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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伊,安娜,克里斯蒂娜,妍儿和圣诞节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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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妍儿是一名电影编剧,作为一个还没成功的无名作家,想要在物价高昂的纽约生活必须要不停地工作。晚上的时候就写筹备中的电影剧本,作为副业还要再写一些网络黄色小说。

    在黄色小说界,“G点的女主人”这个笔名已经相当有名气,而且版税也不少,有时想不如干脆转行到正统领域算了。

    白天在位于东方大厦的一家日式拉面店里做兼职服务员,一周做四天。

    服务员是个纯粹考验体力的工作,忙完午饭时间,差不多就到3点了,这时已经快体力不支了,所以为了应对晚饭时间,一起工作的店员会轮流休息一个小时,但是妍儿工作的这家饭店连个伸开腿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男服务员去地下通道里铺着箱子睡一会儿,那里会有西班牙人进进出出,考虑到颜面问题,女人是无法在那里睡觉的。于是就只能选择食堂对面的这家咖啡店,点一杯咖啡靠着某个角落眯上一会儿。

    不管哪家店都不会欢迎这样的客人,进店后只点一杯咖啡,甚至还会发出呼噜呼噜的打鼾声。

    妍儿渐渐地将咖啡店当成老人亭前面的面包店,中东人模样的店主人对此很是生气,也许是因为生性羞怯一直忍着没有让妍儿难堪,只是每次妍儿来的时候都挽着袖子气势汹汹地看着她。

    妍儿需要一个能让身子依靠的角落位置,今天偏偏所有的角落都被情侣占了,没有办法只好来最中间的位置坐下,万幸的是中间的位置背对着店主,所以不用正面迎接店主的目光,只是感觉后背阵阵发烫。

    将咖啡放到桌上,拿出一本用来遮挡眼睛的书摊开,用学生时代最长用的方法,将书放在桌面上,然后假装看书的样子低下头睡觉。上一次拿来的书醒来之后发现上面流满了口水,纸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了,所以只好扔掉了。

    正在使劲按压新拿过来的书使其摊开在桌上的时候,一个刚刚进来的干净男子进入她的视野。

    看起来像是中国人或韩国人,男人虽然有点瘦,但是个子很高,带着一个简单的口罩。他看到妍儿左前方位置上的客人马上要走的样子,于是走到那个位置等待着店员整理出来。

    等待的时候他将藏青色的围巾解开,露出一双像钢琴家一样的手,细细长长的,又白又软。妍儿想象着这样的手如果抚摸自己身体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流口水,赶紧擦了擦嘴角。

    男人拿着点的冒着满满泡沫的卡布奇诺走回桌子这边,和妍儿相视的瞬间莞尔一笑。和他眼神相交的妍儿很惊讶,赶紧用桌子上的书挡住视线,心里咚咚的跳着。

    妍儿忽然想起克里斯蒂娜像口头禅一样的忠告,于是尽量自然地将紧紧绑着头发的皮筋解开,长长的头发散了下来,发丝垂落到胸前,然后拿起书放到手上,脸轻轻地向45度方向倾斜。

    “妍儿啊!你的脸太扁圆了,正面的话绝对吸引不了别人,你的优点是高挺的颧骨和翘起的鼻头,这样稍稍往45度方向转转试试,就是这样……然后再把你长而光泽的头发散到一边……非常好。用手文静地捋着头发眼睛温软的看向下面,就像在思考什么一样,看起来多愁善感的样子!如果有男人来搭讪的话一定要用忧伤的眼神看着他!不要说话!你的嘴就是个炸弹!一张嘴就会前功尽弃!”

    按照克里斯蒂娜的忠告所有的情景都完美地再现了一遍,但是印着白色‘原宿拉面’大字的黑色T恤和到处是拉面污渍的黑色裤子,实在是太碍眼了。尽管安慰自己距离这么远应该看不到字的,但是黑底上面印着白色大字,就算在马路安全标示板上也一样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又怎么了嘛!谁知道呢,就算知道了我工作的地方,也许会拿着玫瑰花来求婚呢……

    妍儿一个想象接着一个想象,脸还是维持着45度一动不动,想要看看幻想中的男人是不是在看自己。这时克里斯蒂娜的忠告又一次出现在大脑里,一定不要以扁圆的大脸正面相对。没有办法只好转动眼球去确认,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她坐的45度方向刚好和他是相反面。

    再稍稍转动一下也许就能看到了,于是使劲斜眼去看,发现他正在一张一张地翻看带过来的资料。

    “哇!怎么能这么帅呢……”

    男人完全就是妍儿喜欢的类型,温润的眼神,用发胶打理过的头发自然垂顺,更重要的是那长长的手指……

    妍儿甚至想如果自己是他手里的那些资料就好了,就算明天会被粉碎机碎掉也在所不辞。

    妍儿没有什么约会经验,对于男人了解的也不多。她之所以对恋爱不是很上心,一是因为觉得恋爱很麻烦,二是因为谈恋爱的话要解决令人头疼的身份问题。

    最初来美国是以留学生的身份入国的,但是没过几年就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身份。因为自己赚取昂贵的学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这样她还是不愿放弃这个梦中的国家-美国。

