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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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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繁华的市集,练嬉嫦有种被唬骗的感觉,也许她根本不适合当个孝女,奉父命千里寻夫,绝对是一件愚蠢的事!

    对方长得是围是扁她不晓得,单凭老父一句“美徒儿”就令她敬谢不敏。

    江湖险恶,她应该提高警觉,可是熙来攘往间,人人看起来都像善良的百姓,长居绝尘谷中,也不晓得真正的坏人到底长甚么模样,于是原本森严的戒心便愈来愈薄弱了。

    瞧她一身男儿装扮,也不可能会招惹登徒子觊觎美色才是。

    忽然,一个男人朝他迎面走来,猛撞了她一下,随即逃开,往人群没去。

    练嬉嫦愣愣,不明白究竟发生甚么事,待她回过神来,撞她的人已经不见踪影,摇了摇头,她无奈地从地上拾起被撞落的包袱。

    “真没礼貌,撞了人也不道歉。”她嘴边念念有辞,一手在包袱上拍了拍灰尘。

    历尽艰辛来到城里,她还没想到要从哪儿开始寻夫,当然,爹交给她的信件也还未过目,怕看过之后,就在劫难逃了。

    “肚子好饿,先上客栈用膳吧!”嬉嫦抬头一望,随即举步走向眼前不远的

    “翔远客栈。”

    一进客栈里,店小二马上殷切地笑脸迎来。“客倌请进!”

    随着店小二走到一旁坐定之后,又见小二哥服务周到地拿着一条抹布在桌面上擦拭。“请问客倌是要顺便住宿么?”

    “不用,给我来两盘小菜、一碗热汤和一碗白饭就好。”她简单地说。

    “是,马上来。”店小二客气万分,又替她倒了一杯热茶后,才匆忙离去。

    原来,谷外还是有点人情味,或许应该说,每个人都有善待他人的天性,不尽然是冷漠。

    嬉嫦看着客栈外冷雾茫茫,心底就像冷雾般冰寒,想起另一半的金锁片,感叹便不由自主地产生,唉!她逐渐沉溺在后悔的浪潮中了!

    多事的父亲、扰人的姻缘,倘若一切真是天意在定,她也只能认命。

    长居深谷,养成她乐观的天性,对不可违逆的定数,也是一派坦然的接受,反正她从不曾抱有美好的期望,应该是不会太失望。

    想开之后,她恢复了开朗的心情,不作多余无用的抱怨。

    “客倌,上菜了!”店小二笑嘻嘻地端来托盘,将盘上的碗碟一一摆上桌,笑道:“请慢用!”

    “嗯,谢谢。”嬉嫦抚了抚饿扁的肚皮,抄起碗筷开始大坑阡颐。

    客栈里人声鼎沸,交谈的音量有大有小,此起彼落,一波接一波,话语重复,配着别人的聊天内容吃饭喝汤,也很不错,有热闹的味道,不知不觉中胃口倒愈来愈好。

    外头天气阴冷,但是人群汹涌,里头温暖舒服,依然人潮不绝,无论是里是外,气氛很好。

    在他人闲嗑牙的言论里,嬉嫦最常听见有关“四大帝爷”的消息

    “四大帝爷?”她小声嘀咕道:“帝爷不是皇上么?四大帝爷岂不是指四个皇老爷了。”

    “说起四大帝爷,其实就是四位尊贵得像皇帝的大爷,他们不是皇亲国戚,却富可敌国啊!而且四位大爷全都身怀绝技,单是大爷身边的四位总管都是武林高手了,更可预见四大帝爷超然卓越的风范!”一旁的男子正向朋友叙述四大帝爷的不凡,恰巧也解答了嬉嫦心中的疑问。

    得到答案之后,她的注意力又落在身后的客桌,继续挟他们的话来配饭。

    “我最喜欢北庭爷了!”一名妇女细声道,音量刚好够嬉嫦入耳。

    “为何啊?”有人发问原因。

    “哎呀!谁不晓得北庭爷乐善好施、见义勇为,和冷酷的南宫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西门爷相比,实在好多了!”

    嬉嫦低头猛扒着饭,心里不自主漾开愉悦的笑意。

    “可是听说东方爷也是菩萨心肠呢?曾经荼害生灵一时的邪灵教都是他发起的剿灭行动耶!你怎么不喜欢他?”

    熬人含饭而言:“嘿!没听么?北庭爷可是长相俊美的美男子哩!”

    美男子?

    哦!好熟悉的形容方式啊!

    “只有北庭爷俊逸潇洒么?听说四大帝爷皆是风采非凡、魅力无敌呢!”

