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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摘星常觉得他家主子匡云南是天下第一幸运人,要啥儿有啥儿、心想事便成。
比如:同样是为“西荻国”的未来在奔走,大皇子匡云东和五皇子匡云中可就费尽历尽艰辛,方求得一方助力。
而匡云南,人在家中坐,援手便自天上来了;他什么事也不必做。
真是没天理啊!明明是个如此阴狠残酷的男人,却得上天帮助,事事如意,结果总累了身边的人,吃苦当吃补。
可有什么办法?他手段厉害,没人躲得过,除非有想死的觉悟,否则落入他手中,也只有任其差遣的分儿。
“主子,外头来使十人,自言翔龙宫所属,特来请主子过府一叙。”凌摘星步入书斋,躬身行礼禀道。
“翔龙宫!”天下第一链金世家,传闻绝不与官家合作,为何会主动来寻?匡云南端过几上藥碗,边喝边问:“有拜帖吗?”
凌摘星忙递上拜帖一封。“主子,要请他们进来吗?”
匡云南翻开拜帖一瞧,里头也只大剌剌地写了“翔龙宫求见”五字,态度之狂傲委实令人不悦。
“请他们到偏厅暂坐。”话落,匡云南移身长榻,闭目歇憩。他自幼体弱,长年不离藥罐,后虽习武强身,却也因先天不足,只能练气、暗器与轻身之法,而与武技绝缘。
不过可别看他一派斯文俊秀,便以为他是名心慈手软的书生汉,西荻国五位皇子中,他的行事手腕最强硬,素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着称。
“主子不见他们吗?”西荻国长年贫穷,几达民不聊生的地步,好不容易才在五位皇子的合作下寻得黄金矿山一座,被视为西荻国未来命脉,但可惜,找遍国内却找不着任何懂得采金、链金之人。
而今,好不容易有链金师自动寻上门,凌摘星不懂,匡云南为何不把握,反而刻意怠慢他们?
匡云南只是冷冷地开口。“等我睡醒再说。”
“可是”凌摘星还想再议。
匡云南却把声一沉。“哪这么多废话?”
凌摘星身一抖,颤巍巍地退了下去。“属下这就去办。”声音无限哀怨,想当初他可也是个名气响亮的江湖豪杰,提起“鬼偷”凌摘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料三年前被鬼蒙了眼,竟对匡云南下手,领受了生平第一回的败仗。
心里呕到极点,他不信一个蠢皇子竟有通天的本领可破他的偷技,于是便对匡云南下战帖,而匡云南也同意了。
双方约定,凌摘星若能在三日内偷得匡云南传家玉佩,堂堂西荻国二皇子便给他做牛做马,任凭使唤一生;反之亦同。
两人三击掌定下赌约后,凌摘星还在想,甭说三天了,他只消三个对时便可拿到那只不足指甲大、却价值连城的血龙玉,要到一个好仆人。
岂料匡云南竟在他面前以匕首割臂,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再将玉佩以羊膜包妥、塞进伤口里,最后用羊筋线缝上伤口。
这一连串的动作,他是做得眼都不眨一下,凌摘星却瞧得冷汗湿了一身。那玉佩虽小,又以羊膜包覆,短时间内不致对伤口造成太大的损害,但自残体肤,他不痛吗?
“别客气,有本事你迳可将我这只手臂一起偷去。”凌摘星还记得当时匡云南在缝完伤口后,又说了这么一句。他一脸阴沉诡异的笑,仿佛刚才切的是别人的手、缝的是别人的肉,他一点儿也不感觉痛。凌摘星彻底呆了,至今想起,仍会噩梦频频。
这一仗凌摘星自然是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倘若匡云南后来没逼他服毒,他确实会奉他为主,忠诚一生,嗯大概啦!只要不碰上生死关头,他是服了匡云南。
不过匡云南实在狠,逼他服下夺魂丹,从此他每四十九日得服下一粒解藥,否则便只有落得肠穿肚烂而亡的下场。
可怜凌摘星一世英名就此断送,顺道奉上自己下半辈子的生命当礼物。唉真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我还有回首的一天吗?”举目望向守在门口的哑仆,那也是得罪匡云南的下场,被割去舌头,从此喑哑一生。
他们的主子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人,想成功逃走,怕是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
翔龙宫一行人被丢在偏厅整整四个时辰,别说见不到匡云南了,人家连杯茶水都不招待,摆明了不甩他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越想越恼的众人迳自起了掳人的念头,等不及夜半三更,他们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十人分成两组,一组去解决府内守卫与奴仆、一组则摸进了主屋,瞧见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猜想约莫是匡云南,便一拥而上,绑了人连夜离开。
他们一顶大轿、两匹马直走了一整夜,才在鸡鸣时停下休息。
“老爷,咱们要一路抬着匡云南上雪峰吗?”总管来报。
领头的魏泉生下了马。他生着一张大圆脸,五官扁平、童山濯濯,乍看之下倒有点像剥壳鸡蛋,又光又滑。
“且让老夫去与他谈谈再做定论。”在总管的带领下,他走过去掀开轿帘,凝目一瞧,整个人呆了。“这这真是匡云南?”
