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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冷漠的转身迷了烔黎的眼睛,也带到了百年前,那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旋着、交织着。
百年前,无名还不是无名,烔黎亦不是烔黎。
一切还都在原处,一切都还未发生。
烔黎作为金圣山最小的师妹,备受师兄们的宠爱。就连他们的师傅当时金圣山掌门九玄也是最为疼爱烔黎。而烔黎最为喜欢黏的就是离渊和无名。离渊是烔黎的兄长,两人很小就被父母给送到了久玄身边学艺。
初到金圣山时,闫啸天作为金圣山的大弟子总是一副大哥哥的模样,照顾着烔黎和离渊。奈何身为大师兄,常常要跟随九玄去处理政事。根本就顾不得烔黎。离渊又对父母送他们上山而心生怒气,经常到处惹事,根本就不理会她。
在金圣山上,烔黎作为九玄唯一一个女弟子,本就有些唯唯诺诺的。莫心处处跟烔黎开玩笑,烔黎每每气不过,寻找的第一个总是那个沉默不言的无名。
无名跟其他师兄不同,他身体羸弱练不得很深的功夫,就总是站在大殿的柱子后面看着他们练武。直到烔黎来到金圣山,柱子后面又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委屈巴巴的烔黎。
烔黎知道,无名师兄虽然冷漠,但绝不会像莫心一般欺负她。因此就算无名自始至终没有跟烔黎说一句话,但也逐渐习惯了身后永远有一个甩不掉的尾巴。
一晃多年过去了,烔黎还是改不了纠缠着无名的习惯。每天修完功,就偷偷到他住所梨苑去,无名永远都在小庭院里捣草药,浑身弄得都是草药的味道,就算是洗了也还是如此。
早前,这里是没有一棵棠梨树的。
后来,烔黎有一次无疑中提到了不喜欢草药的味道,不知道无名就这样惦记在了心里。待她再次来到梨苑时,梨苑便种满了棠梨。这些小树从小到大,无名都记得要为他们浇水。自此以后,无名日常中就多了一项这样的工作。
无名在梨苑的时候,是烔黎最幸福开心的时候。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师傅九玄失踪了,昔日疼爱她的大师兄闫啸天背叛了金圣山,同时带走了一些同门的师弟们。这里就包括烔黎的兄长离渊和无名。成就了魔教。
那时的烔黎不懂,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无名要跟随闫啸天。梨苑也变成了烔黎不敢靠近的禁地。
再紧接着,就是魔教不断的壮大。
最后就是天下浩劫的到来。
闫啸天入魔了,他危及的是天下人的性命。由玉虚带领的金圣山连同所有江湖正派都竭力抵御魔教,终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将闫啸天给封印了。
闫啸天被封印了,余下的上擎和离渊也深受重伤。烔黎亲自代征,面对着最不想伤害的人面前,烔黎的身后是一片血泊,她绝不能退,绝不能。
提剑指向了无名,烔黎知道,无名是打不过她的。最后的胜负他们心里都清楚。但无名却依旧不肯回头。
“回头吧,离开魔教,回到金圣山来。”烔黎最后还想要挽回无名。
无名眼神决绝,就连话语也变得冰冷刺骨:“自从以后,我无名与金圣山再无任何关联。”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烔黎的泪决堤了。手中紧握的利剑也开始颤抖。大师兄这般,亲哥哥这样,就连无名也这样。金圣山可是他们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为什么要亲手将它拆毁。
师傅不见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都说师傅是被魔教给暗中杀害了。
烔黎不信,但现在她有些信了。这满目的鲜血都是魔教造成的,如此狠绝,又如此冷血。
无名没有回答烔黎的话,而是将手中染红的剑给丢在了地上。步步走上前。魔教伤亡惨重,无名也没有打算今日活下去。死在烔黎的手中,也不算是一件憾事。
“不要逼我。”强硬的忍下了泪光。鲜血在锋利的剑刃上划过。无名将她逼到了无可逃脱的地方。
“这是你选择的,没有人逼你。”无名的眼眸中酝酿的东西是烔黎不懂的,她只体会到他的愤恨。来自金圣山,更来自于自己。
无名恨自己,她何尝不恨他。恨他们把金圣山弄成这样乌烟瘴气的,恨他们成为了天下的罪人。
烔黎颤抖着声音,最后开口吼道:“你究竟要不要回头?”
