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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程车绕了大半个台北街头,沈语茉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最后,在计程车司机近乎不耐烦的询问下,她决定先回家看看。毕竟,她离婚的消息,还是该让父亲知道。
在门口徘徊了许久,鼓足了勇气,她推门而入。
没想到沈世荣今晚外出应酬,留在家中的只有方岚和沈瑞雪。
方岚打量着眼前有几分憔悴的沈语茉。看来杂志上的报导是真的,严耀煜和朱倩儿最近打得火热的消息,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无事不登三宝殿,能劳动严夫人大驾,不晓得是有什么大事?”方岚揶揄地道。
“岚姨,我这趟回来,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既然爸爸不在,那我就先告辞了。”方岚不善的语气,让沈语茉无法说出自己和严耀煜离婚的事。
“这么快就要走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后母刻薄前妻的女儿呢!”
闻言,沈语茉只好不得已地坐下等候沈世荣。
“对了,岚姨,家里最近都还好吧?”自结婚后,她少有机会回来家中,不晓得家里是否安好?
想到沈语茉对这个家不无贡献,那十亿对沈氏企业就有如一场及时雨,方岚和缓了脸色,开口道:“家里都还好,说起来还得感谢严耀煜,要不是他,你爸这回可是吃不完兜着走了。”
那么她这个婚结得还算有价值吧!沈语茉露出苦笑。
“对了,我在报上看见严耀煜和朱倩儿最近打得火热的消息,你可得注意点,不要哪天成了弃妇,我们沈家可丢不起这个脸。”方岚语带警告地道。
或许哪天用得到沈语茉这个棋子,帮助她坐稳严夫人这个宝座,对她也有好处。方岚在心中盘算着。
沈语茉不知如何接口,只好默默地点了下头。
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岚姨恐怕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最后,沈语茉还是找了个借口离开。
因为她突然了解如果方岚知道了自己离婚的消息,恐怕会镇日以此讽刺她,而那种生活是她所无法忍受的。
这个家对她来说,早已不是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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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沈家,沈语茉来到丁晓兰赁屋处。
丁晓兰听到门铃声,下楼开门。
沈语茉一见到她立即泪如雨下,让她吓了一大跳。
坚强如她,鲜少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如今竟不顾路人眼光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掉泪,教她怎能不惊讶?
丁晓兰直觉地认为沈语茉的失常和严耀煜绝对脱不了关系。
看着她一副随时会倒下的模样,丁晓兰当机立断地扶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哭了好一会儿,沈语茉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其实她不想哭的,但一看到晓兰那张熟悉的面孔,泪水就忍不住落下。沈语茉不好意思地抬眼望向丁晓兰。
“谢谢你,晓兰。”沈语茉接过丁晓兰递来的面纸,轻声说道。
“这个时候还跟我客气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快把我急疯了。”见她恢复平静,丁晓兰开始问起事情的始末。
沈语茉淡淡地说出严耀煜因朱倩儿而和她离婚的事,不想说太多,害怕依晓兰毛躁的性子会横生不必要的枝节。
“那个大混蛋,我找他算帐去!”丁晓兰气呼呼地道,起身欲走向大门。
沈语茉连忙拉住她。
“晓兰,他爱的不是我,就算继续在一起也没有意义,现在这样对我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沈语茉口是心非地道。
丁晓兰转念一想,觉得沈语茉的话不无道理。“也对,那种烂男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伤心,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男人气死他。”
天涯何处无芳草,更何况是一株不懂得欣赏语茉的“烂草”
依语茉的条件,难道还怕没有追求者?
