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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睿喜滋滋地瞧着自己姐姐的好功夫,没曾想何依落瞅准了机会,摸起墙根一块小石头就狠狠往树干上砸去。那树干应声“哐嘡”一响,树杈上的侯瑛一惊,脚下没踩稳,一个趔趄整个人就直直摔了下来。
侯睿吓得差点叫出声,大张的嘴巴被何依落赶紧一把捂住,而与此同时,就见狄琨已经好似雷霆闪电一般直冲过去,双臂一伸便将侯瑛稳稳接在了怀里。
侯瑛胸口一阵激荡,刚刚聒噪个没完的嘴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狄琨似乎也忘了松手,只是干干地咳了声,闷闷地说:“没必要……外面……危险。”
“哈!大师兄你终于说实话啦!”何依落都快憋出内伤了,大叫一声从墙角腾地窜了出去。而就是这来得太突然的一声,竟叫狄琨反射性地急速将手臂收回往身后一背,这动作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侯瑛“扑通”一下屁股着地,摔了个结实。
跟着跑出来的侯睿挠挠头,都不知道自己该上去扶还是不该。只得先呵呵傻笑着站在了何依落背后,“姐,不疼吧。”
侯瑛怎么料到会这样,哪里还顾得上屁股疼不疼,就直接抱头埋在膝间,赖在地上好像别人瞧不到了。那狄琨也差点想要离开,退了一步才又觉得不合适,只得深深低头抬手一拜,“落妃娘娘。”
“大师兄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离得远没太听清,你再说一遍啦。”
“臣……臣没说什么。”
“诶,难道在皇上面前说谎就是‘欺君’,在我面前说谎就没罪了?”
“臣不敢。”
“那狄大人你刚刚是不是说,不让侯瑛跟着去阳关,不是嫌累赘,而是怕侯姐姐有危险?你这是不是在关心她啊?”
“臣、臣的意思是……没必要。皇上安排此次出巡,并未要带着外人……”
还坐在地上的侯瑛这时候也顾不上躲了,抬头瞪他一眼。
何依落也不乐意了,不依不饶地继续说:“谁说侯姐姐是外人了?狄大人你这么着就不对了。于公,侯姐姐是榆州官府当差的,和你一样是朝廷中人;于私呢,侯姐姐和我情同姐妹,还是皇上干弟弟的姐姐,更不能算是个外人了。对不对?”
狄琨拜得更低了,月色倘若够明晰,怕是能瞧见他满头薄汗。
“你若拿这个当理由,那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小,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是大。狄大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不会掂量不出吧。”
“臣……臣知错。侯、侯捕头,不是外人。”
“既然不是外人,就是‘内人’了,狄大人你若是怕‘内人’有危险,那好办啊,我特别要你将侯瑛随时带在身边保护着,白天夜里都不许离开。念在侯姐姐如此特殊的身份关系,你更要保证她的安全。知道了吗?”
“这……”
“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你心里还没底了,就去找皇上讨道圣谕去。不过这事你想也想得来,为什么皇上要你安排侯姐姐的事儿呢,那意思还不是将侯姐姐的起居行程和安全都交给你了。你总不能再推脱了吧。”
“臣……明白。”
“那再好不过。”何依落乐了,刚刚就是想要摆出一点“皇妃”的小架子让狄琨说不出话的,这时候也就不需要了,于是她乐颠颠地就凑过去,对着狄琨小声说:“大师兄,你要真不是个榆木疙瘩,就别枉费侯姐姐一番心意了。人家好歹是个女儿家,总不能让人家说得太白了嘛。其实侯姐姐都给我偷偷说过,今生都想要追随狄琨你一人了,不然干嘛要跟着去阳关镇。”
狄琨面色一紧,就连呼吸也乱了那么一下子。
何依落趁机又蹲下去在了侯瑛耳边:“侯姐姐,我大师兄口硬心软不会表现,这样的男子才最可靠啊对不对?我可是听皇上给我说的——狄琨给他说,他是不忍心你腿伤刚愈,又要奔波劳顿,其实是心疼你呢,还说他想从阳关回来后再给你个交待,就差直接开口让皇上指婚了。”
侯瑛脸色一红,糯糯说道:“谁要他瞎操心,我的腿伤早没事了。”
“啊,侯姐姐你的腿使不上劲儿啊?”何依落故意提高了嗓门,对着狄琨就招招手,“大师兄你赶紧过来帮着把侯姐姐送回房间吧,别是摔坏了腿。”
狄琨不明所以,脚下却已经鬼使神差地听着何依落的吩咐,过来就蹲下来,抬手扶住了她的小腿。侯瑛下意识地只想往后撤,何依落却伸手一挡,“哎呀,这儿这么黑,大师兄你抱侯姐姐进屋再看吧。”
狄琨愣了一下,眼见何依落站起了身,拉着侯睿往后让开了几步,大有“你要不管就没人管”的架势。于是,他终是伸手将侯瑛稳稳横抱而起,朝后面房间而去。
侯睿正要跟上,被何依落揪住了:“干嘛去?”
