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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伯父啊!你要实在快点跑着,早到一会儿就好了。”
赵有才无可奈何地晃着头,垂头丧气的说:“我这都没干坐下来抽颗烟,就怕回来晚了,结果,还是回来晚了。他钱来运还是在我的前面找到了你。”
“钱来运没找我的。”
“那他找谁了?找你爹了。”赵有才瞪着眼睛看着刘冬寒。
刘冬寒说:“赵伯父,我大姐是陪着我三妹妹去县城给老师拜年的,她们来这里上车,爹娘不放心,叫我送过来的。”
赵有才一听脸上显得不那么的焦急了。“你大姐会不会去医院看钱宝贵啊!”
刘冬寒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刘冬寒说了句谎话,自觉有些脸热心跳,目光本能的移开了赵有才的脸,转向了远方,远处有一辆白色的大客车朝这边蠕动着,刘冬寒的心就是一动,钱来运会不会在这个开往乡里的早班车上?老小子,你最好就在这个车上,看小姑奶奶给你点颜色看看,我不能叫大姐白白去看你儿子的,那样子,我们刘家家也太掉价了。
“赵伯父,你看那是啥?”刘冬寒用手指着远处的客车。
赵有才顺着刘冬寒手指的方向,抬脸看过去,是一辆客车正向这边驶来,赵有才木木的说:“那还用看嘛,客车你都不认识了。”
刘冬寒笑了。“赵伯父啊!我还不知道那是客车,我是说,她钱来运是不在那个车里面。”
赵有才的眼睛一亮。“对啊!她肯定在车里,他会来找你了。”
刘冬寒冷冷一笑:“找我就算找对了,叫他来吧。”
“你想咋办?”
刘冬寒突然的叹了口气。“任由我的性子那就大扯了,可他赶的这个时候比较好,赶在了过年,我就不想给爹娘找麻烦了。”
“也是啊!他赶上好时候了,给他几句叫他知道一下咱爷们就可以了。不行,你在这吧,我的躲一躲,这老小子要看见我和你在这里,一定猜疑我和你说什么,定计害他了。我得起来,起来……”赵有才说着,就想从地上站起来,可他手拄地,撑了几次身子都没有把自己沉重疲乏的鸵鸟身躯撑立起来,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重重的叹了口气。“完了,老了,不中用了,走这么点路就累瘫吧了。”
“你怕他!”刘冬寒注视着赵有才。
赵有才呵呵的一笑:“我怕他个鸟,就是不想见他。”
“那你就躲一躲吧!”
刘冬寒跃身从地上跳了起来,伸出手,把赵有才从地上拉了起来。赵有才站起身来,就要奔家里走,刘冬寒一把拉回来了他。“赵伯父,你不能直接回家。”
“为什么?”赵有才不解的看着刘冬寒。
“赵伯父,你想啊!他若在车里的话,肯定看见我在路边了,你往家里那边一走,那边什么挡头儿也没有,傻子也看得见你的,那样的话你还不如不走了。”
“那咋办?”赵有才文刘冬寒。
“你在这里往东,过了林带,上铁路那边猫一会儿,他走了你再回来。”
“还是你的鬼主意多,好吧!就听你的。”
“快走吧!车快到了。”
赵有才抬腿过了坑洼不平的泥土公路,穿过窄窄的大杨树林带,爬上了铁路……
一辆破旧的客车装载着满车着急回家过年的人儿,喉喽气喘的开了过来,一个急刹车,车体栽了几栽晃了几晃,停靠在了路边,“哐啷”的一声响,车门子被打开,站在车门边的钱来运下了车,还不等钱来运的脚落稳地面,“哐啷”的一声响,车门被关上了,险些把钱来运的尾骨夹掉一块肉下来,吓得钱来运出了一身的冷汗,摔下车来,站稳了脚,破口大骂道:
“忙着给你爹娘奔丧去啊!还是你妈急着生孙子去啊!”
客车司机把头探出窗外,喊叫了一句:“回家看看你妈下崽子憋死了没有。”喊完,脚踩油门,客车怂了一下身子,窜了出去,放着黑烟屁跑开了。
钱来运跳着脚的大骂了一痛的娘,才消停了下来。他刚才在车上明明看见这个路口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好像刘冬寒,男的好像赵有才,怎么都没有了呢?钱来运向东透过大杨树林带搜寻了一下,没有看见人影,一列绿皮子车厢的列车呼隆隆的呼啸着驶了过去。向西看看,田间的小路上刘冬寒还没有走多远。
“二妮子。”
刘冬寒听到了钱来运驴嗓门的喊叫,这个“刘冬寒”在他的嘴里喊出来,听着就是不那么的舒服,没有爹娘喊得亲切,也没有左邻右舍的叔叔婶婶们喊得那样的耐听,在钱来运的嘴里喊出来扎巴拉的,直个劲儿的扎耳扎心扎肺,刘冬寒讨厌的用双手捂了一下耳朵,没有回头没有理睬钱来运,但是她也有意放慢了脚步。
“二妮子,等等钱伯父。”
钱来运又用驴嗓门喊了一句。刘冬寒差一点没有呕吐出来,一个劲儿的只反胃口。为了防止钱来运在继续喊她,刘冬寒停下了脚来,转过身来,瞥了钱来运一眼,嘴撇得像个菱角。刘冬寒欣赏着旁边在野地里蹦跶着寻觅食物的一群麻雀,等着钱来运。
钱来运左手拎了一个牛皮纸的纸袋子,里面装了三个苹果和三个大鸭梨,右手提了两包糕点。他迈着八字步来到了刘冬寒的面前,冷笑热哈哈的说:
“我在车上就看见你在路边了,你来这里干啥了。”
如同一尊雕塑、老是那么个表情的刘冬寒,不乐不忧、不慌不忙、不焦不躁的瞅着钱来运。“咋的,你这队长还管老百姓出门啊!”
