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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没什么,就是觉得特别渴,没力气。”她瘦弱的肩膀颤抖了一下,低头抱着自己的腿。
莫漓看到她有些微微发红的脸色,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紧皱眉头:“先躺下,我把药箱拿来!”
在她身后垫一靠枕,扶着她斜靠在沙发上,转身去取药箱,她虽然有些乏力感,但心里却是开心的,蜷曲在莫漓柔软的沙发上,想着他关心自己的模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莫漓打开药箱放在桌子上,像个专业的家庭医生一样,忙活开了,给她夹上体温计,又吃了退烧药,然后坐等她降温,躺在沙发上的她和坐在椅子上的莫漓离得很近,很近,他专注的望着她,看的她很不好意思,却又像被吸引了一般,无法挪开眼神。
两人就那么对视着,安静的深夜,只有墙上的钟表滴答声,就在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快要碰撞在一起的时候,这美妙的时刻被一声叫声打断。
“哎呦喂!”窗台上响起一声嚎叫声,莫漓忽得站起来,一甩手给了窗外一个电火花,电光火石之间,窗外滚进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是卡卡。
“下手这么狠,你想电死我吗?”卡卡的脸已经被电成焦黑色的,浑身的毛也都竖了起来,黑乎乎的一片,屋里弥漫着毛发被烧焦的味道,看到它的模样,秦悠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黑面神!”
“谁让你半夜当偷窥狂呢?”莫漓轻描淡写的看了它一眼,这家伙总是喜欢放着门不走,走窗户,早晚有天,他把窗户上结个结界,让它走下迷宫,看它以后还敢不敢。“你怎么不好好跟着莫言,回来做什么?”
“他?他跑回他家去了,我可不想跟着去,住那么大的房子我难受!我是一只向往自由的快乐讙讙!”卡卡恬不知耻的跃上桌子,扫视着桌子上的东西,说话间,半包饼干已经下了肚。
“也……你肉麻死了!”秦悠然笑它,但很快又后悔自己说的话了,这么笑它,一向睚眦必报的卡卡一定饶不了她。
“我肉麻?”卡卡的话立刻验证了她的想法,只见,它摆出一副十分矫揉造作的样子,前爪抬起来,点点莫漓的腿,含羞带笑的说撒娇:“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特别渴,没力气!”那声音和刚才秦悠然说的话简直是两种味道,前者让人怜香惜玉,后者简直是超级欠揍型的。
即使已经难受的要死,但秦悠然还是憋不住站起来,要打它,被它麻利的逃开,抓起沙发上的枕头就扔了过去,枕头砸在卡卡身上,弹掉在一边,很不解气,追着它满屋子跑。
看得一旁的莫漓很无奈,只好过去拉住她,“别跟一只动物一般见识,你还生着病呢,快躺下!”他关切的说道,双手拦下她,转身对卡卡道:“你等着我再把你的毛变成黄色吗?”
某猫一溜烟的逃开,临走前还不忘对秦悠然做了个鬼脸,然后翘着它引以为傲的两条尾巴扭着屁股走开了。
“臭卡卡,臭猫,有本事别走,看我不扒光你的毛!”秦悠然不服气的对着卡卡离开的地方吼吼道,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模样有些泼妇了,不好意思的对莫漓傻笑:“嘿嘿,嘿嘿……”
“你该回去睡觉了,之前的噩梦应该不会再持续了,死亡片段已经完了,睡个安心觉吧!”看到她发烧还生龙活虎的样子,他指指卧室门,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真的吗?”听到自己可以睡个好觉,她感到无比开心,对于别人来说稀松平常的事情,可对于她来说很奢侈,每天睡觉前,她都要临时抱佛脚,希望自己今晚别做噩梦,但等到一场噩梦醒来,出了一身冷汗,什么也没有。
“恩,我这里四处都布满结界,任何灵体都进不来,放心吧!”莫漓收拾着桌子上的药箱,把里面需要用的退烧药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那你呢?”她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的家有两个卧室,他一定是睡在隔壁屋,楼下就是书店,这里是个复式楼,怪不得他每天都那么安逸的守在店里看书,白天有书相随,晚上就在黑夜里做夜的使者,孤独的亡灵猎人。
“恩,什么事也不要想,你只要管好你的身体就行!”他估摸着秦悠然的烧可能不会那么快就退,一方面是被水浸泡的结果,另一方面,频繁的接触怨灵,对她本就虚弱的身体也是一种打击,需要好好休养一下。
把在护士站里遇见的幻境也一并告诉莫漓,秦悠然再无逗留的借口,端着杯子,慢慢的走回自己睡的卧室,轻轻关上门,脑袋一阵空白。
