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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任何一个工作时刻,棠旭把视线贡献给了电脑萤幕,他正处理着那分与繁澍晴雷同的企划案。从磁片中叫出档案,他又看见了温荻芝替他写的那篇序文。
温荻芝一想到她,他的心就无奈地牵扯了一下,他们之间的互动实在太少,自从这篇序文之后,他们就一直没再说过话。
他不得不回忆起那天的吻,就像一场短暂的美梦,她的唇既甜蜜又醉人,搅乱了他的五脏六腑;他从没试过这种令他昏眩神迷的无力感,比他所能预期的更震撼。
他曾经梦想过,也许温荻芝会主动来找他但那简直是到了世界末日都不可能发生的事,而他当然也可以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借口有公事去见她;但,他没办法假装,因为就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她是一个太诡异的女人,有自杀倾向,冷若冰霜,吝啬于给他一个笑容;她那疏离神秘的态度,使男人根本抓不住她,也不懂她。
但她却令他心动,他甚至觉得冥冥之中是有着什么将他俩连结在一起的,只要她愿意把她的手交给他,他永远不会放她走。
他猜想过,温荻芝应该不讨厌他,否则她不必帮他那么多;然而她却是一个最折磨人的女人,任他日复一日跌进更深沉的渴望中,她却仍端立在那,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不对他明确地表示任何一点好感,连一点点希望的灯火,也不屑给他。
他沉陷在温荻芝所带给他的苦恼甜蜜当中,并未发现繁澍晴已经来到他的办公桌边,直到她开了口:
“喏,伞还你。”
他微讶地抬起头来,神情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玩笑似地夸张道:“这么点小事还劳动你大驾?叫我过去拿不就得了。”
“顺便来看看你啊。”她故作轻松地说。希望自己的语气和态度表现得还算正常,不要太轻易泄露了她那跳动迅速的心。
“上司来监督下属工作吗?”棠旭笑道,站起身来拉了张椅子邀请她坐。他的办公区比起一般职员要大上一些,不只视野开阔面对着一扇大窗,还有位置摆一组小咖啡桌椅。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无论何时一定都很用心工作,你想把我这个专案经理给比下去不是吗?”她本能地回应他的话,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她是来找机会告白,不是来提醒他们之间的敌对啊!
“我愈听愈惶恐了。”果然他露出了一副半真半假的张惶表情。“你像是在指责我以下犯上。”
“我真的没有这样的意思。”她暗自懊恼起来,埋怨自己竟不知该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
“你也知道我在开玩笑。”他朗声笑了笑,语气变柔了。“你来找我讨论企划案的事?”
“其实倒也不是”繁澍晴思索着开场白,她怎么连好好说句话的能力都丧失了呢?
“你怎么了?”她的疑豫引起了棠旭的注意力,他望着她的眸子益发显得关心。
那样的眼光,像是传达着友善的友谊,连一丝暧昧的成分都没有。繁澍晴忽然意识到,她就这样莽莽撞撞来找他,是否太冲动了?现在是上班时间,他们的关系仍然是同事、朋友,也许她该选蚌花前月下的时刻比较恰当。
这样的想法,让她更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真正的心意了。但她又不想浪费机会,挣扎许久,终于决定先旁敲侧击:
“你有没有遇过这样的状况,就是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你并不能确定对方的心意,还有她对你的感觉?”
繁澍晴的问题,让棠旭马上想到了他与温荻芝间的胶着状况。原来她竟也有相同的际遇?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然有。”
繁澍晴当然不知棠旭心里的预设对象是温荻芝,还窃喜是否他对自己也颇有好感?当下追问下去:
“这样的话,你会怎么办?”
“我?嗯”棠旭侧头想了半天,以他与温荻芝的状况是“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做?”繁澍晴微微懊恼。“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对方是否也喜欢你?”
“想啊,”他皱皱眉头,温荻芝那随时都像零下低温的神情,哪可能对他说什么。“但是她不说,我又能怎么办?”
“你难道不会,”繁澍晴小心翼翼地引诱着他的答案。“尝试着去试探对方的想法?”
那两道英挺的眉拧了起来,想了一会儿:“也许会。”
“你不会去跟对方告白吗?”她更进一步问。
“不太敢。”他回答得很快。对温荻芝告白?他从没想过。
繁澍晴心里好不容易才燃起一点点希望的火焰,又马上被浇熄了。她伤脑筋地:
“为什么不敢?”