“看我姐姐的腿啊,瞧瞧要不要请大夫。”
“请个头啊,赶紧回你自己屋睡觉去。”
从榆州城一路往西,傍晚的时候便到了阳关镇。这里虽只是一个边陲小镇,却因为地理位置的特殊,而汇集了来自各方的商贩、百姓和过路人,显得嘈杂而喧闹。
肖奕扬一行人由当地的小地方官安排在一处小别院安顿下来时,天已经擦黑了。
何依落在自己房里用过晚膳,心里因为还惦记着监视额吉娜的事儿,便想要出来溜达溜达。刚出了房间,就正撞见狄琨也快步走出来,后面远远还追着侯瑛。
这一天里,何依落还没逮到机会瞧瞧昨晚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呢,这时候便过去拦住,“大师兄,天黑了还要出去?”
狄琨顿住脚步抬手一拜,“落妃娘娘。”说罢就想退身而走。何依落偏不想放过,故意又拦住他,“大师兄慢些,没瞧见侯姐姐在后面追着呢吗。”
这不说还罢,一说之下,狄琨竟一脸莫可名状的难色,磕磕绊绊地说道:“劳烦落妃娘娘给她说声——公务在身,不便应对。来日狄琨自会给她个交待。”
“呃?”何依落疑惑地眨眨眼睛看看他,突然有了惊奇的发现,不由得叫出声来:“狄大人你嘴巴上怎么啦?”
那狄琨表情刹那变得憋涨无比,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跟前就传来侯瑛的声音:“落妃妹子还没歇着?”狄琨闻言,就好像老鼠见了猫,连禀退的话也来不及说,拔腿就跑了。
何依落更是一头雾水,转身迎上侯瑛笑嘻嘻往狄琨消失的方向寻摸的脸,她忙让了两步,“他没跑远,就那边。”
侯瑛没动,收回了目光笑得更加奇怪。
“怎么回事啊,侯姐姐?狄大人他……又惹着你了?”
“没啊。”
“那……”
“呵,我只是发现你这大师兄,越来越有意思了。”
狄琨有意思?从来也没觉得狄大人是个“有意思”的人啊,难道这也算是“****眼里出西施”?何依落还是整不太明白,忙紧着问:“喂,侯姐姐,狄大人昨晚送你回房后……你们……嘿嘿,没发生点什么吗?”
“有啊。”
“有?什么啊什么啊?”
侯瑛抿嘴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没瞧见他的伤吗?”说着,她还示意性地撅了撅嘴唇。何依落脑袋瓜一转,立刻明白了:“啊,狄大人嘴上的……哈,你们亲嘴了啊?”
“没,不算。”侯瑛倒是瞥了瞥眸光,好歹羞赧了一小下下,才又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是咬了一口而已。谁让我问他是不是想让皇上指婚来着,他不承认,我一来气就咬上去了。”
指婚……呵,还不是自己信口胡诌的。何依落丝丝地暗吸两口凉气,心下倒有些佩服起她来。
“侯姐姐……其实可能、也不是我大师兄他不承认,他刚才还给我说等公事办完了,一定会给你个交待的。”
“我知道。呵,你是没瞧见昨天他那个样子,哈……本来就不白,被我咬了一口以后,那脸又黑又红简直像块猪肝,只捏着我的腕子差点没捏断了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后来转身就跑,还撞到了桌子,差点绊了一跤。”
“啊?想那狄大人什么场面没见过,碰到这种事情,竟然慌张无措到手忙脚乱,真是没想到啊。”
“所以嘛,我才觉得有意思啊。今儿个狄琨是半只眼睛一瞧见我,那脸就呈猪肝色,哈,太有趣了。”
“呵呵呵……侯姐姐,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估计我大师兄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他还想跑哪儿去?就算他不说要给我个交待的话,我也不会给他溜跑的机会的。我侯瑛要抓到手的人,没一个能跑得了。”
“那是那是,你可是名震江湖和朝野的西北第一女神捕。”何依落连连点头,“那你赶紧去追他吧,不知道这阵儿跑哪儿了。”
“不用,我就是追上去玩儿的。我知道是皇上交待他去外面迎那什么戚将军觐见的。”
“戚将军?我师兄!”
