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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艾莲抵达公司时,才七点过十分,而梅莉已在等她。
“这么早,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她跟她姑妈打招呼。“我昨晚一直联络不到你。”
“我跟米契出去吃饭了。”艾莲边说边打开从贩卖机买来的咖啡。
“电话录音机也没打开。”
“米契被一堆想利用他的故事赚钱的人烦死了,才把录音机关掉。”
“看来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艾莲喝口热咖啡。“不一定。”
“艾莲,亲爱的,我从来不曾想干涉你的私生活,可是”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梅莉。”
“是吗?”梅莉瞇着那双犀利的眼睛。“我很怀疑。”她喃喃道,然后摇摇头,又说:“不过我不是来跟你讨论你的感情生活的。”
“那么会有什么事?”一个不悦的念头闪过。“该不会崔雷西已开出买下杂志社的价钱了吧?”
“不是,他今天下午才会来旧金山。不过我已打听到他五点要跟市长见面,所以决定在他的饭店留话,取消晚餐之约。”
逃避不是梅莉的做事原则,她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艾莲自忖,八成跟崔雷西有关。“如果不是那个澳洲佬,到底是什么事?”
“昨天你下班后,伦姐打电话来。”
伦姐是杂志的主编,尚在休产假。六个星期前的一个下午,她抱着女婴到公司来,把艾莲羡慕得半死。“她一定急着回来上班吧。”艾莲说。
“正好相反。”梅莉掏只烟点燃,毫不隐藏她的愤怒。“她跟我唠叨一堆,直嚷嚷找不到合适的保姆。”
“听说现在的保姆不好找。”
“伦姐也这么说,我认为这只是借口。在我的逼问下她才承认,她不能为了上班,丢下孩子不管。”
艾莲低头喝咖啡,暗自偷笑:这又不是什么滔天大罪,梅莉未免小题大作,换成她,也宁愿在家带小孩,享受天伦之乐。“她的工作只好由你暂代了。”艾莲说。
“不是我,是你。”简洁的答案从一口烟中吐出。
艾莲缓缓放下杯子。“你别开玩笑了。”
“你知道我从不拿公事开玩笑,艾莲。”
“可是,我对主编的工作一窍不通啊。”
“谁说的,三个月来你不是一直在做她的工作吗?”
“只是暂时的嘛,遇到难题,还不是要向伦姐求救。”
“这样好了,”梅莉说“你继续做她的工作,我们安排一些特约编辑和写作工作让她在家里做,直到她找到合适的保姆为止。”
任何事从梅莉嘴里出来,总是这么简单,艾莲心想。梅莉一向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不会为人左右。离了多次婚,也没见她缓下脚步。艾莲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像梅莉姑妈这样能完全心无旁骛的人。
罢接下杂志的工作时,艾莲曾把梅莉视为学习目标,但自从认识约拿后,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工作和娱乐同等重要。艾莲把玩桌上的笔。“梅莉,你在这时候增加我的工作量,不妥吧?”
“胡说,”梅莉站起来“你只需衡量一下孰重孰轻就行了,亲爱的。”她看看表。“你还有约,不打搅你了,等会儿再聊。”
办公室里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又到了下班时间。这时,艾莲升迁的消息已传遍全公司。艾莲虽不满梅莉在未完全征得她的同意之前就故意走漏消息,其实心中仍有一丝面对新挑战的喜悦。
梅莉又来找艾莲。“今晚若不是你娘家要聚餐,你就可以跟约拿出去庆祝庆祝。”
“约拿去华盛顿为一栋要整修的房子估价,两三天才会回来。”
“这样一来,他不就得离开好一阵子?”
“是啊。”艾莲不禁要想,万一那里的女人爱上约拿,怎么办?万一他跟那里的女人发生关系,万一他决定在那里定居,不回旧金山的家,不回到她身边,怎么办?