棠旭沉思,手指在桌上慢慢敲。以温荻芝的个性,她的性情“如果太唐突了,万一吓到她,弄巧成拙怎么办?”“可是不说,闷着很难过哪。”繁澍晴几乎快喊了起来。她万万没想到棠旭的观念怎么跟她相差这么多?这样教她如何敢大胆表白?
“你说得没错,是很难过。”他叹了口气,颇有遇到知音的感觉。他为了温荻芝而失眠、辗转反侧的心情,终于有人能了解。“但是就因为在乎,所以更加患得患失、小心翼翼,不敢踏错一步,深怕一次的缺失以后就难以弥补。有了这样的心结,怎么还敢告白?”
“我听不下去了。”繁澍晴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要她赞同他的看法,那真是世界末日都不可能!而要她再迂回辗转地ㄍㄣ下去,也会要了她的命。她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虽然你的话有你的道理,但我实在难以认同。好吧,你要吓跑就吓跑好了,我的个性,真的很难要我把感觉一直藏在心里而不说。你知道那猜测别人心意的过程是多么难过吗?想说就说,想告由就去告白,这才光明磊落!所以我要告诉你,我”
“等一等!”棠旭根本没听清楚她最后那句,就倏地打断了她,只因为繁澍晴之前所说的那些,就已经太教他震撼了!“你再说一次,什么样才叫光明磊落?”
“想问什么就去问,喜欢,就大声说出来,这样不对吗?”繁澍晴以自信而不矫情的眼光直直看着他。“你也许会觉得我很大胆,但我是真的爱”
爱上你的上字和你字都还没说出口,她的声音就已被棠旭更高昂更兴奋的语句给掩盖。
“对!你说得对极了!”
棠旭的眼里霎时闪耀起了光采,整个脸庞焕发起来,全是豁然开朗的喜悦!繁澍晴的话鼓励了他,也解决了他一直困扰的状况,把他从钻牛角尖的缝隙给救了出来。
其实他从第一眼见到温荻芝时就被她吸引了,只是她冷若冰雪、高不可攀的模样令他望之却步。但爱情哪有什么敢或不敢的?既然爱上了,就要有勇气去追求,光在心里想有什么用?
“我的问题就在这里!”他恍然大悟地说。“我早该正大光明地告诉她!我要是不说,她又怎么能知道我的心意?”繁澍晴听到这,忽然舌头打结,不太会说话了;她的眼睛也睁得很大,怔怔地望着棠旭。
这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他所说的这些不太像是针对她啊!
“我真是该送个大礼来感谢你刚才对我说的这些,”他笑得好开朗,语气好真。“我还真是迂!死脑子就是转不出路来,但是这下我一切都想通了,你教了我不,你救了我,我现在才明白我的踟蹰不前是我跟她之间最大的障碍!”
繁澍晴现在不只舌头打结,连神经也像是纠成一团了!她困难地想搞清楚眼前的问题:“你呃,她是”
“我想你一定也遇到了跟我同样的问题,所以才会来找我聊这些,你没想到你帮了我多大的忙吧?我现在知道我该怎么做了。”已经高兴到几乎忘形的棠旭,不只没有发现繁澍晴的异状,还白目到对她说:“喔,你也是,不管你喜欢的是谁,尽管大胆地去跟他说清楚吧!”
宛如一声雷打在繁澍晴头顶上,她整个脑子轰轰作响。事情变成这样简直教她哭笑不得,她不但没达到她原来的目的,不但知道了他心中喜欢的另有他人,竟然还变相鼓励了他去追求他喜爱的人!
这实在是太夸张了!繁澍晴不死心,忙着抓住任何一个她可以解释的机会:“我喜欢的是”
“谢谢你。”棠旭仍然只专注着他自己的事,他笑道:“老天,你真是可爱!我还真想给你一个拥抱,如果你不会赏我一巴掌的话。”
繁澍晴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棠旭已经被兴奋冲昏了头,不管她再讲什么,他都不会注意听了。
要抱就抱吧繁澍晴苦笑着,放弃了继续尝试的念头,只觉得自己根本就像在耍宝,她是来干什么的?
