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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千若也知道自己醉了,过去她只有“小酌恰情”的经验,这下忽然暍这么猛,不醉才怪。
“什么知难而退我不退你跟我回蒲园,走”
她站不稳,整个身子倒往一边,差点又摔了出去。幸好蒲司扬反应快,一把抱住她。
“连站都站不好,你是不是打算用爬的回蒲园?”
“那你就背我回去嘛”
“你太胖,背不动。”他故意说的缺德。
“胖?”她反应慢半拍,先是皱眉,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仿佛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会吗?我妈老说我太瘦耶对了,我之前忙著帮周伯伯办理丧事,还瘦了两公斤呢为为什么又变胖啊”依偎在他臂弯中的身子,有著女性特有的柔美曲线,原本白皙的皮肤因酒精拨酵而泛红,而且由于两人身高的落差,竞意外形成了视线切人点,他清楚看见领口之内,有一道若隐若现的沟影
微醺的她,有抹自然流露的风情,很妩媚他的目光几乎无法从她润红唇办栘开,他只消倾个身,便可轻易尝到那双唇的美好滋味。
“你担心变胖,就不担心被我吃了?”他扶她去沙发坐著休息。
虽未付诸行动,但他确有一股想吻她的念头。
“好啊,等你吃完,我们一起回蒲园喔”她梦呓似的胡言乱语。
她顺势躺进他怀中,厚厚暖暖的,真舒服。思,不错,她喜欢这枕头。
蒲司扬忽然有点佩服她,都醉得七荤八素了,还不忘找他回蒲园这事。
“先是帮忙办丧事,然后陪著人家来这里,现在又为人来碰我这钉子。我猜你应该是失业,闲得发慌,才急需找些事排遗时间。”
“我哪有失业?人家明明在休年假嘛!”她不满的哇哇叫。
噘著嘟嚷的红唇,娇憨中带有一抹妩媚,格外诱人。
他情不自禁地抚了抚她粉颊,发觉她肌肤触感柔嫩。
“啊!”她忽然惊叫,坐直了起来。“你答应跟我回蒲园的,对不对?”她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事。
他不禁苦笑。“你对姓周一家人这么有使命感,该不是欠他们钱没还吧?”
“是啊,就欠了他们嘛”怪了,头怎会愈来愈晕,她胡乱搓揉著太阳穴。“要不是千佩,绍宇也不会死”
蒲司扬暗暗蹙眉。还记得一脸愁容的桂嫂,拿著登载周绍宇死讯的报纸来找他,他当时确实大吃一惊,只不过没表现出来。或许也正因为他反应冷漠,使得桂嫂连去探视蒲月云,都不敢事先告诉他。而桂嫂也是在走了一趟台中,才知蒲月云如此憔悴,不放心之余,百般恳求他答应让蒲月云回蒲园调养身子。打从他十五岁来到蒲园,桂嫂一直都很照顾他,当她几乎跪地的苦苦哀求他,他能说不吗?
“千千佩她好蠢”醉醺醺的梁干若还在自言自语。“就为赌个什么烂皮包,竟竟然叫绍宇去跳水”
原已不想再提,这下却轻易说出来,酒醉的她似乎连心防也跟著松动,她变得多话,却不知自己正在说些什么。
“绍宇救不活,千佩哭云姨哭妈妈哭大家都哭了。后来千佩不见了”梁千若彷佛在念经,声音呆板空洞。“爸爸好气,一直找、一直找我也气了千佩也好气我,她说我只会骂人”
“你为周家做这么多事,就是代千佩赎罪?”千佩应是她妹妹吧。蒲司扬从她凌乱陈述中,大致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她说的愈来愈含糊。
“我爸也说我们能帮多少算多少,不然会良心不安”睡意太沉太浓,梁千若快撑不住了。
“你回去去见周伯伯,好不好?让让我安心,好不好?帮帮我好不”
来不及说出最后一个“好”字,她已被睡魔征服。
蒲司扬缓缓抬起她下巴,纤长的睫毛悄然垂落,微启的唇办轻吐著规律的气息,她像个孩子般沉沉睡去。
“真是个傻瓜”他倾身,情不自禁地在她发鬓印下一吻。
双臂渐收渐紧,他将她牢牢拥在怀中,目不转睛的凝视著她纯真睡脸,原本冷漠的黑眸竞不知不觉地浮现温柔。
。。
妻子沉睡的脸庞平静安详,周永维握著她的手,轻轻在她身旁说话。
离开在即,他能做的也不多了,接下来就是与司扬见面。
司扬终于肯见他,而他却局促了起来,只因他总会忍不住想起当年当年的周永维,一心冲刺事业,对于叛逆期的蒲司扬,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可他又无法控制自己疯狂投入工作的冲动,只要一想起月云的父亲蒲老爷轻视的眼神,哪怕拚了命,他也得闯出一番事业。
“一个打零工的,没家世、没背景,能有什么出息?你若是执意跟这个穷光蛋走,这辈子都别再给我踏进蒲园一步!”
