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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陡然传来肖奕扬的声音,那几只作乱的瞌睡虫刹那落荒而逃。何依落几乎以为他不会再理自己了,这时候听他说话,便觉得很是激动。睁大了眼睛坐直了身子,想要看清楚。
马车穿行在京城的大道上,街边灯火通明,映得马车内也明朗了许多。可以看得到肖奕扬倚在软榻背上,抬手拿着什么东西正朝她递过来。“过来,给我上药。”
“哦,好,好。”何依落忙不迭的凑过去,接过来看到是一个白玉小瓷瓶,她过去就跪立在了他胸前位置,才去仔细端详他的脸。
血痕已经凝固了,伤口在右颊上由上至下足有两寸长,好在不深,只留一道划痕,没有皮开肉绽。但仅是这样,也叫她触目惊心。要知道,这张脸真是漂亮到容不下一粒灰尘,如今多了这伤口真是可以天人震怒了。
何依落小心翼翼地沾着药膏顺着他的伤痕涂抹,简直比让自己绣花要耐心百倍。一边涂着,一边轻轻地用嘴巴给上面吹气,生怕他痛着了。
“会不会留下疤痕啊?呼呼……我轻点,你忍忍啊,呼呼……”
“小落落,你还知道心疼吗?”
何依落想也不想,直觉性地使劲点头,简直真诚无比。这时候,他的脸色才好像稍稍缓和了些,双手在她小腰上用了些力道一握,将她拉近胸口,说得恨恨的:“分明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只知道逃跑。”
“谁?谁逃跑啦?”何依落撑着他的肩膀大呼起来:“我没想逃跑啊,我这次只是想溜出来玩玩,赶天黑就回宫的,没曾想耽误到这时候啊。”
“是吗?你就这么不让我省心的吗?”
“谁让你不许我出来,就那两次,还都是大半夜,一点也不好玩。”
“所以你就有理由自己往外溜了?还是和亲王。一个皇妃和皇上的弟弟如此出游,还说得理直气壮,真有你的。”
何依落眼睛骨碌转了一圈,“你是不高兴我溜出来,还是不高兴我和昶王一起?”
“你说呢?”
“你怕旁人看到我和昶王一起会说闲话而伤了你的面子吧?其实……我也想到了的,所以才很隐蔽啊,如果不是这些波折,我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再回到锦园宫的,没人看得着。”
“嗬,好个‘神不知鬼不觉’。”肖奕扬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最怕的是我知道吧。”
何依落哽住了,半天才说:“反正、反正这都怪我好了吧,跟昶王没什么关系的,皇上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责罚这个责罚那个的了,显得自己很小心眼。”
肖奕扬皱眉失笑,闹了半天还是自己的不是?
何依落接着用手摸摸他脸上的伤,“要是因为这个生气……其实,想开点啦。有点缺憾的美,才更有真实感啊是不是?而且我以后天天帮你上药,一定很快就会好的。再说了,我也是因为要急于保护你,才会失手的啊,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就当我们扯平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肖奕扬一把握住她在他脸上继续乱摸的小手,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小落落,你说错了,我偏偏就是小心眼的人,所以对你的责罚免不了。”
“那你还想怎么罚我啊?”何依落哀叫着,顺手抽出了袖袋里的那柄金色匕首往他面前一递:“喏,你是不是想要也划我一下啊?”
肖奕扬还真转手接过来,扬起来就往她脸上招呼。何依落吓得紧闭上眼睛,却好一会没觉到疼。微眯了眼,看到他已经将匕首合入了刀鞘之内,正在手中摆弄着。那金灿灿的色泽,即使在并不明亮的车厢内,也璀璨极了。
何依落不禁又来了兴趣,凑过去就瞧:“这东西真好看,怪不得你总藏在身上,睡觉都不摘。”
肖奕扬抽抽嘴角,差点背过气去。好不容易深呼吸一下,拉过她一只手,就将匕首放在了她手心。“看你用得挺称手,就先放你这儿吧。急时还能防个身。”
那匕首的刀鞘之上,雕刻着一只盘龙。而刀柄上正是一个昂起的龙头,与龙身完美连体。张开的龙嘴内嵌着一颗圆滚滚的玉珠。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让何依落能够立刻肯定那必是真金打造——可值了钱了。哈,这好东西,皇上跟前想必有一大堆,一个两个也不稀罕,所以她毫不推辞一把攥在手里就翻来覆去地瞧。“皇上你多的话再送我几个呗。”
“你当我这还要赏你不成?听着,罚你的事儿还没说完呢。从明日起,罚你在锦园宫禁足一个月,抄写‘女儿经’三百遍,另外扣除俸禄半年,终身不许私自出宫。”
何依落不淡定了,这条条都是要她头疼、心疼、肉疼、浑身疼啊!还顺带要连她一辈子都搭进去!“不行不行!你还不如干脆别来找我,让我在破庙那儿自生自灭算了!”
