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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瞳记得自己到imp公关公司上班,接的第一个case是家化妆品公司;那时候她妹妹语蓓就曾闪着兴奋的眼神问她:“姐啊,是不是可以有免费的化妆品?”
语瞳翻了翻白眼。
“我们是受委托替他们处理事件的,又不是他们公司的正规员工,哪来免费化妆品好拿?”
等到语瞳在这家公关公司做了大半年,甚至连公司总监殷慕淮都不小心地变成她的男朋友之后,语蓓弄不清楚状况地又问了:
“姐啊,这下你男朋友是公司的老板,你应该有免费化妆品可以拿了吧?”
语瞳简直啼笑皆非!
“慕淮是公关公司老板,又不是化妆品公司老板,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化妆品公司老板。可是那家化妆品公司是你们的长期客户,殷慕淮跟他们一定很熟的嘛。”语蓓理直气壮地“你真笨!有男朋友也不知道要拿来多加利用!”
语瞳更是哭笑不得。
“男朋友不是拿来“利用”的好不好!是谈恋爱的对象才对吧?”
“啧!你这死脑筋,说一就是一,真搞不懂殷慕淮看上你哪一点耶。”
y世代的语蓓是新新人类,懒得跟姐姐这个上一世纪的人讲话,摇摇头,戴上耳机,听她的华原朋美。
殷慕淮看上她哪一点?其实不只语蓓有疑问,语瞳自己有时也想不通。不说别的,光两人的阶级地位就差了一大截。语瞳不过是一个小小企划,慕淮是高高在上的总监;办公室一个在头一个在尾,全公司百八十个人,一半以上是女生,就算语瞳再亮眼,也不过只是万家灯火中的一盏小霓虹,何来显眼?
慕淮第一次注意到语瞳,是在语瞳到公司之后的第三个月吧。那回,语瞳头一次被委以重任在客户面前做简报。
重要客户哗啦一室会议桌坐满人,双方高阶主管全到齐,严密的阵仗像海基会海协会谈判。
语瞳遭审判似地站在投影萤幕前,眼神一飘,先瞟见部门主管殷玮兰那双利眼,精致细绘的尾梢冷冷地盯住语瞳。如果说美丽的女人有许多种,那殷玮兰肯定是最瞧不起人的那种。
“不怕不怕。”语瞳小声地鼓励自己,深呼吸、挺背脊什么都来,第一次担当大任,可别把机会给毁了。她撑起一个略微紧张却甚有把握的笑靥,依企划书上的步骤逐次说明。
然而不多久,灾难之神便降临到她身上。客户是家机车公司,语瞳给准备上市的新型机车取了个很飙悍的名字:condor美洲兀鹰之意。多帅劲够力的车型!
“接下来请各位看下一页,我们为这型机车取的名字是。”当语瞳翻到企划书上关于车型的这一页时,登时傻眼了!
打字的小妹很厉害,condor打成condom,一字之差,还差得这么“刚好”condor是兀鹰,condom是保险套。
台下没有人掩嘴,但很多人紧抿着唇拼命在遏止住笑。语瞳连头都不太敢抬,眼角瞥见殷玮兰艳丽的脸已绿得比绿蠵龟还绿。打字小妹的疏失自然不是语瞳的错,但现在这场面却是语瞳的责任,她完全可以想见等散会之后,殷玮兰指着她鼻子大骂时会是什么样的一张脸。
无论如何,简报还是要继续,而手足无措是最糟糕的解决方式。语瞳想:反正已经丢够脸,干脆豁出去了。于是她甜甜一笑,大方地说:
“各位想笑就笑出声来吧,憋着是很难受的。这是我们小妹打错字了,对不起。请各位动手将改成r。我知道贵公司目前尚不生产保险套,万一贵公司因此而对这项产品有兴趣,到时候再交给我们企划吧。现在请各位原谅我们这个小小的错误,我们继续。”
错误就是错误,再小的疏失也已经损毁了公司的专业形象。不过人不是神,孰能无错?慕淮看见的不是打字上的小失误,而是语瞳从容自若、临危不乱的表现。
语瞳战战兢兢地在台上报告。由于知道自己也许已犯下足以丢掉饭碗的错误,因此更要做到最好。慕淮坐在她对面,明灿深邃的眸子隔空越过审视着她;他看见语瞳明亮的个性、自信的举止,处处散发出一种倔强个性所流露的迷人气息,那气息甚至可以说是令他心动的。
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注意语瞳。
一回,语瞳接了一个新公司开幕晚会的case;大场面,语瞳兴致勃勃地用电脑做了动态的企划书,赶在下班之前交到殷玮兰手上,没想到她看也不看磁碟片就摔回语瞳面前
