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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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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一向温文儒雅的纳兰德叙突然一声大吼,把正在一同用餐的夫人、靖斯和靖容两兄弟全吓了一大跳。

    他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盯着靖斯直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靖斯正视着父亲,从容不迫地、清清楚楚地说:“端敏公主说,想嫁给我。”

    德叙一脸大难临头的表情,急急问着:“这消息从哪里得来的?”

    “她亲口对我说的。”靖斯觎着德叙的脸,慢慢喝下一口汤。

    德叙的脸色陡然发青,就连纳兰夫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你怎会遇见端敏公主?”德叙气急败坏地问。

    “昨天在南苑围场遇见的,当时公主身穿皇上的旧行服,我一时没认出她的身分,以为她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怎么知道赤雷又碰巧吓跑了她的马,就在送她回宫的路上发现了她的身分,如此而已。”靖斯轻描淡写地回答。

    纳兰夫人敏感心细,仔细地盘问:“你是怎么发现公主的身分?一路上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靖斯敷衍地回答,心里并不想钜细靡遗地说出和端敏公主全部的对话。

    “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吗?”德叙敲了敲桌面,情急地说:“那么公主怎么就想嫁你了?难不成你对她不轨吗?”

    一句“不轨”让十六岁的靖容噗哧一声笑出来。

    靖斯板下脸,表情不悦。“阿玛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也许端敏公主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并不是真的想嫁给我。”

    “随口说说!”纳兰德叙抓着桌子,激动得几乎直起腰来。“不管端敏公主是不是随口说说,咱们纳兰家都不能把卢小姐迎娶进门了,你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靖斯震动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差点滑下来。

    纳兰夫人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卢小姐能不能娶进门都还算事小,最糟糕的是万一真娶进一门公主媳妇,咱们家不只是要人仰马翻,就是每个人的脑袋,都难保不会突然掉下来呀!”

    一听到这里,本来以为事不关己的靖容,不禁脸色大变,惊恐地大叫起来:“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招惹端敏公主的?我可不要一个难缠的大嫂,也不要一个随时会砍掉我脑袋的大嫂,你要害死我们全家了!”

    靖斯紧咬着牙,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了,不过,他还是试图安抚六神无主的家人。

    “端敏公主看起来还像个孩子,我认为她开玩笑的成分比较大,更何况,我只是御前侍卫的身分,凭什么迎娶金枝玉叶的和硕公主,阿玛先别操心得大早,也许端敏公主现在早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德叙冷哼了两声。

    “早就听说端敏公主的作风一向大胆,但是,我还真没想到,她会大胆到直接对你说想嫁给你的这种话,如此不懂矜持、不懂三从四德的公主若是嫁进了咱们家,岂不是准备让纳兰家蒙羞一世吗?”

    纳兰夫人沈吟了片刻,便说:“老爷,我看得把靖斯的婚礼提前了。”

    靖斯怔了怔,没想到德叙却谨慎地点了点头,说:“夫人想的正是我所想的,如果先让卢小姐进门,当上靖斯的元配,端敏公主想必不会屈就自己当靖斯的妾吧!”

    “靖斯、靖容,你们两个人都听着!”纳兰夫人严肃地警告:“今天所说的话一句都不能泄漏出去,为了咱们纳兰家着想,万万不能迎娶公主进门,知道吗?”

    靖容的头点得又重又快,靖斯只是皱了皱眉头,一句话也没说。其实,对他而言,娶谁当妻子都无所谓,差别只在见过与没见过而已,他甚至怀疑,娶满清公主当妻子,真有那么可怕吗?

    夜深人静。

    靖斯不小心碰翻了烛台,把刚刚写好的诗稿烧掉了一角,他定了定神,真是太荒谬了,他竟会为了端敏公主的一句话,弄得一整晚心神不宁。

    他百思莫解,以端敏“和硕公主”的尊贵身分,怎么可能下嫁只是御前侍卫的他?说不定真的只是随口说说,愚弄他罢了!