    怀着走一步算一步的自暴自弃心理放弃了留学生的身份,但是想要解决身份问题太难了。纽约是个非法移民者的天堂,她本来认为没有身份也可以生存得很好,但是事实马上就让她明白了这是个多么错误的想法,没有身份很难在好公司就职,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旅行。

    以非法移民者的身份生活了近10年,对妍儿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和一个美国公民结婚,所以和男子交往这件事就变得更加困难起来。

    首先在纽约,女人是男人的8倍之多,这其中还有一半是有妇之夫,剩下的一半中有一半是同性恋,再剩下的一半的一半是非法移民者,最后的一半的一半还是屌丝……中彩票都比这个容易,再加上妍儿非常看重男人的外貌。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30多分钟,脖子开始变得僵硬,拿着书的书也开始颤抖,可能是因为经常斜眼去看那个男人,上眼皮也变得酸痛起来。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一个像西藏僧侣模样干瘦的男人进到了咖啡馆,径直向心中的男人走去。

    “对不起!等很久了吧?”

    两人发出声音地亲了下嘴,互相搂着腰坐在了一张窄窄的椅子上。妍儿发出虚脱般的鼻息,内心嘀咕着。

    他妈的!世界上的好男人只有两类!别的女人的男人和别的男人的男人.....

    咔咔咔!

    事到如今,妍儿将头抬起来左右来回做着伸展运动,长时间为了维持最美的角度,脖子一直处于不合适的方向,这时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才舒服过来,但是内心的某个角落却有种潮湿的感觉。

    幻想男……不对,现在应该叫幻想同性恋者,为了给他展现最好的一面,散开的头发浸在了桌子上的咖啡里,30分钟的时间发梢上浸满了咖啡,一下子都洇到了T恤上面。

    “妈的!”

    今天真是恶心的一天,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用餐巾纸擦着T恤上的咖啡渍,这时感到一个影子走了过来,一边想这又是啥啊一边抬起头来,比店主人还要令人害怕的东洋男子服务员正站在旁边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我还没有喝完呢,我是交了钱来喝咖啡的客人!你没有把我赶出去的权力!

    妍儿想堂堂正正地回应没有教养的服务员的视线,眼球却因为之前转着看幻想同性恋者而一时回不到正常的位置上。

    斜着眼看着服务员,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瓜,好像马上要发出“滴沥沥沥沥沥沥~咕咕咚~咕咕咚~”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一边表现出“我还没有喝完呢!”的堂堂正正的表情,一边拿起了杯子……

    ‘啊?’

    这一会功夫,头发就把杯里的咖啡毫无保留地吸光了,都洇到了T恤上。没有教养的服务员始终毫无表情地收拾着杯子,用抹布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这是要赶她走的意思啊。

    泄了气的妍儿一边叹息着今天才呆了仅仅30分钟,一边慢慢腾腾地走了出去,后面店主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洋洋得意地看着她。

    回到饭店忙过晚饭时间后,妍儿才有空将刚才就一直震动的手机从围裙里面的口袋里拿出来。

    【妍儿啊,我要死了,快来救我。】

    室友克里斯蒂娜来的短信。

    到底是什么事呢?妍儿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赶紧拜托同事说有急事要先回去,反正现在也过了忙碌时间,而且之前同事也拜托妍儿帮过忙,所以就很痛快地答应了。

    换好衣服急急忙忙地走出饭馆,之前对她怒目斜视的服务员也正值下班,恰好碰到。

    不上班的他穿着卫衣,背着背包,看来更高更小一些,妍儿本想装作不认识,但是那既是缺点又是优点的爱管闲事的本性作祟,忽然就决定和他套套近乎,或许以后去咖啡店的话还能得到一杯免费咖啡喝喝呢?

    “啊哦?你这个点下班啊?我是对面原宿拉面店的服务员。”

    每天都穿着那家的T恤在这个地方晃悠,还有说明的必要嘛,男人瞟了她一眼,无视地往前走。

    “下次来吃拉面啊,我给你免费提供腌萝卜(日式腌制的萝卜)。”

    男人不理睬让妍儿很没面子,反正要一起走到地铁方向,就跟上男人的步伐继续说道:

    “我本来要晚些下班的,但是今天朋友发来求救信息所以就早早下班了,你是一直这个点下班的吧?”

    男人一副我不想了解的样子继续无视她。

    妍儿揣测男人可能因为自己在咖啡店的行为给他带来了麻烦,所以生气了,于是下定决心趁此机会解释一下。

    “我每次都去你们那个咖啡店泡着,店主肯定说我什么了吧?很讨厌我吧?”

    男人现在才想要说话的样子停下了脚步,似乎要把她看穿似得盯着她,然后用韩语生硬地说道。

    “不是主人,是我讨厌你,我觉得丢脸,韩国人为什么都这样呢?为什么这么厚脸皮呢?为什么这么自私呢?如果我到你们拉面馆点一碗最便宜的拉面,睡上一个小时,连个小费都不给的话,你会乐意么?”

    “哦……你是韩国人么?韩国语说的真好,同为韩国人这么贬低自己的民族怎么行呢?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韩国人的?”

    妍儿顾左右而言它,男人很无语地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迈着小碎步紧跟着,妍儿试图再次改变男人对自己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