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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间回到最初,她会不会接受关裕基的爱情?或者,她会不会选择不告而别?
岁月无情,纵使徐晨妍有通天本事也不能让过去重新再来,所以她只能咬牙带着两个小孩,继续过着未婚***生活。她为孩子安排进入台北美国学校就读,自己则打理起徐敬宁交代的精品生意。
遇见杨静婷和钟耿天已是半年前的事;这些日子以来,她遵从杨静婷的“警告”不曾去招惹过谁,安分地过着平静的生活。
但命运不让她就此沉寂,一个秋日的午后,她遇见了关裕基。
或者该说,他先发现了她!
那天关裕基领着几位公司的高级干部来到一间餐厅用餐,顺便商讨一些重要的案子。
在讨论完毕后,他和干部们一同步回公司时,在人来人往的红砖道上,他看见了徐晨妍。
她抱着一大束白色水仙,伫立在路口等待绿灯亮起。
秋日的微风扬起她的长发,姿态多了份脆弱,却如同他记忆中的美丽。
徐晨妍没有发现他,只是一径地等待灯号变化。
必裕基的眸中闪过激动,全靠多年的历练才脑控制情绪回归平静。
他挥退其它人员,独自跟在徐晨妍身后;看她进了精品店,他亦跟进。
精品店除了她和他没有别人,他一进入店内,即随手锁上大门。
“好久不见。”他出声招呼。徐晨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马上转身面向来人。
那真的是关裕基!
他就站在她面前,比从前更加成熟稳健,眸中有着她不明所以的火光闪动。
但不论如何,那的的确确是他。
“裕基”她低唤,声音有着颤抖和哽咽,似乎不敢相信奇迹居然发生了。
他走向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如同两人不曾分开过,他还深爱着她,从未改变。
必裕基轻柔地拥住徐晨妍柔软的身躯,低头亲吻她的唇。
徐晨妍没发现自己哭了,直到一吻结束,他伸手取了面纸为她拭去泪水。
“我的吻技退步了吗?瞧你哭得这么厉害。”他将她拥在怀中,声似调笑。
“我不是不是你技巧不好,不”徐晨妍没法把话说清楚。她笑着流泪,为他带来的温暖心折,一如过往。
“我来要回一个东西。”他低首亲亲她的发。
“什么?”
“这个。”他执起她的左手,无情地将她尾指上的红色指环解了下来。
“不!”徐晨妍这才知道关裕基之前的温柔全是假装,她惊恐地伸手想夺回戒指,但他高高举着,不让她构到指环。
“那是我的,还给我”她迸出大颗大颗的眼泪,出声求他。
“你不配。”他冷酷地说,温柔的神情完全敛去,此刻他像来自地狱的使者,宣判着她死去的爱情。
“求求你”徐晨妍揪紧他的西装失声痛哭。
“早在你背弃我们的爱情时,你就没有资格拥有它。”
“我没有背弃,我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当初的离开?”关裕基阴惊且愤恨地望着她“你走得那么绝情,连个理由都不说,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找遍所有可能的管道都联络不到你,而你一直知道我在哪里,却什么消息也不给我,这不是背弃是什么?”
“我”徐晨妍痛哭着,她跪倒在关裕基脚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戒指我收回了,从今以后咱们一刀两断。”关裕基不理会她,大步离去。
“不!”徐晨妍起身想唤住必裕基,但他走得那样急,她追不上他。
“裕基!裕基”她的呼唤被风吹散,声音在传到他耳际之前消逝。
“不要这样对我”徐晨妍颓坐在玻璃门边,任泪水汩汩泛滥。
两个娃娃唤醒了哭晕的徐晨妍。
她不知道自己晕倒了,只记得关裕基决绝的离去;他表示得很明白,他恨她。
两个娃娃下课后来到精品店,看到晕倒在地的母亲,登时吓坏了。
一对小兄妹不断地叫唤着,这才逐渐唤醒徐晨妍的意识。
她撑起虚弱的身子;她不能倒,如果她倒了,孩子还能依靠谁?
