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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说,夜路走多了,总有一天会撞见鬼!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坏事做多了,准会出糗。
何况他们还做得这么明显在离香织的店不到一百公尺的露天咖啡座亲昵地喝茶聊天,当然更少不了毫不间断的甜蜜热吻。
悠朗幽默的语气逗得夜遥不住大笑:“别说了啦!”
“那家伙真的很可怕,早上一洗完脸真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的天啊!她的眉毛全部长翅膀飞走了耶,不骗你,刚起床就看见她没化妆的脸,实在是有点恐怖。
“香织要是听见你这样说她,一定会气死。”
夜遥最自豪的就是她那道有个性的剑眉,尽管现下细眉当道领导流行,香织也不止一次动她眉毛的歪脑筋,不过都遭到她的严厉抵抗拒绝!想剃她的眉毛,门都没有。
“其实我刚起床的时候也是很惨不忍睹的,头发像变色的鸟窝;嘴巴很臭,像吃过一条袜子一样;只穿着一件四角裤晃来晃去”
扁说别人不公平,悠朗不忘自爆内幕。
“你穿四角裤呀?”夜遥的脑中开始想像那副画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好像中年欧巳桑喔!”夜遥取笑他。
“不知道是谁像个老太婆似的喜欢泡温泉、吃馒头,到爱情宾馆还会发挥本领杀价杀到让服务生都傻眼?说起来,是谁才像欧巴桑呀?”
悠朗随便挑几条夜遥的糗事来讲,就让她笑不出来,一张脸迅速胀红。她抡起拳头,作势要打他,却让他的大手一捞,顺势将她搂进怀里。
“你很过分耶!把人家的神秘都说出来了,这样我很丢脸耶!”夜遥抗议道。
“怎么会丢脸呢?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咧!”
“你这个人好奇怪,怎么能够脸不红、气不喘地就将这些肉麻兮兮的话说出口呢?”
“爱就要大声说出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还恨不得你在我脖子上印下一串热情如火的吻痕,我一定大方地走上街头尽情秀个够,‘看!我的女朋友多爱我。’!”
他的话勾起夜遥悲惨的回忆。
“你这么喜欢别人看你笑话,你自己丢脸去就行了,干嘛还要拖我下水?害我那一天走在街上被当成一只没有毛的绵羊看待,众人注目的眼光让我从头冷到脚底,而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幸好后来遇到风间雾教她快速去除吻痕的方法,否则她还得在大热天里,穿一个星期的高领衫过活咧!
“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你让我情不自禁的。谁教你这么诱人犯罪”
这家伙,连道歉都用这种无赖语气,真受不了。如果抹去身上那痞痞的气味,他大概会活不下去吧?
濑户悠朗无疑是女性的公敌一个天生的坏胚子。
“感情真好,大街上搂搂抱抱。”
嗄?谁的声音?
他们俩同时抬眼,发现松原真希一手抓着一个哈密瓜面包大口大口咬着,另一手拿着一杯草莓奶昔,一副饶富兴味看好戏的模样。
“真希?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上课了吗?”夜遥跳出悠朗的怀抱。听风间雾说真希重新回到校园了,怎么却在这里闲晃呢?
“别扯到我身上,我比较想看刚才你们亲来吻去的画面。如果你们不再玩亲亲的话,我要走人了。”
真希转身要走,悠朗大步一迈,将她拉住,涎着笑脸谄媚地问道:
“要不要吃这里的甜点?大哥哥请你。”
没多说话,真希只是抬起眉走进店里,不一会儿便捧着一大袋的点心出来,指着悠朗对服务生说道:
“找这个凯子男算帐去,还有,记得要加一成小费上去。”
“你这家伙竟然这么会吃?你是美少女猪呀?还专挑贵的买,天啊!”悠朗数着皮夹里的钞票。“你的身上有多少钱?全拿出来,不够的让我补。”
他真笨!他真蠢!
