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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cky,我”支吾中,心想着要不要干脆点,一吐为快。
“算了,不逼你了。”
我听见她的话,一怔。经她这么一说,怎么我反而不知所措起来?就好比颗石头此刻就这样高高地用细绳吊在我心里,一会儿上,一会儿又慢慢地下降,还要一面担心着绳子会不会终究因为负荷不了重量和摩擦,而咿呀一声地断裂。
为什么呢?让我这样不安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不过就是说与不说的问题而已不是吗?
“哎呀!当然还是要和他相处一段时间比较好罗。有道是货比三家不吃亏,总是要比较的嘛。”
“又不是要估价,比什么。”我嘀咕,不服气地回嘴。
“真要交男朋友当然要慎选罗!包何况这还是你第一次。”
咦?我好像看到媒婆的样子。啊!幻影。
“听我的没错啦。”pocky还在我耳边念念有辞。“别的就不说了,要知道这点我可是比你厉害多了呦。安啦,听我的不会错。”
事后,忆起这样随口一句说出来的话,或许吧!或许就因为我没有迟疑地相信着,所以,反而伤得更深
“走了好不好?”pocky一只手揽着我,我看着因为穿着高跟鞋而比我高上一截的她。
“我穿了一晚上的高跟鞋,脚坑谙了。”pocky几乎快要是整个人挂在我身上了,也没想太多自己现在的裙装打扮,在大马路上一只脚曲起膝往上抬,让酸软的脚踝被手中的温暖包围着,偶尔夹杂着或重或轻的揉捏步调。
“那你干嘛还偷穿阿姨的鞋子?”我明明看到她鬼鬼祟祟的。
才说完,便在pocky脸上看到一抹异常灿烂的笑容。
要知道,越是奇艳的花越毒。千万别笨到这种地步去过半数。
这个道理我懂。
“干嘛?”反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闭嘴。”她用她美美的唇形绘出两个字。
我见状笑了,用笑靥放走今天这不可思议的一晚。在嬉闹中踏起回家的步伐。
我想,我安心得太早。
度过这样的一夜,迎接我的,是排山倒海而来的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在猜我和他之间的后续发展。但,很奇怪的是,从那过后,我和学长一个礼拜以来就没有再碰过面了。在学校,原本不同年级的要碰到面的机会就少,但大家真正揣测的是,如果方治平真的想要追曹雨霈的话,为什么一点动作也没?
你问我吗?其实,我也只脑凄笑,怀疑那样美好的一夜。
只是我空想的一场梦。
回到家,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已经摊开来半小时的历史课本,就是没有办法把那些什么军阀列强的人名给记住。
罗嗦,你们不打,我也不用在这边背得要死要活ㄚ。
懊死的袁世凯,该死的八国联军,该死的死老太婆(慈禧太后是也。)
好一阵子,我的思绪全停留在谩骂里,完全忘了不管我怎么骂,那些老人家也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跟我理论的事实。
好烦,脑子里有呼噜呼噜的声音,此刻我有一种错觉,好像里面有个东西,长得像我们小时候玩的那种玩具把一个根铁丝拗成一个圈,然后浸在肥皂水里,等到圈圈里充满了一层漂亮的薄膜,就可以将它高高举起,在空气中挥舞,让一个又一个的泡泡宣泄而出。
只不过此时,我脑子里还多装了一支电扇,全天候无时无刻地往铁丝圈吹送,一个又一个泡泡跳脱束缚,奔向它们自以为是的自由。
每一个泡泡好像都装着我脑子里的那些,拉哩拉杂的声音,只是当它们终究承受不住外界的压力,梦幻转趋现实,那些声音又一个接着一个地跌进我的脑中。
感觉,更乱了。
还是找个人说说话吧。念头一起,我捞起床上的无线电话,想当然尔,我键入接连pocky家电话线的那八个数字。
“喂~”电话很快地接起。话筒那头传来pocky的声音。
“ㄟ~”一听是我,不知怎么地pocky一连怪叫了好几声。“你等一下ㄜ,一下下就好,等一下”话尾还没断呢,就听到属于插播状态特有的音乐悠悠地传了出来。
“喂~”好一会儿,终于听到她的声音取代已经听腻的拍子。刚才抽空放进player的cd已经从01走到了03。
“我的插播ㄜ。那你不会叫我晚一点再打?”
