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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蔺少仪与卫子云定下这门亲事一一是一则笑话,至少蔺少仪是如此认为的。
事情起因于一年前的秋季,蔺少仪和卫书娴与慕紫缨相邀扮男装逛大街,在热闹的市集中,有两、三个混混欺凌一名寡妇及五岁稚儿,而少仪一时正义感大起,上前管了这档子事。
无奈。对方可是耍刀抡棍的混混,而蔺少仪正义感发酵的结果,是她被人在左胸前划了一刀丢进河里,虽然卫书娴会一些拳脚功夫及吹箭,也是无济于事!
待尹阙带人到时,蔺少仪早已不省人事。事后,听说卫子云面无表情的痛宰了那三人。算是替蔺少仪报了仇。
她昏迷的三日,是在鹰扬府卫子云房中度过的,连慕紫缨要替她止血上葯,他也不肯,接过慕天耀调配的灵葯,卫子云亲自替蔺少仪宽衣解带、擦净身子、上葯,全由他一手包办,完全不假他人之手。
他这破天荒的惊慌无措,深切地刻在每一人的心田上,除了当事人蔺少仪之外。
当她醒来,待医神慕天耀诊断后确定无大碍,商少仪马上被接回蔺府调养。
哪知,就在她伤愈可下床走动时,卫子云便带着双亲登门求亲,基于两家是好友的关系,蔺少秉很开心,也涸贫慨的一口便答应了,完全不过问蔺少仪是否愿意。
而卫子云求亲的理由则蹩脚得很
因为,她的身子让他瞧见了,他有义务照顾她一辈于。
去他的!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理由。蔺少仪不肯接受,对他的“义举”不屑理会。所以,她经常大喊
“爹!我要退婚。”
从没听过有哪个妻子可以休丈夫的。
“宝贝女儿,这”至于这个烫手的问题,师神的表现是愣在当
“是斗难耶!我们去看看好不好?”蔺少仪捉住卫子云的袖子,兴奋地跳跃着。宛如孩子般。
卫子云不忍扫她的兴,便点点头。
蔺少仪得到许可,便带头往前冲,望着两只大红冠的公鸡直叫嚷着:“加油呀!喂!独眼的帅公鸡,你挺笨的耶!往它的脚啄下去呀!真是的对了,就是这样,耶一一你满不错的嘛”
她一边看一边吆喝着,绝美的芙蓉脸蛋配上清脆悦耳的嗓子,引得一旁的人频频注目。哇!好一个清灵绝色的女娃儿,尤其她那耀眼的神采,真是教人舍不得将视线移开。
原本押注的汉子们,此刻全瞠大了双眼看着挤在人家之间的小美女,不知不觉全看痴了!玉皇大帝何时派了个仙女下凡,他们怎么全没发现,好大的艳福喔!
“加油”
蔺少仪忘情的吆喝着,倏地,一只大掌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则搂住她的腰侧,将她带离了斗鸡的现场,直到左巷一棵树下才放开她。
“喂!你是什么意思?”她用脚丫子想也知道是谁,除了卫子云还有谁?她叉着腰,怒视着他。
卫子云不答,一双眼充满愠意。他不爱将心爱的女于如展示品般展览在众人前不成吗?这蠢极的笨丫头!不过,他懒得解释这么多。
倏地,他将蔺少仪放置在马背上,低语道:“别乱动等我回来。”
之后,整个人便跃上屋。
蔺少仪不解,随着他离去的身影望去,看到远处有一女子被人挟持。
她有些恼怒的低吼着:“什么嘛!要当英雄也不会带我一块去。”场,眉头深锁,一副深思的模样。
“爹”蔺少仪双眸迸出兴奋的神采,嚷着:“你答应了是不是?”她差点乐得当场手舞足蹈。
无奈,蔺少秉艰难的摇了摇头,蔺少仪的小嘴迅速垮了下来,双肩也似瘫了,快快不乐的走回桌旁坐下,拿起一本诗经啃着,口中嚼着字儿,心中想的却是卫子云那混蛋的笑脸。
真是奇了,少仪为何如此反对和子云的婚事呢?关于这问题,蔺少秉不敢怠慢,毕竟他是个思想开通的长辈,在一年前,少仪第一次提出这问题时,他便悄悄到鹰扬府问子云的意见。
“子云,你想清楚,我那宝贝女儿缺点一大堆,如果你只是为了负起责任,那这门亲事可以算了。”若两人不相爱,婚姻不幸福,则不是他所乐于见到的。
正在射箭的卫子云神情专注,弓弦拉紧“咻!”的一声,削尖的木箭正中红心,他这才缓出一道气,转身望着未来的丈人。
“蔺世伯,小侄已下定决心。除我之外,若是有别的男人敢碰她,我一定会阉了他!”换言之,蔺少仪嫁他是嫁定了。
他平静的神情和稳定的语气,有一股强悍的力量,令蔺少秉也无法置喙。不过,好玩!这小子看来是真心爱着他的宝贝女儿的,就不知他偷偷爱了多久?
