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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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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北

    钟阒的出现,对整个钟氏家族而言,无异是枚威力十足的炸弹,其中最为震撼的人,莫过于当年“侵占”了原属于钟阒一切的钟开文。

    仅仅一夕间,钟阒以近乎鬼魅的姿态,在众人还搞不清楚的状况下,让总擎换了经营人。

    总擎在一夜间“易主”的消息,让原本已是直落的股价,更是雪上加霜。

    在临时召开的股东大会上,再三响起钟开文的咆哮声,各个大小鄙东都在观望。

    没人知道,那个沉稳地坐在黑色办公椅上的神秘男人真正的身分,只除了知道他也姓钟之外。

    钟开文的怒火明显烧在充血的双眼里,他充满恨意看着椅子上的男人,却只有莫可奈何的无力感。

    会议室在钟开文的咆哮后,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都等待著钟阒的反应。

    他环顾整个会议室,几乎所有钟氏家族成员都到齐了,他那群有如豺狼虎豹的亲戚们,当年爷爷尸骨末寒就急著将他丢出钟氏、急著分赃他财产的叔伯表婶们,甚至连他们的下一代都全员到齐了。

    只是没想到才十六年的时间,就让他们彻彻底底忘了有他这个人,即使看了他的名字,也唤不起他们丝毫印象。

    包可笑的是,他们竟还能指著他问:“你到底是谁?”

    很好,钟阒脸上泛起冰寒笑意,这样一来,他就更没有心软的理由,他会慢慢地、一步步地拿回所有属于他的东西,更会让他眼前的某些人,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如果我喊你一声大伯父,会不会让你想起十六年前,一个十岁的孩子?”钟阒的声音不高不低,没掺杂丝毫情绪成分。

    所有知道当年内情的人,都因讶矣邙张大了嘴,钟开文更是因为过度震惊,原来站著咆哮的身躯,瞬时无力地趺坐回椅子上。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再度响起钟阒毫无起伏的冰冷声音:

    “我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只是没想到各位长辈们,会把我这么彻底的剔除在钟氏之外,就连你们的记忆里,也丝毫没有我存在的位置。

    这样很好,我也就可以不必顾虑所谓的‘血缘’,你们大可把我当成陌生人,

    十六年前,我踏出爷爷那栋屋子时,就在心里立誓,二十年后我会要回一切,今天我只是提早四年完成我的誓言。

    也还好,有爷爷的庇荫,让我能提早四年,否则以各位败散家产的速度,爷爷的心血,可能撑不过四年,就会化为乌有。

    既然各位长辈,能放心让这么多股权在市场上流浪,应该也早有总擎随时会‘易主’的心理准备了。所以我的出现,应该不至于让各位太过意外才是。

    今天的临时股东大会只是场暖身操,相信我,未来的每一天,各位的日子部不会太好过,特别是伯父您。”

    钟阒停顿半晌,别有深意给了钟开文一个挑衅的眼神,整个会议室在钟阒的声音再次停顿住后,居然安静得能够听到呼吸声。

    好半晌,钟阒接著说:

    “我仔细评估过总擎目前的状况,以这几年公司亏损的情形,各位绝不可能有足够的现金,买回在外的股份。你们唯一的选择只有赌在我身上,赌我这个被外放多年的人,有让总擎起死回生的能力。我要向各位保证的是,我绝对会救回总擎,以慰爷爷在天之灵。

    至于当年昧著良心的人,也请你们听清楚了,我钟阒绝对不会手软。伯父、表叔、堂婶,十六年前你们欠下的债,该是偿还的时候了,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

    说完,钟阒由办公椅起身,以冷漠却强势的姿态,压倒全场,钟开文更是处在震惊中,久久无法平复。

    在钟阒一手即将推开厚重的会议室大门之际,恼羞成怒的钟开文愤然大吼:

    “没那么简单的,钟阒,你要是敢从我手中夺走总擎,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已背对众人的钟阒,瞬间转头直视钟开文。

    “我想你还不懂,现在已经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我已经这么做了,总擎已经是我的了。至于你会不会让我好过,我只能说,我还蛮期待的,一个能把总擎搞成今天这番局面的人,会有多少能力?我其实很怀疑。”