躺在床上半响没有睡意,望着露出一条缝的窗帘,盯着外面漆黑一片发呆,莫漓就住在隔壁,距离自己好近好近,但是他们却像咫尺天涯一样,没有缩地成寸术,却也无法走近的两人。
坐在沙发上发了好一会儿呆,莫漓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巫月真的已经死了吗?先不说冥王手札救不救得自己的姓名,单凭他们认识,而且她也帮过自己很多次,就不能就此作罢,至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刚才差点就又犯错误了,怎么会这么冲动,他有些后悔,看来这些单独相处的机会还是少一点的好,省得犯错误。想起那时哭的像个泪人一样的千雪,就觉得很难受,不,绝不能重蹈覆辙,为了保全秦悠然,他一定要把握分寸。
站起来,竟然觉得有些头晕,天旋地转的感觉随之而来,他又重新坐回去,定了定神,心知鬼蛊已经延及心迈,巫月的死也就意味着他的死讯也随之将来,虽然他曾经一度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看来,如今是要改变了。
低头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再次站起来,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凌晨五点钟,还好,没有到天亮,他必须趁着天没亮赶到医院,抓到那只把记忆留给秦悠然的怨灵,她应该是第一个接触到血婴母体的人,但很快就被杀掉了,找到她也就找到了答案。
莫漓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纸鹤,纸鹤刚才就一直藏在秦悠然的枕边,将她的梦境记忆全部一丝不漏的记录了下来,也在莫漓拿到的第一时间将信息传递给了他。
什么也没有带,莫漓的手里只拿着一本书,来到了刚离开不久的医院,来到14号病床,他没有说话,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不用看,他也能感觉到有东西悄悄靠近。
电视突然打开,屏幕上的雪花点夹杂着“吱吱啦啦”的声音,噪音吵得就像夏天里知了的叫声,看着电视后面远远拖着的插销,他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这些恶作剧。
电视关闭以后,莫漓闭着眼睛感知这这里的一切,除了一只没有什么力量的地缚灵意外什么也没有,他挥手对着墙壁祭起一张看不见的符咒,“现!”
本来空白无一物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人趴在上面,痛苦的扭曲着身体,嘴里依依呀呀的说着什么。
“把知道的都告诉我,送你去轮回!”莫漓的声音不带有任何表情,看着墙上如影子般贴在上面的人影,被一道黄色的光压制住,想跑又不能跑。
对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味的挣扎,身体扭动的幅度太大,几乎想要挣扎开来,“你挣扎也没用,即使逃开了也离不开这间屋子!”
莫漓的语气不硬,却听起来很有震慑力,影子有好一会儿不再动了,正当他看起来像是在考虑似地时候,窗外刮起来一阵狂风,窗户被刮的一阵颤抖,力量来的突然,来的太大,感觉好像连地都在动似地,莫漓稳了稳自己的身体,却感觉一股凉凉的东西从后背涌来,他身体偏向一侧,站在不远处。
却听到“啊!”一声叫喊,墙壁上的影子瞬间变成了血红色的,有水珠从墙上缓缓的流下,他伸手摸向墙上的水迹,闻了闻,只是很普通的水,但里面却加了特殊的东西,一种足以令亡灵闻风丧胆的药水——诛魂燃,那种将特制菊花晒干,吸收制作者带给它的怨灵戾气,然后将其燃烧,剩下的粉末和多种药水混在一起,就成了这种东西。
一般的亡灵触碰到,必定魂飞魄散,连救治的余地都没有,看着墙上越来越暗的影子,莫漓有些难受,“你真的非要致人于死地吗?即使它只是一个早已失去了肉体的亡灵也不肯放过!”他不知道这些话,姚千雪能不能听到,但他知道,面对面的时刻就快到了,她是想隐藏真相,还是助纣为虐,他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看到的只有残杀,这时,他感觉到门口处有双眼睛盯着自己,急忙打开门追了出去,一条白色的人影隐藏在了走廊里。
走廊的灯忽然灭了,瞬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莫漓站在那,只感到脖子边有凉风吹过。
“救我,我不想死!”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像是回应她的声音,不远处显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你是林芳?”
