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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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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着轻快的脚步,哼着小曲,罗走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

    因思家情切,用完早膳,他稍事准备一番后便欲起程,欢霄派了两个护卫跟在他身旁,还在他耳旁训了不少话;接着又对那两名护卫嘱咐一大堆,说了半个时辰后才目送他们离开。

    罢好今儿个城南附近有个庙会,做生意的人很多,看热闹的人更多,一条长长的街上挤满人群。无论是吃的、玩的、看的,应有尽有,实在是人太多了,必须停停又走走,罗也趁这机会,这儿看看那儿摸摸。

    其中一名护卫倾身附在罗耳边说道:“看这人潮似乎愈来愈多,若再这样耽搁下去,脚程不加快,恐怕过了傍晚都还赶不到罗家就要寄宿客栈,为免节外生枝,咱们还是抄近路,赶紧在天暗下之前赶到罗家,以保安全。”

    “也好,就听你的吧!不过,这儿我还不太熟,更不知哪里有捷径,有劳您带路。”

    “这是应该的,少爷您太客气了,请往这边走。”

    在下个路径右转后,左拐右弯地绕过许多小街,通过城门,转眼已离开城南范围,来到城南与城北的交接处窝窝集。窝集的东北语即指森林,因地处近东北地区,便藉用外来语称呼一大片森林,又为区别东北的窝集,故再加上一字,称为窝窝集。

    通过这片森林,再走一段路程,即能到达城北的城门。不过,这片森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脚程快一点,也要花费二、三个时辰;若是不熟悉路径,很容易便会在森林中迷路,那时就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走出这片森林。

    “少爷,前面就是窝窝集了,要小心留意一下四周。”

    “嗯,我会的。”虽然他平时较贪玩,也给人不稳重的感觉,但重要时刻,他也是懂得该如何拿捏分寸。

    表面上他虽然对欢霄的嘱咐随意敷衍了事,但私底下可是牢记在心,况且他之前曾被敌人捉去,因此之后答应欢霄的要求,他一定会做的。所以,他现在是提高警觉,丝毫不敢大意地耳听八方,眼观四面。

    走在茂盛的森林里,就算身旁有人作陪,罗仍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尤其愈走进去,浓密的树叶遮住阳光,细微的光线透过枝桠照在地面,让人更觉阴森。

    “气氛有点怪异,咱们还是加快脚程吧!”心头似乎有不好的预感,罗连忙对身旁的护卫下令。

    三人以飞快的脚步穿越崎岖难行的森林,浑然不觉躲藏在森林中的一对眸子忽闪忽灭,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

    “少爷,前面就是出口了。”一名护卫手指着不远处的亮光处。

    眼看就要走出窝窝集,罗不禁松懈下来,心想应该没什么问题。

    忽地,一股轻微的气息飘浮在寂寥的空气中,那是属于人的气息,而非动物的气息,罗镇静地大喝:“什么人?还不出来!”

    两名护卫也察觉空气中的不寻常,连忙将罗围在中间,摆出防卫的姿势。“少爷,要小心!”

    半晌,鬼魅的森林里只传来动物细微的走动声,刚才的声响如同昙花一现,简直让人误以为自己是否听错了;连罗也不禁怀疑自己真的太敏感了点,就在三人稍稍放松之际,一撮白色的粉沫夹杂在空气中,向他们吹袭而来。

    眼尖的罗清楚地看见白色的粉沫在微弱的光线照射下,发出异样的磷光,立即警觉地对其他两名护卫出声命令:“不要呼吸,马上闭气。”

    无奈立于迎风处的两人,就算听到罗的警告立即闭气,仍是吸入少许粉沫,身子顿时瘫软无力,连忙开口呼叫:“少爷”话未说完,便硬生生的倒地不起。

    罗惊得赶紧弯身蹲低,欲查看两人的情况,伸手探了探他们的脉象,却不知是何种毒,不死心地再探向他们的脉络。奇怪,为何就是没有中毒的迹象,脉息一切正常,只是比正常人的较为缓慢,像睡着一般,真气也无大碍地运行。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苍老低嗄的嗓音随着黑色身影由树上降下,狰狞的面孔扯着诡异的笑容,两眼直盯着罗,这人不正是欢霄找了许久的江益坤?