上回才在餐厅里被她敲竹杠敲到头破血流,居然还没学乖!这回她不但吃饱,还兼带走,他就算再凯,脸色都很难好看得起来。
真希根本甩都不甩他。
“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你的,因为我马上就要去买一个立可拍相机,把你们亲热的镜头全部拍下来,拿去香织面前献宝。”真希说完,转身就走。
可以想像的是,霎时之间,悠朗和夜遥的脸变得有多绿了;不但如此,沿着背脊留下的冷汗都足够拿来灌溉路边枯萎的小草了。
沉默了好一阵,悠朗终于开口
“你有没有觉得真希的脸变肿了?两颊鼓鼓的,像嘴巴里塞了过多菜叶的贪吃黄金鼠?”他突然发现真希今天怪怪的,嘴角也一片雪青,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听他一说完,夜遥差点没昏倒!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她准备去告诉香织耶!”他现在居然还有闲情跟她谈论别人的事,一点都搞不清楚状况。
“告诉香织?然后呢?我爱你,想和你在一起,这有什么不对吗?”他老早就想告诉香织事情的真相,只是夜遥求他千万不要松口。
“你当然好了,可是我呢?我不想和香织争夺你,我会被撕成碎片,尸骨无存的,你懂不懂?而且,我不要香织难过,我知道她有多爱你”她愈说愈小声,明知故犯的心态连自己都无法饶恕。
悠朗叹口气,双臂将她环绕,安慰道:
“世上少有两全其美的好事,爱情之中也没有先来后到、敬老尊贤的规矩,当我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有没有说明,都已经无可避免地伤害到另一个对我们付出感情的人了。”
他想告诉夜遥的是,与其掩盖欺瞒他们的恋情,让他和香织继续粉饰太平,不如现在就老实一点摊开讲明;不期盼得到原谅,但求减轻他们带给香织的无情伤害,因为他们相爱已是既定事实,无从更改了虽然明知不该。
“可是我不想伤害香织”香织是她最要好的朋友,香织若是流泪,她不可能毫无所谓。手机的铃声响起,适时地阻挡了她即将晃出眼眶的泪水,夜遥清清嗓,接起手机。“喂?”
“是我,约翰啦。”除了风间雾,没人会开那只卡通黑脸羊的玩笑。
通常他只要提起这个名字,夜遥就会没天没地笑个不停,可是此刻的夜遥,一点也没有开怀大笑的好心情。
“你怎么了?”
“我很好,没事。”
“你说谎,你的声音在哭。是不是悠朗欺负你?”
“不是,是我自己不好。”夜遥吸吸鼻子,幽幽道:“我撒谎骗人,我还抢别人的男朋友”
“”风间雾一阵沉默,让夜遥更加沮丧。连他也抛弃了她,果然大家都觉得她罪无可赦,活该伤心憔悴
“记得我们说过的,无论错与对,都千万不要后悔,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总是对她如此宽容,夜遥真不晓得自己上辈子烧了什么好香才能结交到风间雾这个超级体己的好朋友。
“谢谢你这么说。”他总是为她设想这么多,处处替她留余地。
“心情好一点了?”
“嗯。”“那你等一个要不要过来?我们昨天才见面,我可是一点都不想你,也不想知道你口袋有没有钱吃一顿丰富的晚餐,只不过藤村那家伙很想你,一直要我打通电话给你,那小子还特地帮你留了一下包厢咧!也不怕店长会发现,真是胆大包天。”
明明想见她、想要当面安慰她,却不敢对她明说,只好乱七八糟扯了一大堆,自己想来都觉得好笑极了。风间雾不由得在心底大骂自己“巴格野鲁”
“今天是周末,悠朗得去陪香织,所以我等一下就可以去你们店里了。对了,你帮我谢谢藤村,冒着被开除的危险帮我留一个位置。”
今天是周末,他们店里的预约肯定大爆满,真是难为藤村了。
“那等会儿见喽!”
他们的通话至此收了线。
周末是夜遥最寂寞的日子。每个礼拜的这一天,香织的美发屋只营业半天,其余的宝贵时间她只想与她的爱人共度;悠朗哪里也不许去,只许留在她身边。
“风间雾打来的?”悠朗的语气有些吃味。那小子居然和夜遥聊了这么久,真是不可原谅!
“他叫我去看免费的电影、吃美味的餐点。”
“对你那么好?他是不是有企图?”
