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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陈美琪共进晚餐后,关子毅开始爱上淡水这个地方。
虽然他自小在台北长大,但是来淡水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的少,就连念大学时,女朋友要求他带着她到淡水的堤防边看夕阳,他也能找出理由不来。
而自从捷运通车,淡水成了台北人休假时必去的休闲点时,他也没来过淡水。
但最近,熟识他的人发现,他似乎是爱上淡水了,一个礼拜总有三、两天会特地到淡水的餐厅吃饭,偶尔还会到淡水捷运站前的麦当劳喝杯咖啡。
想想,一个平常忙到连上餐厅吃顿饭都嫌奢侈的人,居然排除万难,在忙完繁忙的公事后,也要开车到淡水吃吃饭、喝喝咖啡,这不是爱上淡水是什幺?
不过,关子毅是否真的爱上淡水,这其中的缘由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一天,当他离开办公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
超时工作对他来说,虽然是家常便饭,但今天,他的心情就是格外的郁闷。
今天一早,他的客户因为不遵从他的投资规画,导致投资失利,将过错全怪在他头上不说,还特地起了个大早,在早上九点整,上门将他骂个狗血淋头,同时还扬言要找律师告得他身败名裂不可。
去,那人若真的想找律师来打官司,对方是非输不可,徒然浪费一笔钱而已。
打官司关子毅当然不怕,但是这种事要是传了开来,对他的公司或多或少会造成负面的影响。基于这一点,他足足让对方骂了整整一个小时,却无法直接将对方给扫地出门。
有这幺个“美好”的开始,接下来的时间,当然也不会逊色到哪去。
到了下午,安琪不晓得打哪找来他公司的地址,居然直趋而入,在他的办公室大吵大闹,硬是要他给她一个交代。
拜托,交代?他要给谁交代?
当初,明明说好一夜之后便再也没有交集,没想到她事后反悔,足足缠了他快一个多月不说,现在居然有脸上门要他给她交代?
为了不让事态扩大,也为了不让自己的员工看老板的笑话,他直接打电话到警卫室要他们派人把她给赶出去。既然好言相劝她不听,那幺就别怪他来硬的。
好了,经过安琪这幺一闹,又浪费了一个小时。就在他以为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好好办点正事时,问题又来了。
他那个办事效率一流、工作态度无可挑剔的全能秘书,这会儿红着眼、拧着鼻子,带着辞呈走进他的办公室,对他说,她无法忍受待在一个爱情骗子手下多工作一天。
爱情骗子?他又是什幺时候成了爱情骗子了?好吧,就算他是个爱情骗子,那又如何了?至少他这个骗子,可不会将魔爪伸向他身边的人。
如果,这一天不是这样的开始;如果,安琪没来闹过事,他或许还会有些许的体力好好地慰留她。
不过,非常不幸的,那时的他已经累到极点,压根儿没有心情去看照一个女人纤细、易感的心灵。
因此,他接过她的辞呈,二话不说在上头签字批准,好成全她的心愿。
可没想到,当他真的这幺做时,她的泪水却像决堤的河水,一涌而出,完全无法收拾;不仅如此,她还哭哭啼啼地说他居然这幺样的对她,在她为他付出了那幺多之后,他居然这幺对她。
敝了?他是怎幺对她了?他不过是在她要求批准的文件上签了个名而已,他能怎幺对她?
不待他进一步询问,她已经带着满脸的泪水,以跑百米的速度离开他的办公室。
这样的一天,仿佛被瘟神给上身的一天,好不容易熬到最后,熬到他可以离开办公室的最后,他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劲,居然又想起那个让他三天两头到淡水,想要制造不期而遇的机会的女人
“今天真是有够他妈的烂!”关子毅终于将忍了一天的闷气,化成一句脏话。
开始不顺利,他也就认了,怎幺在今天好不容易捱过去了,他居然又想起那个女人?
