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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如歌想上街买一双好走的鞋给母亲,经过江婆子家见江婆子一人坐在门口发呆,趋向前关怀的问道:“江婆婆你怎么了?”
江婆子拾眼苦恼的说:“怎么办?我不想搬家,这块地是祖先留下来的,我不能卖啊,那些人为什么要逼我卖地?”
江婆子本姓黄,嫁给江姓人,年过六十之后人们改口唤她江婆子,至今二十年。江婆子有一双儿女,全不在人世了,孙子、孙女散居各地很少来看她,最近因为在谈卖地的事,那些年轻人突然纷纷出现,无非想知道自己在此件事上可以分多少好处。
“原来江婆婆不想卖地,如果江婆婆不想卖地就不要勉强自己,这地是你的,没有人有权利逼江婆婆。”她奸言相劝。
江婆子开始哭,老泪纵横的说:“那些人天天来,一天来好几次,我很怕他们会故意纵火,到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而且我那些孙子一定会逼我把房子卖了。”
“江婆婆你若是真的不想卖房子,那些人天天来也没有多大作用啊,日子一久就不会来了。”
“那些人是有钱有势的人,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作用?再说现在这些邻居全都卖屋卖地了,我若不卖不是会影响到他们的权益?你妈妈今天早上就来劝我了,说好听是劝,可是却把话说得好难听,我不卖地像是成了千古罪人,说我什么占著茅坑不拉屎啦,年纪一把了留什么地,生不带来、死也不可能带去你说你妈妈是什么意思?”
“江婆婆不好意思,我妈妈说话是那样的。”她难过的说道,自己母亲会说出什么话来她不是不清楚,难听是一定的。
“问题是这干你妈什么事?你家在这里并没有所有权,你家的店是租来的不是吗?人家喝汤她喊什么烫?”江婆子点出了问题的重点。
“江婆婆对不起。”
“你妈说如果我还是这样死脑筋,她会发动更多邻居来骂我,我是宁愿死也不肯卖地的,我要把这块地捐给慈善机构,等我死了我看不到了,这块地就会是慈善机构的,谁都不能动,总统出面求我也不行!”江婆子越说越有气。
“不会的,江婆婆,我会去跟我妈妈说你真的不想卖地。”她出言安抚。
江婆子八十岁高龄,临老还要承受这一切,韩如歌心里满是同情。
自己的母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面管这件与自己家无关的事。
“我看你妈妈不可能听你的话,她平常怎么对你的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们都在说如果能生出你这样出色又漂亮的女儿,不知会怎样宠上天呢。”
韩如歌听了江婆子说的这一席话,不禁悲从中来,她抹了抹眼眶的泪水,努力挤出笑容道:“江婆婆,我认识要收购这块土地的老板,不是很熟我去向他求求情,可能没什么效果,不过我会找机会试试。”
“你真的可以帮我吗?你去告诉那个姓邙的大老板,我不卖地不卖就是不卖,请他不要来烦我了。我一个人用不了那些钱,也不缺钱,不需要他开的那些条件,我不卖地,死都不卖。”
“我知道我会去跟他说。”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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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下午,韩如歌对著邙若兰解说著几何公式,这是她第五次提到这个公式,一般人应该早已学会,可是邙若兰还是觉得陌生。
“休息一下吧!”韩如歌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很笨对不对?”
“不是笨,你是真的对这方面的东西没有天分。”
邙若兰松了一口气“我也觉得自己不笨,只是没有被放在对的位置,可是我哥偏偏不了解我,我妈又不管我的死活;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怜,还不如跟一个穷家女交换身分,也许我就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那也未必,有的时候贫穷的阻碍更多、更大。”她说。
“是喔我没过过一天贫穷的生活耶,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啊?”
韩如歌看了一眼邙若兰好奇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淡淡一笑“最好你一辈子都不必过那样的生活。”
本来她不想教下去的,因为教这样的学生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可邙若兰求她留下来,一来因为她不会用一种嘲讽的态度对待邙若兰,二来她可以提供一些适中哥的消息。
“我哥晚上会回家吃晚饭,不是一个人回家,姚卿卿也会来,你可不可以也留下来?”
韩如歌微愣“为什么要我留下来?”
