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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房里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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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瑛姐姐,你的功夫真厉害。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练就得这样的好武功呢。对了,还有你白天时候别在腰里的那些镣铐一样的玩意儿,真是玩的又狠又准。说来和我的飞天索手法差不多,可好像我的还是逊色那么……一点点。不如姐姐你教我两招呗。”

    侯瑛这才侧过身子停下看了看她,不轻不重地说:“你那也叫功夫吗?”

    何依落差点咬了舌头,眼看她又要走,她才忙又赶上去,“我知道我的功夫稍稍有点欠,所以才好学啊。而且狄大人是我大师兄,他这几天一直在指点我呢。”瞧见侯瑛的表情突然一怔,何依落心中一亮,转口就问:“侯瑛姐姐,你说你和狄大人比,谁的功夫更厉害?”

    “哼,白天时,我仅仅数十招,就和他不相上下了。倘若不说,谁知道他是什么御前护卫总统领,难道宫里没人了吗?”

    哎哟,有门儿啊。果真是一说起狄大人,她就有话说了。只要有话说,还怕你躲得过我何依落?接着,她就赶紧继续道:“可是,狄大人刚刚也这么说,他说‘什么名震西北的女神捕,难道官府里都没有人了吗,要个女人瞎掺和’。”

    “什么?他竟这么说?女人怎么了?他一个男人还打不过一个女人,才真是丢脸。”

    “对对对,我也这么说。可狄大人说他白天那是让着你的,说男人不屑和女人交手。”

    “谁稀罕他让着了?明明技不如人还说这样的大话。哼!有本事再来比试比试啊!”侯瑛这一咋呼,差点能吵醒满院的人,而且大有这就去找狄琨一决高下之势。何依落赶紧就拦:“侯瑛姐姐你别去,你找也没用。”

    “怎么?”

    “你想啊,若是你再占了上风,他还是说他一个男人让着你的,那不是白比吗?”

    “那他就这么信口雌黄吗?”

    “我倒有个主意啊。”看她顿下了脚步,何依落忙拉着她就坐在了一旁栏杆上,“不如你教我两招使绳索的必杀技,然后我去找狄大人比试。那样,我要是输了呢,也不怕没面子,我本来就和御前侍卫统领不是一个级别嘛;可我要是赢了呢,那就厉害了——以我这样的功夫底子,做了你的徒弟两三天就这么厉害,那你这个当师父的,自然更在他之上了,是不是?”

    侯瑛想了想,跟着就点了头:“好,就这么办。”说着她就往自己腰间摸,一摸没摸到,才说:“我的家伙什在房间里,取来就教你。”

    “哎呀,我的飞天索也在房间里呢。不如我们明儿开始练吧,反正咱正好不也要一路走吗?”

    “好。就这么定了。”

    “定了定了。”哈哈,看狄大人那么难说话的劲儿,还真不如女子豪爽呢。要不赶明儿也这么去诈诈狄大人,不知道他会不会上钩。

    这话说开了,何依落也无所顾忌了。毕竟这么一路走来,自己跟前除了额吉娜,一水儿的男人,还真没个说话的人,这时候看侯瑛也是个性子爽快的女子,禁不住就想多说几句。“侯瑛姐姐啊,像你是知府大人的千金,也算是大家闺秀了,怎么会去当捕头呢?”

    “呵,我只知道我娘生我的时候,患了急症,之后再不能生养。而我爹呢,因为念着我娘与他同甘共苦的深情厚意上,从未纳妾,也再没想着要子嗣。所以我爹希望我以后也能像男子一样有担当,便从小就没像养千金小姐一样养我,于是就到了今天。我真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更好,不必像个井底之蛙一样每日只能待在闺阁,而可以快意行走,无拘无束,真真舒服!”

    何依落不住地点头,简直太有认同感了,“就是就是,姐姐你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做梦都想像你一样。”

    “你……真是宫里的娘娘吗?”

