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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叶真的意料,元初一没有翻脸,她坐在那,怔怔的,半天才用微涩的声音问:“和离是什么意思?”
元初一确定“和离”这两个字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那她这是成功扭转命运了?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掠过无数猜想与可能,多是可笑而不着边际的,她只觉得所有热量从脸上慢慢向下褪,到手掌,到脚尖,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冷和麻木。
和离,她耐心等待了三年的丈夫,她费尽心力将之挽救出自弃深渊的丈夫,说要与她和离。
“你和公公说过了?”元初一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还没有。”叶真抚了把脸“这些事我们可以自己做主。”
“我不会同意的。”元初一想冲到叶真身前去,想让叶真直视自己,可她的****没有力气,她只能坐着,咬牙切齿。
叶真的头一直低着,声音弱得几乎听不清“我搬到隔壁去睡,你,好好想想,或许”
或许怎样?或许她会同意吗?元初一苦笑。她的确在想,不过,是想自己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叶真。找老爷子出面?还是干脆用强的?
想了整夜,最后还是决定,先任他去吧。
现在叶真对这事正处兴头上,任何强制行为只会引来反抗和不满,不如等他劲头过了,一切再从长计议。不过,这事里事外隐隐约约的让她觉得哪里不对。
她与叶真成亲这几年,不说相亲相爱,那也是相处融洽,虽说老爷子很着急子嗣问题,但只要叶真愿意,他们随时可以有进一步发展。退一步说,就算叶真实在接受不了,那么,通房也好,纳妾也好,她任凭家里安排。只要能证明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不以无嗣为由将她休出家门,那么,她和叶真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未偿不可。站在叶真的角度看,也绝对没人比她更适合做他的妻子。那么,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和离呢?
叶真不会不知道,与她和离绝不仅仅是他们两个的事,别说老爷子会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了,那以后呢?叶真一样得娶妻续弦为叶家开枝散叶!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叶真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和离的这阵邪风到底是从哪刮来的?
想到这里,元初一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而后朝门外道:“梅香。”
听门外立时传来梅香的声音,元初一淡淡地勾了勾唇,才道:“叫竹香来,我有话问她。”元初一知道,屋子里不熄灯,梅香是不会去休息的,哪怕蜡烛燃了****,也是如此。说梅香职责所在也好,说她顾主情深也好,不管哪样,都让元初一眼下微凉的心找回一点点的温度,有人守候着的感觉,很好。
时值清晨,太阳也刚刚露头,竹香很快到来,没有丝毫困顿之色,挺拔的身姿也一如往昔,神清气爽的模样让元初一的精神都好了些。
“二公子这几天都去了哪里?与什么人在一起?”
竹香答道:“还是往常的那些朋友,不过每到傍晚之时,他会到鱼跃客栈去,和京城来的赵子悦小酌。”
“赵子悦”听到这个名字,元初一毫不意外,她轻抿着双唇,良久“他曾在客栈留宿吗?”
“二公子吗?”竹香向来是波澜不惊的,现在也一样,声音寡淡清冷“留过一次,但并未与赵子悦同房。平时仍是住在别庄或是林老板那。”
林老板就是林向晚,他是与叶真走得最近的人,元初一也知道他对叶真的感情,但他们始终保持着君子之交,和离之事不会是他撺掇的“二公子与赵子悦聊什么,你知道吗?”
竹香摇摇头“他们小酌时会将我们谴开,不过,他们大多数时间只是喝酒,很少说话。”
元初一挑眉“你怎么知道?”
“他们都是在客栈一楼临窗的那桌见面,并不避人,只是将我们谴得远些而己。”
“只是喝酒?”元初一想不通,从上次叶真在船上的表现来看,他们之间必然有事发生了,但仅是喝酒聊天就能让叶真魂不守舍?突然,元初一想到一个她一直忽略的问题,她的注意全都放在叶真与赵熙相识之后,她认为既然他们有相同的爱好,那么在某一场合相识就是必然之事,现在想想,任何事的发展都必有契机,叶真与赵熙之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才会让他们有越走越近的机会。“你知道二公子是怎么和赵子悦相识的吗?”
这件事元初一没有问过,竹香也没有回禀过。
竹香仔细想了想“不知道。”
元初一眉尖微蹙,”怎会不知道?他该是你跟着二公子之后才出现的。”
“他的确是前段时间才出现的,不过,”竹香说得肯定“二公子早认得他,他也与二公子说‘好久不见’。”
“什么!”元初一慢慢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竹香,却想不出下一句该问什么。自从嫁入叶家,她就时时防范着赵熙的出现,后来更派竹香跟着叶真,怎么这会又弄出个“好久不见”?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何叶真从没提过?说起赵子悦时,也仅仅以“新认识的朋友”一笔代过?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渊源?
摆摆手让竹香下去,元初一慢慢踱到窗前,细细思索,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肯定了一件事,当年之事必不像她知道的那样简单,叶真与赵熙间的孽缘,或许在她嫁入叶家之前,就开始了。
“梅香,我们去访一访赵公子吧。”元初一缓缓地吸了口气,再吐出来,她又改了主意“还是不去了!”
她是元初一,不再是以前遇事求和的元楚怡了!
“让竹香去街上随便买点茶叶,给赵子悦送去!就说这是我喝不完,剩下的。”元初一顿了顿,强调道:“用叶家二少夫人的名义!”
梅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要去找竹香传话,不过走到门口又转回来,忍不住道:“喝剩下的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难不成是想告诉他,二公子是少夫人剩下不要的吗?”她为难地缩了缩肩“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元初一无语,半天只说了一句“希望赵子悦的思想别像你这么复杂”
端茶送客,有这么难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