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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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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小姐,买回来了。”陈嫂从厨房后门进屋,把“贰衷漂”交给可嫒。

    “陈嫂,谢谢你。”可嫒道谢接过,为了得知报导内容,她特地请陈嫂去把杂志买回来。

    封面是前几日早上,她送欧阳袭出门时被偷拍的相片,距离虽然有点遥远,但依然看得出来,当时欧阳袭果然亲了她的脸颊,不是她的错觉。

    她的心情五味杂陈,鼓起勇气翻开杂志。

    封面与主题内容,均以欧阳袭与可嫒牵着欧阳喜沁在大安森林公园里散步的照片为主,一张两人躺在草地上“互相拥抱”的照片,不让人产生误会也难。

    无孔不入的杂志社狗仔队,甚至不知从哪调查到可嫒的身家背景,连她高中时的毕业照都刊在上面,虽以“乔姓女子’’代替她的真实姓名,但只要认识她的人,二眼就能断定是她。

    内容甚至指控她是介入欧阳袭与余雪娜婚姻的第三者,余雪娜才会在半年前愤而离家出走。

    “我的天,竟然把我写成勾引别人老公的狐狸精,教我怎么出去见人哪”可嫒叫苦连天的翻阅着。

    “你不用太担心,等更具争议性的话题出现后,群众很快就会忘了你,或者,你想对杂志社提出毁滂诉讼,不过这么做只会让事情愈闹愈大,然后杂志会愈卖愈好。”欧阳袭从地下室门口走来,显然听到她的自言自语。

    “我一个没钱没地位的小老百姓,哪有能力去告这种文化流氓”可嫒感到十分沮丧。

    欧阳袭坐到她身畔。“喜沁呢”

    “她在房间里睡午觉。”

    “那么,我们就来好好的谈一谈吧”他直视着她说。

    “对不起,我一定给你带来很大的困扰。”她难过的向他道歉。

    “我不是想跟你说这个。”

    “不然你想说什么”

    “你”“铃”电话铃声大响,截断欧阳袭的话。

    “我去接电话”可嫒忙接电话,痹篇他热烈如火的目光。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

    “找你我不是叫你回家吗你还在那里干什么爸妈从乡下一路飙车上来,现在人已经到了,你马上回来”

    乔可娣的怒声连坐在可嫒旁边的欧阳袭都能听见,可嫒很为难。“姐,可是现在外面有好多记者。”

    “你以为我们这里没有吗快回来!”

    “姐”

    欧阳袭霍地从可嫒手中拿过电话,说道:“你好,我是欧阳袭,我现在派车过去接你们过来,我会向你们解释清楚。”

    没料到欧阳袭会在可嫒身边,乔可娣一顿“好,我父母刚好也想找你谈谈。”

    乔父和乔母是敦厚传统的乡村农民,他们接到亲友打电话告诉他们可嫒的事之后,连工作服都没换,就开着小发财车一路飙上台北,车后还载满来不及放回猪圈的小猪仔。

    虽然欧阳袭派车去接他们,可是他们不肯坐那看起来太过高级的大轿车,坚持开自己的小发财过来。

    “阿嫒,你怎么给人家写到什么衷漂上去啦”乔母拉着女儿用台语询问道,脸上写满忧虑。

    “阿母”可嫒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觉得很对不起父母。

    “你是不是破坏别人的家庭”乔父的脸色臭得要命。

    “我没有啦,那是人家黑白写的啦”可嫒大声辩解。

    “乔先生,乔太太,我和令嫒之间绝不是报导的那样。”欧阳袭向他们说明。“我雇用令嫒做我女儿的保母,是这个月初的事,而我太太半年前就离开了,与令嫒毫无关系,纯粹是一场误会。”

    “若是误会,这相片要怎么解说”乔父忿忿拍着杂志上的照片。“我们家女儿给人讲成这样,现在闲话一大堆,叫她以后怎么嫁人”

    “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我会赔偿她的损失。”欧阳袭诚恳的道。

    “你把我们当做什么样的人”乔父忿忿不平的回道。“我们虽然是乡下人,没读过多少书,但是我们也不是那种会乘机敲诈的人,不要以为你们有钱,就用钱压人”

    “阿爸,你不要这样讲,欧阳先生不是这种人。”可嫒忙替欧阳袭说话。

    “我才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走,马上跟我回去”乔父不由分说,扯着女儿要走。

    “但是阿爸,外面都是记者”