    何依落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得不点点头:“差不多是吧。”

    “看着还真不像。那个跟在皇上身边的才像个娘娘的样子。”

    “是……人家千真万确是。”

    “你呢,若真是个宫里的娘娘,那就别想着像我一样了。宫里的娘娘们,就是围着皇上伺候的。”

    何依落撇撇嘴,“原来姐姐也是这样想的啊。我倒是最最羡慕像你爹爹和娘亲那样从一而终的情意,凭什么男人就不能一生只要一个女人呢?”

    “是,我爹和我娘的情意也是我所奉行的,可这情意在宫里却不可能存在。就是皇上他想要一生只一人,这传统、这礼教、这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也不许,何况……我瞧咱们这皇上还天生的一对桃花眼,一看就是个多情的主。”

    女人的八卦,还真是天性。何依落虽被两句话说得刹那又郁闷了一截,但立刻也忍不住八卦起来,“姐姐你可有婚配?你的夫婿一定得一生只娶你一个才行吧。”

    侯瑛爽朗一笑:“谁敢娶我啊?真还不如一个人自在。可倘若谈婚论嫁,一生只娶我一人——这是必须的条件。要是敢有其他的女人——见一个灭一个!”

    “好!好!支持支持!什么敢娶不敢娶啊,我倒觉得真有哪个男子娶了姐姐你这样的,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走哪儿都不怕被人欺负,多有安全感啊!”

    两个女人说着说着就在院子里哈哈大笑起来,这笑着笑着,何依落脑子里“噔”的就想到了个什么事——刚刚在回廊拐角,狄琨是不是在瞧侯瑛练功呢啊?他总不可能是想要偷艺吧?那还能是干什么?这狄琨……侯瑛……侯瑛……狄琨……

    绝了啊!

    难得一个好天气,虽已是初冬,这晌午的日头照在人身上,还是暖意融融的。

    一队人马这就先停下了脚步,在江边开阔地休息。

    小喜子将简单的膳食摆放在小矮桌上,伺候这边皇上和宝妃娘娘用膳,抬眼不经意就瞧见他的眸子远远地掠着落妃娘娘的地方——那边何依落正和侯瑛凑在一起,边吃边聊好不热和。

    那边何依落正和侯瑛凑在一起,边吃边聊好不热和。

    小喜子收回眼光再看,瞧见皇上已经垂下了目光,只看向面前。他笑呵呵地就开口道:“落妃娘娘这些日子乖巧得很,只和那侯捕头走得近,两个女儿家拉拉家常,心情也爽快了。”

    “怎么?先前是朕让她不爽快了吗?”

    唏……小喜子暗吸一口冷气,想着自己这话怕又没说对。

    “这事儿就怪了,跟谁都有那么多话说。”

    这跟男的说话,皇上不乐意,跟女的说话了,皇上还不乐意啊?小喜子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了。那边就见额吉娜轻轻地给他满上了一小盅酒,柔柔地道:“落妃生性活泼,性子又耿直,这喜怒哀乐都是写在脸上的。皇上难道不觉得这样的人儿才是最单纯可爱的吗?来,皇上,您喝点酒暖暖身子。”

    “是啊是啊,宝妃娘娘说的是。”小喜子忙附和,“我看落妃娘娘就是个好忘事儿的人。这恐怕早没将什么不爽快的事儿往心里搁,才会和旁人聊得那么热络。”

    谁知肖奕扬又轻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朕是个小心眼,还记着她的事儿?”

    得,自己说什么都不是——这敢情根本是记得他小喜子的事儿。哎,都是自己不长眼啊!

    正好随从送来了膳食,小喜子忙趁机接过来,一脸讨好地往肖奕扬面前送,“皇上您尝尝这个,这是小喜子专门让侍卫快马加鞭在前面镇上买来的特色焖羊肉,天冷了吃最好,还热乎着呢。”

    肖奕扬甩了喜公公一眼,再看看前面的吃食,再瞟了一眼远处,终是悠悠地开口:“送过去一些。”

    “是是是。”这终于软了一边,那另一边就容易了。小喜子赶紧地分了一半羊肉就要走,又被叫住了。

    “就说是你喜公公送的。”

    这边何依落正和侯瑛说着自己昨晚跟她学的那两招绳法的心得,说着说着就偷偷瞄着队伍中间狄琨背身牵马而立,独自吃着干粮的样子。这几天她的心思还真没往别的上面放,净想着怎么攻破狄大人心防的事儿。除了那晚狄大人貌似可疑地偷看侯瑛练功的举动之外,还真没发现有过什么特别的事儿,难不成自己多心了?可既然自己已经想到了这里,那就算是强扭也得强扭在一起了!