原来轿里的华服公子正在抠脚丫、挖鼻孔,那模样要说多粗鲁、就有多粗鲁。
“不是说西荻国二皇子匡云南生得丰神俊朗、气度不凡,怎地这般低俗?这如何与小姐匹配?”总管扼腕一叹。
“莫非真是瑕儿命薄?”魏泉生一双老眼隐泛泪光。
“老爷,你可得考虑清楚,瞧他这德行,别说小姐了,连咱们宫里的烧火婆都不会喜欢的,让小姐嫁给他,未免委屈了小姐。”总管喊道。
霎时,评论声四起,竟将轿中人骂得狗血淋头;摆明了在发泄白日里被怠慢的怒气。
“什么二皇子嘛!我说他连个屁都不值!”
“咱们干脆把他砍了,另外给小姐找个相公,大家以为如何?”
“这个好、这个好。老子可在王府里受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呢!”
一伙人骂得可爽了,还想动手上演一出全武行;可惜轿中人只顾抠脚丫,没空应上半句话。
最后还赖魏泉生出面摆平下属们的愤怒。
“多谢各位对小女的疼爱,无奈翔龙宫已今非昔比,老夫忝为宫主,无能为各位谋福利,已万般羞惭;今日难得有此良机重振翔龙宫声威,老夫说什么也不放弃,不愿再累得各位兄弟一同受苦。”他这番话说得感人肺腑。
“老爷”所有人眼眶都湿了起来。
独轿中人继续抠脚,没有反应。
没办法,魏泉生只得清清喉咙、厚着脸皮再道:“二皇子,不知你可愿娶小女为妻,与翔龙宫结此秦晋之好?”
一片沉默无声,轿中人保持着最高品质的安静。
“二皇子,老夫知你西荻国正缺链金师傅,我魏氏一族对链金一术别有专攻,对你当有无限助益,老夫愿倾力相助,唯祈二皇子助老夫夺回为奸人所篡之翔龙宫,老夫感激不尽。”原来翔龙宫被夺啦!难怪高高在上的魏宫主会亲自出马向匡云南求援。
然轿中人却始终回以一片无言。
“二皇子。”魏泉生不死心地再唤。“不知你意下如何?”
轿中人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这可惹火了总管。“姓匡的,你是哑巴吗?咱老爷问你话怎么不回?”他上前一步,五爪大锅贴就想过去。
“因为他不姓匡,所以没资格回你的话。”一个声音忽地悠悠地从众人身后响起。
所有人同时回头,然后咚咚咚,一起软脚瘫倒于地。
“这是怎么回事?”魏泉生大惊,因为他一身功力竟似被废了,半分不剩。
“不好意思喔!”轿中人终于开口了。“咱主子早知你们这班家伙不安好心,特摆下空城计请君入瓮。”为了演戏,匡云南还找出昔年他受封领地时的华服予凌摘星穿下,可谓下足本钱,果然效果显着。
“所以你不是匡云南?”
“小人凌摘星,又称鬼偷,至于你们要找的二皇子,喏!”他指着那后来出现、长身玉立的书生汉。“他才是正主儿。”
魏泉生回头。“你是匡云南?”他瞠目结舌,不敢相信,那传说中像“魔王”的男人会长得这般文弱、看似风吹就倒的样子。可他一出现就撂倒他们一行十人,这份智能与手段又教人不得不信。
“如假包换。”匡云南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弯腰自靴中抽出一把匕首,走到魏泉生面前。
那模样让魏泉生背脊都凉起来了。“二皇子,有话好说,老夫魏泉生,乃翔龙宫宫主,专程来请,绝无恶意,请你先放了我们好吗?”