“那么,你应该先杀了老夫。因为,第一次帮她洗澡的人就是我。”蔺少秉当场玩心大起道。
对于未来老丈人的揶揄,卫子云则是愣在当场,麦色的脸庞浮上旁人不易察觉的红晕。
这么好的女婿,蔺少秉这老丈人当然是举双手帮他罗!
“宝贝女儿啊!爹就不明白你是不欣赏子云哪一点?”蔺少秉摇头叹息,踱到女儿对角的椅子坐下,仔细推算“打一年前起,你这句话起码说了七十次,你不嫌无聊吗?”
“爹,你怎么老是帮着他嘛!”蔺少仪不依的嚷着:“他有什么好的?以前就很烦人了,老爱训人,这一年来更是嚣张,成天担心这、担心那,不准这、不准那的,我好像平白无故又多了个爹似的。”
“唉!子云怎会是你爹呢?”蔺少秉听了直觉得好笑。“宝贝女儿啊!人家子云可是”
“好啦!我知道他有上千个优点,行了吧!”眼见爹爹又要为卫子云说情,她连忙举起双手投降:“爹,你一出去就是个把个月,别再同女儿谈他行了吧!这么着吧!咱们来谈谈你这次去泉州祝家可有好玩的事。”
“爹就晓得,只有你懂得爹的喜好。”蔺少秉满足的拍着女儿的头,像在哄七岁女娃儿一般。“这祝大善人来函请我去,乃是为了辨别一真迹,此乃初唐的杰作。”
“哦!是王、魏其一吗?”蔺少仪眨了眨眼。、看得出来,这对父女喜好研读诗书。“我知道,是王绩。”
“真聪明!”有女儿如此聪明,蔺少秉除了欣喜外,更是惊讶。“你怎么猜到的?”
“这很简单。”
蔺少仪跃上桌面,双腿腾空晃着,她朗朗分析着,一双美目转着亮亮的神采,煞是迷人极了。
“因为王绩的诗辞作风,不论是古风、近体、五言、七言或是长短句,他所写出的风格,对富贵权势皆是不眷恋,就像汉赵晔吴越春秋吴王寿梦传上头写的:富贵之于我,如秋凤之过耳。”
她停顿一会,朝蔺少秉眨眨眼,道:“爹爹呀!这王绩和你可是同样的巴不得辞官返乡,不教宫廷的权力斗争所烦恼。最好呢!走遍大江南北,欣赏各地景色,再和三五好友饮酒论诗,人生随意,恬适而过,对吧?”
一番话说到蔺少秉的心坎里去了。
“好、好、好。”蔺少秉大笑着“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宝贝女儿是也。唉!只可惜你不是儿子,若是的话,我便带你走遍世界,探访奇景神人,该有多好。”
天!她真是向往死了!
“爹!没问题,我可以女扮男”死了!差点露出马脚来。蔺少仪察觉自己显些出秘密,连忙闭上小嘴。
待蔺少秉不解的回过神望着她时,她连忙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道:“我是说我可以等爹爹回来再说给我听,我一样可以想像的,对不对?”
她爹胸襟再豁达、思想再开通,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宝贝女儿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在大街上溜达。
毕竟是个闺女,名声还是得顾着。
是吗?他刚才好像有听到什么“女扮男”什么的,莫非是自己老了,耳朵长茧,听错了?