    “乔先生,请等一下。”欧阳袭上前拉住可嫒。

    “别抓着我女儿的手”乔父的火气更大了,把女儿从欧阳袭的手中夺回来。“你是不是就是这样脚来手来,才给人讲成这样阿嫒,你是要气死阿爸吗阿爸是给你来台北读书,不是给你来跟这个男人纠缠的”

    “阿爸,你怎么这么讲啦”可嫒难堪的喊道。

    “是啊,阿财,有话好好讲,不要讲得这么难听,说不定那些都是假的。”乔母过来护着女儿打圆场。

    “什么假的,给人写成那样也敢讲假的,快跟我回去,以后不准你再来这里,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脚”乔父怒气冲冲的揪着可嫒拖向大门。

    谁知一打开门,刺眼的闪光灯当即闪个不停。

    “请问你是乔小姐的父亲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女儿和欧阳先生的事”

    “请说说你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好吗”

    一大群记者挤在庭院外的大门口,一窝蜂的叠声问着。

    乔父登时愣住,手足无措。

    “阿爸,快进来”可嫒赶紧把父亲拉回屋子里,关上大门。

    喧闹声吵醒正在午睡的欧阳喜沁,她揉着眼站在楼梯口,惺忪的唤道:“老师”

    “喜沁,你醒啦”可嫒朝她走去。

    “喜沁,过来跟乔爷爷跟乔奶奶问好。”欧阳袭温声令道。

    欧阳喜沁依言下楼,来到乔家父母身前,礼貌的向他们问候。“乔爷爷、乔奶奶好。”

    “真乖,来,给阿嬷抱一个。”乔母慈祥的弯腰抱起她,不住赞叹道:“这孩子很水耶”

    “老师。”向来怕生的欧阳喜沁怯怯的挣扎,对一旁的可嫒伸出双臂。

    可嫒将她抱过,安抚道:“别怕,他们是老师的爸爸妈妈。”

    欧阳喜沁搂住可嫒的脖子偎着她,表现出极为依赖的模样。

    “阿爸、阿母,我真的只是这孩子的保母,我和欧阳先生只是头家和员工的关系,绝对不是别人写的那样。”可嫒再解释道。

    唉说老实话,她内心隐约希望自己和欧阳袭有什么其他关系,而不仅只是单纯的雇主与雇员。

    “你是吃不饱还是没钱花我也有给你钱啊,跟我回去”乔父仍非常的不谅解。

    “阿财,这么大声干嘛你会吓到小孩的”乔母斥道,愈看愈喜欢可嫒怀里的小女孩。

    乔父遂降低音量,但仍执意要把可嫒带走,可是欧阳喜沁紧抱住可嫒不放,他也没办法,只能盛气难消的碎碎念着。

    可嫒无奈聆讯,投给欧阳袭一个很不好意思的眼神。

    欧阳袭回给她一记浅笑,表示他不介意。

    始终保持沉默的乔可娣,把两人的眼神交换看人眼里忖,看来这两个家伙是来真的。

    忽地,外头传来一阵不寻常的騒动声。

    陈嫂出去探看,一看不得了,发财车里的小猪仔不知怎地,从车子后面跳出来集团逃亡,到处乱乱跑。

    “我的猪”乔父急惊风的跑出去,再也管不了那些站岗的记者。“阿珠、阿,快出来帮忙抓啦”

    乔母和乔可娣赶紧出去,可嫒当然不能闲在一旁看热闹,放下欧阳喜沁去帮忙。

    “老师”离不开可嫒的欧阳喜沁也跟了去,看大人们七手八脚的又追又抓,她以为他们在玩,欢叫一声,加入抓小猪的行列。

    记者们错愕不已,有的还被横冲直撞的小猪撞得四脚朝天,场面一片混乱。

    欧阳袭见状忍不住失声大笑,也下去一起揽和,既然要报,就让他们一次报个够

    这件事当然又成为新闻快报,许多人在电视机前看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堂堂擎宇集团的副总裁,竟然卷起袖子当街抓起小猪来,而且还抓得不亦乐乎哩

    “这个少年郎其实不错,我以为像他这种有钱人都是高高在上,但是他不会,还会帮我们一起抓猪。”事后,乔父私下把妻子拉到一边,小声的嘀嘀咕咕。

    “是啊。”乔母完全同意丈夫的说法。

    由于欧阳袭“纡尊降贵”地帮忙抓小猪,性格纯朴的乔家父母对他印象当即好,欧阳袭并不是他们原以为的那种瞧不起乡下人的“好野人”