“这可能有点儿困难喔!”抢答的是凌摘星。“老子跟你们瞎耗大半天,任你们辱骂,可不是犯贱,而是为了等迷葯发挥作用,好不容易大小乌龟全捉到了,哪这么简单就放人?”
“那你想怎么样?”总管怒吼。 “不怎么样,只是想请魏宫主回答我几个问题。”匡云南两手抛玩着匕首。
“二皇子请说,老夫一定啊!”魏泉生惊喊出声,因为匡云南闷声不响剃了他的眉毛。
“少在咱主子面前倚老卖老,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凌摘星警告他。
魏泉生马上换上一张笑脸。“老不,我知道,二皇子请问。”
“谁告诉你西荻国找到黄金矿山,需要链金师傅的?”匡家五兄弟一直将这消息封锁,怕的正是财帛动人心,在黄金未掘出前就引起战争,徒招灾祸,想不到秘密还是泄漏出去了。匡云南决定逮到泄密者杀鸡儆猴,以杜绝天下贪婪人士。
“是鸿鹄书斋当家常如枫。”怕极匡云南的手段,魏泉生果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常家与魏家本是世交,日前,我接到常小姐信函,言明西荻国急需链金师傅相助采金,她请翔龙宫放弃不与官府合作的家规,义伸援手。既然是常小姐请托,念在两家交情,我自无拒绝之理,因此才会找上二皇子。”
凌摘星在一边偷笑。“说得可真好听,什么义伸援手,分明是有事来求,大伙儿互换条件、各取所需罢了。”
闻言,魏泉生老脸顿红。“二皇子,也许你听过,近年来翔龙宫名誉扫地,甚至传出私吞雇主黄金的传言;但那绝非我魏氏一族所为,事实上,我们早在十年前避居雪峰。那是因为宫里出现叛徒,联合外敌窃占宫产,我们才不得不暂隐深山;可链金一术乃我祖上代代相传的绝活儿,我敢说放眼天下,除了我们,没人能帮你链出一流的黄金,二皇子不妨考虑与我们合作。”
原来这才是魏泉生委曲求全的理由;不过“条件呢?”匡云南可不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要有所得、必有所舍。
“只要二皇子娶我女儿为妻、助我夺回翔龙宫,魏氏一族定倾全力帮你链金。”
“喂,帮你抢回翔龙宫还有意思,干么非娶你女儿不可?该不会她长得貌若无盐,年纪一把还嫁不出去,才想推给咱主子吧?”凌摘星嗤道。
“胡说,你尽可到雪峰附近问问,谁不知我家小姐生得闭月羞花,可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总管大声反驳。
“那干么像没人要似的,一迳儿逼人娶。”凌摘星撇嘴。
“你这混蛋,竟敢污辱咱们小姐,我”
“够了。”匡云南冷声打断他二人的争执。“魏宫主,你的条件我接受,咱们这就起程上雪峰吧!”
“二皇子真肯答应?”魏泉生乐呆了。
匡云南一记寒冽的眼神杀过去。
魏泉生不觉缩了缩脖子。“多谢二皇子,那咱们马上哇!”条件一谈好,他
便乐不可支地想直起身子,却又跌了个五体投地。“二皇子,我们可不可以麻烦你先帮我们解个毒?否则大伙儿手软脚软,如何回去?”
匡云南朝凌摘星使个眼色,他随即跑出大轿,一刻钟后,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正是匡云南驾驶暗中追踪翔龙宫众人的那一辆。
到达地头后,凌摘星下车,将软倒于地的翔龙宫众人一一扛进车里安置好,然后他跃上驾驶座。
同时,匡云南也飞身坐在他旁边。“走吧!”
咻地一声,凌摘星马鞭扬起,打在马背上,马车快速地往雪峰方向奔去。
察觉到震动感,马车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老爷,看来咱们这回是栽大筋斗了。”总管苦笑。
“人家早准备好一切等我们入瓮,亏我们还自以为高明,又吼又叫唱大戏。唉!”聪明才智差人太多,魏泉生好生不安。“希望这回我们不是引狼入室才好,要不”除了任匡云南耍,还能怎么办?