“罢了!”蔺少秉挥手准备离去,离去之前,道“这祝大善人有四个千金,个个知书达礼,懂得应对进退。我呀!特地叫人画了她们的画像拿回来,不知冲儿有没有兴趣。”
望着老爹兴匆匆的走人,蔺少仪实在不想泼他冷水。不过,以她哥哥蔺冲那牛脾气,只怕一个时辰后,北院那儿便会来吵架声了。
唉!同是蔺家骨血,少仪实在不懂长她五岁的蔺冲,不但不爱念书,更是讨厌女人,喜欢的只有铿锵作响的银子。
“你这丫头!不是娘要说你,女红做得差没关系,不懂得体贴人家子云尚可忍受,但,不可以不懂感恩呀!你呀,一个月没去鹰扬府,子云念得紧,特地抛下府中近两万士兵来看你,你瞧瞧你,不但不高兴,还臭着一张脸。”蔺夫人揉着眉心叹道。
“谁要他来瞧了!”南少仪一张嘴翘得比天还高。
“你说什么?”蔺夫人气得快脑溢血“娘不管你想什么,总之,再过一会儿子云便来了,娘要你马上下厨去做一道点心,在‘清心雅筑’那儿招待子云。小喜,记得要将小姐打扮得漂亮一点。”
她可不想让卫子云这乘龙快婿在一年后的今天后悔,又将商少仪这疯丫头退回蔺府来!到时,丢脸事小,少仪恐怕只有做尼姑的份了。
就这样,蔺府上下最权威的“太后”一声令下,蔺少仪只有乖乖的进灶房,洗手做羹汤了。
娘最讨厌了!都怪爹啦!不会教娘看一些书,成天脑中只背着女箴、女戒之类的书,老是以为卫子云有啥了不起的,他不就是要娶我嘛!娘就担心成这样,好似我是虎姑婆,没人要似的。“
剁、剁、剁,铿锵有力的菜刀声迥荡在陋小的斗室内,蔺少仪愤慨的剁着砧板上的待宰物。
“小小姐”小喜在一旁看得忧心仲忡。
“什么啦?”蔺少仪火大的吼回去。
小喜咽下口水,小手指着砧板:呐呐地道:“你再这样剁下去,只怕咱们做不成仙草汤,只能做仙草糊了。”
蔺少仪一顿,然后嘿嘿直笑道:“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
清心雅筑位于蔺府的后门。
二十年前,蔺少秉辞去崇文馆的学士,回到洛阳城,成为国子学的博士,蔺府也因皇上下令而重新建造。当时他即意外地发现,后门有一座小山,山上树木花密,地上尚长有珍奇的花儿。于是,他吩咐不可‘动到这座小山,并在山径设了曲道、小桥,更引进河流,汇成一个人工池塘,在里头养了漂亮的锦鲤。
还在半山腰上搭了一座竹子盖成的凉亭,每当坐在这儿往下俯看时,仿如置身森林中,溪水潺潺、鸟语花香,品茗吟诗,好不惬意。
而此时
“这是什么?”卫子云坐在清心雅筑,无心观览这一切,反而皱眉盯一着眼前这一碗黑糊糊的东西。
瞧他那表情,眉头都快打结了。蔺少仪得意的在心底窃笑,暗自打赌,卫于云绝不敢吞下去。
否则一一她会很倒楣的嫁给他!
蔺少仪只是冲着他笑,笑得原本圆滚滚的杏眼眯成了一条线,嘴角往上扯,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大哥,你不会这么笨吧!连这是芝麻糊你都看不出来。”随着卫子云来的是定力不够、心浮气躁的卫子俊,他夸张的嚷着。
不过,瞧他那嫌恶的表情,八成也不敢“恭维”这一碗甜点。
你给我闭嘴!蔺少仪狠狠的瞪了卫子俊一眼,随后整个人懒洋洋的,脸都快贴到桌面上去。
她意兴阑珊的说:“你猜呀!避它是什么?反正能吃便是了。”
卫子云瞅着她看。
“你特地为我准备的?”
瞧他那眼神古怪得紧,蔺少仪连忙挥舞着双手,解释道:“你别说得这么暧昧,要不是娘逼我,我才懒得去碰这滑不溜丢的玩意,我告诉你,你快点喝下去哟!我好早点向娘交差了事。”
看她懒成这副模样,十成十又是给闷坏了!卫子云下定决心,待会要带未来的小妻子出去溜溜。
他端起瓷碗就唇时,蔺少仪身后的女婢小喜急忙嚷道:“等等,姑爷,那”
“什么事?”卫子云询问小喜。
小喜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不安的眼神直打量着瓷碗。
莫非这碗里有文章。
见卫子云起疑,蔺少仪急忙暗中踹了小喜一脚,小喜不敢痛叫出声,一张小脸全皱在一块儿,疼得泪水直在眼眶内打转。
蔺少仪整个人紧张的像绷紧的弦,嚷着:“这可是耗了我半个时辰弄出来的,你好歹喝上一碗。”她俯身往前一探,简直不敢信自己的眼睛。“碗空了?”