“没事的。”她安抚孩子,而后整理了下精品店,便牵起孩子离开。
头还隐隐作痛,徐晨妍咬牙忍住难过,牵着孩子走向车子停放的地方。这时候她能做的,是把孩子送回家让父母照料,一个人躲起来疗伤。
“妈,你的戒指呢?”小男孩惯常牵着母亲的左手,发现那从小看到大的红戒不见了,心里有些纳闷。
徐晨妍不可遏止地开始颤抖“妈妈把戒指收起来了。”她强忍住晕眩,不让自己再度晕倒。
小男孩觉得不解,那红戒从他有记忆起,就不曾见母亲取下来过,怎么会在今天取了下来?
但他没有多问,反而从书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那是他昨晚自母亲房间搜出来的。
“这是谁?”有很多照片都是母亲和这个男人的合照,他很好奇。
坐上车子,徐晨妍才启动引擎便看见儿子手中的照片,她哀伤地接过。
“这是你们的爸爸。”她首次对孩子公开这个秘密。
“爸爸?”一向不多话的女儿这次先开口;难得母亲主动提起父亲的存在。
两个小孩凑在一起望着照片里的爸爸,此刻这件事攫取了他们所有的心思。
“爸爸的名字?”儿子这么问。
“关裕基。”徐晨妍合眼流泪。
收回红戒的关裕基心情并不轻松,事实上,他彷佛回到当初失去徐晨妍时的疯狂。
他没有回公司,反而找了间酒馆买醉。
懊死的,为什么徐晨妍的一切如同当年没有改变?那笑容、亲吻的方式、惹人怜爱的娇颜,在在勾起他疼惜的心情,教他差点忘了要恨她。
此刻他万分希望酒精能麻痹他的思考能力,但过往的荒唐岁月早就练就了他千杯不醉的功力,所以现在他的思绪仍清醒地围着那个他诅咒不停、却又万分迷恋的身影打转。
他注意到徐晨妍的手中除了红戒没有其它指环,那证明她不是为了别的男人离开他或者是说,她目前没有亲密的情人。
记得徐晨妍失踪之初,他曾经想过她是否为了别的男人放弃了两人的爱情,而这个想法就够教他心碎疯狂。没有一个男人受得起这种恐怖的折磨,没有人!为什么徐晨妍能如此影响他?而经过了这么多年,她却彷似从来不曾受过苦难,清新依然。
他恨她,也嫉妒她的沉静优雅。在他为她痛苦疯狂时,她却显然过得很棒。
必裕基冷冷地瞪着眼前的酒杯。
不,他不会放过徐晨妍,曾经受过的折磨,他要一一回报到她身上。从下午的事件,他注意到徐晨妍很在意他给的红戒。如果她真那么在乎,她会再来找他的。
他等她!
失去红戒让徐晨妍如同失去支撑的力量,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她的体重急剧下降,吃不下也睡不好,整个人毫无生气。
徐敬清看不过去她的憔悴,直念着要她去看看医生,李薇则忙着为女儿进补。
为了安抚两个老人家,徐晨妍不得不打起精神,在人前装出很有朝气的模样;可在独处时,却更觉疲累哀伤。
她想了很多很多,什么样的苦她都能忍受,唯独受不了关裕基收回那枚红戒。那是他爱她的证明,而她需要那项证明给她力量。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她下定决心,打听到关裕基领导的公司,她拨了通电话试图和他的秘书敲定会面的时间。
“徐小姐,您能不能说明是什么样的事?我不能随便为董事长安排约会。”
“请你通报看看好吗?我有很重要的事。”徐晨妍捺着性子请求。
秘书有些为难,但正好那时关裕基看来心情不算糟,所以她贸然请示了关裕基,而后回了话。
“徐小姐,我们董事长明天晚上八点有空,您方便吗?”