    愈想愈有这个可能!或许是因为他对她的无礼,所以她心存报复!

    他提起笔,蘸了蘸墨,随手写下了一首排遣的诗:

    谁翻祟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索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靖斯一写完,随手扔到旁边,心情还是浮躁得难以平静,眼见月色愈来愈淡,天渐渐就要亮了,而他却连找一个让自己小睡一下的办法都没有,因为不论他睁开眼晴或闭上眼晴,端敏公主那张脏兮兮却显得率真可人的俏脸,就会在他眼前不经意地浮现,尤其是那双似水明眸,严重搅乱了他的情绪。

    “好一个和硕端敏公主,整得我一个晚上不能入睡。”

    终于捱到天将明时,天井中传来轿夫压低声音的说话声;靖斯知道父亲上朝所坐的轿子已经准备妥了,他离开书房,把赤雷从马厩里拉出来,骑上它准备和父亲一同进宫。

    当他看见纳兰德叙慢慢步进天井,便开口请安:

    “阿玛,早!”

    一见靖斯装备齐整地站在天井中,德叙吃了一惊。

    “为什么今天这么早?”

    “昨天一夜没睡,干脆不睡了,早点进宫也好。”

    “一夜没睡?”德叙打量着靖斯的脸,悄声说:“昨天春围狩猎难道不累吗?还是为了端敏公主?”

    靖斯苦笑了笑当作回答。

    “今天你别进宫,我会找个机会替你向皇上告假,一切等婚事办完了之后再说。”德叙不容分说地替靖斯决定。

    “阿玛,没这么严重吧!”靖斯只觉得父亲未免大大惊小敝了。

    “总之,你不许再进宫,万一又遇上端敏公主就不妙了!”德叙刻意压低声音说:“许多贵族士绅的子弟谈娶公主而色变,历朝迎娶公主之门,往往在公主权势的高压之下,不是绝嗣,便是灭门,靖斯,你该明白我的苦心,我不希望你娶了公主之后,过着男卑女尊的日子啊!难道你想以后为了见妻子一面,还得经过召见、经过安排才见得到吗?”

    靖斯深抽了一口气,父亲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无法答辩。

    “再过十天,你就要成婚了,这十天之中好好听我的安排,不要给我惹出事端了,行吗?”

    “后天皇上为公主办的寿筵总不能不去吧!”

    “我去就行了,总之,你绝不能进宫,听见了吗?”

    “是!”靖斯低沈地回答。

    “最好老天保佑端敏公主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老天保”德叙哺哺自语着,他弯身坐进轿子里,在轿夫一声吆喝中,启程前往皇宫上朝。

    靖斯拍了拍赤雷的脖子,看天色已渐露曙光,干脆翻身上马,骑着赤雷朝郊野的大道上飞奔。

    尽管成婚之日在即,靖斯的情绪却明显地起了微妙的变化,其实,他心里一点也不讨厌端敏公主,甚至以为娶她为妻或许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坏!

    端敏对纳兰靖斯的好感与好奇心,着实累坏了入画的一双腿,接连着两天,往返奔波于乾清宫和延禧宫之间,就为了打听纳兰靖斯的消息,就算是芝麻绿豆大的事,端敏都想知道,偏偏入画问遍了乾清宫中所有的侍卫和太监,只得到了一个令端敏失望至极的答案:就是纳兰靖斯请长假了。

    至于纳兰靖斯为何突然间请长假,所有的人都对这件事表示一概不知,端敏的好奇心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摆平的,无论如何,她都要入画去找出一个答案来给她,入画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在乾清宫四周转个不停,只要见到人,她就会拉着拼命问:“知不知道纳兰靖斯干什么去了?”