“这下可好。”梅莉说。
“什么意思?”艾莲没好气地问。
梅莉好奇地看她。“我的意思是,接下来你要忙于感恩节特刊,约拿也有得忙。”
只要不是忙着跟女人胡搞就好,艾莲吃醋地自忖。“你说得没错。晚上你会去吧?”
“会。”梅莉似想告诉她什么,但欲言又止。她看表。“我得打电话去饭店,留言给那该死的崔雷西。”
便布于华盛顿州普吉湾的圣胡安群岛,像一颗颗待穿成一串的绿翡翠。约拿立在渡轮围栏旁,眺望在一艘渔船上空低旋的海鸥,刺耳的鸟鸣声在清晨的海风中回响。他深吸一口带咸味的空气,试着专心欣赏四周神秘的美景。可是当他看见奥卡斯岛盛产的逆朝鲸,不禁联想起他在艾莲卧室拱窗看到的旧金山湾鲸鱼,并想起艾莲。
渡轮靠岸,约拿与其它乘客鱼贯下船。他提醒自己,他是来工作的,如果不阻止自己再去想艾莲,如何能专心工作?
晚餐的气氛很不自然,仿佛分成两派:大卫是支持约拿的一派,吃饭时不大说话,心不在焉;艾莲的父亲则对待米契如失散多年的儿子,讽刺的是,当年反对他们结婚的,也是他。艾莲暗自庆幸,幸好梅莉没来,她姑妈一向口无遮拦。直到艾莲宣布她升迁的消息,气氛才热烈起来。
“恭喜你啊,小妹。”大卫说。可能是为弥补之前冷漠的态度,特别将嘴咧得老大。“当主管的滋味如何?”
“我忙得没时间去想。”艾莲答道。
“你没告诉我你升迁的事。”米契对她说。
艾莲吸口咖啡。“哪有时间?才洗完澡,换上衣服,就赶来了。”
“你如果提早两小时回家,就有时间把你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你丈夫。”米契小声道。
太小声了吧,艾莲心想。她一踏进家门,就察觉出他的不悦,使她的心情也受影响。当初他到战地采访新闻,把她一人丢在家里为他担惊受怕,现在有什么资格批评她太晚回家?
餐桌四周笼罩着不安的沉默。她放下汤匙,直视米契。“我打电话回去,但电话占线。”
“我在跟经纪人谈事情。”
“哦,”艾莲的父亲费法南加入他们的对话。“希望是好消息。”
“好得不能再好。”米契说。“书商开出的价钱三级跳,好像把我视为普利策奖的明日之星似的。”
“我希望家里能有个普利策奖得主。”费法南说道,然后转向他女儿“我是不是常这样说的呀,艾莲?”
“你说是就是啦,爸爸。”艾莲与大卫交换一个眼神,低嚅道。他们都记得;当初他得知她和米契私奔时,是如何臭骂米契的。
“你和你的经纪人看中哪一家出版商呀?”法南问米契。
米契提的那家纽约大出版公司,并不令艾莲意外,她惊讶的是他接下来的那句话。“我的经纪人已安排下星期一和出版商碰面。”
“你没告诉我你要去纽约。”艾莲说。
“看吧,你匆匆赶回家后,我们根本没时间交换意见。”
“你要去多久?”
“一两天吧,因为我还要到电视台参观,要跟经纪人和出版商共进午餐。顺利的话,你跟我就可利用晚上到市内庆祝。我们可以多留几天,看几场表演,你可以逛逛街”
“等等,米契,”艾莲打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米契皱眉。“没有啊。”
“我的工作,”她指出“我不能丢下我的工作,跟你去纽约。”
“艾莲,这趟旅行对我很重要。”
“我的工作对我也很重要,”她坚持不让步。“尤其现在。升迁后,我的责任更大了。”
他记得她最大的责任是丈夫才对,什么时候温顺的艾莲也受妇女运动的遗毒侵犯了?
