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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府里上下的明火皆已熄灭,整座府邸显得颇有几分死气沉沉。在这座府邸的北正院,一府之主早已歇下,便是站在门外都不难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让守夜的小厮苦不堪言。
忽然,一个黑影趁着小厮打盹的空隙打开了屋子的窗户,迅速地钻了进去,继而将窗户轻轻地带上,蹑手蹑脚走到那震耳欲聋的呼噜旁,见那人呼噜打的震天响,不由得蹙了蹙眉。再瞧着那人肥头大耳,眼底颇有几分不悦。随即从腰间掏出匕首,直接架在那人层层肥肉的脖子上,继而捂上那人的嘴,那人登时觉得有几分憋闷,迷迷糊糊醒来时,便感觉到脖间冰凉,似乎是个利物,心底不由得一凉。
“别出声,我不取你性命。”那黑衣人开口道,竟还是个女子,当真让人匪夷所思。那大腹便便的男子迟疑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女子这才将手从男子的嘴上拿下来,还好她是戴着手套,不然以她那般性子估计要恶心死。
女子虽是将手从男子身上拿了下来,可匕首还架在男子脖子上,男子便是想叫也不敢尝试到底是他的暗卫快,还是女子的刀子快。更何况,这女子能在众多暗卫中进了自己的屋子,定不是善茬,既然她说并不取自己性命,那必是有求于自己,且听听她求自己的是什么。
“我是三皇子的人。”那女子压低着声音淡淡地说道。
男子闻言面色登时一变,贼眉鼠眼里尽是算计,良久他才压低声音试探地问道:“三殿下不是已经被关进了宗人府?若想出来,那可是比登天还难的事。”
闻言,那女子握着匕首的力道忽然重了一些,那男子本就是个整日吃喝嫖赌的贪官,细皮嫩肉那经得住匕首这么用力往他身上勒呢?男子的脖子上瞬间便渗出血来,男子吃痛,一张胖脸因痛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乖乖听话,三殿下就一定会出来,只要三殿下出来,未来江山是谁的还说不准呢!”女子讥讽一笑,冷声道。
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谁都不能说不怕的,更何况是这个贪生怕死的贪官,连忙堆起一抹掐媚地笑容说道:“那您就说说,让我做什么?”只可惜夜里太黑,女子瞧不见他面上掐媚的笑容。
“你要做的,于你自己来说,也是桩美事。”女子一个翻身跳上了男子的床,用脚狠狠踩住男子摸向枕头下的手,继而妩媚一笑说道:“你是不想要这条狗命了吗?”
“要要要,姑娘饶命!姑娘您且说是何事?”男子见这女子好利的眼睛,心里自知自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若是再搞小动作,怕是真的小命难保了。
“再过几日就是九殿下选妃的日子了,我希望你打点好关系,将你的嫡女嫁过去,是必须嫁过去,倘若那日我没有听到萧茗成为九皇子妃,你的命也保不住了。”女子语气恶狠狠地说道,继而扒开男子的嘴,往他的嘴里塞了一粒药,继而一拍他的胸前,男子便是不想将药咽下去,也得咽下去。
“你……”男子指着眼前的女子,心里虽是气的想扒了眼前女子的皮,奈何自己的小命捏在她的手里,他是什么都不敢做,一句重话都不敢言语的,只能将自己心头的怒火压下,好言道:“那九皇子素来不近女色,偏生喜欢那云家嫡小姐,此次也一定是要娶她的啊!”
“这个不必你管,你只要让萧茗成为九殿下的妃子就好了,她不是一直
很喜欢九殿下吗?如此一来倒也是如了她的愿了呀。”女子娇俏一笑,低声说道,继而顿了顿又道:“那日九殿下不一定会娶正妃,便是侧妃,你也得让萧茗进了九殿下的宫里!”
“侧妃?我堂堂二品礼部尚书之女,怎可去做侧妃?!”那男子闻言,声音陡然大了几分,险些惊醒守夜的小厮。
女子微微眯了眯眼,将匕首一收,素手便掐上男子的脖子,女子瞧着身形瘦弱,却是个力气极大之人,将礼部尚书掐的面色通红,说不出一个字来,似乎就差一口气,礼部尚书就会命丧黄泉,女子这才收了手,冷声道:“礼部尚书又如何?谁人不知你是个被侍郎架空的尚书?出了名的有名无实,你还跟我谈礼部尚书?若不是三殿下抬举你些,你早就收拾东西滚回老家去了!”
礼部尚书闻言,面色沉了沉,揉着脖子低声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若是日后小女表现出彩,你会妨碍她成为正妃吗?”
“她若是有这个能耐,我为何要妨碍她?并非是我想让她成为侧妃?而是九殿下那个人死心眼的很,认定了云家那个嫡小姐就不会放,如今塞给她一个侧妃都是难上加难的事。你若是想让礼部的权利全部握在自己的手里,想让你曾经一直跟随的三殿下重回朝堂,就听我的话。否则,方才那枚毒药也不会答应的。”女子语气冷凝地说道,盯着礼部尚书的眸光里尽是杀意。
许是这杀意被那礼部尚书感受到了,他额头微微沁出汗水,有些紧张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那我要是听你的,你会给我解药吗?”