他可时喝下腹的,她怎么没看到?
蔺少仪朝着卫于云瞪大了一双美目。
天哪!小喜简直要昏倒了。这碗仙草汤里加的不是糖汁,而是黄连汁耶!泵爷姑爷是如何“吞”下去的?
脑子转了一圈,蔺少仪这才回神,艰涩的问道:“味道如何?”
卫子云给了她一抹神秘的笑容。“你不妨自己吃上一碗,便可知个中滋味了。”
其实,在方才蔺少仪转身端小喜时,这甜点便让他“神速”的倒掉了。
蔺少仪马上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掩面,装出慵懒无力的声音“不了。我这几天虚火上升,精神不济,胃口不太好,常常吃一碗吐两碗。”手肘还悄悄撞向小喜。“对不对?小喜。”
“嗅对、对。”小喜揉着小肮,帮忙作假。“小小姐这几日受热了,有些食欲不振。”
“对呀!真是热坏我了。这种天气,真让我受不了,身子虚得很。”蔺少仪哀声叹气,整个人已无力的趴在桌面上。
演这蹩脚的戏码,只为了摆脱他?这丫头真是数十年如一日,脑子一点长进也没有。卫子云心忖。
一旁的卫子俊强忍住笑,以至于嘴角抽搐的厉害:“嫂子,你真的不舒服?”演得这么假,骗谁呀!
“是呀是呀”蔺少仪不敢抬头,实则在心底咒骂着:卫子俊,你这该死的浑小子,存心拆我的台是不是?
她老忘了连卫于俊都大她四岁,还经常没大没小的想教训他。
“看来,你先回房歇着好了。”
卫子云一语道出蔺少仪的心事,乐得她抬头对着他直点头。“好哇、好哇!我马上回房去了。”
一望进他眼底那饶富兴味眼光,她一愣,马上以最快的速度换上苦兮兮的面容,拉着小喜的手“我真是难受极了,小喜,扶我回去。”
扶?我看是“拉”吧!
卫子俊已忍俊不住,笑意进出喉咙,又教卫子云一瞪给梗住了!
小喜挨近蔺少仪的身边,悄声道:“小姐,你演得好差喔!”要是她,绝不会相信的。
商少仪在她腰侧拧了一把“你认什么?你到底是不是我这边的?”
“是呀!”小喜觉得好委屈喔!
蔺少仪正要下小径时,冷不防地一身后传来卫子云叹息的声音。
“枉费咱们特地空出一天,就是要去瞧瞧城南观音庙的祭拜日,可惜了,听说很热闹的。”
卫子俊在一旁附和道:“是挺可惜的,也许嫂子今日没这福分。大哥,不如这么着吧!咱们两兄弟一块逛热闹去。”
“也罢!咱们去向蔺世伯、蔺伯母知会一声,再走人。”卫子云起身。
慢着!好玩的、热闹的、有趣的,十年一次的祭拜日就要溜走了!
蔺少仪急忙甩开小喜的手,转身吼着:“等一等,我也要去。”
谁敢说她不能去,她会先拧歪了那人的嘴巴,教那人开不得口。
“嫂子!你不是不舒服吗?”明显的笑意挂在卫子俊稚气未脱脸蛋上。
“谁说的!我只是有些闷罢了。”蔺少仪心虚的胡诌着,不敢望向卫子云,于是遗漏了他唇边那淡淡的笑意。
又栽在他手上了!
真是“跌股”跌回姥姥家去了。
一出蔺府,两匹健壮的马儿分别往不同的方向奔驰而去!红棕色的往西边,上头正是卫子俊,瞧他那愤慨不悦的脸色便知道他被人给撇下来了啦!卫子云为了要和蔺少仪多相处一些时刻,硬是暗中叫他回府去。这年头,兄弟的情谊真的是比一张纸还薄。
“早知道,也叫爹给我找个未婚妻,我才能同大哥一样,假借探望未婚妻的名义到处去溜达。”他策马奔回鹰扬府,心里头不断抱怨。
而另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目光炯炯、体态健美,它主人正是卫子云!
据闻,这匹马儿来自长白山上,十分有灵性,若是它不欣赏的人靠近它,准会被它的后腿给踹到十万八千里远。对于这匹健美的母马,卫子云唤它“落雪”这名还是蔺少仪取的呢!
蔺少仪可是喜爱“落雪”喜爱得紧哩!