听闻戚子俊这就要来,何依落的心里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似乎根本没有做好这就要见着戚子俊的心理准备。可是转念一想,到了阳关镇,就离新叶城不远了啊,自己早该想得到会碰上他的。
自己以前心心念念地想要到边关找师兄,这事情可不就近在眼前了吗?而且,这世上除了娘以外,也就该只剩下师兄唯一一个最亲的人了——想到这儿,何依落才变得期待起来。
在自己房里这么一个纠结迟疑间,已经错过了戚子俊进来的时候,何依落来到肖奕扬厢房门前时,偏巧不巧,迎面就看到了从另一侧来的额吉娜。额吉娜看到她,冰蓝的眸子更加凉意习习。
小喜子正在厢房外伺候着,见到了她们忙上前两拜:“落妃娘娘,宝妃娘娘,是找皇上吗?”
额吉娜将手里的托盘捧了捧,客客气气说道:“喜公公,我给皇上送点刚炖好的冰糖雪梨来。冬天干燥,给皇上润润肺。”
“谢宝妃娘娘劳心。皇上正和戚将军在房里说事儿,要不娘娘您放在这儿先回房歇息,稍后内臣帮娘娘呈进去?”
“不用了,我等等吧。今儿个还没和皇上说说贴心话呢,不见见皇上的面,怕歇也歇不踏实。”
这话,不知道是当真的还是故意说给何依落听的,反正何依落听得心里一股股的酸,只能压抑着朝小喜子说:“喜公公,我不是找皇上的,我来找我师兄。”
“啊,这个……”我的小主子诶,你就非得火上浇油吗?
“我师兄不是就在里面吗?那我也等等,好些日子没见他了,怪想的。”管你额吉娜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说那些,我就是想要你知道,我何依落压根不屑跟你争风吃醋,他肖奕扬算什么啊!
小喜子只能硬着头皮说:“夜里太凉,娘娘您身子骨单薄,这么等着怕着凉了,要不娘娘您也先回房,等戚将军出来了小喜子告诉他一声,让他明儿天亮了去拜见您。”
“不用不用,我就在这儿等他。”何依落这么说着,房门便开了,走出来的正是戚子俊。
戚子俊一身戎装未褪,依旧威风凛凛,瞧到了何依落,他下意识地将眼神一个低垂,欠身微微一拜:“臣见过落妃娘娘。”
余光看到了房内书桌旁端坐着的肖奕扬,而他似乎也正看过来。在这个当间,额吉娜已经捧着冰糖雪梨走了进去。“皇上,额吉娜给您送点润肺的冰糖雪梨。”
眼看肖奕扬微笑起身,何依落涩涩地撇撇嘴,有意提高了嗓门对着戚子俊:“师兄,我好想你啊!你要不来我明儿就想找你去呢!”
戚子俊面色一紧,稍退了一步,不知怎么应答。而房内肖奕扬的脸色已经渐冷,何依落也来不及瞧了,只是赌着一口气继续说:“师兄你会多住些日子吗?我有好多话想给你说。”
“落、落妃娘娘,臣……明日就得赶回新叶城。”
“啊?那你明儿就带我一起去新叶城玩儿吧。”
“小喜子。”——是肖奕扬冰冷冷又饱含压抑怒意的声音,小喜子正被何依落惊得不知所措,听到皇上唤他,他忙不迭的上去应承。
“带戚将军在后面客房歇息。”
“是、是皇上。”
“师兄我带你去,我正好可以和你好好说说话,说到天大亮。”何依落不管不顾,拖着呆愣的戚子俊就走。转身间似乎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白,劲风般地直要掠过来,伴着“哐啷啷”一阵脆响,何依落硬着头皮加快脚步,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迟疑。
房间内额吉娜瞥了眼地上被肖奕扬撞翻的冰糖雪梨的汤渍和汤碗碎片,唇角微颤,话语间也带着一丝恨意:“这就是你的‘没有一点多余’吗?我怎么看是她对你‘没有一点多余’?”