“我可以。”徐晨妍急切地应着。
“那么明晚请您到我们公司来,会有人员带您到约定的地方。”
约会就这么订下了。
为了要回红戒,徐晨妍打定主意要抖出一切,包括来自关永辉的拒绝,以及当时她不能让父母亲知道她怀了孩子
尤其是孩子!她要告诉关裕基,他们已经有了两个七岁大的娃娃。是该让他知道一切的,再逃避下去,孩子永远不能认祖归宗,关裕基也失去照顾孩子的机会,这对双方都不好,她该让他和孩子相认的。
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应该可以原谅她的离开
徐晨妍思索许久,决定依照这个计划进行,忘了关裕基已婚,忘了他娶了沈日欣,这一刻,她只知道要实行心里的想法。
约定的时间到了。晚上八时,整栋办公大楼几乎无人留守,特别是位于四十五楼的董事区。关裕基特意支开了所有人,他和徐晨妍的会面不适合让旁人得知探听。
他从七点开始便一边抽烟一边等待她的来临,当那期待的敲门声响起时,他几乎要屏住气息。
“进来。”他保持声音的沉稳。
徐晨妍忐忑不安地踏进偌大的办公室,她穿着白色长裙,整个人飘逸清雅,脸上泄漏出些微紧张。
必裕基蹙紧眉,不怎么舒服地发现她似乎比一个星期前又瘦了许多。虽然这不是担心她的健康的时候,可是一见到徐晨妍,他就是无法控制想亲近她、抚触她的欲望。
“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徐晨妍立在门边,连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
“过来。你那么远,我听不见。”他命令着。
形势比人强,徐晨妍顺从地走向关裕基。
“再近一点。”他还是不太满意两人之间的距离。
徐晨妍有些尴尬地再走近一步,关裕基干脆大手一揽将她拥入怀里。
“呃”她困窘万分,有点不知所措。
“说吧。”他原想做些什么来伤害她,但见到她就忍不住拥她入怀。他想念她的体温,想念心爱的她
徐晨妍借着深呼吸以平缓心跳,试图不让他的拥抱迷乱心神,而后将记忆拉回至七年前。
“你记不记得当年我离开之前,你曾带我回家拜会你父母。”
“嗯。”“那时你父亲对我说了些话。”她抬首望着他“那就是我离开的原因。”
必裕基蹙眉瞪着怀里的美人“我父亲?”
“嗯。他说,他希望我能停止和你往来,他不欢迎我成为关家人。”
必裕基闻言立即怒不可遏,他用力推开徐晨妍“你说谎!当时我也在,我爸从头到尾都很欣赏你,也表明欢迎你成为他的媳妇。”
必裕基的愤怒早在徐晨妍的预期之中,她急切地继续说着“那是你在场的时候。”她想再靠近他,但被他拒绝了。“你记得最后要送我回家之前,你爸请你上楼拿要送我的礼物吗?那时你一走,他跟着支开伯母,独自对我说了那些话。”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仍会觉得难受。
必裕基却不相信她的说词。“你太可恶了!为了替自己脱罪,竟然不惜污蔑我的父亲。”他恶狠狠地摇晃着她的肩膀“当初我是瞎了什么狗眼,竟然会爱上你这种女人!”
“我不是,这些都是真的”徐晨妍的泪水落了下来,看在关裕基眼里却成了某种恶质的、用来博取同情的武器。
“住口!我原本打算好好听你说,结果你不把握这个机会,居然还随意造谣中伤我父亲!”关裕基简直不能忍受这一切。徐晨妍多年来的恶意遗弃再加上现在的说谎行为,使他的怒气和恨意在此时全数爆发。
望着徐晨妍哭泣的娇颜,他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伤心的徐晨妍没料到关裕基会出手伤人,她被他的攻击重重打跌至书柜边,头昏脑胀的,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长发披盖住她的容颜,热辣辣的刺痛不断从左颊传来。徐晨妍伸手抚触嘴角,望着手指上的鲜血愣住了。
必裕基打了她。而她无法接受眼前的情况。
徐晨妍茫然地抬首望着眼前高大的关裕基,那真的是她深爱的男人吗?七年前,他宠她宠上了天,舍不得她吃苦受痛,随着时光流转,现在他却舍得亲自伤害她?