“都快下班了,谁还有那工夫去看电脑!澳成书面报告再拿给我看!”一句话抹煞掉语瞳将企划案动态化的苦心。
把它改回传统的书面文字殷玮兰动动嘴,语瞳跑断腿!所有的排版重新编排,动画删除,转换软体,一切得重新来过,完全不一样的一份企划书;然而又因时间紧迫,非得尽快完成不可,语瞳只好被迫加班。
时钟上的指针不等人,滴答滴答照常转,七点、八点、九点公司空荡荡再没半个人,语瞳却仍没弄完。她从头到尾忙了一整天,早已超出负荷,心里一急,又气殷玮兰的刁难,眼泪悄悄从眼角落下来。
这工作带给她的所有压力、殷玮兰的不讲理,此时统统化成了委屈,堆积在心中的不满一下子全浮上了心头,眼泪便大把大把滴下。反正公司没人在语瞳干脆趴在桌上放声哭起来,把所有的压力统统哭出来,哭了个畅快。
直到慕淮定定地在她面前看了她好久,她才从满心委屈中惊醒,吓得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惶然地盯着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人。
“怎么哭了?”慕淮好温和地问她。
“什么?”她背过脸去,倔强地不肯让人发现她哭得这么不争气,暗地里抹抹哭花的脸。“不是,我眼睛痛。”
慕淮好奇地凝视着她,完全不懂一个娉娉婷婷的水样女孩何以个性这么强,那细致清秀的眉眼纤柔如画,那小巧纤薄的樱唇温柔而动人,然而这些完美的五官却衬出一张个性分明的鹅蛋脸。
慕淮发觉自己很能欣赏她的美丽。美丽有许多种,语瞳的美是知性的那种,妍媚得不过分,漂亮得不喧宾夺主;她是有气质、有主见的,不像其他美女只是一具空无一物的美丽皮囊。
基于这点,慕淮对语瞳多了许多关心,他的口气更柔了:
“工作压力太大了?”
看见她桌上杂乱无章的文稿纸笔,慕淮想他找到了事件的中心。
“还好。”语瞳还死硬撑着,下意识整整桌上紊乱的纸张。
“我知道玮兰的个性是挑剔了一点,”他温煦体谅地看着语瞳。玮兰是他妹妹,他再了解不过。“你们跟着她辛苦了。”
“其实也还好。”语瞳带着讶异回答。没想到有殷玮兰这么难缠的恶上司,却也有这么一个懂得体恤员工的好老板,她在心里对殷慕淮重新评价,另眼相看起来。只觉得糟糕的是,头一回跟老板这么没压力地谈话,却是在她哭得淅沥哗啦的时候。
原以为公司没人了,否则语瞳怎么也不愿哭给人家看的。
“这么晚,殷先生不是早下班了?”语瞳像做错事被逮到似的问。
“把球拍忘在办公室,明天早上跟朋友约了打球,只好回来拿。”他拍了拍手上的网球袋,取笑道:“没想到听见有人在哭还以为是幽灵之类的。”
幽灵?是了,一个努力工作的幽灵。
语瞳飘忽地笑笑。不管殷玮兰如何挑剔,要在这里工作,殷玮兰就是附加的必要工作条件,非忍受不可。语瞳轻叹一声重新坐回坐椅,整整桌上的文件,转头对慕淮苦笑说:
“这份企划书快改好了,我再当几个小时的幽灵吧。”
她以为慕淮就算再体恤员工,也不过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慕淮的手掌一下子遮在语瞳眼前的电脑萤幕上,笑道:
“你该下班了。我可不想让人家知道我们imp虐待员工。”
语瞳微微一呆,仰头接触到慕淮那对似笑非笑、有意无意的灿亮眼神,她那女性的直觉像是碰到了什么似地一下子开启了,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
“这份企划书有多急?”尽管问的是公事,慕淮的口气仍是温和的。
“那就要看殷小姐的看法了。”语瞳再度苦笑。“如果一次又一次她都打回来要我重做,那么就算给我再多时间,都会变得很紧急。”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让玮兰把事情变得不急。”慕淮笑了笑,弯下身来抓着桌上的滑鼠替语瞳存档案、关机。“收收东西。还没吃晚饭吧?走,我们吃饭去。”
语瞳的心撼动一惊!不只因为慕淮就这么自然地靠在她身边,离她不过几十公分的距离;更因为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他们已是旧识、亲密的朋友,而不是一个礼拜讲不到十句话的大老板与小职员。
“怎么了?”慕淮关好电脑,回头望见语瞳仍怔楞地坐在原位。“你不饿?还是吃过了?”