    钟阒走了好几分钟后,会议室仍处于一片静默的状态,之前被钟阒点名的人,不得不开始盘算著未来的路。

    而钟开文,愤怒、惊慌加上羞辱感交错,为恨意的种子耕出一畦沃土

    踏出总擎后,钟阒马上搭上最近一班往高雄的飞机,他必须见到乐乐。眼前的一场仗,才刚起幕,他却已觉得好疲惫。

    对于金钱、权势的贪婪,可以让人忘记良善的本质,这些年,他从不曾思考这些太过道德性的问题。

    可是今天,面对当年那群恨不得他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亲戚,他的心竞开始质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有意义?

    说到底,那群人跟他,仍存有无法析离的血缘关系,尽管他明白,面对这件事,他绝不会心软,毕竟这是他等待了十六年的目标,甚至可以说,在乐乐出现之前“总擎”就是他活著的唯一理由。

    只是现在,他却有莫名但强烈的空洞感。也许原因在于,伯父那张脸有几分爷爷的样子

    那些人或深或浅,都跟他有某种程度的血脉关连,却没有一个跟他是算得上有“情分”的亲人,他不是孤儿,心境却比孤儿还要荒凉。那群人,没有一个希望他存在!

    也许这个世上,他唯一拥有的,就只有乐乐了

    钟阒下了飞机后,直奔姜羿的公司,他知道乐乐现在是姜羿的私人秘书。

    一进公司,大门负责接待的总机小姐,十分有礼地询问他的来意,他淡淡给了一句话,制止总机小姐要拨内线电话的动作,便迳自往他知道的方向走。

    “我找纪乐萱,不用麻烦,我知道怎么走。”

    上回钟阒到这儿时,碰到的也是这位总机小姐,碍于知道钟阒为江华建设总经理,她实在不好拦人,可是就这么任由他进出公司,也不妥当。不过她也疑惑著,这个人不是找总裁,竟是要找总裁的秘书,情况确实有点怪异。

    总机小姐正想婉转解释,钟阒却已经快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她最后的反应是跟在钟阒身后。

    乐乐拿著姜羿刚刚要她送往人事部门的文件,正要离开自己的位子,一眼就看见朝她而来的钟阒。

    她的脚停在原地,看他一步一步逼近,近到两人之间只剩半步距离,就要身体碰身体的黏在一块了。

    乐乐必须将头仰成三十度斜角,才能望见钟阒的双眼,脑袋的警钤告诉她,她该逃跑,可是在看见钟阒眼里的需索时,她的双脚就像被施了法术,无法移动分毫。

    苞在钟阒后面的总机小姐,才要开口说话,没料到钟阒接下来的举动,会让她的话在即将出口时全然梗住,脑子则因眼前的画面飞快打转著

    天呐!江华建设总经理,不是岳家的女婿吗?怎么跑到他们公司抱另一个女人?!

    毫无预兆地,钟阒用双手将乐乐紧紧揽进胸膛,几乎在同时,他将头埋进乐乐的颈窝,贪婪吸取她淡淡的发香。

    他的双臂仿佛用尽了力气,想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乐乐的大脑因为钟阒突然的举动而完全失去作用。透过这个拥抱,他像是在索求某种力量。

    乐乐没见过这一面的钟阒,甚至连钟阒的声音传来,她都还认为一切不真实得像场梦。

    “乐乐,我需要你。这是我第一次求人,求你跟我回台北、求你陪在我身边,我真的需要你。”

    时空在瞬间凝结,她的心因钟阒的拥抱而紧缩、扩张、震撼著

    她可以面对冷漠的钟阒,也可以面对霸道的钟阒,甚至连无情的钟阒,她都能试著面对!