半年前钟耿天对她说的话在此时响起一切都不同了。
只有她还留在过去。所有人都变了,她却被时间定在十七岁,没有跟着成长。
怕自己看到她脆弱的模样会心疼,关裕基转过身去。“滚!”
他的声音如同窗外突来的雷声,打得她毫无招架之力。
“裕”她不相信这一切,含泪地朝他伸手,仍试图捉回往日的情分。
必裕基是握住了她伸出的手,但随即拽着她的身子用力推出办公室。
“滚出这里,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他大吼着并重重甩上门,隔绝她的视线。
他不相信她。
徐晨妍被这个认知打击得说不出话来,泪水不断地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她无声地哭泣着,而后虚弱地起身,如幽魂一般静静地离开。此刻她什么也不能想,只能下意识地远离他的伤害。
伤了徐晨妍,关裕基并不好受;他愤怒地掀了整个办公室,捣毁所有办公用具。过往的美丽恋情被她的谎言染上难看的色彩,他不该答应今晚的会面,那让他更看清楚徐晨妍丑恶的一面。
同一时刻,徐晨妍离开了办公大楼,任大雨不停的打在身上。
她真的太高估自己在关裕基心中的地位了。原以为他会听她把话说完,然而她甚至还来不及告诉他两个孩子的存在,他的那一巴掌就中断了一切告白。
没有心思去顾及旁人异样的眼光,徐晨妍全身湿透地游荡着;她的脑海里充塞着关裕基无情的话语,偏头痛也在此时跟着发作,巨大的痛楚折磨着她。她承受不住地昏厥在地,失去意识前,只听见路人的惊呼声。
睁开眼睛时,满室的白色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徐晨妍双眼迷蒙地侧过头,这才看见守在病床边、一脸担忧的父母亲。
“爸、妈。”她有些不解自己怎会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终于醒来了,差点没吓坏你妈。”徐敬清嘴硬地说。
“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医生说你身子骨弱,不该随便淋雨的。多亏好心的路人送你到医院,不然你还倒在街上哪。”李薇忍不住叨念。这个女儿愈来愈教人担心,记得接到来自医院的通知时,她和丈夫差点当场吓晕。
“孩子呢?”徐晨妍慢慢想起了一切,双眼盛满哀伤,但仍挂记着自己的小孩。
“去上学了。两个孩子都很懂事,你别担心。”李薇将女儿扶坐起来。
“我没事的。”徐晨妍的话很没说服力,此刻她手腕上还插着点滴,头也有些晕眩,视线不太能集中。
徐敬清和李薇相视一眼,忍住脱口的叹息。“没事还会晕倒在街上?都当妈了,还不会照顾自己。”李薇说来心酸;实在是女儿的情况太吓人了,她都还没责问女儿脸上那一个明显的掌印是谁伤的呢。
徐晨妍投给父亲求救的一眼,徐敬清只得拍拍妻子“你也别在这儿唠叨了,咱们让她清静些。”他带开妻子,还给徐晨妍一个安静的空间。
打发了父母亲,徐晨妍为自己的不孝而愧疚起来,脑中又传来隐隐的刺痛。近来头痛发作的次数愈来愈频繁,有时甚至让她从睡梦中痛醒。或许她该趁着此次机会,顺道请教医生才是。
同一时刻,关裕基正来到办公大楼。沈日欣从今天开始要到欧洲考察一个星期,他的作息仍一如往常,连送机也没有。
走进公司,他的视线被接待柜台前的两个小身影吸引住。
“哪来的小孩?”他问向接待人员。
不待接待小姐回答,两个小孩居然同时一左一右地抱住他的小腿“爸爸!”
