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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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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晚,涂家餐桌前坐满人。

    涂释天带心上人回家给家人鉴定,涂家成员理所当然全数到齐,但席间却多了个不速之客陈玉婷,显然涂岳文有意在今晚饭局上作乱。

    暗萍局促不安,空气中隐约的火葯味让她神经紧绷。她偷瞧涂释天的侧脸,他怡然自得的从容无形中平抚了她的无措。

    像是感应到她的注视,涂释天迎向她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眼神让偷窥者微微脸红。

    她有些作贼心虚,飞快掉眼,将注意力移向碗中的食物。

    “快吃。”黑瞳因笑意发亮,他夹了菜放进她碗中。

    “嗯”感应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眼光,傅萍的头更低了。

    陈玉婷哀怨地瞪着傅萍和她胸口那颗蓝宝石链坠,如果不是她,那项链早该属于她!

    同时,涂岳文也打量着傅萍。老实说,这女孩长得白白净净,虽不比玉婷艳丽,但眉宇间的恬静和气质倒是胜过玉婷几分。可是涂家和陈家毕竟是世交,玉婷又是他事业上的好帮手,人心肉做,不免有偏,他还是喜爱玉婷多些。

    “玉婷,你也多吃点。”他似乎有意与儿子较劲。

    “伯父,我已经吃很多了。”陈玉婷得意地瞟一眼傅萍。

    “吃胖点好,我不喜欢太瘦弱的媳妇,成天病病痛痛,老往医院跑。”

    对于涂岳文含沙射影的讽刺,傅萍只脑凄笑。但随即,她的小手被纳入温暖的大掌,她抬头对上一双温柔鼓励的黑瞳,甜蜜很快便取代原先的苦涩。

    事前静竹已经警告过她,涂伯父有意撮合陈玉婷和释天。因此早在今晚这场鸿门宴前,她已做好心理准备,也多少猜得出涂伯父将会如何刁难。

    梁玉眯眼看见丈夫和陈玉婷交换得意的眼神,脑中转过一个念头,登时笑了。

    “是呀,怀石和御风目前都还单身,玉婷,你不妨考虑考虑。”

    闻言,涂怀石和涂御风差点被口中的饭菜噎死。

    “哈、哈”涂静竹笑得好不开心。老妈,干得好!

    涂岳文瞪老婆一眼,轻咳几声转换话题。“听说傅小姐有失眠的困扰?”

    暗萍勇敢迎向涂岳文的视线,老实的回答“我常作恶梦,所以睡眠品质不好。”

    “查得出原因吗?”涂岳文见她摇摇头,继续问:“家族有这种案例吗?”涂静竹最先沉不住气地打岔“爸,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呵呵,伯父在做身家调查吗?”陈玉婷刻薄的笑睨一眼傅萍。

    “我是在做身家调查呀!未来媳妇的家世、血源、身心状况,我都得查一查,以免未来孙子遗传到莫名其妙的怪病。”无视妻女愤怒的抽气声,涂岳文瞥了眼脸色苍白的傅萍,心中得意。

    涂释天握紧手中冰冷的小手,波澜不兴的目光扫过众人,转头轻声对身旁的人儿说:“小萍,麻烦你去厨房拿甜点。”不妙!涂怀石与涂御风交换忧虑的一眼。

    “好。”傅萍朝众人勉强一笑“你们慢用。”目送傅萍走进厨房后,涂释天沉下眼神,淡淡的说:“如果爸担心的是孩子,我明天就去结扎。”他丢下一颗炸弹,炸得众人胆战心寒。

    “你你这孽子!”涂岳文一双筷子指着叛逆的儿子,气得头顶快冒烟。“你说这什么鬼话,你故意要涂家断后吗?”

