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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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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朝的伤好得快,也好得巧。

    她这厢才下床,那边便听闻陆无双来犯,忙领了一府武师埋伏,只差那么一点点便可将葯王门三当家射成刺猬一只,直接扛去“种”了。

    陆无双一条小命之所以还留下来,是因为争斗中,他将戴祸水给骂得狗血淋头,严公子听得不爽,决定真的将他“种”进莲池里,直到他的狗嘴能长出象牙为止。

    不过象牙哪里有这么好长,所以陆无双还是只能称为死人一个。

    但他也不愧是条硬汉,被埋进莲池第一天,他一声求饶都没出口。

    第二天,他骂人的声音小了点,大概是累了。

    第三天,他开始试图与经过的每一名严府下人谈条件,或威胁或利诱,但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

    第四天人身毕竟是肉做的,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于是他开始求爷爷、告奶奶也是人之常情。

    而其中,教陆无双喊得最凶的正是“戴祸水”三字。

    他几乎把她在葯王门里用过的东西、吃过的食物、穿过的衣裳凡是能与自己沾上一点边的,全数了一过;无非是想激起戴祸水的怜悯,放他一马。

    然而,陆无双注定要失望了。

    从头到尾,戴祸水只是睁着一双困惑的水眸望着他,似乎他们根本不相识。不,她看过很多武林志异,知道不少江湖事,也晓得陆无双这个人,但他们没有相处过吧?起码在她的记忆里,陆无双口中的恩怨纠葛是不存在的。

    “大朝,你说他们两个到底谁错认了对方?”戴祸水和陆无双间诡异的气氛令整座严府耸动,于是管家小朝被请来探听虚实。

    “不知道。”有鉴于前回在安宁侯府吃亏,大朝伤愈后第一件事便是想办法报这个大仇,她才没空陪小朝疯。

    “你不知道谁知道?”小朝说:“严府上下从主子到长工,人人皆知你不仅是公子的贴身护卫,更负责所有的情报流通。”

    “是又如何?我领的是公子的钱,也只对他负责。你想知道任何事,自己去问公子。”平白无故奉送消息给小朝又没好处,大朝才不干这种亏本生意。

    严公子要肯告诉小朝,他就不必来这碰大朝钉子了。

    “公子让我来问你。”明着要不到答案,他就用骗的。

    “你当我三岁小孩吗?”大朝冷笑。“公子只会叫你哪边凉快哪边闪。”

    “错,公子叫我一旁待着去。”拐骗不成,小朝改弦易辙以利诱之。“要不这样,你把戴姑娘的身世调查结果告诉我,我帮你上安宁侯府报仇?”

    “就凭你那身三脚猫功夫?”

    “我功夫是不行,可我认识安宁侯府里的管家。”

    “那又如何?他肯帮忙下毒毒死安宁侯府一行人?”

    “一个大姑娘家别说这么恐怖的话好不好?”害得小朝鸡皮疙瘩都冒出头了。

    “真正恐怖的在那头。”大朝指向被“种”在莲池里的陆无双。

    任那清风剑客再厉害不凡,落入严公子手中,还不是一样生死两难。

    有时候,大朝真觉得严公子是个万分可怕的人物。

    因为不懂得珍惜与执着,所以他心底也没有体贴和仁慈。

    他就像一个最可爱的小孩,施行着最残酷的手段,在人世间到处游戏。

    但小朝却不这么想。“这叫杀一儆百。你自己应该也有发现,打陆无双被埋进莲池里,头一天还有人试图营救,第二天来犯的人少了。到今天,几乎没人敢擅闯严府。”除了几个头壳坏去的傻蛋例外。

    “那是因为他们不想落得像陆无双同样的下场。”大朝轻喟口气。“其实杀人不过头点地,有必要做得这样绝吗?”

    “是没必要。可若不这样干,怕那些人是怎么也不肯死心的,白天、黑夜,一波又一波的敌人来犯,你自己说说,你砍得手会不会软?”

    岂止手会软,刀口恐怕都要卷起来了。残忍地虐待一名俘虏和痛快地斩杀一百名贼子,到底哪一种比较残酷?大朝也不晓得该如何说了。

    “哎,你想归想,可别忘了告诉我有关戴姑娘的调查报告。她究竟是什么来历,怎这么多人抢着要她?她真的是葯王的关门弟子、陆无双的师妹吗?她”

    “停”大朝挥手截断他的话。小朝的长舌人尽皆知,不阻他一阻,他这一问恐怕直到明儿个天明都问不完。“我只能告诉你,有关戴姑娘的传闻多数是对的,但也是错的。”

    “啊?”有这种答案吗?小朝瞠目结舌。“你可不可以解释得清楚一些?”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晓得。”

    不要说大朝、小朝搞不清楚戴祸水的来历。

    连戴祸水自己都弄不明白,这究竟是一桩怎么样的乌龙事?

