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琇莹晚间便点了人,交接了工作,快马加鞭往魏地赶。
魏国百年前还算是个强国,可惜经过数代“雄主良臣”的治理,现在不过是夹在秦楚之间的同韩国一般的弹丸小国罢了。
可到底是作为曾经的霸主,还有些底蕴,都城大梁城高池深,秦军一时难以攻克。
琇莹来时,正值王翦将军在强攻无效之下,将大梁附近的城邑全部攻取,使大梁失去外部支援成为一座孤城,他则率军围城,他的方法十分稳妥,可是太慢了。
琇莹一路风尘到了秦军驻扎的地方,他星夜兼程,灰头土脸,唇角干得都快裂开了,在半个月后才一身狼狈地进了王翦的军帐。
“公子。”王翦抱拳行礼。
琇莹猛灌了一壶水,这才好受些,他声音沙哑,也拱手回礼。
“将军,我手下的人已经去刮地皮了。秦的粮往这儿运太慢了,我今日便将大梁方圆十里所有的魏粮聚齐,全力助将军拿下大梁。”
我来此,为辅,只是为更快拿下大梁,非不信君,更非怪罪,君安心矣。
王翦又拜,“王翦谢王上信任,也谢公子鼎力相助。”
琇莹勾起唇角,坐在地上细观王翦的地图,图上是墨色线条,密密麻麻,他又发出了一声轻叹。
“坚壁清野,以挫敌锉”是好办法,可据密探所言大梁城粮,可再撑半年。将军固守半年,等他们不战而降,怕是不妥。”
王翦眉目坚毅,他身高肩广,半缕白发凝在鬓角,他此时四五十岁了,气质沉稳,站在那儿,像一把灰扑扑的断剑,但一开口,便是名剑出光,满身的锐意。
“我确实刚想到了更快的办法。公子今日来此,翦便知王上的意思了,务必得在三个月内打下大梁。”
王翦知道这公子一来便要强势聚粮,便是楚国要动了,秦拖不起慢战了。
他得尽快挫伤大梁的城防,不可以慢慢固守等待了。
琇莹点了头,默许了他的想法,他俯身深拜。
“粮草辎重,大梁城附近十里今日便可全归此地,请将军放心。”
夺尽,抢完,我会将这批粮草给聚起来。神挡杀神。
王翦一拜,立马让王贲出门点兵。
他要快了,此战再拖对秦不利。他是秦将,若楚军将至,他们这一支刚被魏军消耗的队伍凶多吉少。所以即使要那城中老弱性命来填,他也得行。
琇莹握紧了自已的剑,向王翦告辞出了门。
他望向远处的小黑点,那是大梁城。
今夜过后,那里便是人间地狱。
他闭上了眼睛,敛去自已的心伤,而后才偏头,睁开了双眼。
“公子,实在不行,我率人独去,您留下吧,这事太损阴德了。”
硕在旁边劝他,琇莹轻笑起来,少年提剑上马。
“好了,既然决定要做了,就不能扭捏的,那太过虚伪。其他人已经行动
了,我们也要快了。”
抢粮,向反抗的官员与平民百姓提刀,怎么不损阴德呢
秦不会被一两场仗打败,可现在粮确实不足,加之长线运输,他要短期内聚起大批粮威慑各国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有如对韩一样抢了魏所有的粮,无论贵族,亦或平民,无论青壮,亦或老弱他们的粮都要。
大梁城从今天开始便是彻底的孤城,外界将不会有一粒粮运过去。
他造杀孽,罪无可恕。来日死于非命,尸骨无存,他也应受的。
这一夜他纵马驰于魏土,他抢了这地上的人赖以生存的那点资本,他口说不杀人,可是他杀的人还少吗。
他该垂泪还是该昂头,他不知道。
当夜,他便聚了大批粮草将之拢到了秦营。
腰间宝剑血迹犹猩,少年郎在火光中听见了大水侵落声。
王贲引黄河、鸿沟之水灌大梁城,大梁城破,指日可待。
他们若快,便能在楚地聚兵之前,吞下魏土。
当水来时,他们便赢了。
琇莹知道,做了就是做了,说太多什么难过便是虚伪,如何也改不了他干了的事实。
他就坐在那儿,看着秦军因胜利被火把的光照得更显开心的脸,默默地擦着自已的剑。
为何擦不干净呢那血痕似要铭在他心中。
“公子。”王翦坐在他旁边,乐呵呵地观望他的剑。