语瞳不擅隐藏,想到就说:
“我只是在想,如果每个让你遇上的加班员工你都要请他们吃饭,那我想,从明天开始,所有的女同事都会留下来加班了。”
他澄澈的眸子中漾满了笑意。
“你想我怎么可能每个都请?”
他这回不用言语催她,而是直接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走吧。想吃什么?”
语瞳就这么半被命令半被催眠地跟慕淮走算是约会吧?只是一直到最后慕淮送她回家跟她道再见的那一刻,语瞳都还是恍恍惚惚、莫名其妙的。
不过让她更莫名其妙的,是从此以后慕淮不时约会她,语瞳不预设立场地也就答应了。不预设立场地接下来开始偶尔让他送她回家;不预设立场地接受他送的花
不预设立场地有一天,语瞳惊讶地发现她的家人、同事,已经把她认定为是殷慕淮的女朋友了!
语瞳其实也并非不悦见到这种状况发生的;她这人,若不是她愿意的事,即使强按着她的头她也死不愿做。
她知道慕淮喜欢她、对她好,而在某种程度下,她也是欣赏慕淮的。不说什么,光看他贵为总监却没有老板的架子,能以平等的态度对待她、尊重她。同在一家公司,同样是兄妹,他与玮兰有天地之别,优劣浮现更甚。
她也欣赏他处理感情的拿捏,公私分得清清楚楚,稳重得教人放心。办公室众女为慕淮一致倾倒的理由外型高大俊挺,优雅有品味,标准的黄金单身汉在语瞳眼中,那倒不是她最在乎的。
语瞳也想过慕淮选上她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她明理、独立、不缠人,慕淮跟她在一起没压力,她既不图慕淮什么,也不要求他什么。
他们的交往,理智、成熟,不疯狂不夸张,日复一日,像细水长流,也许哪日水到渠成,那就结婚;也许哪日泉沽水尽,那两人分手也是命定。慕淮给语瞳的感觉他要的就是这种爱情。
语瞳自己呢?多半时候,慕淮是无可挑剔的,他绅士、俊挺、多金,然而午夜梦回,语瞳也会觉得这样的爱情似乎少了些什么。
“既然两人都已经有共识,何不干脆结婚算了?”语瞳最要好的女同事而雅,羡慕似地怂恿她。
“结婚?从来没想过。”办公室里,语瞳的座位就在而雅隔壁,两人没事的时候经常把椅子靠在一起瞎聊。
“慕淮不急,我也不想。光想到他那个可怕的妹妹,听说他还有一个一样可怕的妈,我就怎样也不敢想了。”
慕淮的父亲在几年前过世,家中事业虽然都交到慕淮手上,但他母亲声名远播,平日听人绘声绘影,像个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
“也对。”而雅小小圆圆的脸直点。“豪门哪,不是那么好嫁的。这种男人,还是看看、梦想梦想就好了。”
“你的梦想对象还是殷慕淮吗?不会吧?”语瞳调笑地。她知道而雅本来也是慕淮爱慕者之一。
果然而雅悻悻地瞥她。
“当然不是啦,被你抢走了嘛。”不过脸色由暗转亮只是一瞬间。“可是我告诉你哟,我现在找到新的对象了,殷慕淮的弟弟!”
换成语瞳的脸色变得诡异。
“殷慕淮什么时候有弟弟?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
“就是殷以淮,imp美国分公司的总监。”而雅的口气八卦而神秘。“这些事其实大家私底下都知道,只是不讲而已。殷以淮是殷慕淮同父异母的弟弟啦。除了殷慕淮死掉的父亲之外,根本没什么人承认他,怎么还会跟你多说嘛。”
“有这种事?!”语瞳惊讶地。
“听说殷以淮的母亲跟他父亲是没名份的,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带他去了法国。”而雅继续八卦:“他父亲一点都没照顾到他,直到殷以淮长大了,他父亲觉得对不起他们母子,才把家产分了一些给他,让他当imp广告公司那边挂名的副总,还有美国分公司的总监。”
“怎么这样?!”语瞳骇异到快说不出话来。imp在台湾分成广告、公关公司她知道,在美国有分公司她也知道,可是因为她向来不八卦,这些事又扯不到她身上,因此她从来不理会。
“听说他这几天会回台湾来,我等不及要见他了!”而雅梦般微笑的后面,是她幻想的宝库。
“就算殷以淮英俊的长相不让你着迷,他那双又酷又冷的眼神也足够令你晕眩。还有他那副凡事不在乎、要笑不笑的表情噢!老天!我做梦都会梦到。”
语瞳的秀眉扬得好高。
“你见过他?”