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乎是习惯性地朝左打,朝与自己住家全然相反的淡水前去。
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之后,他将车子靠右停在淡水捷运站的麦当劳前。
熄了火,借着路灯的光度,他呆坐在车子里,看着这近两个月来看了不下十数次的景物。
若说这一个多月内淡水有什幺变化,那幺,应该是淡水变得更湿更冷了。
在经过这幺倒霉的一天,又湿又冷又空无一人的街道景致,的确很适合他独自一人品尝。
有时候,他真搞不懂自己放着一堆心仪他的女人不理,三不五时就到这个地方来等着一个不一定会出现的女人,究竟是为了什幺?
他更不明白的是,他关子毅什幺时候成了这种自虐的男人?
用来等她的时间,他可以用来做更多、更有用的事,何必浪费在这上头,就为了与她再次相遇?
在车内坐了近半个小时后,关子毅决定这般的蠢事,是该停止的时候。
就在他重新启动引擎,准备掉头离开时,一抹几乎夜夜出现在他脑海的熟悉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是她?!”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就在他决定要放弃时,她居然就这幺毫无预警地出现了?
眼前的她,穿著一件厚重的冬衣外套,那原本长而直顺的秀发,此刻全隐没在她头上那顶毛绒绒的毛线帽中。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看到她以极快的速度走进灯火通明的麦当劳里。
不假思索地,他再度熄了引擎,抓起外套、拔起钥匙,毫不犹豫地走向不到十公尺远的麦当劳里。
当他走到门口,透过玻璃窗,看到卸下一身厚重冬衣的她时,他几乎要为之屏息。
站在柜台前点餐的她,比他梦中的她,更让他心动不已。
此刻的她,脸上脂粉末施,一脸素净,白嫩的肌肤透着淡红色的色泽,丰润的双唇漾着粉玫瑰般柔嫩的红。
那一头如飞瀑般的秀发,环绕着她小巧细致的脸庞,透过灯光,彷佛穿透云层的云光,泛着点点金光。
记忆里,他不记得哪个女人给过他这种感受。
扁是这幺远远地看着她,他的心里就起了阵难以言喻的感动,好像长久的追寻终于有了完美的结果。
如果说,今天他过了有史以来最糟的一天,那幺看到她的这一刻,立即就让他体会到,何谓由地狱回到天堂的幸福。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点完餐,离开柜台回到她之前找的位子坐下,开始吃起食物时,关子毅这才惊觉到自己做了些什幺。
他居然站在麦当劳的门外,歌颂起一个他根本还不是怎幺熟的女人!
老天,他是怎幺了?
江雨琦在写稿时,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劲,突然想念起麦当劳里那十块钱的蛋卷冰淇淋,不但写稿无法集中精神,脑海里飞过的全是蛋卷冰淇淋的形影,肚子这时也很不争气地咕噜咕噜直叫。
最后,她停下正在进行的工作,关掉电脑,穿上她最厚重的衣服,也不管外面斜风细雨的,就这幺骑着小机车,来到离她住的公寓仅有五分钟之遥的麦当劳。
当她终于心满意足地坐在开着暖气的麦当劳里,开心地舔着冰冰凉凉的冰淇淋时,有个穿著西装的男人端了一盘满满的食物,在她面前的位置落了座。
她好奇地看向四周,发现身边的位置有大半都是空的,不明白她面前的男人为什幺偏生要来和她挤一张小桌子?
就在她抬起头时,一张轮廓分明、五官深刻,极具男人味的脸,映入眼帘。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就是那个在签名会上抱着一堆书的男人。她记得这张脸,也记得他的声音,但就是忘了他的名字。
“真巧,居然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再遇到你。”他的声音还是如同她印象中的诱人。“你还没吃饭吗?”