“因为我猜姚卿卿一定会很白目的问我补习补得怎么样了,我说很好她不会相信,我说不好她一定会说话讽刺我,如果你在场可以帮我说话。”
“邙先生在场,姚小姐不会说那些话才是。”
“才怪!她说那些话我明明听得很刺耳,可是我哥却可以当作没听见,因为他觉得没什么,我抗议的话哥哥也只会要我用功读书,不要想太多。”
韩如歌想着自己要帮江婆婆说情的事,不是正好苦无机会?今晚留下来也许可以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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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看见韩如歌出现,邙尊诀有几秒钟的错愕,没有预期会出现的人在他看来就是不速之客,所以他决定不必给太好的脸色。
“我不记得邀请了你。”他高傲的说道。
韩如歌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不给她留情面,不过她只吃惊了一下,因为她知道他一直是一个不喜欢给人留余地的人,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
正要说些什么,邙若兰跳出来帮她说话——
“哥,是我邀请韩老师留下来吃饭的,因为我想让她看看我未来的嫂嫂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没办法我形容了半天也形容不清楚,所以干脆让她自己看看。”
姚卿卿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邙若兰口中的韩老师了,因为她不喜欢比她模样清纯的女人,她相信她的不顺眼将会持续到未来。
就在姚卿卿打量韩如歌的同时,后者同样也研究著这位富家千金。韩如歌想起邙若兰的形容词妖里妖气,其实姚卿卿身上并没有什么妖气,只不过这位小姐把自己打理得非常奸,脸上画著极细致的妆,因为年轻,肤质看起来很好;可能看在还不需要画妆的邙若兰眼里,会觉得画了妆的脸就是妖里妖气。
她同时也读出了姚卿卿对她的不友善,甚至坐在邙若兰身旁的另一个女人——孙栗龄,好像对她也有敌意。她不想分太多心在这些人身上,她留下来吃晚饭的唯一理由是她要向邙尊诀请求一件事,请他不要逼江婆婆卖地。
“哦原来是你的老师啊,一定很会教吧?”姚卿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是啊,如歌姐是t大的喔,当然很会教。”邙若兰大声的说道,好像是她自己念了t大。
“是t大的呀这么厉害,那你认不认识安祈典?他是学生会会长,听说很多女孩子都好喜欢他,把他当作性幻想的对象。”姚卿卿又道。
“祈典和我在同一个画室学画,算有一些交情。”韩如歌说。
安祈典和她是很谈得来的朋友,每回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题,可是她不想在今天这个场合披露太多,因为自己认不认识安祈典和姚卿卿好像没有关系。
“我们班上个月和他们班联谊,班上同学都好迷他,我觉得很好笑,安祈典再优秀还是比不过尊诀哥。”姚卿卿朝邙尊诀频送秋波。
“卿卿你的话太多了。”邙尊诀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说的是实话,一百个安祈典也比不过一个邙尊诀。”姚卿卿讨好的说。
“姚小姐,我觉得不能这么比,祈典的优秀也是有目共睹的,你不曾真正和祈典相处过,我不认为可以做这样的比较。”韩如歌反驳。
“就是嘛,你读的那个技术学院听都没听过,还敢在这里批评一个t大的学生会会长,不是很好笑吗?”邙若兰高兴死了,能够气死姚卿卿最好。
“够了!吃饭,不许再说一句话。”邙尊诀目光凌厉的看着韩如歌。
孙栗龄看在眼里心中窃笑着,最好继续斗下去,看看她能不能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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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邙尊诀叫司机送走了姚卿卿,留下韩如歌到书房谈话。
“你是怎样?做一个客人你是不及格的。”他直接批评道。
“对不起,我是因为有些事想跟邙先生说,所以才会厚脸皮的留下来吃饭。”
面对他,她知道不能用太强硬的方式与之沟通,一个高高在上、自信满满、发号施令习惯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别人的言语冲撞?所以不管他是吃软不吃硬或是软硬皆不吃,她想也许姿态低一些比较能够打动他。
“又有什么事?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不重听的话你最好一个字也不要说,我不想刚吃饱饭就有气受。我告诉你,我看到你的脸就不想跟你说话了。”
他点燃一根烟,吐出烟圈,然后定定的审视著她。
她心中一悸,看到她的脸就不想跟她说话,为什么?“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她不够美吗?
他沉吟半晌才说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的模样太无邪,我不喜欢你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
“我表里不一?”她怎么从来不知道?