    罗不敢大意,暗自运气调息,待确认自己的身子无事,才开口反问他:“你不知道使毒对我是没有用的吗?”

    哪知听了罗的话,江益坤的神情更为嚣张。“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一直观察你和欢霄的一举一动,任何秘密都逃不出我的眼珠子。”笑声慢慢地转为狂妄“嘿嘿嘿!别费心了,这只不过是平常唾手可得的麻醉剂,把它碾成粉沫状,再加一帖软骨粉,只是会昏睡几个时辰,死不了人的!虽然你精通医术,但这种用在病人身上的东西,并非是真正的毒,我只是不屑对付那两个无用的家伙,我真正的目标是你!”

    “你到想要做什么?我跟你并没有深仇大恨,更无利益相冲,为何你三番两次针对我?”

    “第一次捉你是想威胁你,在欢霄那小子的葯中掺杂毒葯,没想到你竟然逃跑了!这一次则是要捉你去逼迫欢霄让出水龙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小子之间的关系,笑死人了,男人竟然会爱上男人,你们真是有病!不过你长得还真漂亮,莫怪欢霄那种高傲的男人会喜欢上你,连我看了都觉得心痒痒的,让人真想玩玩你,本不像罗第一次见着江益坤时,那忠厚敦正的模样。

    “但开了苞的人我没兴趣碰,真可惜你的第一次不是跟我,不然保证一定能让你爽到极点。既然你是他的男妾,他对你又宠溺有加,擒住你作为我谈判的筹码,他还不乖乖听我的话吗?想必他现在一定是心急如焚。”扭曲的笑容吐出如猫头鹰般的笑容,回荡在黑暗寂的森林中,更显得突兀骇人。

    罗可以感觉由心底窜起的恐惧感,额头已然冒出成串的汗珠,虽是如此,罗犹自镇定地笑着,他才不会让他得意。“想要捉住我,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别空耍着一张嘴皮子。”

    罗手掌微翻,凌空对着江益坤发出一道凌厉的掌风,自己顺势退了一步,让彼此的距离瞬间拉远。

    被掌风扫过而退了一大步的江益坤仍有恃无恐地双手交叉在胸前。“看在你那可爱的面孔份上,本想对你温柔点,不过照这情形看来,你还真的有两下子,激起我强烈的毁坏感,你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江益坤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从腰间抽出一条短如拂尘的软鞭,在空中运气轻挥,啪的一响,粗如手臂的树枝立即断成两截,像嘲讽似的落在罗的脚前。

    “下一个就是你的脸了!”话语刚落,江益坤的软鞭直向罗的门面袭来。

    罗轻巧地向后连翻了几个筋斗,勉强地闪过他的攻击,身子刚落定,鞭子随即又在身前连挥数下,他掌风绵密地击出,以化解江益坤猛烈的攻势。但那鞭子如影随形,无论他身在何处,鞭子便挥到那里;倏地他身形向右斜闪,鞭子夹带着厉害的劲风从左耳旁扫过,擦破他耳垂的肌肤,顿时沁出一丝血迹。来不及多想,下一个攻击随之而来,快速地往他的肩头猛然挑起,对准他肩颈处。

    罗反应灵敏,上身往后仰,痹篇江益坤的鞭子,双手连番击出,强大的内劲震得江益坤退了几步,此时罗乘机转守为攻,只见他指化为掌,掌化为指,将师尊独门的“洛英擎天掌”与“莲花拂穴指”交互为用,化解鞭子猛烈的攻势,当真掌来时如落英缤纷,指拂之处如春莲葳蕤,不仅招招攻势凌厉,而且丰姿端丽。

    江益坤亦非省油的灯,鞭子耍得出神入化,招数变化万千,漫天飞舞的鞭子夹带锐利的劲风,随着江益坤的纵跃而移动直扑向罗,两人各展精妙招式。

    顷刻间,两人已对拆数十招,仍未见胜败。

    罗心想若能夺下江益坤手中的鞭子,失去重要武器的他攻势自会减弱,自己的胜算就会大些,这才有机会将他撂倒。想是这样想,但江益坤的鞭子如同猛虎一般,一靠太近就会被抓伤,要擒之谈何容易!此时的罗已有点疲于应付,不自觉地心浮气躁起来,脚步亦迟缓了些。