“这件事回家再谈。”他以警告的语气,低声说。
她将对米契的失望连同几乎溜出嘴边的刻薄话,一起吞下,点个头。
“艾莲,”她父亲低沉的声音,打破僵局。“跟我到书房一下好吗?”
艾莲与大卫对望一眼。这回他的表情是同情的。“爸爸”
“一下就好,”法南看着米契“你不介意吧,孩子?”
米契自知他一向不讨岳父喜欢,但今晚却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终于赢得岳父的心,岳父可以给予他需要的一切协助。
“怎么会?”米契轻松地说。“我正好想问大卫,巨人队本季的夺标机率有多大。”
直到关上书房的门,艾莲才把她心里的话倾泄出来。
“当初你反对我嫁给米契,现在怎么待他比儿子还亲?”她质问她父亲。
“当初我是认为他的生活方式不稳定,不是嫌他人不好。”
“现在呢?你认为他的生活方式够稳定了?”
“话不是这么说,艾莲。丈夫是你自己选的,如今他回来了,你该回到他身边才对。”
“别忘了,米契已经不是我丈夫了。”
“那是法律细节问题,很容易补救的。”
“如果我不想补救呢?”她轻声问。
他板起脸。“你还是要嫁给那个窝囊废?”
“约拿不是窝囊废。”
“放着大好前程不走,却搬到船上住,成天为人整修旧房子,不是窝囊废是什么?”
“我爱他。”艾莲坚定地说。
费法南无奈地摇头。“我实在不了解你,艾莲,你以前是个温顺又听话的女孩。”
艾莲将手放在他手臂上。“你说到重点了,爸爸,”她说“我以前是女孩,现在是女人,我有权利为自己做选择。”
“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为何约拿单独跑去华盛顿,米契却住在你的房子里?”费法南是全美排名在前的顶尖律师,语锋之锐利,自不在话下。
问得好。“我自有打算,”她还是那句话“你等着看好了。”
法南满意地笑了笑,给她一个父爱的拥抱。“希望如此啊,艾莲,你快乐就好。”
艾莲和米契一进门,就听到电话铃声。艾莲以为是约拿打的,跑步去接。“喂?”
米契站在厨房门口聆听。
“是吉米啊,你好。稍等。”她盖住话筒。“是戴吉米,”她对米契说“我告诉过你,他是我们公司的资深编辑,记得吗?”
就是他和艾莲从华府回来的第一天,至少打十二个电话来的那个家伙,他怎会不记得?“我去泡茶。”
艾莲对他感激地微笑。“一分钟就好。”
五分钟过后,她还在听电话,一耳是戴吉米的抱怨声,一耳是厨房锅子的碰击声。
“再多找几个帮手。”她告诉吉米。“我知道时间紧迫。每个人都得加班。好啦,等会儿我会跟其它编辑联络,其余的等明天早上再讨论,行吗?晚安,吉米,明早八点整在我的办公室碰面。”
她挂断电话,决定在打其它电话之前,先跟米契说清楚。
“我不能跟你去纽约。”她走进厨房时说道。
他背对她,正忙着放茶包。“把你的工作表挪一挪,不就得了?”
“没那么简单。”
“只要你愿意,就办得到。”
“米契”
他转过身来。“这对我很重要,艾莲。”
“我知道。但是,杂志也很重要。社里有突发状况。”
“这次又是什么大灾难?”他轻蔑地问。“某个广告商撤销唇膏广告?书评家暴毙?还是封面模特儿怀有八个月身孕?”
艾莲看一眼墙上的钟。她不想跟他争辩,也没时间争辩。“说话不必带刺,米契。告诉你好了,为感恩节特刊写专文的作家打电话来,说他改变主意,要写一篇介绍西藏僧侣生活的文章。”
米契目不转睛盯着她。“你拒绝跟我去纽约的原因,只是某个唯利是图的三流作家要写一篇关于和尚的文章?”
艾莲全身僵直:“你凭什么说他是三流作家?”