    “侯瑛姐姐啊,咱们到榆州还有多少路程啊?”

    侯瑛一边嚼着干粮一边说:“走官道再行两日,不过要走山路的话,一日就到。”

    “什么?!这么快!”

    “呵,你还嫌赶路没赶够吗?”

    “不是不是,当然想快点到了。要不是跟着队伍走,恨不得自己骑马走山路,既快又好玩……不过,这马上到了榆州,我们是不是就不能一天到晚这么谈天说地了,怪舍不得的。”

    “到了榆州,你们肯定还要去侯府的。”

    “可说不定呆几天就走了啊。”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聚总有散。”

    “侯瑛姐姐,要是你能也嫁到宫里来,我们姐妹就能经常在一起啦。”

    像是听到了大笑话,侯瑛哈哈大笑起来:“妹子你太逗了,我怎么可能嫁入宫里?”

    “我说的是,嫁个宫里当差的啊……比如,像狄大人那样儿的。”

    侯瑛有意无意地眼睛往那里一瞟,立刻讪笑起来:“那更不可能。”

    “诶,我大师兄可没娶妻哦,有什么不可能?”

    “切,那种自以为是蛮不讲理的人,给我提鞋都不配!”

    一阵冷汗笼罩了何依落的额头,心想着这直接说合是不行了,可眼看就要到榆州,时间也有限啊……怎么弄点事……怎么样呢?

    正想着,就见小喜子颠颠地捧着一盘冒着热气的东西笑呵呵地跑了过来,一边走近一边就说开了:“娘娘啊,小喜子给您拿点好东西。”

    “咦?什么好东西?”

    小喜子赶忙就往何依落跟前凑,眼光往后示意了一下,笑得更乐呵了,“这可是皇上特意让小喜子送来的,皇上自己都舍不得吃,说这是冬天滋补的上品,尤其对娘娘您身体好。”小喜子才没那么笨,这么好的献殷勤的机会,当然要把皇上往前面推啊,只要两个人没事儿了,他小喜子的日子就好过了。一边说着,他就一边将那一盘热腾腾的焖羊肉直捧到了何依落鼻子根,“娘娘您看皇上多疼您啊,尝尝看,焖羊肉,可香了。”

    这猛地一凑不要紧,那热滚滚的窜香膻气就直钻入了何依落满鼻腔。何依落突然胃里一个翻滚,一口恶心直涌上来,捂着胸口就是好一阵干呕。

    小喜子在跟前可吓坏了,放下盘子在一边火急火燎地大叫起来:“娘娘,娘娘您这怎么啦?”

    这刚一声叫完,身边就扫过一阵劲风,只见肖奕扬竟到了跟前,顿住看了一眼,过去一把就将何依落从地上横抱起了身。

    何依落还抹着呕出来的眼泪没回过神来,就被他吓得大叫了一声。再看他已经抱着她就往最前面走,她才缓过来,使劲儿地推打起来:“干嘛啊你?放我下来!”

    肖奕扬理也没理,只吩咐了一声:“叫太医来。”就径直抱着她上了第一辆自己的马车。

    何依落屁股一挨软垫子,就跃身起来想要往出跑,而更快的就被他长臂在腰际一揽,直抱她回来在自己腿上坐了个结实。

    这这这……大白天的,还在外面的马车上,他想干嘛?何依落涨红着脸瞅着他,可他眸中却一派涌动——这原来就是桃花眼啊,难怪这么好看。

    一瞬间,思想竟然开了小差,何依落忙定定神,再冲他嚷起来:“肖奕扬你神经病,干嘛带我上你马车?”