    可是,眼前这个似乎带著她不明白的脆弱、向她请求的钟阒,她完全无能为力

    她看见自己的心逐渐软化,当初坚决离开的意念,也一点一滴剥落,她知道自己就要妥协了。

    “你弄痛我了。”埋在钟阒胸膛里的乐乐,传出的声音显得虚软无力。

    “求求你,乐乐,跟我回台北,求你。”他固执地询问,似乎没听见答案,就不准备放手。

    “好”所有理智全淹死在汹涌而至的情感里,乐乐再一次不顾后果,把自己交到钟阒手里。

    对于乐乐的回答,钟阒仅是沉默,他将所有情绪表达在深深收紧的臂弯里。

    乐乐想开口,另一个方向在此时传来熟悉的声音。

    “看样子,一个月的时间,果然是太久了一点。”姜羿老早就斜椅在门边,表情泰然自若,却也注意到钟阒身后,还站著处在呆怔中的总机小姐。

    钟阒不情愿地,总算放开乐乐。

    乐乐转头看姜羿,还没开口说半句话,就让姜羿的伸手示意止住了。

    “林小姐,请回到你的工作上,刚刚看到的事,你要当作没看过,如果不能忘记,你就不必来上班了。我的意思你懂吧?”姜羿对总机小姐说。

    终于回过神的总机小姐,对姜羿迅速点过头后,疾步离开现场。

    “姜大哥,我”乐乐想解释自己毫无道理的行为,却说不出一个能让人听了顺耳的理由。

    “不用解释,也不用担心。我会跟爸、妈说,我们得到台北分公司‘视察’一段时间,其实我本来就打算上台北。”

    钟阒充满占有意味的手,环在乐乐的肩上,以近乎宣示的谨慎口气说:

    “我要带走乐乐,不是向你借走她‘一段时间’而已。”

    “谁知道呢!天有不测风云,也许乐乐过几天缓筢悔,也许会发生什么事,我总得替乐乐留一条后路吧。”姜羿耸耸肩,半开玩笑说。

    只是没人想得到,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居然有成真的可能性。

    几乎是马上,姜羿又意有所指地说:

    “我以为你要等一个月呢!”说完,姜羿不再搭理举状亲密的两个人,转身进自己的办公室,连原先他出办公室想跟乐乐交代的事,都忘得一乾二净了。

    老实说,对于刚刚无意撞见的那一段插曲,他也挺震撼的,没想到那个冰冷的钟阒,也有这么“热”的一面

    站在当年的钟家大屋门前,钟阒终于体会了何谓百感交集。

    棒著高墙,只能看见茂密枝叶的那棵老柏榕似乎高了些,十六年对一棵百年大树来说,所谓的改变,不过就是多了几道外人看不见的树轮。但对一个血肉之躯而言,十六年可以改变的事,太多太多了。

    一个星期下来,他忙得几乎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总擎”的状况比他预估的要糟多了。说白话一点,以现阶段的亏损情形来看“总擎”已是名副其实的空壳子。

    如果不是姜羿愿意拨三亿周转金,想要总擎在短时间,恢复到爷爷在世时的荣景,无异是痴人说梦。

    这一个星期里,他不但要忙著整顿公司,还得忙著买下钟开文因信用破产被拍卖的资产,包括他手上所剩不多的总擎股分,还有爷爷锺爱的这栋大屋。

    此时的钟开文,算得上是一无所有了。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这一天,只是,他以为会出现的复仇喜悦,却连一丝影子也没见著

    所有钟家人都等著看好戏,看他如何凭藉一个人的能耐撑起总擎。

    鲍司里,非钟氏家族里的职员,对他唯唯诺诺,生恐他一个不高兴来个大裁员,至于大部分钟氏成员,能裁的大都被他裁撤掉了,剩下的都是些跟他无直接利害关系的远亲。

    虽然公司的混乱不算全盘解决,但也缓缓步上轨道了。

    只是,当一切混乱慢慢沉淀下来时,他心上的空洞就更大了。而现在,站在离开整整十六个年头的“家”门前,他竞找不到足够的勇气跨入。

    今天,他拨了空要去接乐乐,她跟姜羿来台北也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他忙到拨不出空去接她,一直到今天。

    在接乐乐之前,他先回来一趟,想确定屋子都整理乾净了。

    此刻站在大门前,他却渴望能握著乐乐的手,踏出归家的第一步。迟疑许久,他最后决定转身上车

    除了百感交集,他第一次尝到了“依赖”的滋味。

    乐乐以近乎“隐形人”的极端沉默,跟钟阒上了车,她跟自己整整争战了一个星期,打从钟阒离开的那一秒起,她就不停在反覆之间挣扎。

    她的软弱让她痛恨,为什么只要他一个眼神,她的所有决心,就在瞬间烟消云散?她作了连自己都厌恶的决定回到他身边。如此一来,她就成了道地的“第三者”

    悲哀的是,在她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一道期待钟阒离婚的声音。这让乐乐更是彻底厌恶自己!