“唔,他去年回来过,那时候你还没进公司。”而雅无限憧憬地支着头。
“不过他都待在广告公司那,很少来这边,我没什么机会跟他讲话。希望这回能多点时间机会。”
而雅那小女孩似的神情让语瞳几乎笑出声来!她很好奇这个殷以淮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八手八脚的三眼怪物?
而雅不甘语瞳那嘲笑似的神情,瞟瞟她。
“我很想看看当他见到你时会有什么表情,语瞳。”
“我?”语瞳讶异指指自己。“为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而雅严肃地思索着。“你们的气质满像,都是很独树一格、很特别很自信的那种。”
语瞳哑声轻笑。
“特别是一点也没有,自信心倒是还有一些。”
当下,毁灭语瞳自信的事件马上来临内线电话响起,殷玮兰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凌小姐,请你进来一下。”
而雅吐吐舌头。
“轮到你倒楣了。”
语瞳无可奈何地
“我已经倒楣很久了。”
殷玮兰向来爱找下属的碴,就连语瞳现在是慕淮的女朋友了,情况却只有变本加厉。仗着玮兰是母亲最疼爱的小女儿,慕淮管不动她,她也不卖哥哥的帐,她打骨子里瞧不起没家世背景、门不当户不对的语瞳。
玮兰的公私不分,造成语瞳十足的困扰。就像她现在走进玮兰那间装潢柔丽的大办公室,玮兰却把眼睛黏盯在电脑的股票行情里抬都不抬,交代女仆似的:
“我跟广告公司那边调一份资料,他们准备好了,你过去跟他们拿。”
语瞳从企划一下子降格成小妹了。她耐着性子提议:
“我请快递去拿可不可以?”
玮兰这才终于从股市行情表里“移”出了一只冷丽的眼睛。“请快递来不及了,我急着要。”
语瞳总觉得自己哪天耐不住了,大概会把所有资料往玮兰脸上一砸,走人了事。可是目前这个工作唯一的不顺就是来自玮兰,除此之外,工作成就、待遇、环境语瞳都满意,暂时她并不想砸了这份工作。
在理智战胜冲动的情况下,语瞳的语气虽然传达着抗议,却仍只能面无表情地再度妥协。
“好吧,我现在就去。”
夏日午后的雷雨,淅沥哗啦一阵把所有街道都淹没,满街人车彷若世纪灾难般。语瞳狼狈地从计程车里逃进广告公司所在的大楼,而雨水仿佛亦步亦趋地随着她走,一直到她进了人家办公室,还湿湿黏黏地不放过她。
“殷小姐要的资料?没人交代我耶。”柜台小姐困惑地面对语瞳的询问。“我帮你问问好了。”
瘪台小姐俐落地拨了几个内线电话,其中又纯熟地打发掉一些外来的询问,然而她脸上的困惑神情未曾稍减半分,末了干脆把语瞳请进了会客室。
“对不起,我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这事,不过现在有人去准备了,你等一等好吗?”小姐客气而礼貌地替语瞳端来一杯水,她的工作到此告一段落,留下语瞳一个人在这充满了后现代装潢摆设的会客室里。
等。
这一等下去就像是地久天长无穷无尽了。十分钟过去,廿分钟、半个小时语瞳搞不懂是殷玮兰根本没交代好,还是广告公司这边的人不拿玮兰的话当一回事,她这个跑腿小妹只是暂时兼职的,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去处理呢。
不说别的,下午印刷厂的人要来,上次交代印的dm就等校稿了,她人被困在这个美轮美奂的会客室里如何校稿?
语瞳当机立断,拿起会客室中的电话,拨回去给而雅。
“而雅,我在广告公司这。殷玮兰要的资料我连影子都还没看到,不晓得还要等多久。”语瞳对而雅解释。
“那怎么办?你什么时候回来?”而雅伤脑筋地。“印刷厂的人在这耶,要你今天就把打样看好校完,时间那么紧,怕会来不及印。”
“我也知道时间很紧。”可是偏遇上殷玮兰这种主管,她又能奈何?