“落雪,你好不好?我好想你喔!”瞧!这会儿她已紧趴在落雪的颈背上,抚摩那柔雪白的毛发。落雪嘶鸣一声。不必卫子云下令,自个儿已小碎步跑着,蔺少仪最爱这荡呀荡的感觉了、兀自咯咯的笑个不停。
她根本忘了身后还有未来的夫婿一一卫子云是也。
卫子云根本看开了!若是有一天蔺少仪反过来紧黏着他不放,还口口声声嚷着一一我好爱你喔!
到时他准会鸡皮疙瘩掉满地,无福消受。
也好,现在的少仪多好,不闹、不使泼、偶尔会露出调皮的神采,多可爱,多合他的脾胃呀!
尹阙曾谨慎其事的对他提过
“卫大哥,你太宠蔺小姐了!”私底下,他都是这么唤他的。
会吗?
卫子云摇摇头。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她身边有自己在;应不会拥下太大的篓子才是。
一路上,就这么静默着,恬淡宁静的气氛围绕在他们身边,让人不知不觉的沉醉其中。
臂音庙前的广场以及邻近两条街内,全部围满了摊贩和络绎不绝的人潮,吆喝声、笑闹声鼎沸,形成一个热闹的小世界。
落雪还没停下,蔺少仪便一骨碌儿直跃下,差点又栽到地面上去,幸亏随后跳下马的卫子云一把拉住她,将她往怀里带。
“小心一点!脚上没绑绳子也会跌倒?”他叹道,也幸亏临走前要她先解开束在腿上的绳子,否则,她不跌个狗吃屎才怪。
蔺少仪被这热闹的气息给感染了,不理会他的揶揄,露出个腼腆羞涩的笑容。
卫子云不将落雪绑在树旁,让它自个儿跟着,反正落雪很通人性。不会乱跑。他执起蔺少仪的小手,两人走人热闹的人群中,蔺少仪也不扭捏,乖乖的让卫子云牵着,因为她自己明白以她哪有好玩的便往哪去的个性,十次中有八次在市集中迷路的经验。
耳边弥漫着震天价响的叫卖声、笑声、闹声、嘈杂声,完全不能阻碍蔺少仪的好奇心,只见她张开一双爱看热闹的眼,丝毫不放过任何有趣的地方,看到好玩的,便会咯咯的笑个不停。
她的性子天真、率直,直教一旁的卫子云看傻了眼。现在充满生气的少仪和方才在蔺府的模样,简直有天地之别。她就像一朵花,需要阳光的滋润才会有生机、才有生气蓬勃之美。
必在府中一个月,她已经无聊到委靡、颓废的边缘,没有一点活耀的光彩。瞧,她此刻神采奕奕、快乐的笑容灿烂似朝阳,美得让人屏息。
他乐于见到这样的她,即使宠坏她也无妨。
这热闹的祭拜会除了有一些杂耍、好玩的特技外,更有各式各样热腾腾的点心可吃。
蔺少仪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一下于啃完了两个包子,卫子云狐疑的瞅着她看。“今天没吃午膳?”绝对是如此,她以往的食量少得吓人,但就爱尝甜的。
蔺少仪嘿嘿的傻笑,逃不过卫子云审问的目光,干脆坦然道:“天气热,忘了吃不下。”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卫子云放过她一马,不再叨念。蔺少仪乐得又溜到摊贩前,买了三支大串的糖葫芦。
她尝得尽兴,只吃掉上头的糖浆。不肯吃里头的酸果子。她吃完一支,才想到卫子云,有些不舍得的递给他一支。
“你要不要尝尝?”
倏地,卫子云发现她嘴角有糖渣子,他以食指替她抹去,转而送入自己嘴里,笑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吃糖葫芦还在嘴上留糖渣子。”
蔺少仪怔愣在原地。忽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天!心跳得好厉害。
他怎么可以做这么暖昧的举动!幸亏方才没啥人注意到,否则,她又得丢脸了。
“怎么啦,想些什么?”卫子云揉着她的秀发,拿过方才她吃剩下的酸果子,道:“我讨厌甜食,你讨厌酸食,正好,咱们可以你吃糖渣、我吃酸果子。”
他一口一个果子,啃得脆脆响。他走得飞快,蔺少仪连忙拔腿跟了上去;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何跳得这么厉害。
不过,她这种心思维持不了太久,又教眼前这一波热闹给吸引了去!
小小的竹篱笆外围满了壮汉子,个个挥着手臂叫嚷着,在竹篱笆内可以看见两只顶着大红冠的公鸡正拍动着翅膀,彼此以利嘴互啄、争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