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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喝酒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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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男子挑挑眉,似笑非笑,“昨晚你是喝得微醺了,却坚持说自己能记得回去的路,不用我担心,便摇摇晃晃地走了。我让你走园门出去,你全当没听到,还非要爬墙。幸好,没摔着。”

    “哈,当然当然啦,我酒量很好的。”何依落趁机自吹自擂一番,“以前跟小弟们出去喝酒,我可是千杯不醉哦。”

    “哦?”

    当他不信,她使劲地点头,立刻又想到了什么,便从腰间束带里摸出了一方小纸条递给他面前,“扬,你看,我的小弟们今天给我传信进来了。他们已经到了京城,随时等着接应咱们。”

    他垂目低看了一眼,抬眼看定她洋洋得意的脸,“你的小弟们,还真够义气。”

    “当然了,你不知道啊,我在我们那一带可是出了名的‘女侠’,很多人想要跟我混的。”

    “你……在你们那一带……”

    “同州啊。前朝的何将军就是我爹爹。我爹爹他为朝廷征战沙场一辈子,建立了卓然的功勋,我们整个同州都是以他为楷模的。”

    “哦……何将军……”

    “对了,还有当朝的戚子俊、戚将军,你听说过吗?他可是我天启王朝最年轻的将军了。”

    “戚子俊……”

    “戚子俊是我师兄。”何依落挺挺腰板,说得得意极了,“师兄是我爹爹最得意的徒弟了,他十三岁就跟随我爹爹上阵杀敌,十五岁就带兵出征,很了不起哦。”

    “是啊……好像听说过。”

    何依落这下子更高兴了,双肘支在软榻的扶手上,撑着自己的脸庞,露出了一点点小女人的羞涩看着他,“等我从皇宫逃出去以后呢,就要去找他去,给他做老婆。”

    对面男人的笑容顿了微微一下子,学着她的样子也支起脸颊看着她,“你若这么逃出去,戚子俊敢娶你吗?”

    “那还怎么样?难道真像别的妃子一样,等着皇上的许配啊?今天那个婷妃可说了,兰妃和如妃已经在宫里待了半年多了还没动静呢。要是让我也等个一年半载的,我可等不了。而且,万一皇上不顾我的意愿,把我许配给了别人可怎么办?所以,一定要趁皇上还没来得及注意我的时候,赶紧逃出去。”

    何依落越说越兴奋,竟不自觉地又拿起酒壶斟起酒来,还不忘给对面满上一杯,“扬,你都没看到那个婷妃娘娘恨不得把我吃了的样子,要让我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的,还不被她活活气死。”且不论是谁把谁气得更严重。

    “她怎么气你了?”

    “她说什么让我别对皇上心存妄想,说我只不过是国父大人对自己儿子当年抢了皇上的女人所产生的愧疚,才拿我来填补的。哼,他愧疚他的,****何事,要拿我来开刀。”说到气愤处,何依落仰头灌下一杯酒才继续,“现在落得婷妃跑来找我吃醋,真是冤枉,她怎么不来吃你的醋呢?”

    何依落突然看向对面,让男子愣了一下,立刻又讪讪地笑起来:“这儿皇上不许别人入内。”

    “哦……皇上对你可真是不一般诶。”

    何依落这一天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醉醺醺地回的锦园宫,只知道自己第二天一觉睡醒时,阳光直直照射在自己脸上,雕花的窗棂上停着那只灰白的鸽子,悠闲地来回踱着步。

    小锦小园也知道了她的作息习惯,没什么事便任由着她睡,便只是在外庭等着伺候着。何依落一骨碌爬起来,过去抓住鸽子,再解开了它脚腕上的字条。

    “小白和黄毛打架被抓,要钱赎人,老大救命。”

    谁?谁这么大胆子敢打我的人?何依落一拍桌子差点就要往外冲,却被小锦和小园听到了声响急急进来绕过屏风撞个正着。哎呀,忘了,现在是在宫里,不是在同州了。

    何依落忙住了脚。

    “落妃娘娘,奴婢该死,没听到娘娘醒了。”两个人还以为何依落因为她们在生气。

    她忙摆摆手,“没事没事,别死啊死啊的。小锦小园我问你们,如果我想要往宫外捎东西,有什么办法吗?”