接待大厅有半刻陷入尴尬的沉默。整个公司的员工都知道关裕基有老婆,也知道他还未有子嗣,而今平空冒出两个七岁大的孩子来认父亲,情况真的很离谱。
“谁是你们的爸爸?”关裕基扬眉低问。今天是四月一号吗?哪个员工敢不知死活地开玩笑开到董事长身上?
虽然不怎么舒服,但他还记得将两个孩子带到角落,不让无聊人士看好戏。
“你就是我们的爸爸。”小男孩回答他的问题,长相相似的小女孩则沉默地点头。
“说实话。”关裕基低沉的声音很有威严。
小男孩拿出一张相片递至他手中“妈说你是我们的爸爸。”
混乱的情况慢慢出现导正的可能性。望着那张多年前的旧照,关裕基满脸诧异。“这是我和晨妍”
“你也承认这是你和***照片啰!”小男孩很高兴自己没找错人。
“晨妍是你们的妈妈?”关裕基如同被箝住呼吸。
“妈在医院,你能去看她吗?”小女孩开口说出来意。
“晨妍在医院?为什么?”又一个令他心惊的消息。
“外婆说妈咪不乖跑去淋雨,差点得了肺炎。妈已经昏迷两天了,我和妹怕妈一直不醒,跷了课来找你。爸去叫妈咪醒来好吗?”
不用谁来说明,徐晨妍的情况真的很糟糕。
被孩子带来医院后,关裕基就一直守在徐晨妍的病床边。
睡梦中的她眉心紧锁,苍白的左颊还带着淡淡的掌印,足可证明当时他的力道下得多重。
教关裕基更加惊心的是她毫无血色的唇瓣;若非她的胸脯还有所起伏,他甚至会怀疑她是不是已离开人间。
两个小孩手脚利落地攀上他的腿,而后爬至病床上“妈妈。”
必裕基大手一抓,一手一个快速地把孩子拎下来,但仍是吵醒了浅眠的徐晨妍。
她一直睡不安稳,脑中的刺痛一阵一阵的,她没办法沉睡。
被孩子的呼唤唤醒,她睁开双眼,有一阵子,世界仍是黑暗一片。
“晨妍?”关裕基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她的视线没有焦点,好像看不见。
“裕基?”徐晨妍抚着头望向声音来源,他的身影逐渐清晰。“你怎么会来?”她撑起身子倚在床头,有点不解孩子怎么也在身边。“你们没去上学?”
两个小孩躲在身后,关裕基只得出面“他们担心你,跑到公司来找我。”
徐晨妍讶异万分,不晓得自己的孩子精明到此等地步,一想到孩子们在街上摸索到关裕基的公司,她几乎吓去半条命。“怎么可以欺骗外公外婆?说要去上课,结果跑去找爸爸。”
两个小娃娃用英文低喃数句,聪明地躲在父亲身后,不肯出来挨骂。
被“晾”在一旁的关裕基有些不舒服,他一向是徐晨妍目光的唯一焦点,而今被两个孩子取代了主导的地位,这种感觉不好。
“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什么?”他瞪向她。
“我应该告诉你什么?”徐晨妍终于正视他。
“这个。”他指指腿边的小孩。
“你的孩子。”
“我不信。”他没忘记上回她污蔑自己父亲的事。
必裕基的回答伤了她。
“那你还问我?”头痛又发作了,徐晨妍开始落泪。
必裕基痹篇那张哭泣的容颜,他一向不能抗拒她的泪。“说实话。”
“我从没对你说过谎。”徐晨妍拉起棉被盖住脸,她不能让孩子看到她哭。
“爸不相信我们是你的孩子吗?”小女孩抬首望着父亲。
必裕基冷着一张脸,没有回答。
小男孩很不高兴父亲惹得母亲哭泣“这儿是医院,爸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做da检查。”
必裕基吃惊地望着小孩,才几岁的孩子,居然连da都懂。
“你平常是怎么教孩子的?”他忍不住问躲在棉被里的徐晨妍。
“他们自己爱看新闻,纽约什么怪事都有,有些事情他们懂得比我还多。”徐晨妍从棉被里丢出一句,心里很生气他侮辱孩子的血统。
“走吧。”男孩知晓母亲的心思,拉着父亲就往外走“去做检查,我和妹只差几分钟出生,只要我和爸做检查就可以了吧?还是爸爸也要妹妹一起来?”