“别记我跷班呀!”棠旭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了。他笑着对繁澍晴抛下一句:“我现在得先去楼下订一束花,然后赶紧实行我的计划。”
计划,计划繁澍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沮丧得说不出话来。她对他也有些计划的,但他为什么连个机会也不给她呢?!
去花店订了花的棠旭,并没有把那束传达他心意的玫瑰带上楼来,他知道温荻芝肯定讨厌一切招摇的事。他只是直接走到她的座位旁,跟她说:
“今天下班先别走,等我。”
她的眉眼挑出了一个问号。“我为什么要等你?”
棠旭已经安了心,不因她的冷漠而打退堂鼓,他微笑而坚持地说:“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等我就是。”
“有事现在说,”她冷冷地收回了她的视线。“我不会等你的。”
“那我下班前就到这里来盯着你,这样全部门”他好脾气地笑着。“不,全公司都会猜测我们的关系。”
温荻芝终于有那么点意识到她的冷言冷语好像对棠旭再也起不了任何吓阻的作用,这让她恼怒极了。她打从牙缝里咒了一句:
“你去死吧。”
棠旭没去死,他只是笑了笑,心情很好地吹着口哨走回他的座位。
白痴!温荻芝暗骂着,心里却漫上一股沮丧她的冷寂一向是她最有用的武器,怎么这回竟失灵了?
她忽然担心起来,担心他如果从此以后就这么耍赖地对付她,那她势必得用更冷更尖刻的态度才能吓走他;但她怀疑的是,她能更冷淡地对待他?难道,她真的想赶走他?
这样的想法令她吃惊,她很冷静地甩开了这个念头,却看见总机妹妹捧着一束漂亮的玫瑰往助理办公区走来,直直走到了她面前。
“楼下的花店小弟送上来的。”总机妹妹望着美丽花束的眼里有股羡慕。这束粉嫩的白玫瑰,清新而绝尘,与她的一身白色衣裳相互辉映,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案。
这是个聪明的礼物。温荻芝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送花的人是谁,她所认识的男人之中,只有棠旭是这么聪明细心又体贴的。
收下了玫瑰,她烦恼地将它往办公桌旁一塞,她是可以对这束花视若无睹,她也有这种能耐,但糟糕的是他送这花的心意,她却已经体会到了。
但也是因为这束花,更加深了她的抗拒,她很快下了决定,在下班前的二十分钟,她就借口有事提前早退,然后悄悄溜到停车场
“下班了?”
这声音让她为之一震,带着一脸的惊讶与气恼转过头来,看见棠旭一双盛满了笑意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她没好气地问。
“我早就料到你会有这招。”他站在他的车边,略略得意地说。“提前下班是吧?除非你不来开车,否则还是躲不掉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厌!”她不假辞色地瞪他。虽然知道她的冰霜态度已经对他起不了作用,但还是吝于给他一个好脸色。
“我讨人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望着她的模样让她产生了新的困扰,他的眼眸中有着温和的笑意,更多的却是一抹坚定,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甘休工走吧,坐我的车,结束我再载你回来。”
“我不要喂”
不顾温荻芝的抗议,棠旭将她拉进了他的车里。她一向冰冷的双眼如今仿佛在燃烧,那把火焰,竟出奇地吸引人,那张漂亮的脸庞即使恼怒,却仍不损完美。他深深叹了口气,控制住吻她的冲动,开车上路。
“别生气,”他温和地说。“我先带你去吃饭?”
温荻芝的回答不只一点也不温和,还挺火爆:“别跟我来这套!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去吃饭。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吃饭?”他对她的反应”点也不在乎。“好吧,那我们就先去”
他的话在一半停止,她果然掉进了他的圈套,追问:“去哪?”
“你放心,”他的口气中多了丝逗趣的意味:“我又不会把你载去卖掉。”
“你敢?!”她的语气依然很冷。
“我当然不敢。”他的唇角向上掀起了一个漂亮的弧线。“你只要一皱眉,我就紧张得魂都没了。我把你当成仙女一样地捧着,哪还敢做任何让你不高兴的事?”