“哎呀!等一下而已。更何况刚才跟我讲电话的那个人,你一定会很有兴趣知道他是谁的。”她的语气里有明显的高昂,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劲。“想不想知道是谁啊?”
“谁?”很义气地附上呵欠一枚。
“猜嘛。”ぅㄎ功重现江湖,可惜对我来说好像成效不彰。听说普拿疼吃多了也是这个样子。
“要卖关子ㄚ。不买。”有一就有二。呵欠再来一枚。
“喂?你这样子我戏怎么唱得下去。”pocky咕哝一声。
我不答腔,这是最好的方法。
“好嘛。我说就是了。”pocky的语气像极了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我静默着等答案。
“我真的要说了ㄜ!”
我敢打赌如果现在手边有什么铜啊锣之类的,她保证会拿来敲给我听。
“”我依然没有作声。
“好啦。说就说。”她的声音突然又变得高昂起来。“是你亲爱的学长方治平ㄜ。”
pocky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地邀功声我已经听不见了,很快地,我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些在脑海中,我挥之不去的声音,非但没有消去,反而还像是拆了消音器的引擎声,尖锐而刺耳。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打电话给你?你们是不是在说我什么?都说些什么?脑中的泡泡像无法用葯物抑制的癌细胞,蔓延到我的心里,而每个泡泡上都烙上了一个问号。
为什么?
“喔。”我说得漠然,站起来伫立在镜子前,静默地注视那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脸上有难掩的惊慌。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样子?突然想起那天的party,学长先是看到我,再看到pocky的表情,他微笑幅度的瞬间扩张,让我的心顿时惴惴不安起来,我故意忽视学长看到pocky的那个表情。
那是属于我的。我把大声公的喇叭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精神喊话。
这场梦来得太不真实了!但在这场梦降临的同时,同时也带来了不安、疑惑和我压抑不来的期待。我知道自己变得不对劲,没有办法停下来。学长对pocky的注视好像一只小针,轻轻地在我心上扎了一个小洞。
我本来是可以漠视它的,不过就只是个小洞而已。可是当不安笼罩在我心里时,那复杂的感觉像液体一般地从小洞里流了出来。
我感觉得到,这个洞在扩大。
我却无法阻止。
当我听到pocky对我说学长打电话到她家去的时候,我心里的洞裂得更大了。我突然不想听到pocky的声音,我在嫉妒她。我也不想,可是我就是在嫉妒。
看着桌上我和pocky亲昵的合照,pocky与生俱来的美丽是那样抢眼。
只要是男生,没有人会不喜欢上她的。
我说不出我是嫉妒还是自卑。
对不起,pocky。我知道我不该这样的,不该嫉妒你。不该怀疑。可是我停不下来,我好怕好怕,怕这个梦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更怕是因为你。
“怎么了?你听到不开心吗?”
听筒那端传来她担心的声音。再等一下,一下下就好,我就要装成功了。
“没有啊。”我成功了。用一种连我自己都觉得虚伪的口吻说着话。“学长跟你说什么?”
她顿了一下没说话,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没事就好。”pocky的声音又回复到愉悦的步调。“你知道吗?他特地打电话来问我你对他的看法喔。真是有心呢。”
“是吗?”我难掩欣喜的情绪。心里的欢愉打败了邪恶的嫉妒,处于暂时胜利的局面。
“对啊。他要我问问你的意见明天再告诉他。”
“明天?”
“嗯。他约我明天放学后见面,还叫我一定要说服你。”
虽然没有看到人,但我却可以想像pocky现在一定正不自觉地把话筒贴向她的颊,就像她正贴近我在说悄悄话一样。
“说真的啦。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我觉得这人真的不错啊,感觉上人蛮好的。”
“你觉得?”