    忽地,罗见江益坤腋下毫无防备,想也不多想地虚晃一招,身子却是立即直冲江益坤,想来个攻其不备,好将他一举擒下。

    就在快接近之时,江益坤像是洞悉罗的动作,倏地甩出鞭子,缠住头顶上的树枝,身形拔高,借力使力地轻跃至罗身后;在罗来不及转身之际,朝他背部重重踢了一下,软鞭也随之唰的一声划破他的衣衫,而那一下打得他皮开肉绽,留下一条长长的鞭痕,强力的内劲,震得罗胸中气血汹涌,一口甜血倏地冲上喉咙。

    罗咬紧牙关,不欲让那口血喷出,但艳红的鲜血却不听话地由嘴角流出。

    不想在他面前示弱,这样的念头让罗站起身子,再度朝江益坤击掌,手劲却弱了下来。

    见此大好机会,江益坤岂不乘胜追击!右手耍软鞭,左手使掌法,连绵不绝地攻向罗。

    罗被攻得连连后退,鞭子却也无情地落在身上,印下数条红红的鞭痕,身上传来的痛楚令罗的脚步顿了顿。

    这时,江益坤见有机可乘,左手再补上石破天惊的一掌,强大的掌气让罗顿时翻滚在地,喉头的那口血也喷出口,溅上自己的衣衫,胃中翻涌而上的呕吐感和阵阵如撞击般的晕眩感,不断袭向罗,鲜红的朱唇只来得及虚弱地吐出:“霄”纤细的身子便缓缓地坠落地面。

    “别心急,等欢霄那小子一来,你们两个就可以见面了,到时就让你们两个做一对喋血鸳鸯,哈哈哈!”

    “喂!你们这些杵在那边的大个子,还不进去通报你们当家的,说罗家的大少爷来访,要见我们家二少爷;还有,快去端茶来让我们解解渴,快去!我的妈呀!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简直是折煞我这把老骨头,没想到来到水龙帮,没好好款待我们便罢,连茶水也没马上奉上,原来这就是闻名天下水龙帮的待客之道。”说话的人便是罗家赫赫有名的总管人称忠伯是也。

    “忠伯,像样点,别给人笑话了。”坐在桧木椅上的罗逸,头也不回地对站在身后的忠伯出声警告。

    “哼!”后头传来忠伯不以为然的嗤哼声。

    这时,一道伟岸颀长的身影自门后出现,低沉浑厚的嗓音随之响起:“罗大当家此刻怎会来到水龙帮?”本在书房审阅帐簿的欢霄,听闻手下说是罗家的大少爷来访,不禁觉得奇怪,小儿不是回去了吗?他大哥怎会来访,抱着疑惑的心思走向大厅,立即看见罗逸端坐在椅上。

    “当然是来看我们二少爷的。”忠伯在罗逸未开口前抢先回答。

    罗逸转过头去,犀利的眼神示意忠伯不要说话,闭上他的嘴巴,否则就要让他自己一个人走回去。

    “听说你还没捉到你们水龙帮的叛徒,放任儿在此我不放心,此次来就是要接儿回去;至于那老妖怪要儿帮你的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我自会向那老妖怪交代。所以,请你叫儿出来,我现在就要带他回去。”不容质疑的口气,显示出罗逸的决心。

    “小儿在今早便已出发返家,难道你们没见着他?”算算时辰,若无耽搁,小儿应该在天黑之前就已到家了。

    罗逸没忽略欢霄谈及儿时毫不避讳的亲昵称呼,以及眼底浮现的温柔,但他不愿去深究其中缘由,只要儿回去了,一切都好办。“可能是中途错过,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多打搅,我们罗家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不喜欢招惹太多无谓的麻烦,更不喜欢跟太复杂的帮派来往,因此,我不希望儿和你们水龙帮有所牵扯。这一回去,我是不会再让他来了,也希望贵帮不要来打搅我们。”