    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让入画问到了替纳兰德叙抬轿的一名小厮,小厮不知事情的严重性,随口答了句:“大少爷请的是婚假呀!饼几天就要成亲了。”

    人画一宇不漏地将小厮的话转述给端敏听,原以为端敏会因此而失望,断了下嫁纳兰靖斯的荒唐念头,没想到端敏非但没有失望,反而生出奇想来,就算当不成纳兰靖斯的元配夫人,也情愿当他的妾。

    总而言之,她就是决定要嫁纳兰靖斯了。

    端敏十八岁寿辰这一天,入画十分有心,刻意将端敏俏丽绝美的容颜打扮得教人震慑,企图教那些公子贝勒们倾倒在端敏馥郁沁人的裙边。

    当端敏低首敛眉,盛装出现在宫廷之上时,果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騒动,惊叹声低低响起,尽管粉妆玉琢般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冰冷有若寒霜,却还是美丽得令人心神俱醉。

    端敏坐在孝庄太皇太后身旁,冰凉的右手被紧紧握在太皇太后手中,她听见康熙爽朗的笑声,还有襄福晋对大皇太后盛赞她美如出水芙蓉的声音,但是她的心思全不放在筵席上,眼晴悄悄掠过大厅中每一个人,她看见了纳兰德叙,却不见纳兰靖斯。

    端敏不禁感到疑惑,照理说,康熙皇帝为她所赐的宫宴,御前一等侍卫不应该不出现才对呀!听有的王公大臣无不藉机讨好奉承,难道纳兰家连这一点规矩都不懂吗?端敏心中黯然,原以为能见到纳兰靖斯,所以才刻意做了最精心的打扮,看来是白费功夫了。

    太皇太后拍了拍端敏的手,从襄福晋手中接过一件纯白色的貉皮披肩送到她手上。话中有话地说:“瞧瞧征贝勒给你送的礼物,纯白的貂皮哩,连一根杂毛也没有,上次找不过随口说你从小就怕冷的这些事,没想到征贝勒记在心上,这回送你这件珍贵的披肩,真是用心良苦呀!”

    端敏把貉皮披肩推了回去,露出嫌恶的表情,语气冷淡地回答:“这只小白貂活生生被剥下了皮,实在太可怜了,我不要!请襄福晋拿回去自用吧!”

    襄福营的脸色倏地刷白,她慌忙起身对端敏一跪,惊恐地说:“这份礼备得不好,还请公主息怒!”

    太后看得出端敏有意为难襄福晋和征贝勒母子,多半是已经看出她们打算撮合这桩婚事的用心了。

    “襄福晋别这样,”太皇太后打了圆场:“这披肩我喜欢,既然敏敏不喜欢,不如就给了我吧!快起来”

    襄福晋白着一张脸坐下,必要仍然七上八下的,如果只为自己儿子的前程而高攀了皇室公主,是不是也会把儿子的幸福给陪葬进去?

    端敏木然的表情引起康熙的注意,他很清楚端敏一向最讨厌闹哄哄的宴席与排场,但是今天康熙有心在全体大臣面前为她宣布额附的人选,他以为这样隆重的方式一定会给足端敏面子,让她风风光光出嫁,顺便让全体大臣明白,和硕端敏公主在他心中的地位何等重要,即使嫁出皇宫,对她的宠爱也不会减少丝一毫。

    “征贝勒!”康熙叫起他,掩不住语气中的兴奋,笑说:“一直以来,征贝勒都是朕身边得力的臣子之一,文采出类拔萃是众所周知的,朕近来颇为端敏公主的婚事伤神,询问各大臣的意见,都觉得只有征贝勒堪与端敏公主匹配,所以朕决定将端敏公主指婚给征贝勒,赐建一座'公主府'。”

    征贝勒惊喜莫名,急忙跪地谢恩,众大臣的祝贺之声迭起,不绝于耳,欢腾的气氛中,传来一阵细微却刺耳的碎裂声,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有人碰翻了青花瓷杯,而碰翻青花瓷杯的人正是端敏公主。