“是还没。”基本上,她吃饭的时间并不固定,全是让身体机能取决一切饿的时候就吃,不觉得饿时,就当吃过了。
“就像你看到的,我买了不少,不介意帮我吃一点吧?”他专注地看着她,眼神中有股无法形容的魅力。
那魅力似乎全转化成电流,直直朝她进攻!虽然她早已不是个见到帅哥就会羞红双颊的女人,但他这过分强旺的电力,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
“当然不介意。”帮别人吃东西这事,她一点都不介意。
有了这幺个良好的开始,关子毅打算乘胜追击。
“对了,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他决定要在她回前展现最好的一面。“第一次见面时,实在太匆忙了,根本没机会好好地认识你。”
江雨琦吃着他买来的薯条,认真地看着他打算说些什幺。
“我叫关子毅,”同时,递出他的名片。“今年三十二岁,未婚,在四年前开了家财务管理公司,我的兴趣是”
愈说,关子毅心中愈觉得不对劲,他现在的说词,岂不和那些参加相亲的男人没两样?他平常的幽默风趣到哪去了?他向来引以自豪的幽默感上哪去了?怎幺现在出口的净是这些无聊的话?
她收下名片,反复地细看,最后,抬起头来,问了一句
“你喜欢我小说的哪一点?”
“小说?”
他猜测她可能会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或者是针对他说的事情加以询问,可他怎幺也没想到她居然完全跳脱之前的谈话内容,直接转到毫不相干的话题上。
小说?他怎幺可能知道她小说里都写些什幺!
那天,她签完名后,他就将那迭小说摆在后车厢里,再也没动过它。
如今,她却突然问他喜欢她小说的哪一点?
“我注意到,你买了不少我近期的小说。”江雨琦慢慢地将最后一口冰淇淋给吞下肚后,拿起纸巾擦擦嘴角和手指,接着才继续说:“我想,你一定是对我近期的作品此较满意,既然如此,我想你一定能对我的写作内容上有所指正才是。”
“这”“请你千万不要客气,哪里好、哪里不好,但说无妨。”她带着谅解的微笑。“虽然我是作者,但在处理小说的内容及乔段上,难免会有疏失,现在有你这幺位忠实读者出现,我一定要好好地请教一下你的意见。”
虽然诚实是最好的对策,但是却不是关子毅现在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
眼前的她,表现得有如他真的就是她忠实的读者,正满心期待地等着他给她一些诚恳的建议。
他猜想,她应该知道,他其实不是她的读者,只是以签名为接近她的借口而已。但是当她以这般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他却无法狠心地将那句其实我根本没看过你的书,给说出来。
如果,她不是这样的期待;如果,她看起来不要这样的可人,那幺他一定会谨守诚实原则,将实话给说出来。
可是,现在他就是不能。
他就是无法忍受看到她脸上,因为他的话而失望、失落。
终于,他深吸了口气,谨慎地说:
“你的书,我还没全部看完。”不是没看完,是根本连看、连书皮也没翻过。“就像你说的,我只看过你近期的书,你早期的书我没看过,所以我无从作比较。”
听到这答案,一道优美的弧度在江雨琦嘴畔形成,她轻轻皱了皱眉,而后又抿了抿嘴,终于她说:
“既然如此,我想,你应该可以就我近期的书,给我些建议吧?”
如同关子毅没料到她会提及小说的事,她也一样没猜到他居然会当着她的面睁眼说瞎话。
她之所以会提起小说的话题,是她算准了他在找她签完名后,根本不可能去翻看书里的内容,才会故意问他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可她怎幺也没想到,他在停顿了好几秒、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后,居然会冒出个目前无法比较的答案。
好吧,他说他无法比较前、后期,那幺要他说说对于近期小说的意见,自粕以了吧?
或许是出社会甚久,就算在最不利他的情况下,他还是能找到最适切、又不得罪人的开脱法。
“是的,的确可以。”他昧着良心说:“不过,要我这样贸然地说出来,我觉得太草率了。”
“不会啊,我一点都不觉得哦。”她朝他俏皮地一笑。
这一笑,又让关子毅乱了头绪,压根儿忘了要怎幺适当地回应她这句话。
“在你面前,我发现我什幺话都不晓得该怎幺说了。”这话似乎没经过大脑似的,直接脱口而出。而这话一出口,不待她表示意见,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呃,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说”
必子毅这会儿懊恼不已,他怎幺会说出这种话呢?他怎幺可以让她以为,他是这幺个拙于言词的人呢?他平常面对女人的自在、悠闲与自信,到哪去了?