下一秒利剑就刺中了他的肩膀,鲜血染红了她的双眸。这一刻她有些后悔了,硬生生拔出了他肩膀上的利剑,转过身来冷漠道:“你走吧。”踏着满地的死尸,烔黎冷着脸一把火将梨苑烧的干干净净。
再后来,烔黎离开了金圣山,成为了鬼谷的谷主。这百年间,烔黎听到了太多的言语,有她知道的,也有她不知道的。太多复杂的事情充斥着她的脑海,让她迷惑。自此以后支撑着烔黎活下来的有两个理由。一是美酒,二是查找当年的真相。
烔黎曾不止一次的寻过无名,想亲口听他诉说百年前的恩怨,但无名总是避而不见,还放出决绝的话来。
烔黎开始怀疑百年前她所见到的真相。找了个借口来到了金圣山,一直寻着记录百年前所有事情的《附辕录》。还心念着搬到了梨苑去。这里繁华似锦。烔黎不禁心中烦闷。
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何要在烧掉梨苑后,又重新种上了他喜爱的棠梨,又重新恢复了面貌。
烔黎一直再等,等着真相的到来,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相比较百年前的无名,现在的他身形更是清瘦。眸中又增添了一些冷然。依旧是不肯跟她说一句话。就如当她是空气一般。
自己是做了什么,让无名如此神伤。几十年都不肯跟她说一句话。
若不是那个孩子,她怕是连这个门都进不来。
还真是可悲!!
叶舒带领着人准备出发了,但烔黎还伫立在大门口,不肯回头。
“谷主,我们该回去了。”叶舒的人走上前催促道。
直到最后无名还是连面都不肯露出来。烔黎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收回视线默默转身离去。
她终究失去了所有人。
走到了半路,烔黎停下了。叶舒也从马车上走下来。
“你们先回金圣山,我回鬼谷处理一些问题。”
烔黎漠不在心的表情,手中则拿着酒壶,无时无刻的往口中灌着烈酒。醉酒醉的却清醒万分。他人怎会明白此时烔黎的心情。
“好。”
叶舒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除了舞萱笙以外的人。亲自下马车是因为烔黎是他和笙儿的救命恩人,这是基本道德。
马车上,一道微弱的哭声传来,烔黎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我回来之前把你儿子养好。最好是白白胖胖的别老给我惹麻烦。”
百年来,烔黎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那些对她毕恭毕敬的弟子,和那些浓烈的美酒陪伴。
舞萱笙和叶舒也算是她烔黎唯一能解释为朋友的人吧。
伴着满满的醉意,乘着风往鬼谷飞去。冷风吹过,吹开了烔黎红衫,露出了大片白皙的皮肤。她早已不知道寒冷是什么了。现在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痛恨和无力。
半眯着眼眸,看过脚下世间的浮华,烔黎冷漠的擦拭去眼角的泪滴。心中暗骂着,自己活了上百年竟然还为了情感伤心落泪,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可她偏偏就如此没有出息。在外人面前一副高高在上,对什么都淡然处之的烔黎,若是被人瞧到还不知道会不会笑掉大牙。
许久,叶舒重新回到了马车上,将正哭的伤心的叶熙云抱起,悉心的呵护着。
小家伙哭的伤心极了,在感觉到叶舒的怀抱,小声抽泣了几下便不再哭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叶舒的脸庞。
叶舒好笑的捏捏他光滑的小脸蛋,温润的声音传来:“等会儿就给你吃的,先忍忍。”
似乎是听懂了叶舒的呢喃,小家伙有些不高兴,圆溜溜的大眼睛半眯着,下一秒就想要委屈的哭出来。谁让他饿了呢。又怪叶舒初为人父根本就不懂得照顾小熙云。
看来小熙云很快被养的白白胖胖的是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你是个男人,不能轻易掉眼泪知道吗?”叶舒疼爱的教育着小熙云,根本就是从小教导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是叶舒教育的太早了,小熙云根本就听不懂好伐。
叶熙云被叶舒的话给吸引住了,暂且是忘记了肚子饿的问题,专注的看着叶舒一张一闭的薄唇。
虽然听不懂,但只要是叶舒的脸,小熙云都十分好奇。
“长大以后,一定要孝顺你娘亲,你娘亲为了生下你几乎失去了一条命。”叶舒瞧着小熙云那双极像笙儿的眼眸陷入了深思。无名的话还环绕在他的脑海中,笙儿又一次陷入了危险之中,他没有待在她的身边,笙儿该如此绝望是叶舒体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