    “可惜他已经有老婆,我看阿嫒好像很喜欢人家。”乔母遗憾的道,母亲的眼总是能看穿子女的心思。“唉,喜欢也没用,我们实在配不起人家。”

    “什么配不起我们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也没杀人放火。”乔父不以为然,对自己的农民身分一点都不自卑。“讲起来,我们还有很多田地可做嫁妆,就算他想娶阿嫒,我还要考虑咧”

    “乔先生,请你答应让令嫒继续担任小女的保母。”

    由于欧阳袭的态度相当诚恳,而欧阳喜沁表现出对可嫒的依赖,教乔父最终不得不答应让女儿继续担任保母,不过条件是他必须澄清和可嫒的关系,避免八卦绯闻的麻烦。

    欧阳袭马上打电话给秘书,令他们拟定声明稿发给各大媒体,并要“贰衷漂”公开道歉,否则将提出法律诉讼。

    这是欧阳袭首次对报导他的绯闻的媒体提出严厉警告“贰衷漂”在多力的强大压力下,召开记者会发表道歉声明,但言词间透露着“坚持报导真相,捍卫新闻自由”的决心“不畏强权”的狗仔精神可谓无与伦比。

    绯闻事件并不因此终结,仍是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可嫒面对社会大众的蜚短流长,内心受到极大压迫,她毕竟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

    数日后。

    陈嫂将一个包裹拿给可嫒。“乔小姐,外面放了一个包裹,上面写说要给你的。”

    谁会把东西寄来这里给她她觉得奇怪,等到欧阳喜沁午睡时才打开。当她一开,惊见里头装了一只血淋淋的死兔子

    “啊”她尖叫一声,大力甩开包裹。

    “乔小姐,怎么了”陈嫂闻声从厨房跑出来。

    “那个那个”受到极大惊吓的可嫒指着丢在地上的包裹,说不出完整的话,身体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陈嫂沿她指的方向一看,顿时也吓得愣住。

    霍地,手机铃响,可嫒匆匆接起,听到对方说:“相信你已经收到我送你的礼物了,如果你再不离开欧阳袭,下次死的就是你”

    “喂,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喂喂”

    对方一样说完话就中断通讯,可嫒脸色青惨的握着手机,不知所措。

    “老师”被可嫒的尖叫声吵醒的欧阳喜沁下楼来。

    “喜沁,不要过来”可嫒连忙冲去抱住她,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模样可怕的兔尸。

    “做这种事的人实在太可恶了,一定会得到报应”陈嫂气愤大骂,快速用报纸把兔尸包起来,装到垃圾袋里,继而问道:

    “乔小姐,要不要告诉欧阳先生”

    “不,千万不要告诉他”她不希望欧阳袭知道此事,怕又会带给他不必要的困扰。

    陈嫂没再多说什么,收走装着兔尸的垃圾袋。

    “怎么会这样”可嫒不住靶到害怕,惶惶不可终日。

    准备将兔尸丢弃的陈嫂愈想愈不对劲,决定偷偷打电话给欧阳袭。“喂,欧阳先生吗我是陈嫂。”

    “陈嫂,有什么事”欧阳袭问。

    “欧阳先生,早上你出去上班后不久,不知道是谁拿了一个包裹放在门外,上面写着要给乔小姐,结果乔小姐打开来看,里面竟然是一只死掉的兔子。”陈嫂叙述着当时的情形。“虽然乔小姐叫我不要告诉你,但是我觉得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

    “陈嫂,先不要把那个包里丢掉,等我回去再处理。”欧阳袭的声音很冷。

    “好。”陈嫂应声。“对了,乔小姐后来还接到一通电话,好像是放包裹的那个人打来的,虽然我没听到那人说什么,不过大概是打来恐吓乔小姐。”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不多时,欧阳袭即驾车返家。

    欧阳袭的突然归来使可嫒小吃一惊。“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拿个东西。”他说,迳自走到地下室,将装设在屋舍四周的监视录影带回转,查看到底是谁将死兔包裹放在门外。

    录影带快速倒带,直到监视画面出现一辆暂停在大门前的车。

    他再回转,凝目仔细观察。车门打开了一下,很快就开走,地上留下一个包裹,显然就是那个装着兔子尸体的包裹。

    欧阳袭将画面定格在车辆离去的下一秒,俊容倏地一凛。

    他记得这个车牌号码

    退出监视录影带,他面色森冷地拿着录影带走回一楼。

    “哇,喜沁真的画得好棒喔”可嫒正在客厅陪欧阳喜沁画她一定受到很大的惊吓吧

    欧阳袭心想,瞧见她的脸色苍白未退,他的胸口微微紧缩,感到一阵心疼,紧接着是不可遏抑的愤怒。

    “你要回公司了吗”可嫒望向他问,尽量表现自然平常的样子,不想让他察觉异状。

    他走过去,不顾在场的欧阳喜沁,霍地将她拥人怀中。

    可嫒一愕。“欧阳先生”