“语茉,你就在我这边安心住下,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你来了倒好,可以和我作伴。”丁晓兰替沈语茉做了决定。
“谢谢你,晓兰。”沈语茉柔声道谢。
“别再说谢谢了,你再说下去,我的耳朵都快长茧了。”丁晓兰佯装不耐烦地掏掏耳朵。
沈语茉被她有趣的动作逗得笑了出来。
“好了,终于笑了,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丁晓兰拍了拍她的肩“有什么需要的话,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说。”
看着好友诚挚的脸,沈语茉心中既感激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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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她又来到那栋砖红小屋的河边,只是场景略有不同。
沿着长长的小径,她沐浴在凉爽的微风中,低头看见小男孩娇憨天真的表情。
她牵着小男孩白嫩的小手,脸上泛起心满意足的笑容。
突然、小男孩不知为何挣脱了她的手,朝着砖红小屋跑去。
她试着追上小男孩,但眼前的小径却莫名其妙地变长,她怎么也无法追上他。
她心急地想要唤回小男孩,却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回到那名男子怀中。
而后他们关起了砖红小屋的门,将她阻隔在外
霎时,沈涪茉惊醒过来,发觉自己不小心在躺椅上睡着了。
这个梦代表了什么?
心理学家佛洛伊德曾说:梦是通往潜意识的捷径。那么她在潜意识中,究竟在害怕什么?
离开严宅后,已经过了两个月。
以为逐渐平复的情伤,还是会在不知不觉间袭上她的心头。
一阵不舒服的反胃感袭来,提醒着她近日来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
刚开始,她以为这是伤心过度所导致的生理征兆,但情绪平复后,屡屡干呕的症状,让她猜想肚中已有新生命的可能。
于是,她去了医院一趟。
当她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怀孕事实的那一刹那,她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受。
或许只有单纯如她,才没有去设想男欢女爱后的可能结果。
但严耀煜呢?如果他得知她怀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不过,她也不敢去设想这个可能性。
因为肚中的小孩,是她目前仅存的一点依靠。
或许她在潜意识中,一直害怕的就是失去这个孩子,所以才会做今天这样的梦。
不管怎么样,未来的路,她决定与即将出生的孩子一起走下去。
稍稍沉淀思绪,她知道为了这个即将出生的小生命,她的人生必须开始做一番长远的考量和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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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耀煜注视着眼前已近完成的卷宗,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以前需要一整天才能完成的工作,现在竟然只需要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完成。
可见他对沈语茉的思念,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为了排遣对她的思念,他总是早出晚归,冀望繁忙的工作能消弭她在自己心中深种的情根。
情字磨人,他到此时才了解这句话的真意。
她现在在哪里呢?
应该是回沈家去了吧
突然,汤秘书的敲门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总裁,朱倩儿小姐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见您。”
“让她进来。”重要的事情?她不会是将他说爱她的玩笑话当真了吧?
“严总裁,我今天是来还你公寓钥匙的。”没多久,朱倩儿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却少了平常的虚假。
“喔?为什么?”严耀煜蹙起眉头,不解地问。
“我的梦醒了。”朱倩儿轻松地一笑。“我终于了解你永远不可能爱上我,而这都得感谢你几个月前所下的那帖猛药。”
猛药?严耀煜回想着自己与朱倩儿相处的片段,完全记不起自己曾对她说过什么绝情的话。
“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爱上我的灵魂那一席话。”朱倩儿提醒他。
“喔?那一席话有什么不对吗?”严耀煜好笑地问。
“像你这样深沉的男人,是不可能爱上我这种浅薄的女人的。你说爱上我的灵魂是一句玩笑话,但它却戳破了我一直以来欺骗自己的谎言。”朱倩儿叙述着自己的心情转折。
“每当我想到得和一个我永远不可能摸得清楚的男人过一辈子,我就会不寒而栗。所以,我选择放弃,放了你,也饶了我自己。”她望着严耀煜深邃的黑眸,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没有局促不安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她再也不怕他看清楚她最真实的模样,而嫌弃她吧。