    两人疑惑地互相看了看,小锦说得小心翼翼:“娘娘,宫里和宫外,是不许私自传东西的,这是规矩。”

    “规矩是规矩,可没有什么不让人知道的办法吗?”

    小锦摇头。小园却有些欲言又止。

    “小园知道什么,快说说。”

    “我、我也只是听说,后宫负责采办的小太监们,会有机会出宫买些个物品,以前有其它宫的宫女会让他们回来时捎些好吃好玩的,还有胭脂水粉什么的。可那都是明德宫那边的人才敢那么做,小太监们不敢得罪太妃娘娘那边的人,回来还能得些宫女们的好处,才敢偷偷地捎。”

    “哈,那不就结了。那小太监你们认识吗?一起去找他,然后你们两个出面,就说想要捎东西给宫外的老乡。”

    “落妃娘娘,这恐怕不好办的,别宫的那些太监们肯定不会认……”

    “不试怎么知道,少不了他好处。”说着话,何依落回身就去翻箱倒柜,找到了那两只入宫第一夜皇上差喜公公赏赐来的红木箱。

    她随意打开了一只,那里果然装着满满一箱珍珠、宝石、金银首饰,她看也不看抓了一把就用一展方巾包起来塞进了袖袋里。

    这时候,小园也有点急了,“娘娘,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动不得。”

    “既然赏赐给我了,就是我的,随我怎么用。走吧走吧,没事的。你们拿这些去找他,不信他不认。走,我跟你们一起去瞧瞧。”

    “娘娘您还是别去了,这万一被上面的人知道了,可是大事情。”

    “出事情我担着。”

    何依落连跑带跳地穿过曲廊亭阁,小锦和小园还追在后面不停地想要拦她再劝说一下,可她哪儿能听得进去。

    “白天还没逛过,原来这些园子还蛮美的呢。”何依落念叨着,把她们的话当做耳旁风,不期然地,在经过一片荷花池的时候,就碰上了亭子里坐着喝茶的两个女子。

    “这不是落妃娘娘吗?急着要去哪儿啊?”

    何依落这才注意到,停下来看到了正是那天在明德宫一起用午膳的兰妃,另一个坐着的便是如妃。

    那个兰妃,长相尖削,目光漂浮,那天跟着婷妃附和得最厉害。另一个如妃呢,虽然也总是冷冰冰的,但就看长相却温得多了,眸子始终半垂着,那天也没有多插什么嘴,何依落对她还谈不上反感,想必作为皇子太傅的女儿,还是有教养得多啊。

    “落妃妹妹,来坐着喝杯茶吧。”兰妃假意招呼着,眼中却不无轻蔑。

    “我随便转转的,就不打扰你们雅兴了。”何依落才不想跟她多话。

    谁想兰妃就冲着旁边的如妃说了起来:“哟,看人家就是不一样,被国父指婚入宫的妃子,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坐了。我们刚刚可正聊到你呢。”

    “聊我?聊我什么?”何依落倒想知道这女人想耍什么花样,反正自己又不会吃亏。于是她端着身子,像模像样地走过去,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

    “我们在说……”兰妃细长的眼睛往她脸上一扫,伸手就抚上她耳侧的云发,“瞧妹妹这么水灵的人儿,难道也要像我们姐妹一样在这儿独守空房吗?”

    何依落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实在被她差点搞出鸡皮疙瘩来,她只是呵呵装傻:“兰妃这话我不懂诶,怎么就独守空房呢?”

    “妹妹你不知道,我和如妃妹妹可都还没被皇上近过身呢,也不知道皇上真的是朝务繁忙,还是另有他欢。总之啊,免不了最后也要落个转嫁他人的命运。所以妹妹你可要识时务才好。”

    “怎么叫‘识时务’?”