    “想你了,不行吗?”

    何依落瞬间愣住。可这不说还罢,一说之后,她更是拼了命似的就想往外逃。而外面随行的太医已经赶到了马车边上,肖奕扬箍着何依落的腰身便吩咐:“给落妃娘娘诊诊脉,瞧瞧有什么好的不好的。”

    “是,皇上。”

    这下,何依落也不好再挣了,看那个太医已经恭恭敬敬地伺候在了那儿,只得气呼呼地才将手臂递过去。

    肖奕扬抱着她屏息看着太医给她诊脉,稍适之后,就见太医退了一步,抬手拜了拜:“启禀皇上,落妃娘娘一直用着薛太医的药,身子渐渐有所好转,可连日奔波还是有些劳累吧,起色并不是太大,臣一会儿给娘娘再加些温补的药,还需要继续调理。”

    “就……这些?”

    那太医听这一问,便有些拿不准了,只能再说:“娘娘心有郁结,所以气有些虚,臣再加些补气的药……”

    “够了够了!”何依落不耐烦了,瞪着肖奕扬,“我的气够大了,还补什么气啊?我看你就是瞧我这两天惬意了,所以心里不爽,就想给我多吃点药让我不好过吧。”

    肖奕扬没搭她的茬,轻咳了两声继续对着太医问:“你确定落妃娘娘她……没身子……”

    这下子太医总算领会了,赶紧上前一步说:“启禀皇上,臣没诊出来,娘娘她并未……”瞧见皇上脸色微沉,他忙接着说:“临行前薛太医嘱咐过微臣,说落妃娘娘体虚,得多调养,还要臣时不时叮咛皇上您……这、这是急不来的事情……”

    “好了,退下吧。”

    何依落听着听着就一头雾水,看着太医退了下去,还掩了帘子,耳边肖奕扬悠悠的一声叹息,她疑惑地看看,“什么急不来的事情?”

    肖奕扬顺势扶正了她的身子对着自己,“不爱吃刚给你送去的东西吗?”

    “你说那个羊肉啊?那么又膻又腥的东西怎么会有人爱吃?我是一闻到就想吐。”

    肖奕扬甚至是苦笑了一下,收紧了手臂就搂紧了她,垂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两口气,呢呢喃喃地倒好像是撒娇道:“我的小落落啊……不带你这样戏弄人的。”

    “呃?”颈窝里生痒,何依落只觉得心跳也乱了起来,只是努力地往后缩了又缩,“你、你起来……”

    肖奕扬略略抬起了头,捏住了她的下巴对着自己,看定了她飘忽不定的眼睛,看了许久,“落落……给我生个儿子吧。”

    “咔”一声,何依落差点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瞬间断裂了,待那些支离破碎的碎片都归位时,她恨恨地一把推开他大叫出声:“找你的额吉娜给你生啊!神经病!”

    何依落不知是羞是气,跌跌撞撞地就跑下了马车,临下来时还狠狠踹了肖奕扬一脚。刚下来站稳,脸还赤红着,迎面就撞见了额吉娜。她也顾不上额吉娜那高高扬起的下巴和略带审视与轻蔑的眼神,扭头就跑了。

    跑回自己马车跟前,就见侯瑛正在嚼着焖羊肉吃得正香,那膻味不绝,她只能往一边儿让了让。就听侯瑛开口呵呵笑着说道:“一直觉得皇上最喜欢那个妃子呢……妹子,看来我看错了。”

    “什、什么呀?赶紧给你找个婆家吧,省得你有闲心还叨叨别人的事儿。”

    夜里,他们已经赶到了前面镇里在客栈歇了脚。何依落打听了一下,这里到榆州就剩下几十里的路程,走得快的话,顶多再要一两天。

    何依落盘算着,如果等到了榆州,进了侯府,那就不由得她活动得那么随意了。所以她必须在这一两天内让狄大人和侯瑛有点什么交集和进展啊。

    这左思右想前思后想,终于决定来一招“无中生有”,而且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