    陆无双自承是她的师兄,其他的师兄姐还有六人,正是葯王门目前七位当家。

    本来,葯王早决定从七位弟子中择其一继承葯王之名。

    谁知道五年前,戴祸水给人买进葯王门当丫环,却被葯王一眼瞧中,选为关门弟子,坚持将葯王一脉传授于她。

    七位师兄姐因此心生不服,但因葯王位尊权重,众人也只敢在心头抱怨几句,倒没人掀起什么波涛。

    这样脆弱的平衡一直维持到葯王突然寿终。

    好端端一个人,昨日尚健步如飞,却在半夜里一睡不醒,所有怀疑的箭头均指向戴祸水,众人疑她弑师。

    接着又有人查出她曾混迹青楼,也在官家、杀手门出入过。

    她的身分像团雾,竟无人查得清。

    于是,葯王门七位当家任由心底的嫉妒淹没良心,将最小的师妹逐出师门,并派手下兼程追杀。

    他们以为没了戴祸水,再无人与其争名夺位;却忘了一件事,葯王是天下第一神医,没有赛过阎王的抢人技术,那位置是坐不稳的。

    几年下来,葯王门的声名日降。七位师兄姐这才发现,自己的本事并不足以将先祖传下来这块招牌扛起来。

    他们想起了葯王生前大力赞赏的戴祸水,据闻,她闻一知十,连最困难的“以剑治病”都学会了。

    如果是戴祸水,应该可以重振葯王门声威。

    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七位师兄姐千里迢迢寻找师妹。

    可戴祸水的行踪就像雾里的飞絮,捉摸不定。

    好不容易,她在严府落了脚,消息传出,众人追逐而去,怎知竟落得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亦难的下场。

    而更教人憾恨的是,戴祸水似乎尽忘前事了。

    “小师妹,你真的不肯原谅三师兄吗?看在师父的分上,你你就算不愿救我,好歹也回门里看看,葯王门现在没你不行啊!”陆无双好后悔,因为一己之私,他们就要毁掉葯王门数百年基业了。

    戴祸水已经算不清这是第几回听陆无双说这样的话了,他天天喊、时时说,但好奇怪,她脑猴像塞了一团棉花,怎么样也想不起他说的事。

    她只记得有过葯王这个人,他待她很好,后来他死了,她也离开了。

    她的记忆里没有陆无双、没有其他师兄姐,更遑论之后的恩怨争执了。

    “小师妹,我知道你恨我们,我们也的确对你不好。但师父一向疼你,你难道忍心见他老人家死不瞑目?求求你,跟三师兄回去吧!”

    回哪儿去?她不以为陆无双口中所谓的葯王门是她的家,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回去?

    摇摇头,戴祸水伸手拂去裙摆的灰尘,准备给严公子煎葯去。

    以前见严公子下爱吃东西,以为他对吃不讲究,直到他受伤,日日要喝汤吃葯,这才知道,他不爱吃东西是因为能满足他口味的东西实在不多,那人是标准宁缺勿滥的性格。

    与其要他吃难吃的东西,还要承受接下来上茅厕的麻烦,他宁可一开始就不吃。

    然后也忘了是从哪一餐葯开始的,他说她煎的葯比较好喝,于是,煎葯便成了她的工作。

    不过她很怀疑,葯汁有好喝跟难喝的分别吗?还不就是黑抹抹一碗,光瞧就恶心。

    如果可以,她宁可一生都不碰葯草。

    可严公子伤得不轻,不喝葯又不行。那人又任性得紧,她只能强忍反胃感,一日五次为他煎葯了。

    “小师妹,你别走啊!”陆无双拚命地喊她。“你听我说,我真的后悔了,大师兄、二师兄所有人都后悔了,希望你回去,小师妹”

    她恍若未闻,迳行到小厨房。

    “戴姑娘,你来为公子煎葯啦?”李厨娘与她打招呼。戴祸水轻颔首,边解着葯包。

    李厨娘帮她堆柴、起火。

    “辛苦你了。”这本来是她的工作,但严公子嫌她煎的葯汁有焦味,其实哪有,大夫都说她做得好。可严公子坚持,李厨娘也只得让贤。

    戴祸水笑着摇摇头,一把一把捉起葯材往锅里放。

    李厨娘瞧着她的动作,俐落又纯熟,像干惯了活儿,一点都不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不知府里传闻她卖过好几次身的消息是真是假?

    忍不住好奇,她开口探问:“戴姑娘,那埋在莲池里的人直嚷嚷是你三师兄,是不是真的?”

    有关这个问题的答案,戴祸水也很想知道;但现实是

    “我不知道。”她抽出一截燃到一半的柴薪在地上写着。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会不知道?”