    所有的人都把端敏公主满含怨愤、怒咬下唇的神情看进眼里,整个大厅陡然之间静下来了,任谁都看得出来,端敏公主并不想嫁给征贝勒,但是碍于康熙的颜面,不好当众回绝让康熙难堪,不过碰翻茶杯以表不满的举动,也足够令满厅的官员震惊于端敏的大胆了。

    太皇太后紧紧捏住端敏的手,担心她将会迸出什么样的惊人之语,端敏忍耐地不发一语,但双眼却直视着康熙,丝毫不隐藏烈火一般的愤怒。

    征贝勒想也想不到自己会遭到如此难堪的对待,他立在康熙面前进退不得,羞愤得脸色通红。

    康照见了实在不忍,毕竟是自己最钟爱的臣子,不论人品、学识、才情以及襄亲王府的家世,都是无可挑剔的,这样一个费尽心思、精心挑选出来的额附,他真不知道端敏到底哪里不满意?

    难道她想自已挑丈夫吗?想到这里,一股火气也跟着冒上来了,再怎么宠她也该有个限度了,绝不能任她胡来,否则和硕公主的名节就要跟着扫地了。

    康熙不理会端敏无声的抗议,继续宣告:“公主的婚礼由礼部会同内务府承办各种事宜,朕只有一个妹妹,所以妆奁物品不可节省,希望襄亲王府也不要怠慢公主,否则朕绝不会轻饶。”

    襄亲王领着襄福晋和征贝勒一同叩头谢恩。端敏抽着气,自己的终身怎么能因为康熙的一句话就定了.她不要啊咧!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颤着声音说:

    “为什么不问我要不要?为什么不问我愿不愿意?谁爱嫁征贝勒谁去嫁,我绝对不嫁!”

    康熙大喝:“太放肆了!怎可如此无礼,朕既然允诺这桩婚事,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都得嫁。”

    太皇太后连忙起身,抢在端敏继续分辩之前抓住的的手往屏风后拉去,压低声音责备她的鲁莽。“你存心让你的皇兄在大臣面前难堪吗?你的皇兄煞费尽苦心想把你嫁时襄亲王府,就是为下不委屈你呀!你怎么不了解你皇兄的苦心呢?”

    “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并不在乎委不委屈,可是皇兄从来没有问过我,我究竟比较喜欢谁呀!襄亲王府怎么样,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嫁给征贝勒。迟早有一天会把我闷死的,我不要我不要.太皇太后救救我。”端敏激动得泪盈于睫。

    太皇太后虽然心疼泪眼汪汪的端敏,却也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劝道:

    “君无戏言呐!你皇兄当着众大臣的面指婚,要他收回成命是万万不可能的了,事到如今,我也无法救你,敏敏,别想大多。也别太任性,既然非嫁进襄亲王府不可,何不认命呢?顶多以后有什么不开心,多回宫住住就行了呀!你也应该明白,没有人敢令你不开心的,不是吗?”

    直到此刻,端敏才终于感到绝望了,她不习惯绝望这种感觉,旁徨而又无助,这是生平第一次,对未来感到惶恐和不安,她强压下恐慌的心情,再怎么说,她也是堂堂大清和硕端敏公主,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被绝望击倒!

    端敏冷静下来,她必须给自己想个法子,想一条后路才行。

    “太皇太后,您先入席去吧!我必须回宫好好想想,等筵席散了之后,我会去找皇兄的,”

    “记着我的话,别太钻牛角尖了,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太皇太后凄然一笑,她自己不也是这样身不由己过来的吗?有什么可争的,谁都争不过自己的命运。”

    凝望着太皇太后已显老迈的背影缓缓离去,端敏无来由的感到悚惧,若不是遇见纳兰靖斯,若不是因此而动了情,她也不会懂得绝望了,她也一定任由皇兄把她指婚给任何人,和太皇太后一佯,在没有情爱的日子中过完一辈子了。

    在这一刻想到纳兰靖斯,端敏的心倏的疼起来,为了他,身陷绝望的境地,他却一点也感受不到,或者还正开心地迎娶卢家小蛆吧!