“少用这种拐女孩子的对白跟我说话,”她不屑地说。“你再恶心一句,我马上下车。”
“我错了,行吧?”她的尖刻仍是吓着了他,他叹口气。“但你知道赞美你已经是我的习惯了,你要我怎么改呢?”“省省口水吧!”她冷哼。“我不吃这套。”
棠旭又低低叹了一声,似乎是叹给自己听的。他专注开车,变得沉默了。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反倒让温荻芝不习惯起来。从她认识棠旭开始,他就是一直很开朗地在她旁边东扯西聊,从来没有这么沉静的时刻。
她望着他修长的手指环着方向盘,一双优雅的手。他英俊的侧面在幽暗的光线下有种难以形容的魅力,她的心突然跳得怪怪的,她只好不悦地把这些全怪罪于他:
“喂,你干嘛不说话?”
他转头看了看她。“说了怕挨骂,不说也不行,你还真难伺候。”
她又火了。“你自找的!我可没要跟你出来。”
“我又没抱怨什么。”他好脾气地说:“你肯跟我出来,我已经想打个金牌去谢神了。”
谢你个鬼!还没来得及把这话说出回,他的车就已经停了。熄了火,他在黑暗中转向她:
“到了,下车吧。”
这是一个巷弄中的停车格,位在一个普通、安静的住宅社区,没有店面也没有观光场所或公园,温荻芝本能问:
“来这里干什么?”
“跟我走就对了。”他替她开门让她下车,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那接触的亲密感觉比她所想象的更深刻,仿佛烧炙着她的皮肤。她不由得深吸了口气,想不经意地甩开他,但他却不给她机会。
他带着她走到一面墙边,那看起来是一所公家机关的围墙,很普通的一堵水泥墙;但不平凡的是,那墙上,有着用各色粉笔所画的现代画,丰富缤纷,连绵成一片。
温荻芝被这壮观而美丽的景象给震慑住了!她睁大了眼睛,不置信地看着这片位于户外的画廊。那大胆的色彩、抽象的线条,画着一个个人物、太阳、花、草构成了一个绚丽的世界。她不自主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那墙,粉笔的痕迹马上沾附在她的手指上。
她惊讶地问:“这会脱落的!这样画怎么能持久!”
“它从来不持久。”他带笑望着她因惊艳而喜悦的脸。“事实上,只要一下雨,这些就完蛋了。”
“这样多可惜!”她惋叹着。
“我们觉得可惜,但在画者来说却不见得是这样。”他解释着:“这是一位还在学画的学生画的,就住在我们社区里,他说他喜欢每次重新归零之后再开始的那种感觉,看不见过去的纪录,没有包袱。”
她既惊讶又迷惘,眼光不由自主地又投向那面墙,想趁它还存在时多看几眼。她从来不知道,也难以想象,在这样寻常的巷弄中竟然藏着这么美的事物;但棠旭,却教她体会了这样的感动。
“你载我来,只为了带我看这些?”她转头问他,语气似乎变柔了。
他露出了一个她所见过最迷人的微笑:“这些都是很美的东西,我觉得,美丽的事物该跟心爱的人一起欣赏。”
温荻芝因他灿烂的笑而悸动,但她仍然只是闷哼了声:“我可不是你心爱的人。”
“你是。”
她倏地抬起头,遇见他炽热而柔情的凝眸,她的心动荡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为他所造成的迷乱感到恼怒,猛地撇开视线:
“别跟我耍这种把戏!”
“我没有。我这辈子最不敢开玩笑的人就是你。”他的口吻认真,认真得近乎虔诚。“我可以甜言蜜语去哄别的女人,可以用我的外表去迷惑很多女人,惟独对你,我这辈子对女人最认真的就是这一刻,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温荻芝对他的表白愣住了。他不知道她温荻芝最擅长的就是粉碎追求者的信心,把他们的表白无情地放在地下踩?他明明见过她怎么对付她的仰慕者的,怎么还敢来说这些?