    “这要不要来,恐怕得看小儿的决定,建议你最好问问小儿的意思。”挑衅的语气说明此刻欢霄心中的不悦。

    “我是他大哥,我说的话他当然会听,倒是你这外人,没有权利来干涉我们兄弟之间的事。”

    站在一旁的冯九按捺不住,一进门那老仆就颐指气使,也难怪主人说话的语气如此气傲,刚才那番话,根本是暗地讽刺他们水龙帮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这实在让他咽不下这口气。“我们二堂主跟罗是很亲密的好朋友,哪是你说的外人。”舌头打结,差点说漏了嘴。

    “冯九,别多事!”欢霄沉着脸低喝。

    “反正我们大少爷说了便是,我们二少爷何等尊贵,不是你们这些三教九流的人高攀得上的。”二少爷是那么天真单纯,这次他是绝对支持大少爷到底。

    “忠伯!我不是叫你别多话。”罗逸俊眉微蹙,口气不佳。

    大厅堂上静寥的气息,却蹦出闪电般的火花,欢霄和罗逸各据两端对峙,颇有一触即发的阵势。

    罗这时,罗逸打破僵局,开口说道:“不管贵帮想怎样想,我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多加打搅了。忠伯,咱们回去,二堂主就请留步,不用多送,告辞。”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忽地,两个人从屋外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见着欢霄便咚的一声,跪地磕头不起,嘴中还大声嚷嚷着:“二堂主饶命呀!”

    “你们两个不是护送小儿回去吗?这么慌张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快说!”欢霄的心像被揪紧似的透不过气来,神情紧张,不禁大喝问道。

    一听到儿的名字,罗逸原本欲往前走的脚步停下来,忽地冲到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面前,大手用力扯起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我们家儿怎么了?你赶紧给我说清楚。”

    “咳!咳!咳!”那人被罗逸这么一扯,顿时呼吸不顺畅。

    “大少爷,他脸色都已经发青了,你这样他说不出话。”

    “哼!”罗逸用力一甩,那人立即跌坐在地面。

    另一人见伙伴一时说不出话,连忙代替他回答:“属下该死,我们走到城南和城北的交接处窝窝集,就要走出森林之际,我们两个被一股沁香迷昏,醒来之后便不见少爷,连什么人绑走少爷也没看见,属下真是罪该万死!”

    “迷香?会使毒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江益坤,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绑走小儿,若是他有一丝的损伤,任你逃到天府地狱,我也会将你擒下,你等着!”冷冽如冰刃的话,一字一字地由欢霄咬紧的齿缝中挤出来。

    “大少爷,二少爷会不会有事?早知道就不让他住在这里,都是大少爷您答应二少爷,才会发生这种事,结果现在如果二少爷有个万一,我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老爷和夫人,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二少爷,你可要平安无事。呜”忠伯老泪纵横地哭道。

    “忠伯,别再哭了!儿一定会没事的,我发誓!”罗逸心中既懊悔又愤怒,懊悔的是不该让儿待在水龙帮,愤怒的是竟然有人敢对儿不利,他发誓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欢霄,当初我要你照顾儿,你信誓旦旦地保证,现在这种情形你又怎么解释?这件事原是你们水龙帮的家务事,却惹上我们家儿,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你以死谢罪!”罗逸危险的眯起眼眸盯着欢霄。

    “不用你说,我自会那样做。”欢霄面无表情的脸庞却散发出冷冷的气秘,紧抿的薄唇冷不防地微勾起。

    一旁之人莫不被欢霄这突如其来的笑容惹得头皮发麻,好像他心底已做了什么可怕的打算。他们知道二堂主对罗是情真意切,将所有的爱意全投注在他身上,所有的温柔只为罗展现;若他真有什么意外,以二堂主那样偏激的个性,他们是绝对打从心底相信,二堂主会追随罗的脚步而去。他们只能在心中祈求上天让罗平安无事,否则以他们之力,是绝对阻止不了二堂主的。

    倏地,一记飞镖划过欢霄的右颊,嵌在他身后的柱子。

    一丝血液从欢霄的面颊沁出,欢霄拔起飞镖,将绑在上面的字条取下,就在拆阅之际,一绺乌黑的秀发飘飘然地随风飘落,欢霄反射性地将它接住,将目光投注在手上的青丝半晌,再转向字条;瞬间脸色铁青,将字条整个紧捏在手心再松开,片片碎片飞落至面。他爱怜地将青丝贴近脸庞,轻轻地摩挲,然后小心翼翼地收放在怀中。