“恩,我不想被困在这里,请你救救我!”
“那刚才那个身影是谁?是你给秦悠然看到的邱大夫吗?”莫漓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一定是千雪所帮的那只怨灵不愿意他知道真相,所以才制造这么多麻烦。不怕,一切问题即将迎刃而解,对手却不是怨灵。
“是她,是她找来了……”林芳的声音带着颤抖,身体不停的往后退,她越是这么做,越是离危险更近一步,风从四面八方不同的方向席卷而来,莫漓站在那,一动不动,她终究还是来了。
“如果你们没有宿债,她是不可能找上你的!你说出来,释放了你心中的执念才能离开,只有自己帮自己,谁也帮不了你!”
莫漓看着已经紧张的蹲在地上不停抽泣的林芳,只能进一步说,他看了这里的情况才知道,林芳根本就不是被困在这里的,她只是因为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才会一直徘徊不去,虽然是被怨灵所害,但有因必有果,不会是一方的错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刚想继续说下去,突然感觉到腿上一阵潮湿,就好像被水淹没一样,痛苦的凄厉声响彻整个走廊,却在瞬间像一阵被风吹散的灰烬一样,散得无影无踪。
莫漓看到眼前又一个明明可以去轮回的灵被毁灭,怒有心生,声音都带着怒火,“出来吧,既然已经知道了,再躲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走廊的灯亮了起来,姚千雪一袭红裙从走廊的尽头缓缓的走了出来,此时的她,头发高高的扎起,脸上略施脂粉,看起妩媚动人,但脸上的神情却是冷漠至极。
“莫漓,我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对手会是你,你就真的那么无情?”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仿佛马上就要经历生离死别的痛苦,宽大的衣裙上别着一颗精致的菊花标志,身上所穿的衣服有些像日本的合服,却又不完全像。
“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难道你不知道死去的人就应该去她该去的地方?因为你的帮助,她不仅制造了血婴,而且带着血婴四处制造杀戮,这就是你给我看到的那一面吗?”莫漓心里隐隐作痛,他才知道,自己的心还是会痛的,却是为那些不能去往黄泉之路的亡灵。
“我助纣为虐?你知道吗?当年你狠心抛下我就离开了,我一直高烧不退,连最好的医院都束手无策,是我师父救了我的命,只要我肯拜他为师,他就为我祛除身上的顽疾,病好了以后,我就开始学着做一名真正的线型人偶师,每天跟活死人打交道,手里握的最多的东西就是丝线。
杀人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离开了家,失去了一切正常的生活,只为苟且活下去。为了见你一面,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见到你,问你是否真心爱过我,你为什么离我而去!”
她说完,长长的睫毛上已经沾满了泪水,她的怨和她的念都写满在眼睛里,看着莫漓,手中的菊花花瓣已经揉成一团。
莫漓愣愣的站在原地,双拳紧握,他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害了她的一生,让她失去了一切,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当初那决绝的一幕,毫不知情的千雪招惹了曾经从莫漓手中逃脱的怨灵,被附身以后,因为多天沾染怨灵的阴气,身体日益下降,当他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阴气侵袭的不成样子。
他收了那只怨灵,恨恨的将它打入十八层地狱,然后留下一张能吸取她身上阴气的结界就悔恨离去,殊不知,她因为不知情,离开下了结界的学校,为了看病四处奔波,本来不足以致命的阴气,因为她的长途劳累,越来越重。
这么造就了今天的局面,莫漓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是罪魁祸首,他间接害死了很多条人命,他真的是追悔莫及。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让你变成……”他停住了话语,向前走了一步。“你现在可以收手吗?我可以帮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吗?”说出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原谅一个比杀人凶手还残忍的对手,是对是错,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自己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