    一星妒火,蔓延,烧上了她的心。端敏卸下一身隆重华丽的装扮,换上一袭轻软的绸衫,好整以暇地走进南书房,康熙正和太皇太后说话,一见她进来.马上摆下脸,怒声骂道:

    “你今天可真给足朕面子了,居然胆敢违抗朕的旨意,仗着太皇太后宠你是吗?”

    端敏瞪圆了眼,自己还没兴师问罪哩!反倒让康熙恶人先告状了。

    “皇兄,你擅自决定把征贝勒指婚给我,可曾想过我有多不喜欢他吗?”

    康熙知道事先没有征求端敏同意而宣布这件婚事是太莽撞一点.但是端敏口口声声说不喜欢他心中钟意的人选.不由得也冒出无名火来。

    “征贝勒这样难得的人选你居然说不喜欢,我倒请问一下,什么样的人你才喜欢?你喜欢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端敏的心脏怦地一跳,轻轻问:“可以说吗?如果说了,会将我指婚给他吗?”

    康熙和太皇太后都楞住了,康熙不过是随口问了句,想不到端敏心中真的有喜欢的人。

    太皇太后惋惜地说:“敏敏,为什么不早说呢?如果早点告诉你皇兄,他不会不理会你的心意呀!这下子不是教人难办了吗?”

    “你喜欢的人是谁?”康熙疑惑地问。

    “纳兰靖斯!”端敏鼓起勇气,大胆地说出来。

    康熙一听,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脸色都气绿了。

    太皇太后不知底细,频频追问:“是谁呀!这名宇听得耳熟。”

    “就是与孙儿同年的御前一等侍卫。”康熙咬牙切齿地说。

    “什么!”太皇太后惊愕地责备起来:“太胡来了,怎么可以喜欢一个御前侍卫呢?敏敏,你也未免太胡闹了!”

    康熙怀疑地看着端敏,低声说:“你该不是为了气朕,才胡诌一个人吧!”

    端敏红了脸,腼腆地低诉

    “绝对不是胡诌的,三天前,我在春围杀虎之典上

    见到了他,我已经对他明白地说了,我不接受皇兄的指婚,若要嫁也要嫁给他。”

    “你说什么?”康熙大惊失色,怒骂着:“堂堂一个和硕公主竟然这样不知羞耻。情愿委身下嫁,你把皇室的颜面往哪里搁呀!”

    端敏泪涌出来,从小到大,康熙不曾用过这样的重话骂她,她不过足对白己的哥哥说了真心话而已,竟会遭到这样的责骂,难道生在皇家,就没有选择丈夫的权利吗?她泪如雨下,心中纵然有干言万语,也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见端敏满脸泪痕,凄凄楚楚的模样,康熙心中着实不忍,看这情况,端敏确实是喜欢上纳兰靖斯了,但是为了皇家的尊严与体面,即使对端敏有再多的不忍,他都绝对不能心软,他硬着声音说:“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忘了纳兰靖斯这个人,准备下嫁征贝勒,日子一久,你就能体会皇兄的苦心了。”

    端敏冷冷地看着康熙,语气淡漠地说:

    “要我嫁给征贝勒也行,不过,皇兄可否依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康熙微微皱眉。

    “这一次我听从你的决定嫁给微贝勒,日后若我有机会为自己下决定时,请皇兄不要阻拦。”

    康熙暗地里一想,这是什么条件?不过,只要端敏愿意听从安排,不再横生枝节,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他也愿意交换了。

    “好,就依你了。”康熙答应得挺干脆,照他的想法,没有什么决定会大过这个终身大事了。

    “皇兄,君无戏言!”端敏淡淡一笑。

    “君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