    “因为他说的事只有一小部分我记得,多数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怎么会这么?难不成你丧失了记忆?”这可是大病啊!李厨娘忖度着要不要再请大夫过府诊治。

    “我连自己一岁时头一回吃糖葫芦差点给噎死的过去都记得一清二楚,还能算是丧失记忆吗?”

    “不算。但你为何记不起有没有遇过那位陆公子呢?”

    “这就表示她根本不曾见过那个姓陆的。”凉讽的嗓音低沈又戏谑,除了严公子不会有其他人了。

    打在小厨房见着严公子后,戴祸水就一直皱着眉头。

    李厨娘嗅着气氛恶劣,快快闪人了。

    而严公子也不说话,迳自寻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喘气。

    他的伤并不重,不过失了些血,体力变得很差,多走几步就好像喘不过气似的,大夫要他乡休息、多喝补品。

    不过严公子不爱吃东西是出了名的,他肯一日喝五回葯已算给足大夫面子,再要加上三餐补汤,他会直接将汤碗砸在大夫脸上。

    因为他的坏脾气,没人敢逼他多吃点东西,但多休息总成了吧?偏他像个小孩子,成天四处晃,就是静不下来。

    戴祸水看着他额上又渗出血来的伤口,已算不清这是第几回裂伤了?好像永远都不会好,那抹红注定一生一世留在他脸上。

    亏得他爹娘给他生了一张好相貌,飞剑也似的眉、深邃如海的眸,鼻如悬瞻、薄唇如削,活脱脱是天上谪仙下凡,居然就这样被毁了。

    活该陆无双要在莲池里埋上一辈子,谁让他毁去这样一张上天的杰作?

    但更可恶的却是严公子本人,人家大夫都说了,只要好生照顾,可以将疤痕降到最淡,甚至几不可见。

    他却故意胡搞,非得把一张好好的脸给弄破相不可。

    不知道看的人会很惋惜吗?让她好想好想将那块伤疤彻底抹去。

    “你再看我也没用,它裂了就是裂了,我又不能将它缝回去。”终于,严公子缓过气来对着她含嗔带怨的娇颜道。

    她当然知道缝不回去,只能无奈地帮他重新换葯。

    他闭上限,状似享受地让她招呼着他的伤口。

    她的手势轻缓而迅速,上葯、包裹一气呵成,半点都不会弄疼他。这也是他每回不小心又将自己弄伤了,一定要来找她的原因。

    不过她好像越来越受不了他了不起的自伤能力。

    但他仍得解释。“这次不是我的错。”

    她投给他一抹不信任的眼神。

    “不信你尽管去问大朝,我好好地躺在花园里晒太阳,两名小贼不打一声招呼持刀就砍过来,亏得大朝反应快,否则我现在脑袋跟身体都分家了。”

    “又是因为我?”她写下问题。

    “大概吧!”近半个月,那些小贼像蝗虫一样横扫严府,他哪记得这许多?“你对紫弦弓派有印象吗?”

    她点头。“紫弦弓派的少门主是我过世的未婚夫之一。”自从家变后,她曾经待过很多地方,紫弦弓派亦是其一。在那里,她是少门主花费钜金买回去的花魁、未来的少夫人,直到少门主意外坠马身亡,她自此离开了紫弦弓派。

    陆无双说的葯王门她也有待过,但在她的记忆里,那里只有一个白发、白胡、白眉全身白茫茫的老头子,每天跟她说医理、解释各种葯草的分别。

    她不记得有陆无双说过的夺位之争,或者被驱赶、追杀那些事。

    她本来就不曾在一个地方久待,毕竟,那些地方又不是家。

    饼客没有理由长居一处。

    她一向将自己的身分理得清楚,但可惜,很多人搞不明白,这大概就是他们近来日日騒扰严府的原因。

    只是,这还有一点说不通。

    当初她离开并没有任何人挽留,为何现下大家又急着要她回去?

    而且那些拚了命地要来捉人的家伙还老爱骂她忘恩负义,说她弃师门于不顾,寡廉鲜耻,早晚被雷劈。

    她真想知道她究竟从那些人身上获得何种好处,让他们不辞劳苦日日相逼。

    是什么金银珠宝吗?这些东西她是不多,但几年卖身下来,也算小有积蓄,她愿意全拿出来贴补众人,只是仍有不足的地方,就得请各位大人多多包涵了。

    她以为做到这种程度已算仁至义尽,偏他们要的不只金银珠宝。

    他们有的要她的功夫、有的要她的脑袋、有的觊觎她的美貌、有的贪求她的琴艺但天可怜见,他们要的那些东西里,十样里最少有七样她一点概念也没有。

    宝夫!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要谙武,就不会放任严公子被扁得像颗猪头了。

    她真的没有“拿取”他们口中的任何珍宝。

    她也郑重否认过了,就不知能有多少人相信。

    “原来你说你曾有三名未婚夫是真的?”严公子续间。

    “难不成你以为我说的都是假话?”