    “涂家还有怀石和御风,不会断后的。”尽管态度桀惊不驯,他的眼神却平静得吓人。

    “无论如何,我不准你去结扎!”对于父亲强硬的态度,涂释天只是轻扯嘴角,笑意未达眼眸。

    “那就请爸不要再针对小萍。”涂岳文深吸口气,努力控制怒气,知道大儿子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天下不是只有傅萍一个女人。”他视线转向陈玉婷,这下之意非常明显。

    涂释天也朝满脸娇羞的陈玉婷望去,笑纹轻得几乎看不见。

    “没错,但我只要她。”

    “你”涂岳文气窒,在瞥见陈玉婷眼角难堪的泪水后,简直是怒火狂烧。

    “我不准你娶她!”涂释天满不在乎地笑了“如果我偏要呢?”涂岳文被他挑衅的笑容激怒“那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爸!”

    “老头子!”

    尽管众人惊呼,涂释天却面不改色,黑瞳瞬也不瞬地盯着负气的涂岳文,几秒后静静起身离开。

    饭厅气氛凝重无比,涂岳文在妻子儿女不谅解的目光中,力图镇定。

    “爸还记得当年大哥离家出走的前一晚吧?”涂怀石首先打破沉默。

    闻言,涂家人皆心头一震,涂岳文脸上更是闪过心虚。

    “现在提这做什么?”

    “如果爸不想再等个十年,就不要意气用事。”

    “二哥说得没错。”涂御风无奈地盯着别扭的父亲“大哥虽然一副好讲话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极端自我,爸这样威胁他,只会让他更反弹。”这些道理涂岳文当然知道,当年他不过一时冲动,释天就真的离家出走,原以为等个几个月,他就会乖乖回来,没想到他这一走,当真十年没踏进家门,要不是妻子去把他拉回来,他还以为这小子要和他赌气一辈子。

    “我”涂岳文张口欲言,却在瞥见从厨房走出的俪影时猛然打住。

    “伯父,请吃芒果蛋糕。”傅萍在涂岳文面前放下小碟。“最近芒果盛产,我照着食谱试做,就不知道味道如何。”

    “嗯。”涂岳文看看香软的蛋糕,再看看笑得温柔的傅萍,老实说这女孩笑起来还挺可爱的

    “伯父!”像是知道涂岳文的软化,陈玉婷机灵地喊了一声。

    涂岳文心虚地轻咳了咳“当然比不上外面卖的蛋糕。”像要印证自己的话,他马上挖口蛋糕放入嘴里。没想到蛋糕一遇上口水,松软的面粉马上在嘴中融化,夹层中的芒果颗粒随着每次咀嚼,水果香味在口中散发。

    好吃!涂岳文眼睛发亮,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只可惜不够甜

    他细微的表情没逃过傅萍的眼睛,她吃了口蛋糕,微微笑了。

    “还合伯父口味吗?释天告诉我伯父血糖过高,所以我只放了一半的糖。”

    “嗯还、还不错”涂岳文尴尬到结巴,似乎有些感动。

    梁玉睨了眼爱吃甜食的丈夫,心底暗笑,没想到一道甜点就能收服这个老顽固。

    涂岳文边吃边打量傅萍,暗暗想着,其实有个手艺好的媳妇倒也不坏,只可惜性子软了点,不过软性子不代表没个性。

    他念头一转,儿子硬脾气,不将娇贵美艳的玉婷放在眼底,却被温柔的傅萍制得死死,柔脑扑刚,这道理果然不假。像今晚,素来无法无天的释天居然顾忌傅萍的情绪,尽管生气他百般刁难,却只敢在傅萍背后堵他几句,想来这孩子是极喜爱傅萍,但这么一来,势必就得委屈玉婷了。

    想了又想,涂岳文终于想通了。儿子养了这么大,说什么也不可能断绝关系,如果释天非傅萍不要,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只能退一步,幸好傅萍还不算太坏,还没嫁过来,就懂得关心他

    不过想通归想通,释天这浑小子看准他想抱孙子,居然威胁要去结扎,他若不出这口气,也算白白多活这小子二十几年。

    “听说傅小姐家是单亲家庭,上头还有两位姐姐?”