“倩儿。”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其实我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那你有可能因此爱上我吗?”她开玩笑地问。
他诚实地摇了摇头。以前不可能,在他心里有了沈语茉之后,就更不可能了。
他毫不迟疑的否定,还是让朱倩儿的心刺痛了一下,毕竟他是她这几年来痴恋的对象。
“公寓的钥匙你留着,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谢谢你陪我度过这些日子,过几天我会请人办好过户手续。”严耀煜淡淡地道。
“那么谢了,那里我也住得挺习惯的,一时之间要我搬家,也挺伤脑筋的。”
那层公寓少说也值一、两千万,把到口的肥肉往外推,一向不是她朱倩儿的作风。
“我们还是朋友吧?”朱倩儿随口问道。毕竟在人生的道路上,能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更何况是像严耀煜这样集权力与富贵于一身的朋友。
“嗯!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公司若有需要代言人,我会向他们举荐你。”严耀煜承诺道。
以前严耀煜坚持公私分明,不让她与他的事业有任何交集,现在他们的关系淡化为朋友,反而为她带来和他公司合作的可能,看来她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那么后会有期罗!”朱倩儿心满意足地挥手告别。
“嗯,再见。”
朱倩儿的情梦醒了,而他心里隐隐作痛的情伤,究竟何时才能痊愈呢?
这日,丁晓兰又因沈语荣与严耀煜的事在午餐时间发起呆来。
难道人的感情真是如此不可靠,否则严耀煜为何可以在一夕之间翻脸无情?
“怎么了,晓兰?你最近怎么常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商怀书关心地询问,因为沈语茉的事,他和丁晓兰之间已经建立出一种类似朋友的情谊。
“还不是因为你们男人!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很恶劣?”
她忿忿不平地指着他。
商怀书见状,开玩笑地道:“你是被哪个男人骗身,还是骗心?怎么一副视男人为寇雠的模样?”不过,他可不认为有男人在欺负了她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
“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本姑娘才没有那么倒楣呢!”丁晓兰瞪了他一眼。
“也对,别人被你欺负还差不多,哪轮得到别人欺负你?”商怀书低声嘀咕着。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说得我像个母老虎似的。”丁晓兰不悦地双手擦腰,摆出泼妇骂街的架势。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好连声道歉:“算我不对,快点告诉我,哪个男人这么恶劣,让你这样咬牙切齿的?”
“还不是那个严耀煜,他竟然对语茉始乱终弃!”丁晓兰嘟起嘴,想起沈语茉伤心欲绝的模样,又不禁火气上升。
商怀书扬起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刚新婚不久吗?”
“对啊!所以说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才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可以移情别恋。”
为了避免丁晓兰因发泄情绪而偏离主题,商怀书连忙把话题拉回来。“我的好小姐,要发牢骚待会儿再发,先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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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转动声传来,惊醒了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沈语茉。
“语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丁晓兰喜孜孜地喊道。
“什么好消息?”
丁晓兰常有意外举动,一时之间,沈语茉也无法猜出她所谓的好消息究竟为何。
“今天我忍不住和商怀书说了你和严耀煜离婚的事,想不到他马上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欢迎你回出版社。这样不就太好了吗?我们又可以每天一起上下班了。”丁晓兰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察觉沈语茉的默然。
看着丁晓兰欣喜的模样,她实在不忍心戳破她的幻想。
但是以她目前的状况,怎能回出版社呢?
“晓兰,谢谢你。不过以我现在的情况,实在无法再回到出版社。”
“为什么?”丁晓兰困惑地望着她。
就算不为经济上的考量,重新回到职场,让心情有个寄托,对她而言也是好的,不是吗?
“你想,现在出版社里,还有谁不知道我和严耀煜结婚的事?”沈语茉反问道。
“几乎全部的同事都知道了。”丁晓兰不明白这和回出版社上班有何关系?
