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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将自己从头至尾梳洗过,精神上也更加的神采奕奕,他让自己保持在一个最好的状态,因为他要去找卢希,他不希望她见到的是一个憔悴、颓丧的他。
但在去找卢希之前,他必须先去找一个人,他要让他知道,他永远也无法左右、摇控他的一生,包括他的感情和婚姻。
他来到莫氏企业位于南京东路的莫氏企业大楼,先对一楼服务台的总机小姐报上名字及他所要找的人后,总机小姐却马上请他直接上楼去,说是不必经过通报。
莫对她通不通报并不在意,反正他的目的只是找莫正凯,只要能见到他,其他的他都不管。他依着记忆很快地找到了总裁办公室,并再次对坐在门外的秘密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要见莫正凯。”他的口吻没有一丝的尊敬和惧畏。“莫先生,你请进。”莫正凯的秘书站起来对他必躬必敬。刚刚总裁已经打过内线告诉她,莫一到不用通报直接让他进来。
莫对她逢迎拍马的态度感到反感,他走过她已先帮他打开的门。
“你泡两杯咖啡进来。”莫正凯交代着秘书。
“不用了。”他可不是来喝咖啡的。“我说几句话说走。”
“何必那么赶,我们父子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谈谈。”莫正凯对莫会来找他的事似乎早就知道,也相当高兴。他放下工作,绕出办公桌。“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离开家十一年来第一次自己回来。”
“那是因为你做了一件卑鄙无耻的事。”莫毫不留情的指责着他卑鄙的行为。
“莫,不要以为我最器重你、最疼爱你,你就可以如此目无尊长、胡说八道的污蔑长辈,况且还是生你、养你的父亲。”
“如果我的父亲是个值得让人尊重的人,我当然会尊重他,但如果他是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那这种坏榜样就不值得让人尊敬。”
莫正凯听完他的话,一个巴掌随之落下。“我就算再怎么不是,也轮不到你来指责我!”就算他再怎么重视他,也无法忍受他对他的批评。
莫冷冷地说:“这一巴掌就算是我欠你的,以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关系。”
“我告诉你,你是我莫正凯的亲生儿子,这份关系永远切不断,除非我死。”
“你放心,祸害遗千年,你不会这么早死的。”
“你是不是非得把我气死才高兴?”还好他的身体向来健康,心脏够强,要不铁定被他气得吐血。“你倒是说说看我做了什么,值得你对我如此痛恨?”
“如果你以为你设计让我误会希,离开希我就会回家、回莫氏,那你就大错特错!就算我这辈子无法和希长相厮守,我也永远不会回莫家,然后接受你所安排的婚姻。”他太了解他。
“哼!原来是为了个卑贱的女孩不惜忤逆自己的父亲。”莫正凯一脸毫不掩饰的鄙夷,令莫真的为卢希感到心疼。
“在我的心里,她才是个真正值得让我尊敬的人,你却比不上她的千分之一。我真为你感到可悲,孩子一个个离你而去,你竟还不懂得检讨自己。”莫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过身走到门边,拉开门后,他背对着他又丢下一句“希望你还来得及后悔。”语毕,他用力甩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去,对这个地方,他永远也不曾在乎过,更不想要过。如果今天不是为了希,他怎么也不会踏进来半步。
“真是气死我了,存心想气死我嘛!”莫正凯气愤不已。没想到莫真的为一个女人而不要他这个父亲。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让莫回莫氏。他按了内线,让秘书打个电话让莫尔过来。焉知此刻莫尔的秘书却拿了一个写上辞呈的信封,急急忙忙地进来。
“有什么事吗?”他现在可没心情听别的。
“报告总裁,总经理留下这封辞呈,人不见了。”莫尔的秘书将如烫手山芋的辞呈放在莫正凯的桌上。
莫正凯随即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纸来看,一看脸赫然刷白,人也颓然地跌进椅子里。
难道莫指的是这件事?
他实在不敢相信,一向对他最唯命是从的儿子,竟然会学莫搞离家出走。他倒是要看看,没有莫氏,他能走多远,走多久!
莫离开莫氏企业后,便依著名人杂志上的社址找到了卢希工作的地方。他才走进杂志社,就被认出来。这是当然,因为他正是他们这一期杂志的封面人物,当然没有人会不认识。
“莫先生,你来找我们总编吗?”前来问话的正是卢希的助理小榛。
“不是,我是来找卢希小姐,请问她在吗?”他站在杂志社的门口,探头看着里面,却见不到伊人的身影。
“你要找卢小姐?”小榛再问一遍,得到他点头确认才说道:“她上个星期就离职了。”
“离职了?”她为什么没告诉他?等等,她刚才说希一个星期前就离职?“我可不可以再请问你,她是哪一天离职的?”