    “罗大当家,我欢霄在此发誓,定会将罗给带回,请你放心待在水龙帮,很快你便能见到小儿完整无缺。”欢霄说完话,转身便要离开。

    “二堂主,我们跟你一起去!”为了那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儿,就算赴汤蹈火,他们也在所不辞。

    “你们谁也不许跟来!”欢霄深沉阴冷地瞪着众人,抛下一句话后,他修长的身子便如飞箭般疾射而出,早已不见人影。

    “我跟着他去,忠伯跟你们就待在这里,以防万一。”罗逸下定决心,身形飞快地一纵一跃,几个起落跟在欢霄的身后。

    他没想到欢霄对儿竟是真心的,那真挚的情感表露无遗,眼底的深情透露着他火热的心,仿佛要将人燃烧似的。他知道要欢霄以死谢罪是有点意气用事,若儿有任何损伤,他也有责任的,说出那种话只不过是想看看欢霄的反应,谁知道他一口就答应,没有丝毫犹豫。

    若儿不在了,欢霄定是不愿活在没有儿的世界,他的脑中顿时浮现这个念头,所以欢霄才会那么干脆就答应他的要求。老实说,他没有自信可以为了一个人牺牲或了结自己的性命,因此他被欢霄如此浓烈深厚的情感所震撼,他心中甚至认为儿跟着他或许是可行的,虽然发生这种事,他隐约知道,欢霄所承受的痛楚不亚于他,或许他的内心比他更害怕失去儿。

    看到欢霄一副没儿就活不下去的模样,他顿时觉醒,人生在世若活得不快乐,事事有所束缚,那一定是非常痛苦,他不愿儿的人生变成那样。

    这次儿若真安然无事,他不会再有所坚持,他们之间的事就随他们去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再怎么杞人忧天也改变不了命运;再说他们两个若真有缘,就算强制要分开他们也是白费力气,何不顺其自然呢?

    快如闪电般的身影一路疾奔,焦虑担忧的神情写在脸上,欢霄脚不停歇地前往“独岩峰”脚步轻盈地蹬在突出的崖壁,提起真气,快速地往上飞跃。

    转眼间,欢霄已来到独岩峰的峰端,心神俱裂地看到一副令人触目惊心的景象,眼前所入目的竟是罗躺在地上,衣衫破裂不堪,上头还透着黑的血迹,白皙的身子印着一条条鲜红刺目的鞭痕。

    愤怒、悔恨、心疼、不舍,霎时全涌上欢霄的心头,他怔怔然的,脑中一片空白,直至感觉到脸上湿湿热热的。

    “小儿!”力持冷静的声音泄露出一丝的颤悸,亟欲奔到罗的身旁。

    “欢霄,想不到你也会流眼泪,看来这次我是押对宝了。哈哈哈!”干哑粗重的嗓音从罗身后的杉树传出,一道身影出现在罗身旁,阻止了欢霄的行动。

    “江益坤,我义父待你不薄,你竟做出背叛水龙帮的事来。”

    “不薄?”江益坤冷笑一声,眼神充满不屑。“那是理所当然,为了水龙帮,我花了大半人生,全心投注在水龙帮,等待有一天水龙帮的一切全都属于我一人。孰知,你竟半路杀出,阻碍了我的路。我恨,为什么帮主不是我而是你,只因你是欢无天的义子;我在水龙帮辛苦多年,却只换来一个总管小小的位置,我要整个水龙帮都是我的。所以,欢霄你必须死,只要你一死,帮主的位置就是我的,这是你的命运,谁教你碍着我的路,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既然是针对我而来,为何你要将罗牵扯进来?”欢霄眯起眼,冷言问道。

    “只能怪他倒霉,跟你有匪浅的关系,我当然得极尽利用,我知道他是你的弱点,当然得把握这一点,用他来威胁你,看你敢不乖乖听话。”江益坤一脸得意。

    “废话少说,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江益坤忽然弯身,一个大掌将罗软弱无力的身子提了上来,让罗靠在他身上,脸朝着欢霄;见欢霄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前来,马上将软鞭抵在罗白皙的项颈。