棠旭的心,在等待她回答时跳得飞快,几乎已经难以呼吸,他看见她的脸上面无表情,而他听见一声绝情的回应
“你、在、作、梦。”
若换成从前,他的自信一定因此而被击溃成碎片,但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让她冷漠的盔甲给挡住。“就算我在说梦话,但你也已经听见了。”
“你发什么疯?”她扬着眉,无情地说:“我不会陪你玩的,我绝对不可能愿意去当你两个女友的其中一个,你想得太美了。”
“我没有要玩,”他深深地注视着她。“我也没有要你当我两个女友的其中一个。根本不会有另外一个,我是认真的。”
她扬起视线,目光在空中交会了他的。她惊讶于那样的凝视竟像是触发了什么,一股吸引的电流霎时流窜在他们之间。她紧抿着唇,想否定它。
“你不觉得你很莫名其妙?”她轻蹙眉梢。“你几乎不认识我,我的背景、家庭,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也能爱上我?”
他摇头。“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我都不在意,因为任何事都比不上我对你的感觉。我爱你不只因为你的外表,我爱你,单单因为你这个人。”
她望着他的眼神,出现了一丝丝惊奇的温柔。她所认识的男人哪个不是安心打探她的一切?他们好奇的只是她的神秘,而他在乎的却是她这个人,不是她的背景、过去、其它
“我有自杀倾向,你忘了?”她说,声音比她预期的轻。“搞不好我哪天就死在你身边,你不怕?”
“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知道,活着是多美好的一件事你可以去爱人,可以享受被爱,你可以欣赏这么多美丽的事物”他一口气说完这些,毫不掩饰他的热情。“我会扭转你的想法。”
温荻芝向来不是个温柔的女人,但她却在凝视他那双深刻而狂热的眼眸时,被温柔的情意所掩没
“话别说得太早。”她丢下一连串的问题:“就算我不死,你只要看到我手上拿把美工刀,也会被我搞得神经紧张,到时候说不定你先进精神病院了!”
“我的神经坚强得很,”他微带笑意地说。“这种事一定不会发生。”
“就算这些都不成问题,你也只是一厢情愿,”她执拗地道:“你如何能这么笃定我也爱上了你?”
“至少你不讨厌我,我就有机会。”他靠近她,温柔的声音却有着一抹进逼她接受的意味。
“不讨厌吗?这很难说。”
她没有后退,却噘起了唇,看起来顽固却也颇诱人,他的心思全在她甜美的发香及柔美的唇上。“如果你看我不顺眼,为什么要帮我写序文?”
“你是我的上司,我帮上司工作不行?”她瞪他。
“那么当我拖你下水池的时候,你也应该恨死我了,但是你连骂也没骂我。”他不在意地一笑,对他的坚持愈来愈有信心。他似乎可以感觉她眼里的抗拒在渐渐消失虽然那速度实在是缓慢至极。
“怎么没骂呢?至少也没称赞你吧?”她正色地说道。但一抹温和柔软了她的眼神,那双清波欲流的冰眸,再也不能像以往那么绝冷。
“那天我吻你,你也没给我两巴掌”他思忖着,放肆地笑了,那酒般的笑容简直可以融掉一座冰山。
她忽然明白,她的心就算温度再低,再冰霜,也不得不为他融化;甚至,她只是执着于保留她的低温,但在心底深处,却早已接受了他的热情?
她悄悄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法子再和自己的真心捉迷藏了
“说到这事,我才真的忘了,我好像对你太宽容了。”
他一惊,以为那欠着的两巴掌她现在才要讨回;然而她的唇角却微微往上一牵一个调侃而又狡猾的笑容,显露出她难得的娇暝。
他迟疑着,几乎是惊讶地看着她的转变,不敢相信他已经说服了她;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她,她亦迎向他,像两块毫无自由意识互相吸引的磁石。
她的眼光不再冰冷,反而沸腾着娇媚的似水柔情,他轻轻揽住她的肩,她感觉他的温度透进她的皮肤,像是种蛊惑,她仰起头,他的唇贴上了她的。
他的唇显得小心翼翼,似乎像在吻一个随时都会消失的美丽幻梦,然而当她柔软的身躯贴向他,烈焰在瞬间燃起,他的唇变得饥渴,像是压抑了太久,火热而炙人。
一股激流在血管里冲撞,浪潮拍打在她的心脏壁上,波涛汹涌,她的思绪全被掏空;她只感觉得到此刻的甜蜜,此刻的需要,他壮硕的双臂拥着她,他的身躯紧绷,奇妙的诱惑压抑着她的胸口,她的双腿变得虚软,靠着他支撑着她的重量。
激烈的心跳对着激烈的心跳,他们紧紧相拥,每一个舌尖的接触都是振火的种子,他的热情、他强烈的男性气息,都教她迷眩而喘不过气。她在他的嘴里掬饮着氧气,在每一个唇舌交替的缝隙中呼吸,但这终究无法永远持续
“我快没气,不能呼吸了!”她喘息着推开他。
他充满了爱意地看她,不由得笑了。“你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她嗔:“你给我机会说吗?”