    他很用力、很用力地点了个头。

    “我也会说真话的。”虽然她常常打诓语,一番话有真有假,让人脑袋发晕,不过她还没厉害到可以信口雌黄,所有的谎话都是根据现实来夸大或缩小的。

    “比如你曾有三名未婚夫的事?”

    “正确来说应该走四个。”

    “全死了?”

    “二死二伤。”

    他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生之精彩莫过于此。”所以他一直很快乐地跟她玩游戏,从她进严府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相处就是一场戏。

    她给他下巴豆、关卧房、两人一起饿肚子、烤锦鲤一件件、一样样,有真也有假,可他不管真假,既然要玩就认真给它玩下去。

    当然,她的态度也是让他决定要认真玩的原因。

    戴祸水,一个活在戏文里头的女子。她的人生本就是一场戏,角色迅速轮替,可以是名妓、是神医、是掌门然后,她现在变成他的玩具。

    在戏文替换中,她从未模糊过自己的角色。名妓不该谙武,因此即便面临生死关头,她仍静待时局转变,不妄自动手。

    如今,她是个哑巴玩具,就算有人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怕也是一声都不会吭的!

    他不知道她为何要将自己改变得如此彻底,但他也爱玩这番变化万千的游戏。

    只要能从中得到乐趣,他不在乎真假。

    她也笑了。“为求快乐,你倒是什么都不计较。”不管她是满口谎言也好、身世成谜也罢,只要她能为他带来欢乐,他都不在意。

    “人生以快乐为目的。”他很得意。

    “可倘若这欢乐将危及你的生命财产、权势富贵呢?”

    “我只在乎这份欢乐能否长期持续下去。”

    “不知道,你只能赌。”

    “赌啊?”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这辈子我赌博还没输过。”

    好自大的男人,但说也奇怪,她觉得可以信任他。

    “你要跟我赌这一份长约吗?”他诱她。“你若赢了,严府供应你一生衣食无忧。”

    这倒可以考虑。以她的身体,最该担心的正是粮食问题,倘若不是座活金山,早晚都会被她吃垮。

    “一天八餐、日日变换,不限数量?”

    “十餐。餐餐换菜色,数量无限。”这条件开下去,绝对会让全严府的厨师、厨娘一同哭到死。

    “我没那么挑嘴,两、三天换一次菜就可以了。”

    “那我怎么办?”

    “反正你又不爱吃东西,就随便将就吃喽!”

    “就是因为吃得少,才要吃得精致啊!否则我天天啃馒头就好,这么辛苦请一堆厨师回家做什么?”他不吃是因为太讲究了,可听她的说法,好像将他当成猪在养了。

    这个人一张嘴足可翻云覆雨了,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脑海

    “听说你曾经让王上恨得下令斩你全家,但在隔天,王上却又下旨封你为布衣侯。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写下一串问题。

    “那时他还不是王上,也不想当王上。不过我希望未来的王上是他,所以将他喜爱的姑娘给弄进宫里,气得他挥军入宫抢了王位,立誓斩我,以泄心头大恨。”

    “那王上后来为何又不斩你了,反而赏了你?”

    “因为他的爱人进宫不是当侍妾,是做宰相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何等威风?”兰陵国是大陆上唯一准许女子为官、并办理女科考的国家。不只有女宰相,还有女将军呢!

    “真了不起。那后来呢?”

    “她”想了一下,记不起她的名。严公子对于和己身无太大关联的人总是忘得快速。“反正那姑娘挺有本事的,一直就有报效朝廷的念头,给她做大官对兰陵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王上,他本来追那姑娘追得可辛苦了,我将人弄到他身边,让他有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还不感激我?”

    原来如此。可是“你怎么会去管朝廷大事?”记忆中,他虽爱凑热闹,却讨厌麻烦,尤其是官家事务,关关卡卡、层层叠叠,那真是够累人了。

    “因为其他两名继承者都很讨厌啊!”了解,原来他是凭自己喜好在决定政变时支持的人选。不过“你有没想过,插手宫廷斗争,万一你支持的人没能顺利夺得大位,你的立场将非常艰难?”

    “那我就举家搬到北原国或者西获国也不错。”反正他早就知道世上没有任何事是永远不变的。曾经,他为此丧气,后来渐渐变得没有感觉,做什么都没有滋味,至于现在他比较想活在当下。

    真是豪爽的个性啊!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你的决定呢?赌或不赌?”

    “我赌,但愿你不缓筢悔。”

    “我从来不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严公子大笑,畅快淋漓,浑似未经沧桑。但,真的有人一生顺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