    “这我当然晓得!不过听说北庭爷是四人中,最得天独厚的美男子,所以我最欣赏他”

    嬉嫦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江湖上盛名如日中天的四位男子,就是他们口中的四大帝爷。不管是他们自封的名号也好,或是外人赞扬的称号也罢,四大帝爷这四字,都太狂妄了些!

    很少出谷闯荡的她,自然不明白四大帝爷有何威能,竟然能让众民百般推崇。

    包奇怪的是这些百姓,难道他们都没注意到彼此的谈论间,都是以“听说”来阐述四大帝爷的事迹么?如此一来,可信度即减少了!

    嬉嫦在不以为然的态度下,终于享受完午膳,她举手招来忙碌的店小二。

    “客倌,有甚么需要?”

    “麻烦算帐。”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喔!好。”店小二简单一算,道:“客倌,总共是五钱银子。”

    “嗯。”嬉嫦伸手欲掏出钱袋,却捞了空,不好的预感随即浮上心头,她慌张地全身上下摸索一遍,蓦然惊觉

    荷包不翼而飞?

    突然间,她回想起方才在街上被一名男子撞了一下这该不会就是“江湖险恶”吧?

    呃老天!她竟然如此倒霉!

    嬉嫦抓紧包袱,当场手足无措起来。

    “客倌?”

    虽然她身上没有钱,但是看这位小二哥笑脸满盈,应该是很亲切的人,不如她就老实向他求救,或许可以解决问题。

    “我”嬉嫦抬头看着店小二,诚恳道:“我的钱袋被偷了,所以现在没银子付给你,不过我可以留下来当杂役,抵偿欠银。”

    只见原本一脸和善笑容的店小二忽然暗下脸色,沉着声音道:“想白吃白喝?”

    “不!我没这个意思”

    店小二一喝,客栈里马上走出几名彪形大汉,缓缓逼近练嬉嫦。

    哎!她都说要留下来当杂役抵债了!怎么还故意加罪于她呢?

    一见店小二防备不严,嬉嫦抱紧怀中的包袱乘机窜逃!

    “快!抓住他!”

    不逃是傻瓜啊!

    她拔腿往前冲,死命地奔出客栈,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换来一身疲惫和气喘如牛。仍不敢停下逃命的脚步,只怕被逮到的下场就是客死他乡

    她可不能还没找到未婚夫,就让未婚夫提前当鳏夫,太残忍了,她不能将不幸推到素未谋面的未婚夫身上,很不道德!

    练嬉嫦抱持不成信念的信念,越过层层人群,最后弯进一条胡同,才紧靠着墙喘气。

    终年深居山谷,她对人心的险恶尚不能判别,谁又晓得一个陌生男子会是扒手?她从来都没遇过这么荒唐的事啊!

    “应该没追来吧?”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人来人往中,没看到追债的人马,此时此刻,她才当真放心松了一口气。

    “好可怕呀!”嬉嫦不禁摇头叹息。“爹竟然叫我来这里寻夫?嘿!要不是我跑得快,命早没了!”

    侥幸遇后,不能逃避的问题接踵而至盘缠遭窃,她的寻夫之旅该怎么继续下去啊?今晚又该住哪儿?难道真要露宿街头不可?

    天哪,从这里回绝尘谷,可不是两三天的路途呐!没干粮又没银两,她会饿死!她真的会死没想到老天竟让她英年早逝

    思及此,嬉嫦忍不住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一道人影慢慢移近,最后步伐停伫在嬉嫦身前,开口道:“施主”

    “啊?”嬉嫦一吓!整个人狼狈地往后跌仰而去,还以为是追兵赶至。

    “不要紧吧?”

    平复情绪,镇定注意力后,嬉嫦才瞧清楚来者是一位女尼。

    “呼,吓、吓死我了!”她用力拍抚胸口,也忘了刚才的悲泣。

    “施主因何事伤心落泪呢?”女尼眼眸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稍纵即逝,心绪处于慌张中的练嬉嫦根本来不及看清楚。

    “没、没甚么我只是因为盘缠被偷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抹抹脸颊上的泪痕,觉得自己身处进退两难的困境。

    “施主毋须担心,不如今日暂且在庵守住下,贫尼再为施主设法。”

    嬉嫦眨了?崴敉舻乃偈本醯煤酶卸?br>

    原来,江湖还不是非常险恶,依然有好人呐!“师尼,谢谢你!”

    女尼伸手扶起跌倒在地的练嬉嫦,趁机摸索她的骨腕

    果然没错!是个女扮男装的标致姑娘!

    怀着不为人知的诡计,女尼扶稳了练嬉嫦,带着无知的她,一步步走向危险的黑洞

    “谢谢!”