    “我绝不会让人伤害你。”说完,放开她离去。

    当车子引擎声远去后,可嫒才恍然回神。

    可想而知,他已经知道包裹的事了。

    欧阳袭随后趋车前往圣安亚,来到徐明静的办公室。

    徐明静微笑起身迎上。“袭,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想找你。”

    “什么事”他漠然道。

    他脸上的寒色令她微微一僵。“我想和你讨论学苑的扩建问题。”

    “只有这个没有别的事吗”

    她顿了顿,僵硬的再道:“的确还有别的事。”

    “是不是有关这个包裹的事”欧阳袭二话不说,把兔尸包裹丢到发也桌上。

    徐明静原本平稳的表情有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就恢复镇定“这是什么东西”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他凛冽的眼神教人不寒而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了什么”她犹自强装毫不知情。

    “那么,你还有什么别的事要跟我说”他反问。

    “我没有什么话想说了,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忙,请你自便。”

    欧阳袭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回来,声色俱厉的再问一次“你为什么要对她做这种事”

    “袭,我真的不明白你的话,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睚眦欲裂的怒咆。“绯闻的事是不是你透露给那些记者的”

    徐明静的丽容刷成死白。

    “告诉我为什么明静,你一直是我的朋友,我不想把你当成敌人。”他危险的警告道。

    “朋友”她哼笑一声,长久压抑的平静表象终于崩溃。“没错,那只死兔子的确是我放的”

    欧阳袭眉头深皱。“到底为什么”

    “因为我恨所有接近你的女人”她蓦然激狂大叫“我恨雪娜,她因为喜沁而拥有你,可是她竟敢不珍惜你给她的幸福,糟蹋欧阳太太这个位子,我恨不得杀了她我也恨乔可嫒,她和其他不要脸的贱女人一样,只想利用喜沁接近你欧阳袭,我更恨你因为在你眼中,我永远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我从来不想当你的朋友,袭,我爱你,可是你从来不肯正视我对你的爱”

    欧阳袭无言的放开她。

    徐明静退后,撕开放在桌上的包裹,把里面的兔尸抓出来,歇斯底里的徒手撕扯尖叫。“我恨她们我恨她们我恨她们”

    任何人都看得出她生病了,爱恨激烈交织的灵魂因为过度压抑而扭曲了。

    “苑长”听到尖叫声的学苑职员急急跑来。

    欧阳袭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不让职员进入,令道:“这里没你们的事,全都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大老板说话了,他们当然不敢不从,只能怀着满腹疑团走开。

    “我恨她们我要杀了她们”可怜的兔子被徐明静撕扯得残破不全,她的手上、身上、脸上血迹斑斑。

    欧阳袭站在一旁静静地让她发泄。

    半晌发泄过后,她像断了线的木偶颓坐在地,掩面啜泣。

    “我爱你呀,袭,可是你为什么都不看我为什么偏偏爱的都是别人,而不是我”

    欧阳袭的愤怒渐渐消逝,只存对她的同情。

    她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因为他,他又怎么能怪罪于她

    他蹲到他身前,拿下她抓在手里的模糊血肉“明静,去看医生。”

    徐明静泪流满面的仰起头。“世上没有人可以医好我的病,只有你,只有你能医好我的病,袭,我求求你,求求你爱我好吗”她紧紧搂住他,像沉溺的人抓住啊木,开始大声哭泣。“求你爱我求你爱我求你爱我”

    “明静,去看医生吧我会替你介绍精神科的权威,他一定能帮助你。”欧阳袭拉开她缠住他的手臂站起。

    “欧阳袭,你好残忍”她嘶哑叫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明知道我并没有疯”

    “你当然没有疯,你只是病了,需要帮助。”他淡道,旋身欲离。

    “欧阳袭”

    当欧阳袭开门之际,背上猛地传来一道穿刺的剧痛。

    “你是我的,她们谁都别想得到你”尖锐的叫声几乎刺痛耳膜。

    “你”他困难的回首,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他。

    徐明静走上前,抱住无力坠跌的欧阳袭,很满足、很幸福的笑了。“你是我的,袭,从现在开始,你永远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