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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病服袖子贴在林东的脖子处，他手一紧，对着怀里的人笑了笑。
回去时，林东抱着了了坐在后座。
老李从镜子里偷偷瞄了两眼，只见江小姐已经在老板怀里睡着了，老板的手在江小姐的衣服上轻轻摩挲着表情说不出的柔和。这种表情哪怕是从前老板对江小姐好的时候也没出现过。
不由心里疑惑，前段时间，老板不是对阿K……他还记得秦爷宴那晚发生的事，现在再看看老板的神情，心里不禁感叹不管怎么样，还是江小姐讨人喜欢，但愿老板能好好对人家。
林东早知道了了妊娠反应强，但没想到这么严重，不知道是坐了趟车累到了，还是怎的，从一进门，就开始吐。
早晨喂进去的一点儿东西全吐了出来。林东收拾好又给她盛了一碗汤，结果才凑到她嘴边，她的脸色都变了。
折腾了半天总算胃里进了点东西。林东这才准备给她吃药。
医生开的全是冲剤，尽管不太苦，但那甜都带股子怪味，怎么哄了了都不肯张口。
小心把了了搂过来。可能是折腾得没有力气，她并没怎么反抗。
“了了还记得刚开始跟东东来A城么？那时了了真可爱，圆嘟嘟的，跟小猪崽一样。”怀里的身体轻轻一动。
林东拍了拍她的背“那时，我就想啊，养着就养着吧。不想这小东西越养越麻烦，自已不会照顾自己动不动就生病，常烧得晕乎乎的，我常常见她半天趴在一个地方动都不动都怀疑她会完全烧坏掉，偶尔见了烦也会叫人过来抬了她去医院，这没什么，但有一次，她还自己走丢了。”
“不见就不见吧，那时也不知道是在担心，也没专心去找，但是有天晚上我在外面又见到了。她好像在外面吃了苦，见了我后有些陌生有些躲，好像还有些怕我，我带着她出去吃了饭给她洗了澡，她就慢慢好了，但从那次开始，她话都变得少了，也不像刚来那样依赖我。后果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似乎好转起来。可我又因为别人对她不好，我一次一次对她不好，可她一直在我身边，但一次比一次情况严重。
她从前其实又可爱可聪明，有些话，我一句一句教她念，她嗑嗑巴巴在后面跟着，学得也很快。每天我一回家，她都赶紧过来给我拿鞋，我总边换边故意压在她身上，她还乐呵呵的，真以为我累了，轻一下重一下的非要给我捶捶。
我高兴不高兴，她总能看不出，跟警觉的小动物一动一样，我每次看到她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可爱，心里再有不痛快的事也能慢慢好起来。有时甚至故意做出样子来逗她。
可是后来，我发现每次让她伤心再让她接受我确实容易，但她在我面前，却在接受后一次比一次不同一点点儿。
她反而一次次更容易哄回来，但却很多多东西变得不确定，太容易不安，一点点儿就能让她惊得几天开不了口，跟她说一句话，她不能理解，不敢问，瑟瑟的，样子可怜得很。好不容易哪一天高兴点，我只要开口语气平静了点儿她又吓得缩回去。我以为她是小心，在心里还笑她，后来有一次，带她回去，见到她跟别人说话，才知道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真的不对劲了，有天晚上，她又做了恶梦，我抱着她哄着睡，她那时很怕我，明明都没睡着，却不敢睁开眼睛，我第二天就找了心理医生。”
黑暗里，林东一手还在了了背上拍着，声音嘶哑。
“我找来的医生告诉我，她的心智虽然存在问题但一直算稳定，我一次一次，却算是给毁了大半，当时不明白，也没放在心上，现在知道了，我的了了哪里是好哄，根本是得罪了就拿自己的身体惩罚我呢。”
林东讲到这时手有些抖“我当时心里已经感觉害怕，想着要你恢复成从前的样子，准备好好对你，让你慢慢好起来，后来，却又因为有别人的出现……我犯下一个差点永远不能弥补的错误……”
林东抱着了了说了许多话，他不知道他的声音如此温柔又如此难过。声音喑哑到骨子里，削瘦的脸却又一点表情都没有。他不知道，他抱着人的手越来越紧，不知道是想抱着别人，还是想从别人身上得到什么保证。他很少停顿，又像每字每句都是停顿。像陷进泥沼里却又不呼救，他不知道他这样子低低喃喃，懂他的人会心软。
可了了一点反应也没有，林东想她并不完全知道他在讲什么，只有在提到她名子的时候，稍显不安的动了动。
林东一直说着，起先像为了哄着人，边说边轻轻拍着了了的背，后来渐渐陷进去了，只觉得一团团，一幕幕能撕了他的心，他嘴有些抖，低低喃喃着，也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已听了。
他低下头，只见她不知什么时候，两手紧紧抓着他的睡衣，仰着脸正看着他。一双黑怏怏的眼睛干净又迟缓。
发现林东看过来，没像往常一样躲去，反而小脑袋有些试探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林东的心在那一刻漏掉了一拍，她慢慢挪了一下肚子，身体有些费劲的半侧着，把脑袋枕在他的胸口，然后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这才不动了。不一会儿，传来均匀的呼吸。
床头就开着一盏暗灯，林东小心的掀开被子一点儿，她的头发看起来又细又软，此时散散地散开着，他用手国轻轻拨到她耳后去，露出的半张小脸还是苍白得很，林东用手碰了碰，看了许久，终于在略暗的灯光里小心的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第二天，醒来，了了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大多数时候并不抵抗，但也不主动亲近，偶尔林东表现出太亲昵的样子，她还是下意识的躲闪。
但林东显然信心大了许多，了了躲开的时候也是眼神温柔的看着。除了努力让她吃一些补食，不让胃里凉着，基本都是在床边陪着。
“快六个月了呢，医生说肚子比正常要小了许多。”他的手覆在上面，想起上一世，他不肯用心，直到出事的那晚，她还没有一件像样的孕妇装，他每每看着那被小衣服勒得显得突起的肚子，总觉得刺目。自然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肚子小。
现在正视起来，心里顿时透不过气，郝晋昨日过来，说怎么看也不对，明显是身体跟不上。严肃地对他说让她营养跟起来。
了了本来睡着，突然又呼吸急了起来。显然是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