    “你别慌,他只是晕过去,还死不了人的。不过,若你不听我的话,难保他不会怎样,想必你也很心疼吧!只要你将印信交出,然后在我面前自刎,我就饶了你的小情人。”

    “你敢再伤害他一根寒毛,我绝不饶你!”换上阴魅的神情,欢霄的心中涌上对江益坤浓浓的怨怒,恨不得杀了他。

    “别一副想杀我为快的表情,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你的小爱人正在我手上,你根本没有权利说那种话,应该是你要服从我的话才对,哈哈哈”得意的奸笑慢慢转为狂妄,一声声刺耳的回荡在峰顶。

    “霄别听他的”断断续续的模糊低语从罗低垂的螓首中传出,只见罗缓缓地将头抬起,以坚毅的眼神看着欢霄,无惧江益坤抵在他颈子的软鞭,继续说道:“你别管我我没事的,千万不要听他的话就算你把东西交给他,他仍是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你一定要杀了他。现在他不敢对我怎样,因为他需要我做他的护身符你杀了他。”

    “哼!看你娇嫩的模样,胆子却不小。要杀我之前,我也会拖着你一起上路,来个同归于尽?让欢霄痛不欲生,无论哪一种结果,都是我赢。现在,是要听我的还是让你心爱的人跟我一起同归于尽,不用我再多说,欢霄,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做。”江益坤执鞭的右手向罗的颈项再侵进一分,一丝血液登时流出。

    “唔!”颈子传来的痛楚令罗紧咬下唇,不愿让惊呼逸出口,为了不让欢霄担忧,他勉强地对欢霄释出一抹微笑,要他别担心。

    激动的心情无以复加,欢霄此刻无比深情的温柔正默默地传递;瞬间,两人共同体认到,一生只为对方而活,那股情感支持着他们两人,也让欢霄恢复理智,不被愤怒的情绪所牵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好,我要将东西交出可以,但你必须先放了罗才行。”

    “别把我当傻子,你先将印信丢过来,然后”停顿一下,江益坤从怀中拿出一把锋芒锐利的匕首丢给欢霄。“再用这把匕首在我面前自刎,我也许就会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欢霄将手探进袖中,取出由布巾包裹起来的印信,抛向江益坤,再用足尖将躺在地上的匕首轻轻挑起,右手凌空接住匕首,握住把柄转了一个圈,将刀锋面对自己。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从没离开过罗。

    “霄!别那样做,你若敢死,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罗叫道,夺眶而出的泪珠湿了脸颊,他不要欢霄为了他而死,他一点也不开心,一点也不高兴,更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小儿!”柔柔的一声轻唤包含了欢霄对罗无限的怜爱。

    欢霄将匕首插进心窝,鲜红的血立即从欢霄的胸口喷出,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欢霄的身子往后倾倒,来不及伸手,他竟眼睁睁地看着欢霄在他面前倒下。

    罗的心被紧紧地揪住,而那把匕首宛如刺自己的心,他的双腿有点虚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张开嘴一声声地呼唤:“霄霄”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如此地爱着欢霄。

    软鞭一出,江益坤将印信卷至手中,将布巾摊开一看,没错,是真的印信,他发狂似的大笑。“我是帮主啦!整个水龙帮都是我江益坤一人所有了!”

    笑声忽地停住,江益坤一步一步走至罗身前。“你可别怨我,这就是敢与我作对的下场,你就乖乖接受;何况欢霄已先走一步,你正好去和他作伴,黄泉路上才不寂寞呀!”

    罗目光有些涣散的移向江益坤,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慢慢移往欢霄倒地的方向。一道鞭子刷地抽了他背后一下,使得他的脚步顿住,右膝着地,吃痛地抱住背部。

    江益坤见状,趁势要再补上致命的一掌解决掉罗之际,一道掌风袭上他,来不及闪避的他,硬生生的接下这强劲的一掌,震得他倒退好几步,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痛苦地抱着腹部,抬头看清发掌之人,不禁露出惊骇至极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