“这样吧,”语瞳深深吸了口气,决断而俐落:“拜托你把打样传真过来,我在这里校稿。”
“嗯,也好,我传到柜台总机那里去,叫她拿给你。”而雅很快做出决定,挂了电话。
安排完公事,语瞳无事可做,只好再等。
等的过程简直无聊,连冷气都像是放大百倍似地嘶嘶有声;语瞳刚刚从屋外带进来的水气还留在衣服上,强风一灌,益发觉得冷。她走过去,想调整冷气风口,然而她背后的会客室大门却在这时被打开,她的行动电话也恰巧响起,原本寂静的空间一瞬间变得有生气了。
语瞳匆匆一瞥,看见进来的是个男人,仓卒抱歉一笑,先赶去接行动电话。是印刷厂的人打来的。
“凌小姐,我没时间再等你了,要先回公司,你校完稿再传真给我。”
印刷厂小弟絮絮叨叨解释目前的状况,语瞳的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定住罢进门的男人身上。她的心莫名地被挑起一串惶乱的悸动!这男人,高大英挺昂藏,长得真好!
语瞳很少这么专注打量一个男人。好看的男人她不是没见过,她的男友殷慕淮算是极优秀的了,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不仅仅是长得帅而已,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怎么说是气质吧。
那挺直的鼻梁显示了他的冷峻;浓烈阳刚的眉下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闪动着沈郁的星芒;完美的薄唇,挑着的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语瞳感觉似乎有一道隐形的墙围绕在他四周,让人不得亲近。
“嗯,好,你放心,我今天一定把稿校好传回去给你。”语瞳收回心思,结束了印刷厂的电话。
“你在等殷玮兰要的资料?”那男人拉开椅子坐下开口,没什么温度的声音。
“是。”语瞳流畅地回答。“希望已经准备好了。”
“慈禧太后动一根小指头,整座皇宫都要忙得翻过来;如果殷玮兰是慈禧太后那我也就认了,只可惜她不是。”他把一个公文纸袋往桌上推,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中的嘲讽不悦明显可见。
“你回去告诉殷玮兰,不是所有人都闲闲没事干,只等着侍候她。”
语瞳平常并不跟广告公司这边往来,对这里的面孔极度陌生,不过以他的态度,想来至少是部门主管;既然是主管,难道对这公司的生态还不熟悉?语瞳不是取笑他,只想挫挫他那随处可见的锐气。
“这些话该由您自己去跟殷小姐说吧?我这个小职员的话如果殷小姐肯听,我想我们现在也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了。”
他扬扬眉,微笑起来,那笑容中有嘲弄的意味;正想回话,总机的广播声音却响起:
“imp的凌小姐,请接三线电话。”
语瞳做个抱歉的手势打断他的发言,走过去接电话。
电话是而雅打来的,尽责而细心地交代:
“我把打样传过去给你了,不过第一次传真机好像出了点问题,我又重传了一次。”
“没关系,”语瞳说。“我快回公司了。”
“哦,那最好。”而雅嘲弄地笑了两声。“我看殷玮兰已经等不及了,你快点回来吧。”
“我知道了。”
语瞳很快结束谈话。一转头,接触到他略带嘲讽的微笑,高大的身躯在人体工学椅上伸展成一个很舒服的姿势。
“看来你还是个大忙人。”
语瞳扬扬眉。
“我总得工作赚钱。”
不巧的是这时总机小姐又敲门进来,递给语瞳一份传真。
“你公司传来给你的。”
“谢谢。”
语瞳微笑谢过总机小姐,不过坐在桌子对面的那男人却更加皱紧了眉头。他讥讽地:
“你是打算搬进来住吗?”
语瞳不置一词的微笑,避过他的讽刺。
“就如同你刚才所说,不是所有人都闲闲没事干;而我在这里实在已经等很久了。”她拿起桌上的那份资料夹。“如果没别的事,我可以走了吗?”
他凝视语瞳,两人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微妙敌意。凝窒的空气中,他缓缓站起,夸张地打开会客室的门,冷然送客:
“你要是再多留一秒,我就要跟你收房租了。”
“你要是再多留我一秒,我还要你付我薪水呢。”语瞳本能地反击,腰杆一直,由他身边走过。
他犹自站在门边目送语瞳,挑起眉,深邃的眼光闪烁着,有些怔楞,有些愠怒,有些意外。
好个机灵反应的女孩!灵活到有些不怎么可爱,但无疑令人印象深刻。
“咦?”总机小姐匆匆忙忙又奔过来。“那个凌小姐走啦?这里又有一份她的传真呢。”
“无所谓,她回公司去了。”他口里虽这么说,却还是伸手从总机小姐手上接过了那份传真。
to:凌语瞳小姐。传真的第一行这么写着。
凌语瞳果然人如其名。靥笑嫣然,翦水双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