    “出家人慈悲为怀,本是应该。”女尼皮笑肉不笑地说。

    无依无助的练嬉嫦早已无法多想,现在,她只求别流浪街头就好,阿弥陀佛!

    缀风酒楼

    夜灯初亮,弯月如勾,是饮酒作乐的好气氛,但是北庭缺月的恶劣心情,已经连续数天,仍不见转好的迹象。

    见他酒一杯又一杯地狂饮着,看来,今晚又是醉卧酒楼的日子了。

    “你这种饮酒方式,上天看了都想哭!”一派优雅的东方皇宇,调侃人依然不费吹灰之力。

    他怎么会不了解北庭缺月的烦恼呢!只是他生性就爱见他人陷入苦难中,别人愈是想挣扎上岸,他则愈觉得有趣!

    “如果老天会为我哭泣,当初就不会让师父卜出那样的卦象。”北庭缺月抱着怨对,目光迷离地注视手中的酒杯。

    或许大醉一场后,命运会变得不一样吧!

    忽然间,黑漆漆的天空产生了变化,乌云层卷,光亮的明月被黑云遮蔽,星子也不再闪耀了,夜色染上不平静的气味,不一会儿,雨珠滴滴落下,细细地、密密地,千丝万丝,丝丝不断,织成一片黑暗的世界。

    “呵!上天果真为你哀泣。”东方皇宇对这场及时雨感到无奈。“整个冬天都是在下雨,真闷!找件事来做吧?”

    北庭缺月懒懒地扫了东方星宇一眼,此时此刻他只想醉在酒国里。

    “你不适合意志消沉,无趣。”东方皇宇发觉看缺月痛苦一点也不好玩。

    “既然无趣,就请自便。”他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或许自处会比较畅快些。

    东方皇宇睨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对他毫无助益之后,又看了看楼外的雨势,也打算告辞,反正留与不留都是多余。

    “你尽量醉生梦死吧!既然老头儿已经传来书信,就表示你大祸临头了,算算时间,你能借酒浇愁的机会也无多了,请尽量。”东方星宇揶揄道,幸好他不是女人,否则就真应证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了。

    离开缀风酒楼之前,东方皇宇瞟见躲在梁柱后的孟迁,于是大步走向他,硬是从柱子后面拎出他来。

    “呃东方爷?”孟迁急慌慌地跪下,恭敬道:“吉祥!”

    吉祥?

    “呵!”东方皇宇轻笑出声,觉得这傻小子比他主人有趣多了。“你躲在柱子后面作甚么?”

    “我、我在保护爷”

    畏畏缩缩简直就像在避难,还说甚么保护?一点架势也没有。

    东方星宇觉得好玩极了。“如果我真要动手伤缺月,你保护得了他么?”

    孟迁城实地点头道:“或许我护不了爷,但是爷绝对不会被您所伤。”

    “哦,为何?”东方皇宇挑眉问道。

    “爷不可能打输您的!”在他孟迁的心中,主子爷是举世无双的强者,也是最伟大的人啊!

    “你是说我会败给缺月?”东方星宇佯装不开心的表情。

    “当然。”孟迁慢慢移动身子,一个不注意,又让他躲到梁柱后面去了。

    “我终于了解缺月为何如此疼爱你了!”东方星宇看了门口的莫离一眼。又道:“和我家不苟言笑的莫离比起来,你是可爱多了。”

    东方爷是在称赞他么?孟迁暗暗猜想着。

    “我就先走一步了,你好好照顾缺月,看他喝得酩酊大醉,恐怕也回不了府,今晚,你们就在缀风酒楼住下吧!反正这是北庭府的产业之一,明儿个休馆一天,也没甚么影响。”东方皇宇扬笑而去,顿时,酒馆里便只剩下孟迁和北庭缺月。

    打了个哆嗦,孟迁才从柱子后走出来。“变冷了耶!”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漫天酒味,外头下着霜雨,酒楼里也添了寒意,孟迁摇着昏昏欲睡的脑袋,直往主子爷身旁走去。

    “爷!下雨了。”

    “嗯”不胜酒力的北庭缺月早已趴着桌上睡着了。

    孟迁叹息。“都这么大的人了,睡觉还不知道要盖被子!”

    他也不懂主子爷在烦恼甚么,不过他多少明白,一定和那封信有关!

    “早知道,就不把信交给你了!”孟迁扶起酒醉的主子,摇摇晃晃走到后厢房。

    或许是想睡觉的关系吧!孟迁忘了很多事,例如锁门。

    今晚的雨下得突然,不知道何时停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