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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能来。”
“没什么,应该的,又不是别人是大婶的开业仪式……上个周开业当天就应该来的,真是抱歉,上周因为忽然有急事……”
在伊在位于华西村的打蜡专门店(专门脱毛的美容沙龙)工作,安东尼大婶是她的常客,也自称是她的恋爱导师。她像南部意大利人那样落落大方性格开放,自愿担当起在伊的恋爱苦恼咨询师。
既然看过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那么心里的每个角落也要分享,带着这样的主张,在伊恋爱生活的举手投足她都想插一手。
上周安东尼大婶的第五个餐厅在第五大道开业,像亲侄女一样疼爱的在伊理应参加开业仪式。可是,在伊最近正在开始一段如火如荼的爱情,因为要和男朋友约会而缺席了当天的开业仪式,虽然晚了,但还是有必要买个花篮送到大婶的新餐厅。
“当然了!你现在是什么年纪啊……正是忙的时候我当然能理解了!”
在伊怀着歉意对于上周的约会只字不提,只狡辩说是有事要忙,但是大婶已经是都了解的神情眨眼会心地笑。
“话说回来最近开始交往的是克里斯么?和他是怎么开始的?到什么程度了?”
“啊……是的……”
在伊就像什么事情都被安东尼大婶看穿了一样,无法掩饰渐渐变红的脸,支支吾吾地回答着。
“等待鱼上钩的时候是最困难的,一旦鱼上钩了就像喝凉粥一样容易了。按照我说的去做!还没有睡过吧?”
“啊……是,还没有。”
大婶露骨的比喻使在伊的脸变得更加得红。
“再等等,现在交往有一个月了么?”
“是的……一个月零……四天。”
在伊害羞地忸怩着身子,准确地回答着。对于现在的在伊来说,大婶明确分析的忠告是非常需要的东西,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接吻了吧?他摸你的胸了么?
在大婶的追问中在伊回忆起了上周约会时和他炽热的吻和爱抚,马上脸变得滚烫,像要迸出血一样。
“啊……是的……那个……炽热的。”
“恩,到这为止还不要紧。不管怎么样三个月里一定要缠住他燃起他的爱,既然那个家伙被我们钓到了就要活着留下他!哈哈哈!”
不知怎么搞的,在伊和克里斯的恋爱演变成了像“我们”的工作一样,但是有这样一位有资历的大婶在身边出言献策,有一种这次一定会成功的预感。
“速度放慢点儿,真是的!星期三晚上有时间么?我要做一下巴西蜡(利用蜡将生殖器周围的毛去除干净),还有修一下眉毛,这次你一定要给我做,上次没能约上,琳达给我做的不是嘛,不知道有多么疼。一定要和你们老板说一下哦!这次如果还以那种破方式服务的话就再也不去啦。亲爱的,你可以来我们家为我做吧?哈哈哈哈!”
安东尼大婶亲切地将在伊送到餐厅外面,在伊为了拦出租车走到了大路上。
就在这个时候,“他”一下子出现在在伊的视野里。
上周和她接吻并度过了一段充满爱抚的时光的克里斯,正和一个小巧可爱模样的东洋女子一起从餐厅TAO里走出来。两个人不知道有什么开心的事一直合不上嘴,哈哈地笑着。
克里斯拦住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让女子上车后自己也坐了上去。
他们乘坐的出租车已经走了,在伊跺着脚想了一会儿,嗖地一下就跑到不远处安东尼大婶的店门前,然后抓过来一辆停在前面的送货自行车。
“Yo!Whatchadoin?”(“呦!你要干什么?”)
在伊刚想骑上自行车,一个看起来像是送货员的美洲男子,忽然冒出来露着凶恶的神情抓住了在伊的手腕。
“这里的安东尼大婶认识吧?我是她的侄女,刚刚目睹了我的老公和别的女人出轨的现场,现在要去抓他们俩。您就把自行车借我吧,我就用一会儿然后擦得干干净净地还给您。我很急!求您了!”