    唉,在钟阒的拥抱里,所有的是非、道德,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就算她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变成破坏别人婚姻的狐狸精,只要钟阒一个紧抱,她的坚持简简单单就又被粉碎了。

    她恨自己一再心软、一再让步,一再看钟阒跨越界线,却毫无抵抗能力。

    在这个星期里,她真的想过,就乾脆逃得远远的,只要不看钟阒的双眼、不看他眼里少见的脆弱与渴求,也许她就能抗拒得了。

    然而,那天的景象钟阒用了力地拥抱,彷佛是怕她逃走了,又彷佛像是在这个世界,他只剩她一个人了的样子。

    她不明白怎么会有那种感觉,只是一个拥抱,她却觉得在那一刻,看见了钟阒的心,那种莫名的寂寞与绝望,不断让乐乐心疼。

    就因为那份心疼,她不计后果答应了钟阒的要求;也因为那份心疼,她即使想了整整一个星期,依然找不到足够的力量断然离开。

    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她不知道此刻钟阒在想些什么,他面无表情的脸专注在驾驶上,可是他的心里,应该有些想法吧?一些她从来不曾明白过的想法。

    这几天她花了时间仔细想过,她根本没了解过钟阒,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她凭著一瞬间的感觉爱上他,凭著那一瞬间产生的爱而执著在他身上,可是真正的钟阒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的父母呢?他有什么样的家世背景当她想得越多、想得越深时,就越觉得恐慌!

    一切如同两个多月前,她还是不了解钟阒,不知道除了他为挽留她而说的那句“我爱你”外,他对自己到底存在什么样的感受?!

    她甚至没把握钟阒的一句“我爱你”是缘由于短暂的男女激情、还是他内心真实的感觉?

    虽然那天的拥抱,让她觉得,自己似乎看见钟阒的心,但那会不会只是她因为舍不得,而产生的错觉?!会不会只是她潜意识,必须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才能留在他身边的藉口?!

    他怎么看待他们两人?他要她回到他身边,可不可能唯一的理由,是她怀了他的孩子?如果是,那么她就注定要落入悲哀的阴影里,一辈子无法挣脱了。

    仰德大道上,钟阒将车子停在一栋看起来已有一段屋龄,但仍华丽的别墅大门前,沿路上他不发一语,而现在他的表情,看起来更为凝重吓人。

    乐乐没说话,静静等待钟阒可能会有的反应。

    几分钟过去后,就在乐乐以为,会让车内沉滞的空气闷死时,钟阒紧握方向盘的手终于有了动作,他将驾驶座的车窗按下,掏出口袋里的遥控器,沉重的咖啡色铜门,旋即缓缓向两边挪开。

    钟阒将车子开进庭院的刹那,乐乐注意到右边石门柱上刻的“钟寓”两个大字,由门柱上头略显斑驳的状况研判,那两个大字似乎是老早就在了。

    他将车子停在大屋的正门,下车后,他默然走到车子另一边为乐乐开门,伸了手牵乐乐下车。

    跨进大屋,钟阒的手始终没放开乐乐。

    她以为屋子里应该有些人的,然而一屋子除了沉寂,实在听不见一丁点其他声响。如果要说整幢大屋没人住,奇怪的是,屋子里的陈设,又不可思议的乾净。

    钟阒握著她的手传来的力道加重了,她好奇环顾屋内摆设也过了几分钟,这会儿才偷偷将眼光转向站在身旁的钟阒。

    透过落在他脸上的光线,他的侧脸线条更为立体,而他在他双眼里反射光线的那点晶莹,是眼泪吗?