“想得倒轻巧。”
“你凭什么那么霸道啊!”转念一想,人家是皇上啊,“为所欲为”还不是人家的专利?可是……“你是皇上,皇上就要一言九鼎,不能说话不算数。是你当初说的我可以在宫里来去自由,我可以日后出宫想去哪儿去哪儿,我可以随便和我的小弟们联络……”
说到这里,何依落突然想到了关键的事情,顿时杏眼一瞪,抽出手揪住了他的衣襟,“对了,你说,是不是你将我几个小弟赶出京城了啊?客栈掌柜说二十几天前有个白净瘦小的小爷将他们带走了,你说,是不是你派的喜公公啊?”
肖奕扬向后倚靠得更舒服,“是,又如何?”
“你、你把他们怎么样了?你凭什么这么做啊!就算你是皇上你也没这个权利管别人要待在哪里吧。你快说他们人呢?你有没有伤了他们?”
“责罚你的事儿还没完呢,你倒责问起我来了?”
“当然了!要不是你赶走了他们几个,我哪儿能急着想要一个人跑回宫找你问清楚啊?我要不是一个人跑了,哪儿能被那些蒙面人抓了啊?我要不是被抓,哪儿能劳师动众要这些人大晚上地满地儿找啊?你还怪这个怪那个呢,说来说去,其实都是你自己惹下来的事儿。你快说,你快说他们在哪儿呢,肖奕扬你赶紧告诉我!”
“喂喂!”肖奕扬被她揪着衣服摇来摇去,再听了她这么一通“控诉”,实在是头大,只得攥住她两只腕子拿开她的手,一脸的没好气,“你可真行,为了几个小混混,想要了我的命吗?”
“你要敢对他们怎么样了,我就要了你的命怎么着?大不了和你同归于尽。”
“何依落,什么人都对你这么重要的,我还真后悔没有对他们怎么样。”
“江湖上行走,怎么能连这点道义都不讲,更何况他们都是从小和我一块儿的,你……诶,你是说你没有对他们怎么样?”
肖奕扬横她一眼,没说话。何依落偏又凑过去拉着他问:“那他们在哪儿呢?快告诉我啊。”
只见肖奕扬叹了口气,用手敲了敲马车车窗,说了句:“去上林狱。”
马车队伍转了方向,又在京城里走了很长的时间,街边的灯火越来越暗淡,直到停下来时,何依落掀开窗帘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城楼高墙,想必这里已经到了京城边角,而前面是一个高高的门楼,牌匾之上,正写着三个大字——“上林狱”。
何依落正疑惑着,那边肖奕扬就对外面发话了:“小喜子,带落妃娘娘进去瞧瞧。”
喜公公应了声,便开门让何依落下了车,领着她朝那里面走。
“喜公公,这是哪儿?”
“上林狱——京城里十座大牢之一。”
“什么!皇上把他们关牢里啦?”何依落气得转身就想跑回马车质问清楚,却被喜公公急忙拦住。“别别别,娘娘,上林狱是囚禁官署吏卒的牢狱,那四位小公子不是被关这儿的。”
“那被关哪儿了?”
“不是不是。嗨!娘娘您自己进去瞧啊,他们四个可是惬意得很呢。”
何依落更加不解了,只能耐着性子跟着喜公公往里面走,进了大门,倒也宽敞,穿过庭院到了后庭,远远就看到小白、黄毛、小豆子和大嘴屁颠屁颠地迎出来恨不得笑得裂了嘴的样儿。
何依落瞧着他们没有枷锁在身,还红光满面的样子,顿时放了一颗心,快步上去就想招呼,谁知几个人一拥而上都跑到了小喜子跟前。
“喜公公大驾光临,哥几个有失远迎哈。”
“喜爷您里面坐,喝口热茶驱驱寒。”
“喜爷小的给您捶捶背。”
何依落顿时风中凌乱了。直到喜公公一脸尴尬地给他们使眼色,他们好像是才看到了何依落,哈哈笑起来。“哎呀,老大你怎么也来了?”
小白伸手捅了捅冒失的小豆子,“叫娘娘。”
“哈,娘娘。落妃娘娘,那个,您不是又偷跑出来了吧?”