男人都是一个样,什么红粉知己、好朋友,全是骗死人不偿命的幌子!如果风间雾不是对夜遥有意的话,悠朗很乐意将他最宝贝的冲浪板劈成两段让人当柴烧!
“他像我的哥哥一样,你别胡思乱想,歪脑筋!”
“供你吃喝玩乐,还把手机让给你当私人专线,我就算再喜欢、再疼爱自己的妹妹,也不会这样将她捧在手心里宠上天去。”
“吃醋大王!”
悠朗这个大笨蛋!
要不是他只能拿香织没空的时间来陪她,她又怎么会觉得寂寞?又怎会三天两头就往风间雾店里跑呢?
实在是她害怕极了一个人独自在房里面对那三盏晕黄地灯,静静呆坐着任泛滥的思念情绪将自己完全吞噬。那感觉太可怕了,她只好拼命逃,往风间雾温暖的怀抱靠近;他像是她的镇定剂,只对她一个人超级有效。
“你的手机号码多少?”悠朗拿出笔来预备记下。
夜遥耸耸肩。“我不知道。”
“手机本来就不是我的,风间雾把它给了我,我只管接听他打进来的电话,没想到要去记住一串数字。”
那这支手机根本就变成你们两人的专线了嘛!
悠朗不悦地在心底啐骂,凭男人的直觉,他敢发誓风间雾对夜遥绝对不只朋友、兄妹这样单纯的感觉。
“时间不早了,你该去接香织了。你知道的,她不喜欢等待。”夜遥催促着悠朗快离开,虽然心底实在不愿放开他温暖的手掌。
“让她等一会儿吧!现在我想先吻你。”悠朗的话语随着唇瓣一同落下,她无力将他推开。
天啊!她真的会下地狱,下到十八层还不够!夜遥可以想像,阎罗王现在肯定正命令手下继续往下挖,辟一个第十九层地狱专门来容纳她这个罪大恶极的爱情要犯。唉,谁教她明知香织那么在乎悠朗,还和他暗通款曲这下她注定要下十九层地狱,逃不掉了。
但是上天呀!说实话,他的吻这样甜蜜美好,她闭上眼睛只看见天堂,完全无法想像这世上会有地狱存在呢。
风间雾一挂上电话,藤村晴彦就笑得像只老鼠一样靠了过来。
“你对她真不是普通的好,被店长臭骂一顿也要留一个位置给她,怕她饿肚子、怕她寂寞、怕她看无聊的片子会睡着,你这样无微不至的呵护,她到底感觉到了没?”
“感觉什么?”
“感觉到你在追她呀!”这么明显,还装酷装傻,骗谁呀?
“你要怎么感觉是你的事,但是不要拿来混淆我和夜遥。”风间雾很认真地为夜遥挑选片子,挑适合她此刻心情观看的片子。
“那你追我好不好?我很喜欢你。”
这小妮子每次登场都这么突然,没有粉红玫瑰花当背景,倒是一堆甜死人的点心跑不掉,真是怪怪美少女。
“小真希,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喔!”藤村像只饿虎似的扑向真希这只小羊。
没想到真希轻轻一闪,藤村来不及止住脚步,整个人便往她身边的空隙直接滚过去,重重摔在地上。
“你滚一边凉快去吧!我只想和风间大哥一起吃点心,没你的份!”
“你又没去上课了?”
“怎么每个人见了我就只有这句话?烦死了!”
她比较想听见他说看见她真好之类的话,虽然很肉麻,可是她不怕鸡皮疙瘩掉满地呀!
“过来!”
他的口气这么坏,她犹豫着要不要向前;见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她才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
风间雾的手举起来,真希便将眼睛闭上。啊他不会要动手教训她吧?她可是美少女耶!
“很痛吗?”