马车日夜不停奔了五个晨昏,终于来到雪峰山脚。
这期间,匡云南时而坐在车内、时而出来替换凌摘星驾驶马车,他倒没啥儿王公贵族的横霸气,不过就是为人冰冷,五日来竟不闻他口吐半句话。
魏泉生一伙人怕他,不敢与之亲近也就算了,凌摘星跟着他已久,深知匡云南这个人只要不违逆他,什么事都好说,反之,就准备棺材吧!
所以他憋了五天的问题,终在这一日忍不住吐了出来。
“主子,你真要娶魏泉生的女儿为妻?”
“有何不可?”匡云南掩嘴打个呵欠,他身子不好,实在不宜过度劳累。
凌摘星见状,马上伸手欲接过缰绳。
“不必了。”匡云南挥开他。“我还可以撑半个时辰,届时你再来替班吧!”
“是。”凌摘星颔首续问:“可是主子,你不觉得奇怪吗?要我们帮忙夺回翔龙宫就说嘛!何必非要你娶魏小姐?”
“魏泉生是只老狐狸,他认为外人皆不可信,因此坚持联姻,以为我做了他女婿,要操控我便容易多了。”但可惜,他遇上的是匡云南,早修练成精,魏泉生想诓他,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来如此。”凌摘星豁然开朗。“但倘若魏小姐真如他们所言那般貌美动人,主子娶了她也不吃亏。”
匡云南唇角扬起一抹阴寒的笑。
“难道不是?”
“魏小姐貌美或许是真,但绝对有其问题。”否则叫魏小姐上演一场美人计将他迷得昏天暗地就好,何必大费周章绑人?
“什么问题?笨吗?还是肢体不全?”
“都有可能。”
“那有什么关系?”凌摘星哈哈大笑。“女人只要长得美、赏心悦目即可,其它有没有都无所谓啦!”
“愚夫之见。”匡云南冷嗤一声。红颜易老,娶妻当求心灵契合,若话不投机,那如何相处终生?
被骂了!凌摘星摸摸鼻子,不敢再说。
匡云南掉转马头,才想将马车赶上山道,一颗巨石忽地从天而降。
他脸色微变,却不失冷静地急拉缰绳、勒马停车。
随着巨石之后,一名白衣女子自山腰上跃下,侧倚在山道旁的护栏边。瞧她生得玲珑窈窕,一张鹅蛋脸精致细巧、风华无双。
匡云南微楞,女子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像煞天边纯白的柔云,灵艳而无垢。
“哇!哪儿来这么美丽的仙女?”凌摘星倒抽口气。
匡云南目光移至她肩上两柄银斧,很少见女子以斧头为兵器,她倒是个异类,不知是何方神圣?
接着,他眼神溜到她身后,见到三名孩童掩掩藏藏在其中,像在玩,可是有人拿巨石砸车来玩吗?
这时,那姑娘开口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嘻嘻嘻”念着、念着,她竟吃吃地窃笑了起来。
匡云南眉头一皱,这姑娘似乎有些奇怪。
“你们没听到瑕儿姊姊的话吗?要留下买路财才准过啊!”一名小孩探出女子身后喊道。
瑕儿?匡云南记得魏泉生也曾唤他女儿为瑕儿,莫非就是此女?
“姑娘贵姓芳名?”
“你先说你贵姓芳名,我再说我贵姓芳名。”女子展颜笑道。
匡云南心下一怔,正常人会这般问男子姓名吗?
倒是凌摘星喜欢凑热闹,开玩笑地说:“我贵姓凌,芳名摘星,至于我身旁这位”蓦然察觉匡云南的白眼,他及时改口:“他是我主子,匡云南。”
“匡云南、凌摘星你们好,我叫魏芷瑕。”女子大声回道。
听见那名字,软倒在马车里、功力未复的魏泉生忙手脚并用爬出车厢。“是瑕儿吗?”他喊。
女子听见,一个跃身来到马车旁。“原来是爹啊!你给我找相公回来啦?”她问得天真。
一旁,凌摘星却已忍不住喷笑出声。“魏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开口相公、闭口相公,不害臊吗?”
魏芷瑕来回看着车上两名陌生男子,凌摘星与匡云南。“你们两个就是我的相公?”