送货员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是想想是老板的侄女而且刚刚目睹了那么不伦的场面,就露出悲壮的表情松开了抓住手腕的手。
“谢谢,一定把自行车还给您。”
在伊看上去比要去抓毒贩的FBI要员的表情还要认真,刚要去踩脚蹬子的时候,听到送货员的声音又重新停了下来。
“HeySenora!”(“那个大婶!”)
在伊着急得要死,露出又要叨咕啥的表情回过头来。送货员跑到她面前,然后像栓杂技团大象的鼻子一样将一个链子挂到她的脖子上叮嘱说。
“大婶,要停车的话一定要用这个锁锁住啊!”
纽约比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偷自行车的小偷都要多,于是,自行车的主人在停车的时候都用两种三种的锁来锁上。这个送货员的锁就像特殊材质订做的一样又粗又沉。他将链子一挂到在伊脖子上,她的脖子就一下低了下去,身子也变得摇摇晃晃起来。
链子是一方面,中间挂着的锁也又大又坚固,似乎连Prisonbreak里的斯科菲尔德,魔术师胡迪尼也砸不碎出不来。
不管怎样对于处在紧急状态的在伊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她立马踏着脚蹬子向克里斯坐着的那辆出租车追去。
出租车驶过第五大道,路过麦迪逊、公园、列克星敦大道,进入到第三大道,因为是晚饭时间所以交通有点堵塞,但是就自行车而言,追赶出租车还是相当的吃力。
为了更方便地蹬车,在伊将穿着的外套前扣子都打开,全心得追赶着出租车。出租车经过第三大道要进入福克斯波罗皇后区大桥,在伊也扭着车把跟上,这时差点和对面来的野蛮驾驶出租车相撞。
“Youcocksucker!Gotoblow!”(回家喝奶去吧!)
出租车司机生气地打开窗户对着她大骂。在伊全身心都放在克里斯坐的出租车上面,为了不跟丢,努力集中着精神,轻轻地扭转车把进入到大桥方向。这时,她才看到刚刚对她大骂的司机,就像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回应道。
“Iwishso!”(我也想那样呢!)
已经看不到进入福克斯波罗皇后区大桥的出租车的身影,到桥两边的自行车道上的在伊口中冒出一句夹杂着叹息的脏话。
“Shit!”
自行车路前面设置了路障,需要走到第二大道后再返回来,因为现在只有自行车道可以通行。
不想就这样放弃,但是如果走到第二大道再返回来就意味着追不上克里斯的出租车,在伊在想挑战最后的方法。
“呃……!”
她拎起自行车扔到了路障对面,将穿着的高跟鞋塞到外套两边的兜里,开始爬铁丝网。
一女子家中发生火灾,情急之下用超人般的力气将视为家宝的钢琴搬起一起跑到公寓外面,这个故事曾经是个热议的话题。现在看来这个好像也不只是个传说。人类是个遇到事情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一种不可思议的存在。
安然无事得越过障碍后,在伊继续骑上自行车蹬着脚蹬子去追还没有跟丢的克里斯的出租车。
旁边车里面的人们直直得看着她独自一人的怪人热战,可恶的卡车司机朝她使劲地按喇叭。
横穿大江的福克斯波罗皇后区大桥上面江风尤为厉害,在伊的脸和没有戴手套的手被刀子一样的风吹着,像掉了一块肉一样得疼。
离圣诞节不远的寒冷的冬天,为了抓劈腿的约会对象以这样的方式骑着自行车的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理喻。与死相比,更不愿意将心托付给一个骗子加花花公子,而现在就是要去确认这个问题。
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和克里斯在一起的速度太快了。他为了去看NFL足球来到运动酒吧,然后以给在伊介绍足球规则的名义接近了她。
克里斯拥有修长的身材,金发,碧绿的眼睛,是个典型白种美男子。作为一个在JPMorgan工作的银行家,从外貌到职业都是无可挑剔的。说自己的故乡是俄亥俄的他彬彬有礼,和一见面就顶撞人的纽约男子明显不同。
不管怎么说已经交往一个多月了,在不想把她带回家的时候就应该察觉到的。肯定是个家里藏着白人妻子外面还跟东洋女子鬼混的好色之徒,刚刚的女子也肯定是什么都不知道而被克里斯玩弄。
在伊下定决心要让他露出真面目然后再将这段记忆全部抹去。
虽然不知道你们白种男人有多么小瞧我们东洋女人,但是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我们是有脾气和心气的女人!让你们再也不敢轻易接近我们!