感觉到他温厚的掌心轻轻覆盖在她雪嫩的脸颊上,真希诧异地张开眼睫,望向他关注的眼眸,微微颔首道:
“还好,已经不是那么疼了。”
才说一句话,嘴角的牵动就令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好奇怪,刚才被揍得皮破血流的时候也没感觉到这么难受,甚至她还能无惧地睁着一双大眼傲然迎视她们的拳头相向;挨揍后也只是拍拍身上的尘埃,走出校门,啃一块哈密瓜面包好修复自己损伤的身体发肤,再喝一杯草莓奶昔以补充挨揍时流失的汗水,一点都没有疼到咬牙落泪的感觉。
只是真的好奇怪,为什么直到现在她才察觉自己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摇摇欲坠?她的嘴角也麻木发辣到没了知觉?而她的眼泪即将坠地破碎
“她们那么多人对你一个动手?”
啧啧啧,女孩子若是耍起狠来肯定比男人可怕,完全不顾搏斗的道义与规则,各式武器不限、人数不限,只是一心要对方灰头土脸,什么阴险手段都使得出来。
“原来咏美说会让我后悔是这个意思呀!”真希脸上漫开浅浅的笑靥。“其实,并不可怕嘛!”
受一点伤,换得他的垂爱眼神,真希觉得很值得。
“下手这么狠,连最明显的脸都不放过,看样子你的身体肯定更凄惨了。现在,先浅浅呼吸,试试看,会不会痛?”
居然连脸都揍了,可见她们已经完全豁出去,什么也不在乎了。
希真才浅浅地吸半口气,眉梢便提了起来,看来她的肋骨八成也断了。风间雾的脸色于是变得十分难看,想到是自己将她推向她们,他的心便不可遏抑地加速往下沉。
“你需要看医生。”
“你陪我去吗?”
“当然。”
真希借机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一两根肋骨断了算得了什么?为他去死,她都愿意呀!
哎呀,她的脑袋一定被海扁到秀逗了,为一个男人死?这可不是从前的她可能说出的话呀,所以说爱上一个人真的很可怕,竟然害她变得这么没出息又没志气得可怜。
“你要出去?夜遥等一下不是要来吗?她要是知道你不在,一定会用一张冷脸面对我,很可怕耶!”藤村拦下正欲跷班上医院的风间雾。
“她周末心情一向不佳,先给她一杯冰淇淋苏打安抚情绪,再来你就看情况放片子,她偏好轻松浪漫的小品,‘爱情有害健康’、‘爱,上了瘾’、‘纯属虚构’都可以放,可是千万不要放任何有海边画面的影片,懂吗?”
碧海蓝天总会令她思及悠朗,彻底犯了她的大忌。
“知道了。”藤村答道。
小心翼翼将真希带上车,发觉她始终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瞅着他,于是问道:
“怎么了?”
“你和夜遥很熟吗?她是你女朋友?”刚才她还亲眼看见夜遥和悠朗在大街上亲热地拥吻哩,真是纳闷,她究竟中意哪个男人?
“你的肋骨很痛吗?它真的断了吗?”他不打算回答这个私人问题,于是转开话题。
他不肯坦然面对的暧昧态度,只让真希更加笃定,他对夜遥的感觉不只是朋友。
他为夜遥操心的程度,明显与别人不同。他熟悉她的每项细微喜好,这样费心迎合讨巧她,然而夜遥是否如她一样敏锐,是否感觉得到?
“我要牛肉汉堡和可乐。”悠朗才开口点餐就被香织狠狠踩了一脚,痛得他很想抱住脚在原地转圈圈。
“你干嘛?很痛耶!”
这女人有虐待狂呀?每次和她见面势必带回一身伤当纪念。她难道不会选择比较温和的方式吗?拍张大头贴也是纪念呀,干什么非要在他身上掐出瘀青才算到此一游?她真的很变态耶!
“什么意思嘛!苞我约会吃牛肉汉堡?你不想活啦?”
“为什么和你约会我不能吃牛肉汉堡?”夜遥就不像香织这么无理取闹,她从来不会对他动手动脚,更不会管他爱吃什么。
“废话!我可不想等一下和你亲嘴的时候分享你嘴里恶心的洋葱味,上次你想点煎饺吃的时候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大蒜洋葱之类的东西,约会严禁!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呀?”