    乐乐好讶异,真的以为是自己看错。

    钟阒突然转头看她,声音略显沉哑:

    “我带你参观屋子,以后我们就住这里。”

    那不是眼泪吧?如果是眼泪应该会落出眼眶,几秒后,那点晶莹已经逐渐让背光的阴暗吸去,乐乐心想,刚刚一定是因为钟阒正好迎著光,所以反射了光线,她才会看错了。

    对钟阒的话,乐乐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被动的跟随他的脚步。而其实,钟阒也没特别等待她的答案。

    与其说钟阒带著她参观,还不如说钟阒正在凭吊著某些回忆,这是乐乐的感觉。

    他的大手轻柔地抚摩过二楼玄关处的黑檀木花架,轻叹了口气。

    这一切的微小举动,丝毫不漏的看进乐乐眼里,她几乎可以肯定,钟阒正处在一个她不了解的世界。

    走过二楼玄关,钟阒往其中一个房间走,站在那扇门前,他挣扎著望了一段时间,仿佛门后藏了什么可怕的人。

    最后,乐乐本能地紧紧回握钟阒的手,因为她看见钟阒伸出想要开门的另一只手,有几乎看不到的微微颤抖。

    门被打开,乐乐第一个看到的是一张双人床,这是间明亮宽敞的卧室,除了加大的双人床,还有茶几及两张单人沙发。

    钟阒放开她的手,一个人走往那张大床,站在床边凝视那张床,那模样好像是床上躺了谁。

    乐乐跟在他身边,定定站在钟阒身旁。

    “这是爷爷的卧室。”钟阒的眼没有移动,仍是看着那张床。

    乐乐却因为钟阒的话,而感受到心上那股明显的震动,这是第一次,钟阒跟她谈“自己”!既然这是他爷爷的卧室,那也就是钟阒真正的家了吧!那么,他的其他家人呢?

    这栋屋子虽然乾净,但屋子里仿佛已许久不曾流动过的空气,显示这栋屋子已许久没人住。

    她的心里一下子多出了千百个疑问,然而每个疑问背后的动机都相同,她想了解钟阒

    没多久,钟阒伸手再度握住乐乐,看着乐乐微笑着说:

    “我带你去看我的房间。”

    她看见微笑中的他,眼里有著她没见过的温暖,他的冷漠在那个微笑里不见了。直觉告诉乐乐,刚刚那个,才是真正的钟阒。

    钟阒毫不犹豫推开隔壁的房间门,然后说:

    “我请人重新整理过,以后我们就睡这间卧室。”

    他拉著乐乐,一一展示过早已为乐乐准备好的东西,包括满满一柜的衣服、化妆品

    “等一下我会带你去买些吃的东西,下午我得回公司一趟,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我请了一位管家,还有司机,我要他们明天才来。”

    乐乐迟疑好久,才开口说:

    “我跟姜大哥商量过,希望能继续工作。姜大哥说,我可以在台北分公司上班,他回高雄后,可以帮我在人事部安排一个职位,下午能不能请你送我回公司?”

    她的话唤醒了钟阒刚刚才消失不久的冷漠,他久久没回答乐乐,只是盯著她的双眼。

    “钟阒”乐乐小小声地喊,想对他解释,可是钟阒却打断了乐乐的话。

    “你以前从不喊我钟阒,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连名带姓喊我。你想出去工作可以,但有两个条件第一,让司机接送你上下班;第二,你必须每天在六点前回到家。如果你能做到这两点,我就答应让你到姜羿的公司上班。”

    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她一个小小的职员,还要司机接送,那不是太惹人注目了吗?而且还得在六点前回到家?也就是说,如果公司临时要求加班,她都得拒绝了。

    “我其实可以自己坐公车,而且”

    “不要讨价还价,如果做不到,就乖乖待在家里。”

    “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行动”

    “就凭你是我的,而我也是你的。我会要求你六点之前回到家,我当然也会每天晚上回家陪你吃晚餐,而我要求你让司机接送,是因为我不要你怀孕了还那么辛苦。

    如果我再霸道一点,我会乾脆要你待在家里别工作。可是我知道你想工作的原因,是不想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所以我能体谅你。

    既然我能体谅你,能不能也请你体谅我对你的担心?假使你担心公司要你加班,你会难以拒绝,这点我会跟姜羿商量。”

    他说他是她的?也说他会每天晚上回来?

    她还以为以为自己只是情妇的角色,以为只能得到钟阒偶尔施舍的陪伴,可是现在,事情好像走往另一个不同的方向。

    倘使,钟阒会每天过来,那楚楚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