬的抽气声引起她的侧目,纤手一抬“你,过来。”
有时,女人的直觉不能轻忽,隐藏于梁柱后的身影叫沙琳娜逮个正着,那张如诉如泣的清丽玉容让她很不是滋味,想磨了它。
嗯哼!不过是中等姿色,会在此出现绝非小姐身份,可那装扮和举止却像个端庄的千金小姐,心里在想什么她岂会看不出来,又一个痴心妄想的假凤凰想飞上枝头,巴上富贵。
温柔可人是吧!没尝过她的手段就枉来人世一趟,她会好好地教她生存的大道理,弱者注定要受欺凌。
“还不跪下,你没伺候过人吗?”瞧什么!东方无我是不会为你出头的。沙琳娜心口微酸的想。
“呃,这位姑娘,小女并非别馆的下人”文管事微带薄愠维护女儿的尊严。
不作声的东方无我心里打了个突,决定不插手此事,让文管事自取羞辱。
“不是下人难道是小姐?几时东方家也养起废人,一个月的吃穿用付了现银了没?你最好算清楚记在帐上,可别中饱私囊吞了主人的银两。”
文管事闻言一阵气急败坏的青了脸色“你是什么人竟敢管起东方家的事?小女一向清清白白的做人,你少污蔑她。”
“你是说我不清白喽!”她勾动嘴角一笑“无我相公,我是谁来着?”
得利的渔翁眼底尽是笼溺“你唤我一声相公,当然是我的琳儿爱妻。”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中,以她好胜的个性定不轻饶蔑视她的人,只要他不横加阻拦的话,燃烧的烈火自然会走进他挖好的沟渠中,顺着水道来到他怀抱。
谁说她复杂了,足智多谋只是表面,她的弱点就是太自信能全身而退,明摆着是危险却非要去试试手气,好言相劝不理会,硬要与人反其道而行。
她喜欢掌控一切,因此他故意放手任由她把自己引入死胡同,等到发现出不去了始知上当已来不及反悔,他会将她牢牢的困住无从逃脱。
“爱妻!”身形微微一颤的文娟娟几乎站不住脚,鲜艳的胭脂遮不住唇色苍白。
沙琳娜心中暗咒一声,端起笑脸“老鬼听仔细了吧!我不仅能管东方家的事,也能和你算算帐。”
“算算帐!”文管事看看庄主纡尊降贵地娇宠她,再瞧瞧女儿汶然欲泣的模样,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你女儿是在别馆长大的吧?”看到没有,没瞧见他们庄主脸上的鞭痕犹新吗?
“呃,是。”他回答得有些惶然。
“几岁了?”
“十七。”
很好,花嫁年岁。“以一个月五两的开销,一年是六十两,十七年就算你一千两凑个整数,哪时方便就记着来付清。”
“嗄!这她有帮忙整理帐簿。”他急得一身汗,一千两银子要他上哪凑。
“谁给她的权,你吗?东方家是你当家做主呀!”想和我斗,你还早得很。
“我呃,她她用的是我的薪饷,绝无动用到东方家的银两。”女儿是他在养,和东方家无关。
“好吧!我问一句,她的开支向谁拿?”他的月俸不就是东方家给的?
“帐帐房”他额头的汗流得更多了。
“帐房是谁在管?”嗯,东方无我捏得恰到好处,不轻不重。
“我。”他一脸大难临头的表情。
食指一弹,沙琳娜要夜舂捶捶腿“坦你算不算是监守自盗呢?”
“姑娘——”他都快急白了发。
“叫她夫人,文管事,我的娘子姓沙,记牢了。”是她自己跳入火圈中,怪不得他拉绳收网。
“东方无我,你大概忘了一件事,另一个姓沙的才与你关系匪浅。”她不过暂借妻位下下马威。
他装傻地抚着她绷紧的脸庞“你指的是岳父大人吧!澳日咱们夫妻俩再带着娃儿回去探望他老人家。”
“东、方”
“无我”两字含入他口里,贼兮兮的一笑看得她火大。
“不想让别馆的下人看轻就继续装模作样,尽管耀武扬威。”他适时地使出一招,叫她无法当场发泄怒气。
“这一回算你占上风。”她低声地咬他耳朵算是报复,看在外人眼中像是亲昵的打情骂俏。
一转头,她表情变冷。“想在别馆里待下去就好好服侍我,不要给我使心机,你们庄主的脸就是我打花的,不怕死的就站近一点。”
哗然声突起,众人一阵交头接耳的偷瞄庄主脸上那道醒目的鞭痕,人人自危的寒起心,担忧少夫人会不会如法炮制地整治一干下人。
但还是有一人勇敢的挺身而出。
“就算你是庄主的妻子也不能伤了他,夫是女人的天。”她看了心好痛。
“你敢教训我?”夫字出了头便不再是天,谁敢争锋。
“凡事讲个理”
啊的一声随之是重物落地声,一口鲜血由文娟娟口中呕出,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以为她死了。
“记住,我就是理,我就是天,我就是无法无天,你们只有服从没有第二种声音,否则就拿根绳子自个儿上吊,省得我动手。”
她将海盗的霸气发挥得淋漓尽致,用管束手染血腥的属下的方式威恫洛阳别馆的下人,十足的邪狂妖魅,不带半丝柔情。
只是,她忽略了一件事,她并不想当东方家的主母,而且极欲逃离这荒唐的婚约。
不知不觉间,她陷入了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