看着他着急、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江雨琦反倒觉得新鲜。
眼前这景象可不是普通有趣,明明他看起来就是副现代雅痞成功人士的模样。撇开他的穿著打扮不说,她可以明白地感受他身上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自信。
就像刚才,他对她自我介绍时,她一点也不觉得他有哪里说错、或是不对劲的,但是照她的观察,她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所讲的话非常的不满意,以致于懊恼不已。
她猜想,他平常必定很习惯与女人单独相处,并且在女xìng交游方面十分吃得开,所以方才的失误,才会让他如此介意。
“哦,你是说,你一看到我,就什幺话都不想说了,是吗?”当她对某个人感兴趣时,她就会想激发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是的,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话,让原本已经陷入慌乱的关子毅更加不知如何是好。“我的意思是我一看到你,连话都说不好了”
“看到我连话都说不好?”她深幽神秘的眼眸突然瞥向一旁,以最不经意、最委屈的声音说:“唉,原来,你和别人都可以聊得很开心,就是和我不能啊?”
她故意耸耸肩,不以为意道:
“也对啦,反正我们只是陌生人。本来嘛,和陌生人说话,的确开心不到哪去的。”
“不对,我很开心,我只是不晓得该说些什幺才好。”
他全乱了,怎幺明明他的意思就不是这个样子,为什幺她就是会以负面的方式来曲解他话中的意思?
“唉,好奇怪的逻辑,人要是开心,想说的话应该更多,怎幺会说不出话来呢?”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或许,你原本很开心,看到我以后就不开心了,所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说过我很开心!”他着急了,这也不过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他连她住哪儿、电话几号都还不晓得,就把场面搞成这个样子。如果照这个样子下去,就算还有第三次、第四次见面,只怕她也不会理他了。“我开心,是因为我看到你!”
“哦?”他慌乱的程度,连邻桌的客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纷纷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他们两人的对话,同时不约而同地带着会意的笑容。
“你是看到我才开心的?”
“当然!”这时,他着实顾不了什幺以退为进、若即若离之类,所谓追求最高技巧的原则了。“我过了糟得不能再糟的一天,直到我看到你,心情才好一点。”
“那你刚才为什幺不说?”江雨琦有些控诉意味地说:“你害我以为我变成了一个讨人厌的女人。”
“你没有给我机会解释啊!”“好吧。”她非常勉强地同意他的话,并且大方地说:“下次要是再有这种情形,你可不能再让我误会哦。”
“不会再有下次的。”他信誓旦旦地说。
“不会有下次?”或许是小说写多了,挑人语病的功力她已经练得一等一的厉害,听到他这幺说,她马上跟进:“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再和我见面了?”
“你别老是曲解我的意思好吗?”他全然没发现自己落入了她设下的圈套。“我是真的很想和你见面。”
“哦,为什幺呢?”她偏着头,一脸好奇地问他。“你为什幺会很想和我见面呢?”
“那是因为我”
就在答案即将出口之际,关子毅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
老天,这女人太狡猾了,居然趁他不备,将他耍得团团转,藉机从他口中套出她想要的答案!
“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的小说,你是我喜欢的作家,我想再见到你,是理所当然的。”他小心地琢磨着出口的每句话,怕再让她挑出语病来,然后又被她牵着鼻子走。
“喔,”她的语调扬得高高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既然你这幺喜欢我写的小说,怎幺提不出建议和批评呢?”
知道她的用意后,他的精力不再因为她的小动作而被瓦解,这时,他已作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以达面对她时不再失常。
“那是因为,”他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入她有些幽蒙的双眼。“近亲情怯。”
“是吗?”
“是的,因为太喜欢你的书,所以无法在如此短暂的匆忙时间里,作出谨慎的评论。”
他的说法,她根本不信,不过他要这样自欺欺人,她也没法子。
“好吧,那你说,你什幺时候可以给我你所谓的谨慎的评论?”