“公子这是把好剑,公子给它取名字了吗”
琇莹勾起唇,轻笑,“它是阿兄赐的,与现在的秦弩一样用的墨家新制的铁,是把好剑。”
他又用巾帕擦了一下那光洁如新的剑身,好像这样也能擦干净他心上血痕。
他接着轻声道,“有名的,它与我同名,亦唤琇莹。我今日不该用它的,让它脏了。”
“同名之剑,公子未脏,它亦澄明光闪,我未见脏污。”
王翦问着垂头不断擦剑的公子,忽想起了他第一次随军出征,一路之上,也是为抢粮不择手段,彼时年少也曾因军令亲自杀死过弱子,他亦扪心自问过自己,他是不是真的是个无情无血的人。
他是吗他也许是吧。
琇莹抿直了唇,他乌沉沉的眼睛阴郁地望向王翦。
“那是将军看错了,我亦脏了,衣摆上都是血呢。”
“公子啊,脏了就脏了吧,咱们这血里打滚的也不能追求天天干净。”
王翦长叹一声,良久,才道。
“我彼年在赵,人欺我与阿兄幼无力,向我们举刀,我当时便觉得向无知弱子抬起刀来,便是世间最恶之人了,而今轮到我自己向旁人举刀了,明明我们无冤无仇。”
他笑起来,笑得悲凉。
“我与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他接着道,“不,我大抵更虚伪,我放下了对他们的实质的刀剑,却抢了韩人的粮,抢了魏人的粮,让他们接下这无形的刀剑。我知道饥饿的感觉
,却让别人受了。可笑那时候的我口中还叨着,让天下无饥馑,而今我要饿死数万人。”
今夜月光被云遮住了,只有两三缕照了下来,照的手中剑剑光如水,那平滑的剑面映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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琇莹拿布帕遮住了剑上的他自已,唇角的血不停的流。
“我现在都不敢面镜,怕见昔年之我,生怕自已都不认识自已。”
王翦未说话,他亲眼看见那公子的鬓边苍青化成白霜。
王上这次错了,公子哪里合适啊,他的愧全在心中,他哪里如表现的那样坦率释然啊
琇莹擦了擦自已咬破了的唇角无意识落下的血,向王翦轻笑了一声,“让将军见笑了。”
王翦叹了口气,“公子在恨王上吗”
琇莹将帕子放下,摇头,“我为何要恨吾兄。”
“兄长的安排是对的,我手下的人是搜刮地皮的好手,而且我为大司农,今日魏都起水祸,只有我最合适安排后续事宜,朝中或有大人比我有经验,可他们大多年纪大了,再无人比我更合适。”
“若楚军至,将军打仗,我赈后方,亦可为将军添几分助力。我若是阿兄,亦会如此安排。”
阿兄觉得这件事理所应当,他缺粮便得抢。他与兄长思想不同,才会有而今的痛苦挣扎,但这是他自己做的决定,做的事与兄长没有任何关系。
他愧然,心伤否都是私情,都要为秦让步,为天下的统一让步。他知道,以战制战,才是最快的方法,那些人还不是他的子民,他们是敌人,对敌人有任何的慈柔都是对秦的背叛。
明天他亦会继续聚粮。他先是秦琇莹,才是琇莹。
王翦用他的帕子替琇莹抹了一下剑,“公子心如明镜,公子对王无恨无怨,亦知身为秦臣,当承此身垢。”
“将军曾与我相同吗”
那公子鬓边霜雪累累,脸上血迹未干,他抹了一下便不再管了。
王翦哈哈大笑,“臣是秦将,总要为秦人,为王负责的。让秦军少些损失,是为将的大幸。臣是有一身血擦不干净了。”
他叹了口气,“若能换来年秦月朗照天下,就不擦了吧,顶着一身血痕,往前走,也成。”
琇莹也笑,他点头,“往前走吧。”
他颜如苍雪,快要化了,却还要强撑着。
鬓角的白发与心上的血痕铬在那里,昭示他罪,无恕。
但该向前还要向前,无论抬头或是低头,都是为了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