愈来愈无趣,难得见一次面,劈头就开骂,悠朗摸摸鼻子,开始想念夜遥放在他胸前的温柔指尖了。
从来没有料想到,自己会对一个见面第一天就上床的女孩这样认真,他像走入一座迷雾森林,兜转了一圈,以为自己会全身而退,却发觉空气之中弥漫的薄薄水气,早在不知不觉间,濡湿了他的袖沿。
她就这样一点一滴渗透入他的灵魂、他的血肉。
其实早在第一夜,他就已经对她有了异样的感觉了,只是那天他临时有事,否则他原先真的预备与她一同醒来迎接美丽的朝阳的。
她却看也不看就丢弃他的联络方式,亲手阻绝了一切的可能。
原以为从此就该断了线,命运却让他们再度聚首,只是他们相见时,他的手已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了。
“你最近老是这样,忽然之间就进入神游状态,接吻接到一半就灵魂出窍;看恐怖电影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傻傻地偷笑;要和你牵手,你却蹲下来猛然抱住我的脚你知道吗?我觉得一切都不太对劲了。”
她不笨,至少在爱情里她一向都拿高分,她大约知道悠朗的状况代表着他们的爱情逐渐走样。
“想太多会头痛,别想了,吃东西吧。”
逃避!不要骗我!香织在心底对他大吼。却也只能无奈地先吃东西去也。
填饱了肚子,接下来的节目安排不外乎热舞一阵,跳到筋疲力尽,再腿软地撑到爱情宾馆继续打棉被战。
真的很累。
披散一头柔软发丝在他赤裸的胸前,一根手指头在他身上蜿蜒画着缱绻的圈圈,香织的嘴边挂着微笑道:
“我很想知道,男人做完爱之后,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能想着什么?
每次上床后,悠朗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充斥一种完全被掏空的茫然。
点燃一支烟,悠朗不说话。男人很坏,明明不爱对方,却还可以与对方相拥无碍,在那短暂理智混沌不清的时间片段,轻易就将灵魂出卖。
“其实什么都不想最好,各睡各的好觉;最惨的是,满怀心事上床。像你这样做ài不专心,最不可原谅!”香织的指头在他胸前跳跃,一弹起直指他的鼻尖:“说实话,你在想什么?”
他当然晓得香织不傻,她既慧黠又敏锐,没有人能够在她面前只手遮天而逃过一劫;尤其在爱情的领域,她就算伤风鼻塞都能轻易嗅出他的味道不对,更何况她健康良好。
如果他说此刻脑海里只有夜遥迷人的笑颜,香织会开心拍手赞许他的诚实吗?
“说谎太累了,爱情只是两人单纯的感觉对味,爱与不爱的是非题罢了,何必扯谎欺骗,无端增加我们简单的脑袋的负担?”香织掀开被单,光着身子跑去开冰箱,捱着冰冷空气蹲着选啤酒。
她真的好娇小玲珑,根本用不着练缩骨功都能窝进那座寒冷的小冰箱。
“”悠朗仍然保持沉默,因为他始终谨记夜遥叮嘱不可松口的吩咐。
“果然上床后聊天不是个好主意,啊真是大失败。”香织故作轻松的语气,暂且稍稍化解了彼此紧绷的沉默僵局。
其实,她也很害怕,害怕悠朗出口绝情。如果他坦然直言已不爱她了,她肯定会承受不住,说不定就直接钻进眼前的小冰箱,窝在里头打死不出来,然后狠狠哭上一夜呢!
然而他什么也不透露,毫不在乎她快不快活。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泪也不听使唤地滴落下来。
“香织,你在哭吗?”他看见她背对着他的光滑肩膀在微微颤抖。
奋力甩甩头,香织将所有的哀伤全推出脑海,随手抓起两罐啤酒,用尽全力让嘴角向上飞扬,笑容满面问道:
“要喝哪一种?”
扔下手里的香烟,大手捞起凌乱的床单,一个箭步至她面前,手臂与床单同时落下,将她无瑕晶莹的身躯整个包住,收紧成为相拥无缝的亲密氛围。
“还冷吗?”