话是这么说,小女孩还是被留在病房内陪伴哭泣的母亲。
必裕基就这样被小男孩拖出病房,恰巧遇上前来巡房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认得徐晨妍的小孩,他问向关裕基“您是徐小姐的亲人吗?”
“他是我爸爸。”小男孩快一步回话。
“呃,不知如何称呼?”主治医生显然有话要说。
“敝姓关。”关裕基冷着一张脸,没有仔细交代自己与徐晨妍的关系。
主治医生却显然误会了;“关先生,正巧有些关太太的事要跟你商量,借一步说话。”
da的检查暂时被放在一边,关裕基牵着儿子跟着主治医生走到会诊室。
“请问你对关太太的病情了解多少?”主治医生问着。
必裕基觑了儿子一眼,而后回答“不是很多,只知道她淋了雨,受了风寒。”
主治医生怪异地瞪着他“关太太的病情已经相当严重了,这点关先生没留意到吗?”
“什么病情?”关裕基只知道徐晨妍看起来比一般人不健康,苍白又虚弱。但那不是因为淋雨的关系吗?
主治医生没见过这么粗心的丈夫“她的头。都到这地步了,她应该有时常头痛、视线不清之类的毛病。”
必裕基望向儿子,小男孩点点头“妈咪常常会头痛,眼睛有时候也会看不见。”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有这毛病了吧?关先生不曾想过带夫人来做检查吗?”
被误解的关裕基实在无话可说,还是儿子回了话“妈咪怕看医生太贵,一直都是买葯吃的。”
主治医生这会儿真的看不起关裕基的为人“这病不能拖的。”
“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关裕基受不了这种没头没脑的状况,没好气地问。
“恶性肿瘤,就在脑子里!”主治医生也火了。
“什么?!”父子俩同时低吼出声。
必裕基顾不得孩子,着急地问:“你说晨妍她”
“如果早点发现,还有治愈的可能,但现在”主治医生摊摊手“一切得靠老天了。”
震惊的关裕基拒绝这个答案,他和徐晨妍分隔七年,而今重逢,她的生命竟已所剩无多?!
他不能忍受再次失去她!在这一刻,什么仇恨、怒气全部被抛弃,他只在乎她。
“有没有可能误诊?”
“不可能,关太太被送来的时候,虽在昏迷中,却常常喊着头痛,我们便顺便帮她做了检查,这才发现肿瘤已经压迫到视神经。关太太随时有失明的危险,甚至”主治医生望着眼前这对父子“请好好照顾关太太,尽量别让她情绪起伏太大,否则”他摊摊手,未竟的话语明白宣示了情况的严重性。
深受打击的关裕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命运所开的残酷玩笑。他牵着儿子回到徐晨妍的病房,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她和女儿谈天。
“做完检查了吗?知道孩子的的确确是你的种了吧?”见到关裕基,徐晨妍气呼呼的说,没注意到父子俩的神色有些怪异。
“会痛吗?”关裕基坐在床沿,突然轻柔地握住她的手问。
徐晨妍一时不能理解他的转变“痛什么?”
“头。你的头常常会痛吗?”
“你怎么知道我会偏头痛?”
必裕基闭上眼,原来徐晨妍真的不知道自己患了重症,而他竟还那么粗暴地伤害她。
“裕基,你怎么了?”徐晨妍感觉气氛有异,有些担心地问向关裕基。
“告诉我一切吧。”他突然这么说“关于我们分开后的一切,全部都告诉我吧。”他敛去伤痛,温柔的目光彷佛回到过往。
“你不是不信”
“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要查证事实并不难,她都不怕他去检验da了,关于污蔑的部分,他自然可以回去质问自己的父亲。
沉默半晌,徐晨妍将女儿塞到他怀里,低头凝望绞着被单的双手。
“很久了。”她低声诉说“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所有不敢对你说的种种”
自知晓自己怀孕,她镇日担心受怕,犹疑着不敢告诉关裕基,后又被关永辉推拒于外,当时她绝望地只能投靠小泵姑,继而不告而别,奔赴异乡,瞒着父母生下小孩;七年来她隐忍着一切,全都是为了保护当时仍在就学的关裕基啊!
