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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陌凉的那一眼,炎初夏整个人呆在那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徘徊在空气里。她以为过了这么,自己可以云淡风轻,笑着和他打招呼,用一种若有若无的语气问他:“嗨,这几年过得还好吗?”,可是这样的重逢场景在她脑中徘徊那么久,竟抵不过他们擦肩而过的狼狈。她居然还在庆幸,他没有认出她,她的改变应该挺大吧。至少沙宣短发已经蓄成过腰的长发了,学生装里的青涩已经蜕练成职业装里的成熟了,谁都敌不过时间的磨练。但惟独她的心态还没变,她终究放不下他,终究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面对他。
陌凉相对于七年前似乎更瘦高了,而眉宇间的锐利似乎又增加了几分。他比七年前应该更优秀了吧,她苦涩的想,原来云泥差别用时间那么容易显现。她注意到挽着陌凉胳膊的那个女子,赵昕微,多么美好的女子,也只有她能够配上陌凉吧。可是为什么心里的苦水一层接着一层让她无法呼吸,麻木的心好像又开始疼痛了,然后周身冰凉。
“小姐你没事吧?”路人阿姨很关心的问她。
她从纷繁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大滴大滴的液体从脸上滑过,她胡乱的擦干眼泪,笑着说:“我很好,只是沙子吹进眼里了,揉揉就没事了。”自己怎么那么没出息,她沮丧的想。可是面对他,她又怎么微笑呢,原来那么多年来,懦弱一直是自己的强项啊。
这一声关心,让一直低着头的慕容陌凉脊背僵了一下,是她?他皱皱眉,回国的第一天就会遇到她,这是对他的讽刺吗?七年前他几乎把整个世界都找遍了也没见她的踪影,而现在他七年后回过的第一天竟然会见到她。赵昕微注意到他的慢动作,她缓缓转过头,不可置信的望着站在远处的炎初夏,拿着一个接机牌,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原来可爱的短发已经被盘上去了,她应该是接人的。
“那不是初夏吗,想不到在机场会见到她,陌凉我们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啊?看她现在的变化好大,不知道她现在做什么工作了。”
慕容陌凉淡淡地说:“算了吧,她应该没有接到人,不要过去打扰了。如果有缘我们还会见面的。”他终究还是解不开心结,无法去开怀的面对她。如果没有她的不告而别,他不会选择母亲的建议远赴美国留学,用这种方法逃离这个到处充满她气息的城市。他不知道这七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夜深人静时的孤独,背井离乡的疼痛,她怎么舍得让他这般痛苦!
昕微迟疑了一下,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用力微微握紧他的手给他传送力量,两人肩并肩的离去。初夏望着他们的背影,恍如隔世,那么远那么近,仿佛看到了他们的过去。
炎初夏在机场接的是一个法国老外,她现在一家时尚杂志社工作,杂志社最近要举行周年庆典,邀请了一些公司高管,这个老外就是法国总公司的总编,因为自己会法语,硬被总编派来接人。
等了近两个小时,老外姗姗来迟,抄着吐痰音解释说飞机延误了,对此很抱歉,然后两人用法与简单交谈了一下工作事宜,老外突然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marie我也会中文的,只是简单一点的。我们也可以用中文交流嘛,你当我老师吧。”她就这样苦笑不得的收了一个法国老外学生。
杂志社的周年庆就在这几天,所以老外一和他来到杂志社就忙起各种事情,她负责全程翻译陪同,似乎就把与陌凉重逢的事忘了。她喜欢这种生活,忙碌的自己透不过气,无暇去想其他的事,把所有的空虚和寂寞都压在心底,练就一身麻木金刚之身。以勋经常会骂她不要命,然而他又怎会不知道她心底的苦,只是当她每次累到胃吐血去医院时,以勋陪在她身边欲言又止,终究叹口气说:“初夏你又何苦?”
初夏正做着报表,她的老外学生喜气洋洋的说:“marie我在法国的一个朋友最近回国了,他可是摄影界的知名人士,如果能请到他来帮我们周年庆典摄影,一定会很棒。”
初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写字楼底下停着一辆蓝色跑车,旁边站着一个身形颀长得人。老外站在窗口向他招手,他转脸对她说:“下去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吧。”初夏机械的跟在他身后,他们又相遇了,距离上一次有一个月了,可是她仍旧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他。
陌凉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走近他,他永远都那么没出息,明明说如果有缘再相见,可是回到家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四处打听她现在在做什么,当他得知她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那天他们的重逢她是接一位法国编辑。他恰好有认识,所以几经周折,他见了这个法国人,听到他邀请自己为他们周年庆做一期摄影组,他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就这样为了再见到她,把自己卖了。
老外和他寒暄了几句,他们一前一后走向附近最近的餐馆坐下,老外点了一份蓝山,陌凉点了一份拿铁,初夏怔怔的看着他,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还是喜欢不加糖的拿铁,她还记得城市里开的第一家星巴克那是他们大二的时候,他们压马路过去,他点的就是拿铁。那么一小杯,57块钱,她说一天的生活费都没了,他扬唇拍他的脑袋说我们也要小资一把嘛。那时他就是要不加糖的,两人喝一小杯,苦涩的液汁从口腔滑向喉管,她一伸舌全是咖啡色,然后他就把唇覆盖上她的嘴上,鼻腔里全是他嘴里的苦涩咖啡特有的香气。她到现在还能记起当时自己的窘迫。
“炎小姐不喝点吗?”陌凉见她盯着自己的咖啡发呆问道。
“我要一杯清水就可以了。”她局促的说。炎初夏你能不能出息点,那些回忆只是停留在过去,你已经把他弄丢了,找不回了。
陌凉并没有把注意力都停在她身上,他和老外谈起摄影事情,一直到很晚。走出餐厅,天色很晚了。
老外不好意思的拍拍他的肩,然后转身对初夏说:“marie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搭byron车吧。”她还没有发应过来,老外已经走远了,外国人的做事效率他真不敢恭维,怎么着也得征求一下她的个人意见嘛。
她讪讪地干笑笑:“那个太麻烦了,我还是搭计程车吧。”
陌凉拽住她的胳膊,冷言道:“frank既然把你交给我,我自然要把你送回去。”然后不由分的把她塞进车里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她指明了道路,车子启动下之后,空气里徘徊着难以言语的尴尬和压抑的气氛。两人一路无言,各怀心事。
“到了。”她重重的舒口气,他皱眉看她,她的这副刑满释放的表情,狠狠地伤了他,他们现在在一起居然会让她如此难受,真是莫大的讽刺。
她走下车,他也走下车,拦住她说:“把你手机给我。”
“额--”
他迅速在她手机上输上自己的号,然后打到自己手机上,“好了。你不要误会这是工作需要,frank忙的时候可以联系你。”
他就这么急于撇清自己,她低头苦笑笑,“恩我知道。”陌凉我们为什么要相遇,陌凉,陌凉,她心底里叫着,把自己撕成碎片,“谢谢你送我回家。”她转身无力的离开,就这样吧。
陌凉坐在车上,一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车上,一根接一根的点燃烟,直到初夏房间的灯熄灭。他抬头望望星空,深邃无边,苍凉,就如他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