如果她会感觉到冷,那绝对是因为他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好气人哟!好不甘心呀!他明明就在身边,却觉得他比谁都还遥远。
于是香织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嘴。趁他还在她身边的时候,至少多吻几回,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位于东京都西侧的上野,有一条专贩各式南北杂货,还有美味糖果的著名街道“阿美屋横丁”想尝甜头的人到这里准没错,这里的糖果不但有怀旧的味道,造型还相当奇特别致,轻易地吸引人流连忘返。
喜欢逛街又爱吃糖的夜遥,简直将此地奉为天堂。一有空就会来带一罐糖回去,饭可以不吃,少了糖果,那可不行。
“风间!你怎么会在这里?”夜遥出声呼唤正一心一意浏览眼前五彩缤纷糖果罐的风间雾。
“来买糖果。”他转头看见她,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我还以为男人都不喜欢甜食呢!你的品味不错耶,这种糖果现在卖得很好,超有人气,常常缺货呢。”
夜遥选择性地没告诉风间雾他手上的这种糖果现在简直是高校女生的必备维他命。
很难想像他用修长的手指拨开七彩糖衣时的模样,他那双手,看起来实在比较适合慢条斯理卸去女人身上多余的衣裳,她甚至可以想像他的动作会是多么性感。
“真希不吃医生开的葯方,除非有她最爱吃的糖果当奖励,这些是我待会儿要带去医院给她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个活动糖罐子吧?”
“其实,男生吃糖一点也不可耻,我倒觉得挺可爱的。”夜遥的称赞让风间雾更不自在了。她随手拨开一颗晶灿的草莓糖,送到他紧抿的唇边。“很好吃的,又不是毒葯,怕什么?”
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她只好自己收回唇边舔着吃。嗯,真的很好吃嘛,怎么他不相信呢?
她粉红色的小巧舌尖像仙女的裙摆那样诱人,让他不经思考便将脸凑上前去,一口含住她手上鲜艳的糖果。
“啊那个我舔过了耶!”他怎么吃她吃过的糖呀?而且还吃得这么津津有味,刚才明明抵死不吃的,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夜遥伸出掌心,想接住他嘴里的糖:“我的口水有毒,你最好快点吐出来,别说我害你”无视于她的大惊小敝,风间雾慢条斯理地吃完了糖,缓缓吐出一句:
“你说得没错,味道挺好的。”
虽然没有镜子,但夜遥清楚地知道自己肯定脸红了,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
采买结束后,他们恣意地在街上闲逛。
“真希还是不到学校去?”
“这次只是断一两根肋骨,下次就说不定了。她家里的人对她在学校受欺负的状况一点也不在意,他们说那所高中升学率高、离家近,不赞成她转学。”
案母的坚持不代表孩子的快乐,却往往得到最终的胜利。
不顾父亲的反对,他径自休学,直接往导演的道路上努力前进,虽然坎坷艰苦,却不曾考虑放弃,只因为他想证明自己的决定并非错误。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的坚持终会获得父亲的认同。所以他多少能够体会真希此刻的心情。
“她真勇敢,要是我早就精神崩溃了,这些糖果也给她吧!算是我对她的祝福。”
“谢谢,但是不用了。糖吃太多对身体没有好处,如果不是为了哄她吃葯,我是不会买这种东西给她的。”吃糖只会长蛀牙罢了,一点益处也没有。
“可是你刚才就吃了我的糖呀!”他为她破例,为什么?
刻意痹篇她询问的眼光,他让自己的语气尽量低调平稳:“我大概十年才出轨一次,所以不容易蛀牙。可是她还在发育,不能只靠甜食当三餐过日子,否则日本的下一代就完蛋了。”
“你一向这么思虑深远、这么严肃吗?老成得像是我和真希的爸爸,为我们操心设想得如此周延。”他的一席话,让她有这种感觉。
他总是为她分忧解劳,聆听她的倾诉,予人一种值得信赖倚重的安全感;常常是只要他对她说两句话,她什么烦恼就都飞到九重天外了。
爸爸?他有没有听错呀?她居然说他这样呵护让她有父亲的感觉?
风间雾的世界里,因为夜遥的一句话而瞬间笼上一片乌云。
可是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还愉快地挽着他的手臂,开口向他讨冰淇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