蒲老爷这句话他永远忘不了,也成了他打拚奋斗的动力。他要证明给蒲老爷看,就算没家世背景,只要肯努力,一样可以成就事业。
他做到了。
堡厂每天有接不完的订单,满满的生产线、白花花的钞票,这是他最顺遂的时候。
可他也已经尝到走下坡的滋味了。偶尔情绪低落,他总会不禁想:事业的挫败、绍宇的死,是否正是他当年伤害司扬的报应?要不是他将全副力气放在事业上,他就有较多的时间来关心司扬了。孩子的心态有异,只要及时调整,便不至于偏差,可他们匆略了这一点。
绍宇在十岁前,体弱多病,蒲月云的费心照料看在蒲司扬眼中,很不是滋味,但他终究是个孩子,他因吃醋而做出许多反常的行为,做父母的能理解,却没认真看待,只觉得等他再大一点,这些问题都将会解决。
然而,事实却不如预期。周永维因工作量大增,愈来愈忙碌,蒲司扬也变得愈来愈叛逆,蒲月云向来软弱,已经上了中学的蒲司扬,不再是蒲月云管得住的,但孩子在外惹事又怎能不管?
偏偏管教孩子需要的是耐心与时间,而周永维的耐心与时间又大多用在工作上,每每他回家已精疲力竭,又听见蒲司扬在外打架的消息那是他第一次动手打蒲司扬,一个巴掌打掉了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
从此以后,司扬更是变本加厉,经常彻夜不归。
就在他和月云为司扬苦恼不已时,警局来了一通电话,让他早已紧绷多时的神经瞬间断裂。
你家孩子杀了人!员警是这么告诉他的。
周永维气坏了,他完全不听蒲司扬解释,要警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绝无异议。
就在他让愤怒给冲昏头时,有个人将蒲司扬从拘留所里带出来,并查明事实,还给蒲司扬清白这人正是蒲老爷。
始终为著后继无人所苦的蒲老爷,早在当初便想将蒲司扬留在蒲园,最后是因蒲月云坚持要带著蒲司扬一起离开而作罢。
“当年我要留,你们偏要带走,我现在倒想问问,你们俩到底会不会教孩子?好好的一个孩子弄成这样!”蒲老爷怒冲冲的责备。
“我问司扬他有没有份,他说没有,我就信他,花点小钱疏通疏通,这一查,不就全都明朗了吗?
你瞧瞧这孩子,清秀干净、聪明俐落的,哪像杀人犯了?我蒲某人的孙子再怎么坏,也绝不会坏到去杀人!”
周永维和蒲月云连为自己辩驳的力量都没有。
蒲司扬冰冷的眼睛定定注视著他们,似乎正在嘲笑他们宁可相信警察的片面之词,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孩子。
这一切的一切,如同密实大纲,将周永维围困,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孩子你带走吧!”他终于咬牙说出。“我们教不了,也管不动他,这孩子的将来任由你安排。”他轻易说出了放弃。
他感觉蒲司扬注视著他的那双眼睛,已经从冰冷渐渐变成了一潭死水。
。。
往事已远。如今,总算是到了重新面对面的时候。
周永维坐著,蒲司扬倚窗而立,从蒲司扬的冷漠看得出他有意保持距离,周永维也不会天真地以为一次交谈,就可换回蒲司扬的谅解或接受。
“司扬,你近来可好?”周永维说得艰涩。“我听桂嫂说了,这些年来,你很认真地在经营蒲氏,我想你外公地下有知,一定也能感到安慰的。”
蒲司扬面无表情,显然对他的称赞并不领情。
周永维尴尬的又说:“当然了,你这么努力,会有今天的成绩也是应该的。”
他的恭维听在蒲司扬耳里,比废话更不如。
那年他来到蒲园,外公为他安排一连串的训练,全是为了日后使他成为一位优秀的接班人。不论他愿意与否,都得如此,这正是大人们对他的安排,不是吗?