“这个人是对你蛮用心的,没错啊。”她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顿时惊叫。“你你你你该不会吧。我是觉得这个人不错,值得交往看看,可是他不是我喜欢的型啊。你尽管放心啦,你可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呐,我一定会帮你的。”
“没有啊!我哪有那样想”我撒了谎。“只是我也觉得”
“觉得怎样?”
“觉得他还不错”我支吾。
pocky在那头像中了统一发票特奖般兴奋地大叫:“那我明天就去帮你说罗。好好喔,你要有男朋友了,居然比我还快”
最后那一句话听在我耳朵里,总觉得夹杂了那么点哀伤,只是,我来不及追问,便被pocky那端滔滔不绝的讨论声给吸引了去。
幸福会落在我身上的吧。
应该会吧
后来我知道,人是不应该作梦的。至少别作太多不切实际的梦。最好作梦的时候,你的理智能够善尽它的职责,事事提醒着你,别让你陷得太深。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不是吗?每个人都知道这句话,因为每个人都曾摔过,都曾失望过。
怎么还会有人乐此不疲呢?至少,我停下来了,我不再作虚幻不实的梦了。
我以为我是聪明的。
因为,学长就是我的教训。
午休时分。
今天黑板上的值日生栏上有一个写的是我的名字,只不过原本排定要和我一起倒垃圾的同学,临时因为身体不舒服躺在保健室里,我只好自力救济了。
呜~我一手捂着鼻,一手提着过分沉重的垃圾袋,忍着难闻的恶臭往垃圾场前进。
夏天的天气就是这样,什么东西都不耐放。
刚刚午休前pocky还往我们班上跑,跟我讨论她放学后的大事。我什么也没多说,这件事情对我而言,就好比你现在问我以后会找到什么工作、打算几岁跟谁结婚、以后会生几个小孩、小孩会生几个孙子给我抱是一样的道理。
在还没有定论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也或许是我自己下意识压抑自己吧!不去想不去听,就怕期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你放心啦。我一定会帮你搞定的。”午休钟响的那一刻,我听见pocky的保证伴随着钟声在我耳边环绕着。
我承受得了吗?那样强力的保证。
绕过一个转角,眼看垃圾车就在眼前,我却眼尖地看见有一群人在垃圾场旁的树荫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定眼一看,是学长和他的死党。
我想我根本不应该停下来的更不该发现他们。我应该顶着这烈日撒下的温度,快步地往前移动,将手中那袋垃圾往上高高地抛,然后,看它完美地降落,和眼前那一团混乱结为一体。
我应该快步地穿梭在各教室的走廊和烈日玩起捉迷藏的游戏,然后争取那最后短短的数十分钟,在属于我的那张狭小课桌椅上蜷曲起自己,我的脸我的手,想尽办法用最快的速度踏进甜甜的梦乡,趁机作个美梦。
可是我没有。我选择将自己藏匿起来,让自己的好奇心掌控一切。
我管不住自己。
“喂!阿平。”隐约听到有个男声,我不敢靠得太近。“听说你把到校花,真的假的?”
一阵嬉闹声簇拥而上,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的脑子像开了警报器隆隆地响,神经全竖了起来。
校花?我不会笨到以为那是属于我的封号。
“对呀。怎样?”
那是学长的声音,没错的,没错的
下意识抬起头往上观望,我看着那颗藏散发热度的发光体,突然觉得好冷。
懊走吗?不。
我该听清楚。
“你说的是陈怡君喔。天啊。没天良!那种美女居然真的被你把到?”
“什么居然?你不觉得我们很配吗?”又是一阵笑闹声。偏偏我怎么越听越觉得冷。在我听到pocky的名字的时候。
我打了个好大的冷颤。
“其实也还没有真的追到啦。不过,就快了,就在今天。”学长的声音里净是得意。“我今天要跟她约会约会喔。就我们两个。”
“哇咧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傍我老实招来。”
“对啊对啊。”一群人的耳朵全着急地附上。
“唉呀,不过就是用了点小手段而已”
后面的内容我已经听不清楚了,只记得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像电影里theend出现的那一刻,在不断往上移动的,一长串幕后人员名单中,得靠按下录影机的pause键才找得到的自己名字的小配角。
是多么地微不足道
原来,从头到尾,我只是个配角。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