他哈哈大笑,又搂住了她的腰:“这一次记得说。”
他想再度攫获她的唇,然而她却笑着从他身边巧妙地滑开。
“喂,已经有人在看了,”她的脸微微一红。“你有表演欲,我可没有。”
他狡猾一笑。“那我们回车上,想做什么都没人看得见。”
他暗示性的语气,让她的气息哽在喉咙里,因他的提议而心跳慌乱,她气恼地推了推他:“没想到你是个色狼!”
他不介意她的嗔怒,只是把她拉回怀里,又用力吻了吻她,然后才放开:“哪个男人遇见了你要是不变成色狼,那他肯定不是个男人。”
她笑出声来,打了他一下:“别闹了,我有事告诉你。你难道对我都不好奇,都没有问题想问我?”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当然有,如果你愿意回答的话。”
“你问,”她以清湛温存的眼波回应他。“我就答。”
“你的眼睛颜色为什么这么淡?”他问了个最不重要的。
温荻芝抬起她的淡色眼瞳看看他:“因为我有八分之一的英国血统,我曾祖父是英国人。”
“怪不得你的轮廓也比人家深。”他恍然大悟,又问了个更不重要的:“你为什么只穿白色系的衣服?”
“因为白色最容易搭配,随便怎么穿看起来都很优雅特别;”她干脆地回答。“而且这样我去百货公司再也不必烦恼要买什么颜色的衣服,因为白色、永远不会退流行!”
棠旭大笑:“我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答案,原来只是这样!”他牵起她的手:“走吧,等一下我再审你,我们先找家餐厅吃饭,我饿了。”
“也好,”温荻芝语出惊人:“免得饿着肚子听完,你就再也没胃口吃了!”
“你以为你吓得着我?”他的眼睛灼灼地望着她。“你放心,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话别说得太早。”
她的眼光迎向他,瞳眸中闪着一抹诡谲,但太过兴奋的棠旭竟漏掉了她这么精采的神情。
棠旭带荻芝到一家大饭店的日本料理厅吃饭,饭店的地下楼是着名的名牌免税店,就在他们在等电梯的时候,竟遇见了正打算去逛街的繁澍晴。
“咦?你们两个?”繁澍晴显得惊讶。
棠旭正打算回话,然而温荻芝却平平淡淡地问繁澍晴:“逛街啊?”
那口吻,平常得仿佛在问一个亲人或老友似的。棠旭不由得疑惑地看了荻芝一眼。
“吃饭没?”没想到繁澍晴更亲切地问温荻芝。
这下棠旭的眼睛瞠得更大了。
“正打算去吃。”温荻芝的语气十分家常化也就算了,她竟然还随口问:“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繁澍晴一点也没客气,那模样像是在路上遇见家人一般,自然极了!
棠旭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疑惑,他问:“你们两个认识?”
繁澍晴狡猾地朝他笑笑:“你昏了吗?我们是同事啊!”棠旭眉心深锁:“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温荻芝很快地替他把话接续了下去。”你觉得我跟她好像很熟是不是?”
棠旭还来不及点头,繁澍晴就又笑开了,她指着温荻芝:
“她是我表妹。”
他目瞪口呆,轮流看着温荻芝和繁澍晴,说不出话来!
“她是我表妹,”繁澍晴笑着又说了一次。“我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棠旭作了个深呼吸不够,又作了一个。这真是够劲爆的了!没想到这两个女人竟有这层关系!
“吃什么?”繁澍晴直接越过棠旭,跟荻芝熟稔地聊起来了。
“他说吃日本料理。”温荻芝简单地回答。
“哦?也好。”繁澍晴对她笑了笑。
电梯门开了。棠旭惊讶地看着她们熟稔而友善地并肩走进电梯,他的背上不禁窜上一阵凉意,脑子里冒出了许多个问号
还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