在伊咬着牙一刻也不休息地蹬着自行车。寒冷的江风使得流眼泪,流鼻涕,但她完全没有擦它们的时间。
出租车穿过大桥悠悠地往皇后桑尼赛德方向驶去,皇后区的桑尼赛德是除了韩国人外东洋人最多居住的地方,她的朋友们也有很多住在这里,所以对于这里并不陌生。在伊在熟悉的道路上熟练地穿过车道和人行横道追上了出租车。
“上哪去啊?带回家?不然……难道是和这个女的住在一起?”
想起之前听他说过他住在桑尼赛德,从进入桑尼赛德开始,在伊心里就进行着各种猜测。
“那么是什么啊?和那个女子****的同时还接近我的么?混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啊?”
在从古老的建筑物可以看到的公寓前面,出租车停了下来。在伊也在离出租车很近的地方停下来,站在那里盯着看从车里下来的两人。
克里斯和东洋女子一起进了公寓的玄关,在伊看到这一幕觉得很无语,大声地喊了他的名字。
“嗨!克里斯!”
也许因为是幽静的住宅区所以在伊的声音格外响亮。两人循着声音回过头来,名字的主人克里斯确认是在伊后,露出极为慌张而无奈的表情。看到这幅表情的在伊想,目睹了你劈腿的情景当然会慌张啦,但是事实上却并不是这么回事。
脖子上挂着重重的链子,江风吹得眼泪直流,睫毛膏一直花到鼻子下面,披头散发,鞋子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只有长筒袜还在脚上。
在伊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圣诞颂歌里将守财奴爷爷引向未来的鬼神。克里斯对于在伊在这个时候以这个样子出现在家前面,感到十分荒唐。
在伊用袖子擦着鼻涕,和宾州车站(PennStation.以韩国来说相当于首尔站)的乞丐大妈毫无两样,眼神里却迸发着一股要把他吃了的豪气。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伊没有回答慌张的克里斯的问题,而是将视线移到他旁边站着的女子身上。克里斯这时才明白在伊想知道的是什么,露出虚脱的笑容解释道:
“啊!这是凯特,我的妹妹。从俄亥俄过来一起过圣诞的。”
在伊隐约回忆起之前曾听他说过,小时候在越南时认养过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情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折,在伊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紧紧地咬着嘴唇,凯特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哥哥,一副这个有趣的女人是谁啊的眼神。
“进去再和你说,凯特。在伊你快点回去吧,天太冷了。”
好像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似的,克里斯露出一丝苦笑和在伊告别,之后和妹妹一起进了公寓。
一直紧紧抓着车把手的在伊瞬间感觉手上没了力气,和她一起经历了“抓捕出轨男人大战”的自行车,随之“哐啷”一声倒在了一边。
在伊呆呆地在那个地方站了半天,忽然想到克里斯可能正在家里瞅着这副寒酸样的她,于是马上振作精神扶起自行车离开了那里。
踽踽地走在路上,内心苦涩地留下了眼泪,她并没有去擦,这不是风吹而留下的泪,也不是悲伤今年的圣诞节要独自度过而留下的泪。
这个眼泪是自己不愿受伤而不相信别人的代价。自己受到伤害之前要先让别人受伤的小心眼导致的后果,在伊现在清楚地明白了。这个艰苦背后得来的教训如此惨痛,在伊放任眼泪尽情地留着。
***
安娜虽然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如此兴奋的样子,但是想要按耐住雀跃的心情还是不容易的。而且儿子里奥似乎已经看透了妈妈的心思。
“妈妈,这次的圣诞节能和爸爸一起过真是太好了,妈妈也很高兴吧?是吧?”