“上个星期四,为了欢送她,我们还特地请她去吃饭、唱歌,一直到两点多才散。”小榛这次可说得够清楚了。
原来希那天并不是为了庆祝升官,更不是庆祝嘉奖,是因为她要离职,同事帮她办了一个欢送会罢了!他真是个混帐,不问清楚就冤枉她、污蔑她。是他亲手将她对他的爱给毁了,是他自己将她推离身边,难道他是个注定得不到幸福、得不到爱的人吗?
“莫先生!莫先生”小榛望着发呆的他,叫了几声也得不到回应,天上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康谷得走了过来。她一见到救兵,马上乘机离开。
“莫先生,我是名人杂志的总编,敝姓康,不知能和你谈几句话吗?”
莫缓缓地转过头,看着站在他旁边的人。他点点头,或许可以从他这里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希。
他们一起走进康谷得的办公室,康谷得倒了杯酒给他,然后坐进他一旁的椅子。“莫先生,我对未事先征求你的同意就拿你的照片当封面,以及写了那篇未得你同意的专访,跟你道个歉。”
“我只想知道那篇专访是不是卢小姐所写的?”虽然已经从莫尔和父亲那里得到了答案,他还是想确定,他才会知道自己是如何的混蛋。
“那篇专访是我写的,完全不关希的事。事实上,她还因为我擅自更改杂志的内容及没有事先知会过她就写了这篇专访而生气,甚至还用了你的照片当封面而对你感到失信,她在杂志出刊的第二天就向我递了辞呈。”
“康先生,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办法找到她。”
“我有她的住址,或许你可以去试试看。”康谷得看见莫眼中的着急。看来希在他的心里占了很重要的地位。“康先生,如果希留的地址是在敦化南路上的话,那你就不用给我了,因为她在上个星期就已经搬离那个地方。”
“你怎么知道她搬家了?”她竟然搬家了!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想知道在哪里还能找到她?”
“你等等。”康谷得还是走到资料柜,抽出夹着员工资料的资料夹,找到卢希当初进杂志社的人事资料。他将资料夹递给莫看“或许你可以去找这个叫洪韶瓴的女孩。”因为在卢希的资料上,紧急联络人填的就是这个叫洪韶瓴的女孩。
莫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将住址和电话抄下来。再将资料夹还给他。“康先生,谢谢你的帮忙。”
“我只希望多少能弥补一些我造成的错。”康谷得歉疚地摇着头。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拿到一丝线索后,莫便离开了名人杂志社。
卢希坐在地板上,趴在矮桌上认真地填着今天去留学中心拿到的几份资料。她已经决定到英国做短期的进修,她所选定的学校是伦敦的剑桥大学。或许是深受徐志摩的新诗“再别康桥”所影响,因此她非常渴望有一天能亲自去感受一下那种感觉。
她相信现在正是时候。
“希,你真的决定一个人去英国吗?”洪韶瓴将下巴抵在桌上,眼睛直盯着她填的表格。
“你没看到我正在填表格吗?”卢希没有停下来,继续写着。这一个星期中,她将所有的证件都准备齐全,只待将表格填写好寄出去就可以了。她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离开台湾。
“但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跑到那么远呀!”
卢希听到她的话,不禁笑出来,也停下笔。“拜托,你以为我是第一次出国吗?”韶瓴竟然会对一个曾在美国念了两年书的人说这句话。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但是”洪韶瓴将下巴离开桌子,整个人往后躺。
“韶瓴,你放心,我从一出生便注定一个人,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现在我去英国,只不过换了个地方,一切没什么不同。”她心里其实是明白韶瓴对她的关心。
“当然不同,你去美国时是为了理想,但这回你去英国是为了逃避,你说我怎能放心?”
“韶瓴”这一个星期来,她总是强迫自己忘记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她差点遭到强暴的事;第二件就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莫、逼自己忘了他。韶瓴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个名字,如果她再不赶紧离开,她怕自己永远也忘不了他。经过这一个星期的冷静,她已经决定将莫这个人、这个名字深深地埋在心里最深处。
“希,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忘不了他?”
“真心付出过的感情岂是说忘就忘,但是我相信时间会慢慢治愈我的伤口。”
“他这么对你之后,你恨他吗?”