徐晨妍一句句地道出原委“我知道我很自私,先是遗弃你和大家的友谊,接着又未婚生子伤了我父母的心,甚至使孩子被标上私生子的印记”再怎么力持平静,泪水仍是控制不住地纷纷落下。“但我只能这么做。为了你,就算负尽天下人,我也绝不要辜负你的爱。”
从一开始,她就坚持这个信念。就算她自私,做不到为人子女的孝顺和为人母亲的责任,但生命原就不能达到万事周全。
“虽然一路走来不算顺利,也有些寂寞,害怕你移情别恋”她双手掩面,仍止不住泪水奔流:该承受的煎熬,她一样也没逃过。“静婷说你和日欣结婚了,所以我甚至打算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
“不!”关裕基大吼,眼眸中心疼的泪几乎夺眶而出。原来在他堕落甚至与日欣结婚的那段岁月,她承受了这么多
“你还相信我吗?”徐晨妍含泪望向关裕基“戒指你拿走了,而且你也叫我滚”她已经不确定他的态度了“你还相信我吗?”
事实上,这个问题背后代表的意义是,他是否还对她保有一丝丝的爱意?
必裕基用力将她搂进自己怀中,已然流下悲痛的泪水。“我相信你。我的爱也一直属于你,从来没有改变过。”原先对她的误解转为浓浓的心疼与不舍。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他低吼,恨不得代她领受这些年来的苦难与折磨。
七年前的她只是一名荏弱又童稚的少女,怎么担得住?怎么承得了?
必裕基的拥抱说明了他的态度,徐晨妍终于破涕为笑。
“因为爱你啊!”她亲吻他的唇。隔了七年再度听见他说爱她,这一刻,她是真正幸福地笑着流泪。“你舍不得我,我也同样舍不得你。只要能保护你,我愿意忍受这一切。从前,你不也这么保护我吗?”她温柔地笑望着他,眸中闪动醉人的光采。
是的,这一切,全出自于“爱”
从许心订情的那一刻起,为对方付出已成为习惯,戒不掉,也不想戒了。
爱情是如此教人身不由己,他俩却心甘情愿倾尽所有,直至生命结束才能止尽。
徐晨妍伸手轻轻拭去关裕基的泪水,在梦里想念了七年,此刻终于重回他的怀抱。“你后悔吗?在我离开你的那段日子,你后悔爱过我吗?”
“不。”他无视脸上的泪,为她扬起一个俊逸的笑,如同年少时那般爽朗迷人。“虽然当时我气坏了,也一直逼自己去恨你”见她瑟缩了下,他更加拥紧她,不许她逃开。“但心里头,我就是不能否认和你相恋时的美好感受。这七年来,在恨你的同时,潜意识里我一样在等待;天涯海角,不论你去了什么地方,我总盼望你还会回来,回到我怀里。”
“同时爱我又恨我,你怎么受得了这种煎熬?”
“对不起你的是我,活该我要受这种罪。”他吻去她的泪。不论如何,只要对方能懂得彼此的苦衷,那么一切的一切也就值得了。
“如果情况倒转,我相信你也会保护我。”她从不曾质疑他的爱,七年来都没有。
“傻瓜!”他哽着声音亲吻她的手心,不知该为她的深情痴愚感到欣喜还是责怪。
“爸爸妈妈都是傻瓜。”被遗忘许久的孩子们眼着聆听了这段深情告白,两个娃娃一同扑进父母的怀抱里,他们一家人终于真正地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