安娜只是微笑地看了看儿子,将事先抹好调料的鸡放进了烤箱,此时还一直在想着鲍尔。
鲍尔是她交往了七年的男朋友,也是马上就要六岁的儿子的爸爸。
七年前安娜大专毕业后,离开了自己的故乡亚特兰大乔治亚来到了纽约。她的单亲爸爸在一家小超市里干零活,以此把安娜抚养成人。他虽然已经来美国30多年了,但还是改不掉韩国的思考方式,天天训导安娜要做一个端庄文静的女子。
也许是受不了他家长式的生活方式,在她十岁的时候妈妈就离开了女儿和丈夫。安娜憎恶自己的爸爸,天天数着指头等着独立的那一天。
终于如愿的到了二十岁的那年,拿着大学期间打工赚的一千美元,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了乔治亚来到了纽约,就职在一家小服装店里。
当时的安娜没有任何计划和野心,但是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这样勉勉强强地生活着,某天下班后安娜忽然想喝一杯,进到小区的一家运动酒吧,在那里遇到了鲍尔,鲍尔有着她见过的土里土气的乔治亚男子无法企及的魅力。
来自意大利西西里岛的鲍尔有着黝黑的皮肤,高高的个子有点瘦,一双眼睛像小牛一样大而明亮。不管谁只要看到他的眼睛,都不会怀疑他是在撒谎。
“嗨,漂亮小妞!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里呢?”
安娜至今还记得他第一次对自己说的话,那句话已经融化在了安娜的心里。
当时的安娜比同龄人的块头要大一些,任谁看都不是个漂亮的女人,加上性格消极没有自信,通常都是独自一人,没有人对她说过你很漂亮这样的话,甚至连她的爸爸也常说她看起来很笨,训斥她要减减肥。
鲍尔极会说话而且幽默,更重要的是能读懂女人的心思。安娜一见到鲍尔就坠入了爱河,她觉得之前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信念,就是成为鲍尔的妻子定居在纽约,有个他们自己的家庭。
安娜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之身交给了鲍尔,他是她的初恋,她的第一个男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人交往已经半年了,这期间鲍尔一次也没有带她回家过,安娜心里开始有些不满。
他们几乎都是在鲍尔的车里****,只有在安娜的室友不在的时候才能舒服地在床上温存,偶尔他也会带她去便宜的旅店,但是从来没有带她回家过。
安娜对这件事表示不满的时候,他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不然就威胁她说,这些不满会让他们渐渐疏远,这让她感到不安。
到那时为止安娜还对鲍尔深信不疑,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谎言终究有被揭穿的一天。认识鲍尔的一名店员同事看到他和一名东洋女子一起逛街,告诉了安娜。
安娜带着疑惑之心偷看了他的手机,发现里面有很多和数名东洋女子的短信和照片,安娜追着要他解释,鲍尔再一次欺骗了她。他就是个病态大骗子、****中毒者、甚至有恋东洋女子癖。
安娜不再相信鲍尔,但是信任的尽头并不表示爱的尽头。她厌恶这个欺骗了自己,将自己变成一个傻瓜的人,但是有多厌恶就有多爱,而且她坚信除了鲍尔没有人会再这样爱她。
安娜每次和他见面都问他有没有和其他女子断绝关系,绝望越深就越执着。
鲍尔有时会哄哄她,有时会大声威胁说,她的行为使得他们的关系没法进一步发展,一边又从她那里获取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