“出去。”
肖奕扬的嗓音从没这么冰冷过,即使她从未感觉到来自他发自内心的感情,可也没感受过如此冰冷——而这都是因为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带来的。额吉娜心里那股恨,更加无法收拾。
肖奕扬的目光已经从屋外静谧的黑夜中收回,那刚刚难以控制的冷绝也敛去了很多,可对着额吉娜仍旧淡然:“我说,出去。”
额吉娜咬咬唇,终是拔腿而走,肖奕扬才有些颓然地落座在了椅上,那紧握的拳头仍旧无法放开。
小喜子知道皇上很生气,甚至是像一个平常的男人在单纯地嫉妒。可他明明不是个平常的男人啊,他是皇上——这世上还有谁比皇上更大的?他的权威想让自己要什么能没有吗?小喜子心里都替他着急,上去小心翼翼地说:“皇上……要不小喜子去叫落妃娘娘回屋,使唤些侍卫看着她房门?还是命戚将军宿在外面?”
“别管,谁都别管他们干什么!我倒要看看,她何依落能给我干出什么来!”
刚刚那一瞬间“报复”的快感如暴风骤雨般过去后,何依落竟满满地心疼起来。即使就那么硬拖着戚子俊来到了客房,说是要有一晚上的话给他说,却坐在那里呆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戚子俊怕是胆战心惊地只想要避嫌,便敞开着房门,自己站在门边上,皱着眉头侧目看着她,好久不见她说话,终是咳了两声开口道:“落妃娘娘,您该回去歇着了。”
这好像才提醒到了何依落,让她回过神来,抬头看看戚子俊,竟有些局促起来。随即,这局促的感觉让她自己先不适应了——他是自己打小就喜欢和崇拜的师兄,什么时候需要这么不自然?
于是,她勉强自己笑得很无所谓地道:“师兄,你过来坐下再给我讲讲边关好玩的事呗。”
“这……夜深了,我们独处一屋,不妥。”
“怎么不妥?我们从小到大,又不是没独处一屋过。”
“那怎么能比得了?你现在是皇妃,而我是臣子。即便不是皇妃,放在平常人家,你也是已嫁作他人妇。”
“我不喜欢现在这样……”何依落脸上强撑的笑意散去了,满是落寞。这个落寞的神情是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也许只有在她认为最放心的亲人跟前才不需要掩饰。“我想回家……师兄,我想回去我娘身边。”
“这……这怎么可能。呵,依落你别瞎想了。”
“我就不明白,那个连我面都没见过的国父怎么就想起来把我指婚到皇宫去,如果不是这样,我现在还在同州无忧无虑呢。”
“这……据我所知,国父应该见过你。”
“嗯?见过我?什么时候?”
“你很小的时候,两三岁吧,你一定不记得了。”
何依落茫然摇头。
“国父大人是师父生前的好友,虽然两个人一个在朝廷,一个在边关,却很有些神交。”
“我怎么没听爹爹说起过。”
“你那么小,又那么贪玩,什么时候有兴趣知道这些。”
何依落不满地嘟起了嘴,“要是这样,那国父大人就更不厚道了。既是好友的女儿,还这么害我。如果爹爹在世,一定不希望我入宫去。”
“师父疼爱你,这是毋庸置疑的。”戚子俊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了些,好似也陷入了回忆里,“师父就你一个爱女,就是天上的月亮也想要摘下来给你。也许师父觉得让你入宫为妃,才能让你享受安乐和荣华富贵。”
“我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荣华富贵,爹爹他想错了。”
“这……也许吧。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依落,你以前也经常听师父讲边关打仗的事情,你有没有听师父提过什么……宝藏?”
“宝藏?”何依落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看戚子俊。只见戚子俊突然脸色掠过一瞬间的凌厉——那表情有些陌生,让何依落更加疑惑。
戚子俊略略回头张望了一下屋外的情形,才又走近她,坐在了对面,“师父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或者只是说过什么重要的东西,交待你别忘了?”
“什么?师兄你在说什么重要的东西?什么宝藏?”
戚子俊略带期待的眼神散去,才又变做了一贯的谨慎稳重,“其实是这样的,据说师父早年在边关打仗时,在大巫山发现了一处金矿宝藏,可后来没人再知道那金矿的具体位置在哪里,也许只有师父自己知道。”
“呵,我真没听过。师兄,你在找它?”
“不是我在找,是所有人都在找。”
“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