“难道不是?算了!不讨论这个,你说有话要跟我说,什么话?”他又吸了一口烟。
平常他不太抽烟的,只有在心情不好时才会来上一根,今晚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没来由的不好,整个人就是不对劲的闷。
“听说邙先生最近正在收购一块地,准备盖新的企业总部。”
她见他似乎心不在焉“邙先生”
“说下去,我在听。”
“我住的地方正好是邙先生看中的那块地”
他挑了挑眉,捻熄了手中的烟。“所以你想求我不要收购你家的地?或是觉得我出的钱不够多,想多要一点?不管是哪一样,我都恕难同意。”
韩如歌摇摇头“不是的不是我家的地,我家在那里没有土地,我们不过是在那里租了一间店面做小吃生意,所以并没有直接的影响。”
“既然没有直接影响,那你在这里废话连篇做什么?”他不耐烦的看着她。
“我有一个老邻居,年纪很大的江婆婆,她不想卖地,不管你出多少钱她都不愿意卖,所以我希望邙先生不要让属下再去打扰她。”
邙尊诀盯著她看,不发一语,空气中的沉默因子就这样飘荡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
“我”她为之语塞。
“你明明知道我买那块地是为了要盖企业总部,还来要求我不要打扰那位什么婆婆,你觉得一块土地如果不完整,能盖大楼吗?你觉得一幢现代化的大楼里夹著一间破落户能看吗?又或者你天真的以为你说的婆婆是真的真心不卖地,再多的钱都不能打动她?她的其他家人呢?也不同意卖地吗?”他冷酷的分析。
“我可以确定江婆婆不卖地,请邙先生能够高拾贵手。”她看着他,不因为他的威仪退却。
邙尊诀眸光倏地变得阴冷,低沉的嗓音发出不容反驳的音调“高拾贵手?我是生意人,只做对公司有利的事,如果我出了高价仍然打动不了她,我无话可说,只是我怀疑你的认知,那位婆婆真的能抗拒下去吗?”
“我认为如果邙先生不再去打扰江婆婆,江婆婆的其他家人很快就会死心。”韩如歌硬著头皮替江婆婆求情,她很清楚不论结果是什么,她应该算是得罪他了。
“我不会承诺你任何事,我说过我是生意人,只做赚钱的生意,不做亏本的生意,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开发那块地?是因为好玩吗?”
“我知道邙先生是为了新的企业总部”
“你不该多管闲事影响我的布局,这对你没有好处。”他提醒她。
“我知道我的行为是螳臂挡车,也许一点效果也没有,可是我还是宁愿相信邙先生是一个好心人,能够了解一个平凡老太太的心愿。”
邙尊诀张狂的笑着“对不起,我不是好心人,也不想去了解谁的平凡心愿,你为什么不把管这些闲事的时间用来把若兰教好,我看她一点进步也没有,你到底是怎么教的?”
她答不出话来,突地一阵静默笼罩在两人之间。他锐利的眼神让她差点招架不住,邙若兰的学习情况他不是不清楚,他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就是为了要她闭嘴。他成功了,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教学成绩为什么难有长进。
“你可以走了,不中听的话以后别在我面前说,我不喜欢听,也不想浪费时间听。还有,我希望你认清一件事,我的未婚妻姚卿卿小姐将来会是这里的女主人,你最好对她说话客气一点,刚才在饭桌上发生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
韩如歌轻蹙了下眉,诚实的说:“我想邙先生可能对我不了解,我这个人没法忍气吞声的,如果你要我违背自己的心意,该说话时不说话,该反驳时不反驳,我想我宁可不做若兰的家教。”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对卿卿有敌意,是因为她说了什么话惹你不悦吗?还是因为她不像你一样迷恋你的心上人?”
“我的心上人?”她一头雾水。
“t大学生会会长安祈典,难道不是?”邙尊诀冷哼一声“就因为卿卿不认为安祈典有什么特别,所以你生气了?说穿了你对卿卿有偏见,才会一直想找她的麻烦。”
“你误会我了,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和姚小姐今天第一次见面,我怎么会对一个初次谋面的人有偏见?”她忙不迭的解释。
“是这样吗?我不相信。算了!这不重要,总之你以后若要在这间屋子行走,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订婚后卿卿会常来走动、熟悉环境,我不希望我的未婚妻心情不好的来找我哭诉,只因为你说话太刻薄。”
他说她说话太刻薄单凭她在饭桌上回应姚卿卿的那番话?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她不想为自己辩解了,面对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她说的话只会被曲解。
“谢谢邙先生的指教,我记住了。”
“记住了,但是不见得会照著做对不对?我看你说随时可以递出辞呈的话也是言不由衷的吧?你家的环境看来也不是很好,你能失去这个工作吗?我很怀疑。现在你家又面临搬家的命运,你认为可以任性妄为的可能性有多高呢?”邙尊诀一笑,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她不再回应,默不作声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