何依落这是才回过了神,双手叉腰大叫起来:“好你们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这儿还替你们担心得差点连小命都丢了,你们可好,眼里都没我这人了!”
“怎么会啊怎么会?娘娘老大你看要不是你,哥几个能这么悠哉哉吗?还不都是托了你的福,如今哥几个也是朝廷中人了!”
朝廷中人?何依落惊讶地看看小白,“你们当什么官啦?”
小白竖起大拇指嚣张地往后堂一指,“上林狱——狱吏!”
何依落噗地失笑出声,没听说过一个小小的狱吏也敢叫“朝廷中人”,还这么牛气哄哄的,这几个小子也太好哄了吧。
黄毛不愿意了,“哎,老大您别瞧不起这狱吏啊,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儿,可我们看的这些犯人可都是朝廷里犯了案子的大官儿……”
“大官儿敢给你们几个看?你们有三头六臂吗?”
喜公公这时候才过来说到:“上林狱关押的都是五品以下官署吏卒,算不得是大官,犯的也不是要杀头的大案。而且此处狱吏数十之众,不用几位小公子太出力。”
“喏,你们听到了吧,瞧那得意样儿,好像自己多厉害似的。”
小白呵呵笑了,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老大你这就不懂了吧,正是因为不是要命的大官,那些犯人家属才有得活动余地,时不时想要进来探望探望,这要进来探望,就得过我们几个的手,那油水可就……”
“好啊,你们几个……”
“放心放心,不该拿的哥几个绝对不拿,好歹是娘娘老大你手下的人,怎么能给你抹了黑啊。”
大嘴呵呵笑着直点头:“是啊,娘娘老大,这儿虽然不止我们几个狱吏,可旁的人知道我们是宫里的人安插过来的,对哥几个可是敬重得很。皇上还时不时差喜爷给我们送吃送喝送赏赐,比你给的还勤呢。”
搞了半天,皇上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吧。给了他们几个这样的肥差,让他们赚也赚了,玩也玩了,威风也威风了,还真是合了他们个脾性,只是……“你们还好意思说,跑这儿逍遥了,都不说传信告诉我一声,让我好找。”
“皇上说了,以后我们只管玩我们的,不必给娘娘老大你添乱,也省得你操心。”
“好啊,都听他的了,你们干脆拜他做老大得了。”
“我们也想啊,真那样了不就是王爷了。”
“啪!啪!啪!”三个巴掌同时拍上大嘴的脑袋,几个人乐呵呵地忙说:“娘娘老大这是哪儿的话,没你就没哥几个的今天,您永远都是我们的老大哈。”
何依落白了他们一眼,面子上埋怨也埋怨了,心里却漾开了圈圈暖意,冲他们一摆手,“得了,别说那好听的糊弄我了。今后都懒得管你们了,哼,走了。”
再不管几个人还想要让着她和喜公公进去坐,何依落已经率先飞跑了出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三两步跨上了马车,连扑带跳地凑到了肖奕扬跟前。“皇上……英明。”
闭目养神的肖奕扬微微抬眸瞥了她一眼,“不敢当。”
“皇上你真好!”
“过奖。”
“皇上你真是‘侠骨柔肠’。”
“多谢。”
“皇上你……”
“马屁拍够了,回去开始抄‘女儿经’,每天我来检查。”
“肖奕扬!”
飒飒寒风旷野中,只有冷月之下映出的银色面具闪过精光。
“不是说带了人就走吗?怎么会纠缠这么久,还折了两个人。没有听到我发的召唤,桑奇,你还不打算带人撤离吗?”
握着鹰爪的手青筋暴起,言辞中毫不相让:“谁料到除了那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江湖高手,后面又追来了那么多官兵,我恨不得将他们都杀光再走。”
“结果如何呢?不但人没带来,官兵你也没伤几个。早就说过不可鲁莽,天启朝廷不可小觑。”
“呵,你从来都是长他人志气。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而辜负了王的信任。”
“这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桑奇,也别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可是王派来听从我指挥的。王让我们‘深藏不露,大局为重’,而你呢,半日里就暴露了这么多,最后若再把那个女人的命丢了,很可能宝藏的线索就没了。”
“这你倒不用担心,那个女的没死,活的好好的,功力还不是一般的强。”
“这不可能。”
“是啊,我也不信这寒冰掌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能解,所以更想抓了她来弄清楚。”
“既没死,这事……总有机会弄清楚。”
那灰褐色的眸子眸光一闪,“呵,我倒忘了,你们以后可是要——共侍一夫的,我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