蒲司扬忽然露出一抹阴沉笑容。“坐上蒲氏总裁的位子使我身价暴涨,相较你投入毕生心血,如今却只能苦苦撑著的事业,我真该感谢你当年放弃了我。”
对于他嘲讽的口气,周永维感觉自己交握的十指已渐渐发凉。他知道蒲司扬指的是那件事一件令他后悔到现在的往事。
“司杨,我有些话”
“别说。”他冷冷制止。“我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履行我对千若的承诺,不是特地来跟你叙旧的。”
他很清楚周永维想说什么,这也就是他迟迟不愿见他的原因。
周永维知道他不想提,也就不再多言。
“司扬,深圳还有很多事等著我去处理,我等一下就会离开蒲园。我请求你别为难你妈,她有多么憔悴你已经看到了,她真的很需要静养。”
“你怕我欺负她?”他冷哼。
“不是这样的。”周永维难堪。“我只想请你”他想说“请你多陪陪你妈妈’,可是支吾了半天却说不出口。
“何必穷紧张?”他嘲弄。“我甚至不介意把整座蒲园让给她,反正我多的是去处。你们有权选择来,我也有权选择去留,就像我找不出任何理由待在这里,充当周绍宇的替身。”
周永维急忙澄清。“你妈是一时迷糊,只要等她心情平复”
“平复又怎样?对我发挥母爱?”司扬不屑地讥笑。“我不再是孩子了,父母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案母在他心目中真是一文不值吗?周永维已丧失反驳的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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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头好痛啊!
梁千若难受极了,她一面抱头呻吟,一面吃力的睁开眼皮。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灯饰、陌生的大床这是什么地方?梁干若一惊,猛然坐起。
她迅速环顾昏暗的四周,原本混沌的脑袋也逐渐清晰。“谁送我回蒲园的?”她柳眉轻拧。“蒲司扬吗?”
墙上挂钟指著六的位置她愣住,现在是早上六点钟?
“糟!周伯伯该不会离开蒲园了吧?”她旋即跳下床冲向浴室。
“白痴,喝什么酒嘛!是你自己说要去帮忙找人,搞到最后却连人家有没回来都不知道。”她忍不住自责,愈想愈后悔。
刷牙洗脸、沐浴包衣,几乎同一时间完成,没想到紧张除了可让手脚俐落外,还能把宿醉给逼退。
梳理完毕,粱干若急急下楼。
大厅里一片空荡荡,她对这座大庄园仍很生疏,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干若?”正巧经过的桂嫂看见了她。“怎不多睡一会儿?还是换了床睡不好?”
她含笑摇头。“我睡得很好,反正醒了就早点起床。”
“你的气色不错,看来我可以放心了。”
“谢谢桂嫂的关心,我没什么了”梁千若有点糗,她知道桂嫂指的是昨晚暍醉的事。“我昨晚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少爷带你回蒲园时,你已经睡了,哪有什么麻不麻烦?”
果然是蒲司扬!她赶紧接著问:“周伯伯呢?”
“他刚刚才走。”
“那他有没见到司扬?”梁干若可急了。“他们见面了吗?还是司扬送我回来又走了?他”
“你别急,先生和少爷谈过话之后才走的。”
梁干若面露喜色。“桂嫂,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他们有没有什么我是说他们应该还好吧?”
“少爷和先生关在书房谈话,我也不清楚。”桂嫂摇头。“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唉,男人就是这样,有什么话只会摆在心里不说出来希望是我多心了”
粱于若忽然收起笑脸,望着桂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桂嫂看出她的犹豫。
“我总觉得司扬对云姨他们似乎充满了恨意可能我用词严重了点,
“这”桂嫂表情很怪。
“周伯伯说云姨的父亲希望能有子嗣继承家产,便在司扬十五岁那年将他送回蒲园,好为将来做准备,但事情似乎并不那么单纯,对不?”她在度过状况连连的一日后,已开始有了怀疑。
“周伯伯之所以不说,可是有口难言?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更不忍心向周伯伯追问了。”
但若不将事情弄明白,她心里也很别扭。“桂嫂,你能告诉我吗?”
别嫂望了望她。
既然周永维带她一道前来,想必是对她有相当的信任;况且盛怒中的少爷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返蒲园,也全都是她的功劳这名年轻女孩也许能为一场笼罩多年的阴霾,带来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