“瑕儿!”魏泉生一张老脸胀得通红。
“难道不对?”她一派天真无邪。
匡云南一听她说话便觉不对,再一靠近,即发现魏芷瑕外表虽如常人,可眼神举止却天真幼稚彷似孩童。
原来魏芷瑕是名傻姑娘,难怪魏泉生要辛苦演大戏来诓他娶人。
“小姑娘,你不知烈女不侍二夫吗?”凌摘星小心问道,他也发觉不对劲了。
“那是什么意思?”魏芷瑕歪着头,娇颜如花、天真可爱,偏偏却有若痴儿,不解世事。
“唉!”凌摘星忍不住叹息,好好一个美姑娘,真是可惜了。他眼底原本的惊艳转为同情与轻蔑交杂。
“瑕儿。”眼见大事未成,魏芷瑕就露了馅儿,魏泉生真要气死了。“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告诫你不准离山的吗?”
“我跟大宝、小牛、勇儿他们一起玩拦路打劫的游戏啊!”她犹不知大祸临头,快乐得像只嬉游林间的小百灵鸟。
匡云南忍不住再望她一眼,那笑靥有几分眼熟,他是在哪里见过呢?
魏泉生气炸心肺。“爹的计划都给你玩飞了,你还玩?快点把东西收一收,咱们要回家了。”
“喔!”魏芷瑕依依不舍地跟小朋友们道再见后,走到巨石旁,弯腰、开声大喝,那约莫有三人合抱那么大的石块竟给她一人扛了起来,挪到路边。
凌摘星瞧得下巴都掉了。“天啊!她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啊?”那石块他都不一定搬得动。
匡云南只觉她全身上下充满某种他熟悉,且久久难忘的气质。
魏芷瑕察觉到他的视线,搬完石头后,一式乳燕投林,直扑匡云南身前。
她单足立于马背上,山风吹得她衣袂飘飞,衬着那一脸天真灿笑,竟似天界仙子下凡,出尘而不俗。
“你的脸好白喔!嘴唇青青的,不舒服吗?”说着,她弯腰摸了下匡云南的脸。
魏泉生差点儿昏倒。“瑕儿!”毁了、毁了,瞧匡云南五官冻结起来的样子,八成恼得不轻,以他阴狠的手段,魏氏一族要遭大祸。
魏芷瑕只当她爹是透明的,将匡云南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然后,她探手捉向他腕脉。
他本欲闪开,却见着她眼底那抹纯粹无染的幸福,身子如遭电击;就这么一迟疑,她捉住了他。
“你干什么?”凌摘星大惊,练武之人最忌腕脉被捉,一身力道被封,直如常人,唯有任人宰割的分儿。“快放开主子。”他急着救人。
魏芷瑕却只挥了下衣袖,便将他震下马车。
匡云南淡然看着她的动作,终于想起在何处见过这抹天真无邪的笑了;那是每回西荻国发生灾变,他下令开仓放赈后,那些命苦却从不懂得怨天尤人、只晓得感激的百姓们对他展现的欣喜笑颜。
严格说来匡氏一族并非多好的统治者,自立国以来,西荻国就是这块大陆上最贫穷的强国武力强大,却民生凋敝。
但善良的百姓们从未舍弃他们,他们深信自己的国君总有一天会为自己谋得最大的福利,因而无怨无悔地跟随。
也就因为如此,匡云南发誓此身献予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来帮你治病。”魏芷瑕快乐地扬起唇角。
匡云南楞了一下,忽觉一股细细的暖流沿着腕脉窜遍全身穴道,而后流进丹田,再汇合他本身真气,运行三周天。
原来她竟不惜耗费真气为他调养!不半晌,他青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不过魏芷瑕可惨了,一张花容似过了花时般,难掩憔悴之色。
又过了一刻钟,她才觉得足够,收回功力,却也同时脱力地栽下马背。
匡云南长臂一伸,迅速抄了人送进马车里。“看好她。”叮咛完毕,他又出来,对着尚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凌摘星冷道:“你还不快上来?”
凌摘星手忙脚乱爬上马车。“主子,她”那白痴女人力气怎这么大?吓死人了!
“有话到雪峰再说。”话落,他扬鞭赶车,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孔却似抹上一层惊愕。
凌摘星偷觑他一眼,暗想:主子该不会受惊过大,呆了吧?想不到魏泉生这只老狐狸,竟会哄骗匡云南娶个白痴兼怪力女为妻,匡云南一定呕死了,不过
嘻嘻嘻他心下偷偷高兴,匡云南横行了大半辈子,报应终于来临了吧?所以说做人不能太过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会儿他可有机会看匡云南出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