“会,但不是解药,只是缓解你体内的毒罢了。你要记着,这笔买卖很划算,你若是老实,你体内的毒也不会发作。到时候你的女儿是九皇子妃,而你将手中的实权收回来,你岂不美哉?”女子伏在礼部尚书的耳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了几分魅惑,勾的礼部尚书心里痒痒的。
“那若是将来三殿下接管皇权,那我的女儿是九殿下的妃子,他怎能放过她?”礼部尚书到底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岂是好糊弄的?
“那就看她自己听不听话了,她若是听话帮着三殿下做些事,三殿下自然记她功劳,将来若是接手皇位,也不会亏了她的。”女子似乎有几分不耐烦了,语气里略带了几分焦躁地说道。
礼部尚书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女子唇角一扬,拍了拍礼部尚书的肩膀,转身便快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消失在了夜色中。礼部尚书瞧着那女子远去的背影,揉了揉方才一直被她踩着的右手,大概是伤到了骨头,轻轻一碰都痛的龇牙咧嘴的,心底更是恼火了几分。
不过想到那女子说可以让自己手里的实权收回来时,心底的怒火也消了一半,眸光中闪烁着算计。
话分两头,那女子离开了礼部尚书的家后,便绕着圈进了一处偏僻的府邸,府邸虽偏僻,可建筑精致的恍若宫殿一般。即便是在深夜熟睡之际,府邸上下还是掌着明灯,远远瞧去,倒真是灯火通明。在府邸的一处湖水旁,建造了一个凉亭,凉亭四周皆悬薄纱,若有风吹过,凉亭中的人若隐若现,美的恍若谪仙一般。
凉亭中侧卧着一个蓝衣女子,她容貌生的精致,虽比不得云珩和颦儿那般倾国倾城,可放眼一般人家,那也是个绝世佳人。女子瞧着面善,可实际上
面色冷凝,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一分,只是远远瞧着,便知道是个厉害的角色。
那女子进了凉亭后,将面纱摘下,原是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她对凉亭中的女子揖揖手谦卑地唤道:“长公主。”
长公主慵懒地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黑衣女子这才继续说道:“事情办妥了,剩下的就靠明日长公主的了。”
长公主微微抬起头,美眸落在黑衣女子身上,继而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夹杂着十足的讥讽,继而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也该血债血偿了。”长公主的语气里尽是恨意,似乎是隐忍了多年不宣,只侯今日。
黑衣女子见此眸光微微一黯,沉吟了良久才说道:“可是三殿下并非良选,长公主当真要扶持他?”
“扶持谁上位不一样?反正功成身退,本宫都是要死的,太多人教会了本宫要懂得自私,既然本宫是将死之人,天下于我何干?”长公主讥笑一声,继而端起手边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眉眼间平添了几分悲凉。
黑衣女子还想言语什么,长公主身边的侍女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下去,黑衣女子得了令,便揖揖手,退了下去。黑衣女子一走,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便上前拦住了正要往酒杯里倒酒的长公主,侍女将长公主手里的酒杯抢了下来,温声说道:“殿下今夜已经喝了一壶酒了,莫要贪杯了。”
长公主嗤嗤一笑,眼底是惹人心疼的落寞,她叹息道:“十二年了,本宫忍了十二年,终于忍到了她长大成人,变成本宫想要的模样了。可是月吟……”长公主忽然一把抓住月吟的手,眼底泛着泪光,“若是倾姐姐知道,本宫……本宫一手策划了这么多事,她会不会恨本宫?”
月吟反手握住长公主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温声道:“长公主不必想那么多的,若是她知道了,她也会跟长公主一样做的,只是九殿下他……”
“本宫不是神仙,更不是皇上,本宫手里无权无势,若非皇兄念及当年旧情,如今本宫也贪不得这桂宫,所以本宫保不了那么多人,倘若小九他真是个好的,本宫临死前,也会拉他一把的。”长公主说罢,垂下了头,握着月吟的手也是微微颤抖,月吟见此,眼底划过一抹心疼,继而抱住了长公主。
“长公主,听奴婢一句劝,莫要将自己被仇恨湮没了。您已经任性的终身未嫁了,皇上也成全了您,奴婢只希望长公主您能开开心心的。”月吟说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成全本宫?”长公主一把将月吟推开,继而讥讽一笑,语气中带着浓浓地恨意说道:“他成全本宫有何用?他不过是一个废物!他若是当真有能耐,他为何还不杀了宋家满门!为什么让那个老不死的做了东太后!让那个狐狸精成了皇后!那个狐狸精的皇后之位如何来的,他不是不知道!可他装作不知道!怯懦的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长公主厉声斥道,不知不觉她的眼底布满了泪水,连眼前的月吟都瞧不清晰了。
“还有本宫的母妃……本宫也是个废物,连自己的母妃都保护不好……明明知道是那个老不死的东太后杀的,可是本宫只能装作不知道……是啊,本宫有什么脸面训斥皇兄呢?本宫跟他一样怯懦啊……”长公主抱着自己低低地抽泣了起来,一旁的月吟瞧着这样的长公主,心里甚是心疼,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