米契怒不可遏:“他替你们的烂杂志写文章,不是吗?”
“真不敢相信你会说这种话!”
他也不敢相信。他承认他对艾莲因工作而不能跟他在一起,感到很不满,但无法否认这份杂志是兼具知识性与娱乐性的刊物。“听着,那家伙写不写感恩节文章,跟我们无关。”
“那不仅是一篇文章,而是一年一度的滑雪特辑哪。”
“那就找另一位作家。”
“我也想这么做,可是时间紧迫。”
“紧迫?感恩节在11月,现在才7月。”
“问题是前置时间有5个月,所以我们现在就得开始准备感恩节特刊了。”
“这是我所听过最荒谬的事,好的作家顶多花几小时就可写出一篇文情并茂的文章来,要民众等6个月才能看到他们的夜间新闻?真是难以想象。”
“旧金山趋势不同于夜间新闻。”
米契双臂交叉胸前:“我也这么认为。”
艾莲咬牙切齿,与他互瞪,二人之间仿佛有道鸿沟。“我要去打电话了。”
“很好。我去睡觉。”
“很好。”艾莲走出厨房。两分钟后,楼上传来轰然的关门声。
隔天早上,艾莲将公司的危机一一化解。她找到另一名愿意去科罗拉多州、加州和犹他州的滑雪胜地采访并写专文报导的作家,他建议把爱达华州列入行程,艾莲欣然同意,双方洽谈甚欢。松口气之际,梅莉又跑来串门子,状似轻松。
“昨晚你没去。”艾莲说。
“有事耽搁了。”
“哦?难不成崔雷西追到你家了?”
“我们不小心碰到面。”
“他到底要,还是不要?”
“什么要不要,亲爱的?”
艾莲对她姑妈暧昧不明的态度,百思莫解。昨天还一副要将崔雷西置于死地的凶婆样,今早却像飘在云端。
“梅莉姑妈,”艾莲懮心忡忡地端详她“你今天过的好吧?”
“好得不能再好。”
“那么,谣言不是真的喽?”
“什么谣言,亲爱的?”
“崔雷西是不是真的要接办我们的杂志?”
“哦,是那回事呀。”梅莉从皮包里拿出化妆镜,对镜拨发。“不是真的。”
“那他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海莉满意地关上镜盒。“请问:为何英俊潇洒的男士,要请单身女郎吃饭?”
“你是说”
“对不起,我11点有约会。雷西和我要在他的游艇共进午餐。”
“他的游艇?”
“他昨天向某希腊大亨买的。”她朝艾莲摆动戴戒指的手指。“我今天可能不回来了,艾莲,杂志的事就交给你们去办。”
梅莉留下一头雾水的艾莲,飘然而去。
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毫无例外的又是艾莲。她打电话到约拿的住处,也许他会提早回来。接电话的是录音机上的声音,她留了几句话后挂断。电话刚挂就响了起来。“旧金山趋势杂志。”她机械式地说着。
“嗨,”是米契“今天好吗?”
希望不是来挑衅的,她不想再跟他吵。“还好啦。”
“有没有找到肯写滑雪特辑的作家?”
“找到了,算我们走运,他还是内行人哩。”
“那就好。”
“有事吗?”
“有。”他清清喉咙。“我一直在想昨天晚上的事。”
艾莲坐下,头后靠,闭上眼睛。“我也是。”
“是我不对。”
艾莲张开眼睛。她不记得米契曾为他们的争吵低头过,这是头一遭。“这算道歉吗?”
他低声笑:“你要这么说我不反对,但你如果说是我说的,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
艾莲微笑:“放心,我会替你保密。”
“那好。”米契的声音也在微笑。“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请你到海产店吃晚餐,作为前两次的补偿,”他犹豫一下“鱼你吃吧?”
“可以。地点由我选?”
“当然,旧金山你比我熟。”
“我现在还有一点事,半小时后我们在伦巴街的史考特海产店碰面,没问题吧?”