    “跟婷妃亲近些,讨太妃娘娘欢心啊。”

    “为什么?”

    “因为他日我们的归处,可是由太妃娘娘说了算的。如果好了,还有得挑。落妃妹妹,你这心里有没有藏着什么相好的人啊?”

    “难道兰妃你早为自己物色好了?”何依落故意问她,竟叫她一脸的尴尬。

    “阿弥陀佛,这可不敢乱说。身在皇宫为妃一日,怎么敢寻思着别的人,那真与****无异了,是不是如妃?”

    “呃……”一直沉默的如妃突然被问到,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慌乱,即刻略显生硬地笑了笑,忙去端茶喝,末了起身说道:“兰妃姐姐,落妃怕是有事,我们就别耽误她了。”

    心里明白了兰妃就是想替婷妃“收降”了自己,消消自己的气焰。这兰妃婷妃,一软一硬,一温一火,一红一黑,唱得真好听。亏得自己是没把心思往后宫往皇上身上放,要不然,看我整死你们!

    何依落甩袖起身就想走,却被兰妃伸手拉扯住。

    “妹妹别急着走啊,再坐坐……”

    拉拉扯扯间,“啪”一声,何依落袖袋里的东西突然掉出来,金光璀璨散落一地。

    在亭外候着的小锦脸色登时苍白,小园愣了一下,眼疾手快地跑过来捡起包住,“落妃娘娘,回去奴婢还是给您放好吧,皇上赏的东西,带身上容易丢。”

    何依落也跟着撅撅嘴,“哎呀,我就是想着没事就能拿手里玩玩的嘛。”然后半嗔着,就貌似不以为意地带头走远了。

    拐过荷花池畔,出了两道园门口,几个人才同时停下来,长呼几口气。何依落跟着就咯咯笑起来,伸手从布包里随意揪出一根珍珠链子塞小园手心里,“聪明,给,打赏。”然后又看到一旁脸色还苍白着没缓过来的小锦,便又顺手摸出一只金镯子,“瞧你吓的,赏你压压惊。”

    两个丫头还没反应过来,何依落已经笑着往前跑了,“快点快点,带路。”

    本以为很不好办的事情,没想到小锦和小园找到了小太监,还没说几句话,对方一听是锦园宫的,便满口答应了。

    如此一来,何依落便捎了些金银珠宝出去。第二天便等来了飞鸽传书说小白和黄毛已经赎出来了,几个人还大肆挥霍了一整晚。

    何依落心里骂着这帮没良心的东西,不知道自己在宫里“水深火热”的劲儿。

    好在这条“通道”打开了,何依落便更觉得逃出有望。隔了三天没有见到事情被人追查,便又打发人,由小白他们给她偷偷捎进来了一个布包袱。

    深夜时分,何依落兴奋又急迫地背着包袱就又潜入了郁芳宫。进了园门便轻唤出声:“扬,快来看。”

    白衣男子正在软榻跟前煮酒,酒香合着一股清冽的香味弥漫满园。

    “哇,好香,这酒味和以往的不同哦。”

    “青梅酒,不会那么容易喝醉的。”说着他就斟上了一杯,“尝尝看。”

    何依落刚想去接,又顿住了,把手里的包袱往另一张软榻上一放,过来就拖着他的手臂将他拉起身。也许是距离太近,何依落抬头看他,真是比自己高出那么大一截,自己只落目在他胸口。不由得拍了拍,“呵,就这身高,像男人。”

    说罢,顾不得他眼中蓦地一个波涛汹涌一闪而过,她已经回身打开了包袱,抖出了一件浓黑色的衣服,“瞧,这是什么。”

    “什么?”

    何依落显得神秘兮兮地凑近他,并压低了声音,“夜行衣。”说着就给他身上比划,这么一试才发现,竟好像短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