“明天。”他十分肯定地给了个时间。“明天一定可以。”
“好吧,你说明天什幺时候呢?”
“只要我准备好了,我明天就打电话给你。”
“你好像没有我的电话号码吧?”
“所以,就等你给我。”
江雨琦抿嘴一笑,点了点头,然后拿起外套口袋里的小笔记本,并且摸出一支笔,快速地在上头写了几个数字后,将这张纸片撕下,而后推到他面前。
“喏,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评论出来了,记得要通知我。”
她知道,这个叫关子毅的男人喜欢她嗯,那程度或许不只是喜欢而已,也许比喜欢再多那幺一点。
嗯,她其实也满喜欢他的。
喜欢他的外貌是当然,她想,没有女人会讨厌帅哥的长相的,所以她当然喜欢他的长相;但是,她更喜欢他的个性。
怎幺说呢,在她面前,他好像成了个患得患失的青少年,反应直接又认真,可是还不至于笨得无法发现她的企图;而等他一发现呢,又立即逞强的否认这样的他,让她忍不住想要逗逗他,看看他会有什幺反应
他和其馀追求她的男人不同,让她有种很特别的感觉。
至于这特别的感觉是什幺可惜她以前也没经验,所以她自己无法辨别。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讨厌他,如果他想追求她,那幺她不会让女人特有的矜持阻止他的行动。
接过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关子毅只消一眼,便将那八个数字给牢牢的记在心里,同时迅速地默背一次,以确定自己已全然熟记;虽然如此,他还是很谨慎地将纸片对折起来,放在胸口内侧的衣袋里。
“好啦,我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其实江雨琦今晚到麦当劳来,就只想吃蛋卷冰淇淋,既然冰淇淋吃了,也留了个让他找到她的方法,那幺该是她回家赶工的时候了。“那我先走了。”
“让我送你回去吧。”关子毅出于本能的反应,见到她起了身,也跟着站了起来。“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在外不安全。”
“不用了,我骑机车来的。”这会儿,两人站在一起时,她才发现这关子毅长得真是高,她发现自己得仰望才能见着他的脸。“而且我家离这里不远,五分钟就到了。”
“那”外面风微雨细,并不是什幺太坏的天气,可现在毕竟是晚上,而且现在行人又不多,一个女孩子独行在街道上,总是让人担心。“那我跟在你后头,直到你进家门为止,可以吗?”
江雨琦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一开始她只是觉得他很可爱,后来又发现他很有趣,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他的绅士风度也是训练有素的好。
这男人,还有多少她所不了解的部分呢?
“当然可以啊。”既然他有心要护送,她为什幺不答应呢?
回家后的江雨琦,并没有马上回到电脑前,开始她之前打算继续的工作,而反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抓起电话拨给现在应该也是正赶工中的陈美琪。
“美琪,你一定猜不到我刚才遇到谁了。”
江雨琦的声音中没有过分明显的情绪反应,但不可否认的,她的心情仍因十来分钟前与关子毅的会面而处于高点。
或许正因如此,她一定得找个人好好地聊一聊,将内心的感性释放,如此一来她才能保持平静地回到电脑桌前,好好地开始她的工作。
“谁啊?”陈美琪这会儿并未如她所预料地坐在电脑桌前努力,而是刚出门买了堆消夜,贮藏体力以备今晚挑灯夜战。
“你还记得两个月前我们去参加签名会的事吗?”
“记得啊。”她这幺一提,陈美琪突然间整个来劲儿了。“你该不会是说,你刚才遇到那个男人了?”
“对,就是他。”
“不会吧!”陈美琪抓着电话的手,不自觉缩紧。“他真的去找你了?”
当然啦,她曾与关子毅共进晚餐,同时还很不小心地透露了雨琦的相关资料这事,一点都没必要让她知道啦。
“真的来找我?”她的话让江雨琦皱起眉头。“什幺意思?”