钱来运哈哈大笑,笑道:“你这丫头啊!啥时候都是嘴巴这么厉害。这事情我不管的,我不是寻思你不在家过年,来这里干啥?”
刘冬寒假笑笑:“啊!俺爹在铁路那边的光棍屯不有个朋友嘛,过年了,爹叫我给送了两瓶酒去。”
钱来运对刘冬寒这个回答还是相信了,钱来运也知道刘家根在光棍屯有个朋友,还是个自己的同行,也是个做会计的。钱来运接着又问了一句。“那个和你在路边的人是谁啊!”
刘冬寒暗说,你老小子还真问啊!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啊!是俺爹的那个朋友一支笔,他怕我过铁路危险,就送我过来了。过了铁路,在路边,他问我多大了,说了会儿话,咋的了?有事吗?”
“啊!没事没事,他问你多大了,是想给你保媒吧!”
刘冬寒的脸儿微微的一红,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钱来运嘴巴和刘冬寒逗着,对刘冬寒的话半信半疑却在心间游离着,他坚信刚才那个男人肯定不是光棍屯的会计一支笔,一支笔是个矮小的身材,再说一支笔是不穿羊皮袄的,刚才那个人穿了一件羊皮袄,身材也比一支笔强壮了一倍多,肯定不是一直比,那个人就是赵有才。
刘冬寒看出他有些不信自己的瞎话,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刘冬寒连忙岔开了话题说:“你前天不是回来了嘛,今天咋又回来了。”
“啊,我这趟回来就是专门找你的,求你来了。”钱来运开门见山的告诉了刘冬寒。
刘冬寒表示惊讶!“找我……还是求我……”
钱来运不亲假亲的笑笑。“看你这丫头,怎么还不信钱伯父的呢,我就是回来求你的,你看,我这不想去你家找你的,结果一下车就碰到你了。我还给你买了水果和糕点。”钱来运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向刘冬寒的面前举了过去,他想,刘冬寒一定是乐的嘴巴都开了花,蹦过来抢过水果,擦也不擦的抓起一个大口小口的吃起来。谁料到刘冬寒一见把手立马背到了身后,没有去接钱来运手里的东西。给钱来运干在了那里,钱来运尴尬的收回了手,仍然呵呵笑着说:“咋的,怕我的东西有毒啊!”
我就是怕你的这些东西有毒,吃到肚子里的那些烂心烂肺的病。刘冬寒暗暗在心里说了句,晃了一下头,说:“不是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送我吃的。”
“求你办事啊!”钱来运笑着说。
刘冬寒忽闪忽闪的扑扇了几下长而黑的睫毛,突然抬手指向了钱来运身后那轮挂在树尖尖上红彤彤的太阳,说:“你看那边是什么方向啊!”
钱来运回了一下头,说:“那不是太阳嘛。”
“我说那边是什么方向?”
“东面。”
刘冬寒皱了一下眉。“我还以为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呢,要不,你这大队长咋求我来办事呢。”
钱来运很难为情的笑了一下。在心里,默默地劝说着自己,为了儿子的病,不管别人怎样嘲弄他,他都像海里的礁石那样无动于衷。“你这丫头,还记仇呢。好了,以前是钱伯父错了,对不起你们,钱伯父给你赔礼了。”
刘冬寒暗说,你少在我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吧!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是有求于我,你才这样的假慈悲,肚子里还不知道咋琢磨着害我呢。我可没时间在这里和你演戏了,还是快点解决了你回家干活吧!刘冬寒爽朗的一笑:“说吧,什么事情求我去办?”
钱来运暗说,死丫头,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叫我几句话就俘虏了。等着你为我办完了事情,看我在收拾你。钱来运冷在心里,笑在面上,面露喜色。“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嘛,你宝贵哥不是有病住院了吗,他就是想你大姐了,我想叫你回家偷着给你大姐说说,叫你大姐去一趟县医院,看看你宝贵哥。你大姐去县里的一切花销我都给你家的。”
刘冬寒的心一动,说:“你儿子不是抽羊角风吗,我听说得羊角风这病会传染的,你家要把这病传给大姐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