卢希摇摇头“我不恨他。”若是今天两人的立场对换,她或许也会这么误解他的意图。
“那如果他亲自来找你解释、道歉,你还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吗?”她必须知道希心里真正的决定,如果她忘不了他,那她可以帮希去找莫。当然她定会先痛骂他一顿,如果她打得过他,她还真恨不得替希揍他一顿。
“韶瓴,我们不要再谈这件事了。”卢希将桌上的表格收拾好,站起来。“我和他之间已经是没有可能了,就算他来找我解释,又能改变什么呢?我们这样分手,或许是最好的方式和结局。”说完她便往房间走去。
“你真的甘心吗?”洪韶瓴在她踏进房间之前再问。
“不甘心又能如何。”卢希语气中充满着无奈,然后那扇房门悄悄地合上。
“不甘心就去挽回呀!”洪韶瓴只能对着门板说话。
此刻门铃声正巧响起,她一面叨念着,一面去开门。当她打开门,看见门外按着门铃的人正是伤了希的人。她看过这一期的名人杂志,因而认得他就是希深爱的莫。
“请问”莫才刚开口,肚子已经被用力地揍了一拳,痛得他忍不住弯着腰、捧着肚子。
洪韶瓴想也没想的便使尽吃奶的力气,出其不意狠狠地往他的肚子用力揍一拳,没想到她刚刚才想替希报仇,他就亲自送上门。
“我可不可以知道你为什么打我?”莫忍着痛。他总要问清楚自己被打的原因。
“我这一拳是替希打的。”她吹吹自己的手。没想到打人自己的手也会痛。“如果不是怕你会发蛮,我还真想多揍你几拳。”
“希果然在你这里。”莫一听见她提起卢希,那就表示她可能真的来找过她。他探了探门里,想知道她现在是否就在里面。
洪韶瓴意识到他的举动,马上反身将门给拉上。一方面她还不清楚莫对希的打算,一方面也怕希在无心理准备时见到他。
她拉着他的手臂走到一旁的电梯“虽然你是我的偶像,但是你伤了我最好的朋友,我还是不能原谅你。”她说得正气凛然。
“我知道我伤了她,但是”
洪韶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马上又打断他“你知不知道,希离开你那里之后,一个人在街上差点被两名歹徒轮暴。”
“你说什么!希被轮暴?”莫一听,惊惧得紧钳她的双臂,也没想到是否会抓痛对方。
“我是说差点,她没有被强暴啦!”洪韶瓴痛得整张脸都扭曲。还好刚才没多打他,否则只要被他打上一拳,她不去了半条命。“你先放开我!”
莫见她痛得龇牙咧嘴,才惊觉到他的唐突,倏然放开抓着她的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难道你没有看报纸吗?”
“没有。”其实他这个星期过得并不好,他将自己关在房子里,别说出去买报纸看,他甚至连吃饭都没出去。
“那一天她离开你那里之后,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好久,后来遇上了两个警方正在全面通缉的清晨之狼,他们趁希一个不注意,用上了迷葯的手帕将希迷昏,还好有个清洁工发现,赶紧报警才及时阻止了这件事。”
“我真是个混蛋!我到底是如何伤了她呀!”莫反身猛捶着墙壁,他的心痛得在滴血般。他到底是怎样伤了他深爱的女人呀!
“你别这样,我想希并不怪你。”洪韶瓴被他的模样给吓到了。看来他对希并不是真的无情。“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和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没告诉你吗?”
“她什么都不说,只说你们之间结束了。”希并不是一个会在背后说别人不是的人,更不可能说他的不是。
“你可不可以让我见见希?”莫转过身,请求着她。“我希望能亲自向她道歉,不管她愿不愿意原谅我,我都希望能见她一面。”
“这我不能替她答应你,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问她。”
“麻烦你了。”莫对她点头道谢。
洪韶瓴摇摇头、叹口气,回到屋内。她走到希的房间前,敲了敲门后不等回应就开门走进去,看到希还认真的填着表格。
“韶瓴,你还有事吗?”卢希的手并未停下来。
“莫在外面。”洪韶瓴故意说得很慢,特别注意着她的反应。果然她在听见莫的名字时身体僵了一下,虽然恢复得很快,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他想见你。”
卢希放下手上的笔“你告诉他我发生的事了吗?”她转过头问道。
“我告诉他了。”
“我出去见他。”既然韶瓴告诉他这件事,那他见不到她可能不会放弃。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他为了这件事情而自责、内疚,因为并不是他的错。“他在哪里?”
“他在门外等着,我没让他进来。”
卢希点点头,站起来走出去,大门一打开,果然看见倚靠着墙的人。她直接走到电梯旁,按下电梯按钮。“我们到外面谈吧!”
电梯的门一打开,他们先后走进电梯里,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却各据一方,沉默就在这样的空间里蔓延开来,谁也没开口。
当电梯停在一楼时,卢希先踏出电梯,直接走进附近的小鲍园,然后在一处小孩子玩的秋千处停下来。这个时候公园里并没什么人,比较适合他们谈话。
“你今天找我有事吗?”卢希在这一小段的距离中,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强装着平静,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希,差点害你遭到”“强暴”这两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如果你是因为我差点被强暴的事,那你可以不必在乎。会碰到那件事,只能算我倒霉,并不是你的错。”她摇摇头,语气平静得就好像发生事情的人并不是她自己。“况且我也没真的被强暴。”
“希,我知道那一天我伤害了你、污蔑了你,你可以怪我、恨我,我也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道歉。”
卢希转过来面对他,双眸依然明亮。“你更没有必要为这件事跟我道歉,你只不过说出你心里真正的感觉,这根本没有错。”
“我想你这辈子是永远不会原谅我了!”莫颓然地跌坐在秋千上,双手悔恨地用力爬过浓密的黑发。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只能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