“那如果我回出版社上班,同事们会不问起或不谈起我和严耀煜的事吗?何况,我和严耀煜离婚的消息,可能不久之后就会见报,届时,我不认为自己承受得了那些流言蜚语。”更何况她已有孕在身,待在熟悉的环境,可能会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面,看来我是帮了倒忙,对不对?”丁晓兰内疚不已。
“晓兰,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无论如何,你也是为了我好。”沈语茉真心地道。“而且,我已经做好未来的打算了。”
“真的?”丁晓兰为沈语茉感到高兴,能放眼未来,表示她已经逐渐走出阴霾了。
“我想到一个新的地方,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也唯有离开这里,才能让她斩断一切、重新开始。
“新的地方?”丁晓兰纳闷地问。
“或许是美国,或许是欧洲,总之我想离开台湾,暂时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未来究竟在何方?她还不晓得,但为了腹中的小生命,离开台湾是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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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荣战战兢兢地来到严宅拜访严耀煜。
商场上最近盛传严耀煜欲迎娶朱倩儿,以及沈语茉已沦为下堂妇的消息,让沈世荣不禁心惊胆战。
毕竟沈氏企业目前大部分的股份都掌握在严耀煜手中,若沈语茉和严耀煜的婚姻出了状况,那他董事长的位置恐怕会保不住。
最后,在方岚一再怂恿下,他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严宅,想一探究竟。
虽然他们父女的关系有些疏远,但再怎么样,女儿应该也不至于隐瞒他离婚的消息。
再者,如果她与严耀煜离了婚,就算家里再怎么不温暖,她也不可能连家也不回就消失无踪,所以一切应该只是谣传。
沈世荣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
严耀煜勾起一抹冷笑,无情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沈世荣。
“沈先生今日特地拨冗前来,有什么指教吗?”严耀煜双手环胸,状似佣懒地问。
沈先生?严耀煜生疏的称呼,让沈世荣不禁打了个冷颤。莫非严耀煜和语茉之间的关系真有了变数?
“耀煜,我是来看语茉的,你们结婚这么久,我还没来拜访过你们呢!”沈世荣不动声色地道。
沈语茉没有回沈家?严耀煜有些讶异,依沈语茉孝顺的个性,应该不至于连离婚这等大事都不知会家里才对。
他强压下心中的疑问,佯装镇定地问:“怎么?沈语茉没告诉你,我要和她离婚的事?为了方便筹备我和朱倩儿的婚礼,沈语茉早已搬离这里了。”
严耀煜若无其事的表情让沈世荣感到心寒。“你真的要和语荣离婚,就为了那个影星朱倩儿?”难道他的女儿会不如一个空有美貌、毫无内涵的女子?
“你有意见吗,前岳父大人?”严耀煜挑衅地看着他。
谅沈世荣再大胆,也不敢拿他董事长的位置开玩笑吧?
“我不敢有意见。”沈世荣义愤填膺地道:“怪只怪我当初瞎了眼,才会把女儿嫁给你这个恶魔!”
“哦?是瞎了眼?还是故意装作看不见?”严耀煜抿起薄唇,语气里充满不屑。“为了十亿而贩卖女儿婚姻的始作俑者,不就是你吗?如果说我是伤害语茉的恶魔,那你也高贵不到哪里去,亲手把她送给我这个恶魔宰割的,不就是你吗?”
他早就看不起沈世荣“卖女求荣”的作为,只是之前碍于沈语茉,他必须对沈世荣维持几分尊重,但如今他已无这层考量,正好可以趁此机会骂醒沈世荣。也好为沈语茉在沈家挣得较好的待遇。
沈世荣愣了愣,无法反驳。严耀煜说得针针见血,其实他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女儿的地方,又何尝少于严耀煜呢?他又有何资格批评别人呢?
“你说得对,追根究底,断送语茉幸福的人,的确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沈世荣神色黯然“那么告辞了,严总裁。”
严耀煜点了点头,不再开口,但浮上心头的疑问,却让他惴惴难安。
沈语茉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