“没问题,”米契欣然同意“艾莲?”
“嗯?”
“我真的很抱歉。”
艾莲感叹:“我也是。”
那是旧金山最富盛名的海产店,除了装满悦目气氛佳之外,食物更令人赞不绝口。
但是米契只顾着观察艾莲的一举一动,盘中的炸乌贼和鱼几乎没动。
若他还想证明艾莲已不是他当年娶的那个艾莲,看她晚餐时的举动,就能一目了然。他注意到,她和餐馆的主人和所有恃者,都打过招呼。“我时常来,”她解释道。
他看她选葡萄酒的自信神情,看她与周旋餐桌间的名人寒暄,才开始了解,艾莲的改变不止于外表,她已不是以前的艾莲,他可能会失去她。
“约拿什么时候回来?”回到家,他劈头就问,想测试她对突如其来的问题的反应。他开始害怕面对他慢慢解开的谜底。
他们站在米契的卧室外边,艾莲为他送干净的毛巾来。“怎么突然问起他?”艾莲显得相当冷静。
米契耸肩。“随便问问。也许你该叫他先整修其它卧室,你就不必睡沙发了。”
“我不介意睡楼下。”
“我怕你睡得不舒服。”他说。“他什么时候会回旧金山?”
“我不知道。”约拿应该昨天就会回来,但是艾莲一直联络不上他。
米契听出她声音中的失望。“虽然没我的事,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另外找人接替他。”
“怎么可以?”
米契也听得出她声音中的惊慌。“为什么不可以?”
“呕因为设计图是他画的,而且可靠的建筑师并不好找。你不也说,约拿的手艺很出色?”
“他是不错,”米契不情愿地承认“可是全市的建筑师又不止他一个人。”既已得到他要的答案,他决定先不逼问,因为明早他就要动身前往纽约。“不过,房子是你的。”
她递出毛巾,不给他起争端的任何借口。“晚安,米契。”
“晚安,艾莲,谢谢你肯赏光。”
她微笑。“很棒的晚餐,不是吗?”也许是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部没提她的工作,只聊他的出书计划。
他点头。“很棒。”他走进卧室,但油然而生的嫉妒和欲望使他的冲动如猛虎出笼,他低咒一声,转身揽住张口结舌的艾莲。
她浑身殭硬,想推开他。可是当他的手滑到她上衣下方,再游移到她的背脊,她的身体记起了她的意识强迫自己忘记的感觉。然后她有了不同的感受,曾经令她飘飘欲他的吻,如今却令她害怕。
“不,”她扭开头“对不起,米契,我不能。”
他挪开身,仔细观察她:“不能?还是不要?”
“求求你,米契不要逼我。”
她眼中的脆弱使他软化。他后退一步,身体不再接触,手却依依不舍地在她脸颊抚掌。
“你知道吗,如果你这五年变胖变丑了,禁欲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她无力地笑了笑:“我很抱歉。”
“不必说抱歉,因为你在我脑海中永远是美丽的,”他抚摩她的头发“我会想你的。”
“你说只去一两天。”
“熬过五年没有你的日子之后,现在没有你的每分钟,就像一世纪那么漫长。”他的表白仿如一块玻璃碎片,突然嵌进她的心坎内。“你真的不能跟我去纽约吗?”他想再确定。
“喔,米契”
“好,好,我不逼你。”他放开手,伸进裤袋。她将永远怀念那诡异的咧嘴微笑,就像他现在对她微笑的模样。“我的长处很多,但不包括耐心。”
艾莲的微笑变得较自在:“多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美好的回忆,在他们之间交流。“很晚了,”他说“明天我得赶早班飞机。”他将唇轻轻印在她唇上,快速而自信。“晚安,亲爱的,祝你有个好梦。”
艾莲来不及回答,他已回卧室。她直直站着,手指按着刺痒的唇。“晚安,米契。”她对着掩上的门,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