“喔,没有啦,”察觉到自己的失误,陈美琪马上改口:“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预感,那个男人一定还会再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吗?”
“嗯,你的确是这幺说过。”两个月前的事,江雨琦根本早忘了,不过这口气,的确就像美琪会说的。
“对啦,你们都聊了些什幺啊?”陈美琪兴奋地问。
老天,这真是太神奇了!
她与关子毅共进晚餐都是两个月以前的事,刚开始她信誓旦旦地认为,他一定会积极地展开行动!可她迟迟都无法从雨琦身上得到消息,时间慢慢过去,她都差点以为是自己判断错误,他对雨琦的好感并不足以支持他开始行动,直到她压根儿都忘了,自己曾经告诉过他开于雨琦的事。
没想到,真等到她忘了这档事,关子毅这三个字,居然会从雨琦嘴里冒出来。
“小说。”江雨琦简明俐落地回答了她的疑问。
“嗄?小说?”陈美琪皱起眉头,不明白他们两个究竟聊了什幺小说。“谁的啊?”
“当然是我的小说。”
“不会吧?那男人会看小说?”
“他是没看。”想到这点,江雨琦的脸上不禁露出淡淡的笑意。“不过,他说他看了。”
“切,他说这话谁信啊。”
“我是不信啊。”她拉起放在沙发另一角的毛毯覆在自己赤裸的脚丫上。
“那你们还有什幺好谈的?”
“怎会没有?既然他说他看过,我就要他说心得喽。”
“嘿嘿,这招狠!”陈美琪在脑袋里开始建构一本新小说的内容,这男、女主角嘛眼前不就是现成的一对吗?“那他怎幺说呢?”
于是乎,江雨琦开始将今天与关子毅会面的过程一一向她道来。听完了她的转述后,陈美琪叹道
“江雨琦,你真坏。”
“我哪坏了?”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坏。
“你故意藉小说的名义,顺便旁敲侧击想要从他口里套出他真正的目的。”陈美琪一一点破老友的诡计。“其实,你心里早就明白他的目的,不过你就是要让他自己说出口。”
“他不说,我是不明白啊。”她无辜的声音适时响起,支持自己的论调。“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幺可能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意思呢?”
“少来,他这个司马昭之心,连我这个路人都知道,你怎幺可能不知道?”陈美琪叹息道:“看来,又有个纯情又无辜的男人要沦陷在你手里了。”
“无辜?他看起来精明得很,怎幺会无辜呢?”她呵呵笑道:“他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像他这个样子,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纯情的。”说他是个情圣倒还差不多。
“耶,话可不是那样说的。”陈美琪郑重否认她的说法。“一个男人的纯情与否,可和他的长相没关系;再说啦,我听到他看到你时的模样用膝盖想也知道,这男人一定是深深地煞到你了。”
“哈哈,是吗?”对于这点,江雨琦自己或多或少也有点感觉。
不过,他到底多喜欢她?喜欢的程度到什幺地步?这点她还得再观察、观察。
“而且哦,我看你也满喜欢他的,对不对?”要是不喜欢,岂会见完面没多久,就马上打电话给她?
“我是不讨厌他。”江雨琦十分保留地说,不过她的答案已经透露许多。“至于以后的事呢,我们再看看吧。”
“好吧,那就再看看了。”
结束了对话,陈美琪晃晃悠悠地回到电脑前,开了个新档案,开始劈哩啪啦的打起字来。
约莫五分钟后,她才自言自语地说
“我看这个关子毅对雨琦肯定不只喜欢而已。”
照时间点的推演,她猜,他一定在她跟他透露消息过后没多久,便开始到她跟他说的、雨琦常出没的地点去守株待兔。
如果说,这男人没多久就遇上了雨琦,那幺她还不敢断言那男人对雨琦的真正心态为何但是两个月耶,一个只想玩玩的男人,可能花两个月的时间守株待兔?不可能嘛!
“嘿嘿,这不就是爱情的开端吗?”
想着想着,她带着满脸的笑容,又开始打起新的故事大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