    “是的。”傅萍在心里无声叹息,深怕涂岳文拿她家人做文章。

    “我认为傅小姐的母亲实在伟大,除了跟两名不负责任的男人没名没分的各生下一位女儿,还能心无芥蒂地收养你。”传萍小脸一白,声音低而颤抖。“伯父,你怎么批评我都无所谓,但请你不要侮辱我母亲。”

    “我怎么会批评你母亲,我对她的博爱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头子,你说够了没!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跟你没完没了!”梁玉突如其来的怒吼,让气氛僵得不能再僵。

    涂静竹瞪着闷不吭声的大哥,心头冒出火气。“大哥,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就任爸欺负你女朋友”突然左右两侧各被扯了下,她瞪了眼涂怀石和涂御风,悻悻地闭上嘴。

    她的话成功挑起傅萍的心慌。她不想破坏他们父子关系,也不敢奢想涂释天会为她顶撞父亲,可当他真的半点支持都不给时,她却觉得孤立无援。

    他要放弃她了吗?不然为何不说话,任由他父亲这样欺人

    暗萍深吸口气,胸口却闷痛得紧,绝望如潮水般一寸寸升高,她就要减顶。

    “伯父,我母亲一生所遇非人,境遇坎坷。伯父曾为人子,更为人父,却不能以同理心去体谅我母亲的辛苦,反而百般嘲弄,如果伯父认为这是大丈夫的作为,我也无话可说。”涂岳文重重拍了下桌子“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

    “我知道伯父不喜欢我,也表达得相当清楚,但我是我,我母亲是我母亲,请伯父不要将对我的负面情绪转移到我亲人身上。”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她绝不允许有人侮辱她亲爱的家人。

    “哼!”涂岳文状似不悦地别过眼,但眼中闪过的一丝精光却落入对面的涂释天眼中。

    “我希望伯父能明了一件事”傅萍强自镇定的嗓音终于出现哽咽,她没勇气迎视身旁两道火热的视线,只怕那眼里的鄙夷会让她更加遍体鳞伤。

    若傅萍肯看眼涂释天,她会发现他盯着她握紧的拳头,嘴角可疑地弯起。

    “释天是个成熟自主的男人,他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伯父能阻止我们交往,却不能逼迫释天去爱他不喜欢的人。”即使他决定放弃她,她也要为他求得最后一件事他的自由!

    一颗水珠滴落桌面上,支离破碎,正如同她撕裂的心。

    “我”她慌忙抹去颊上的泪水,无奈越抹越多。“对不起呜”她捂住嘴,仓皇的跑出饭厅。

    涂释天紧接着离席,临走前投给父亲一计别有深意的目光。

    涂岳文轻哼一声,难得没出声阻挠。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他面无表情宣布道:“我还要再吃块蛋糕。”

    “萍!”涂释天冲进庭院,对着昏暗的夜色呼喊。

    虫声唧唧,四周漆黑,他不禁慌了。

    “萍,你快出来!”希望他没有错估她的承受力。

    他眯起眼,藉着屋内透出的微弱灯光,试图在广大的院子中找到那抹小小的身影。

    虽然她跑不了多远,但想到她躲在某个角落伤心哭着,夜色又如此昏暗,他不免紧张起来。

    黑暗中一双怯生生的小手探来,扯住他背后衬衫的下摆。

    “我在这里”她把额头靠上他的背。

    “对不起”沙哑的嗓音让涂释天胸口紧缩,他欲转身“傻瓜,你没错。”

    “别回头!”小手抓紧衣摆,可怜兮兮地哀求“拜托”他听话不转身,只是拉过她的手圈住自己的腰,感受到她的体温,悬高的心才能落下。

    “你别难过,你今晚表现得很好。”

    “别哄我,我知道我把今晚搞砸了对不起”眼泪浸湿他背后衣衫一大片。

    “别再说对不起!错的人是我,我不该把你扯进我们父子之间的战争,让你白白承受这种罪。”他恨不得将她搂进怀中,却又怕她躲得更远。

    暗萍摇摇头,温柔的安慰反让她的眼泪越流越凶。“本来我很高兴你要将我介绍给你家人,虽然我跟大家见过几次面,但这次我却是以你女朋友的身分来作客,心里实在好紧张,我希望大家会喜欢我,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尤其是伯父,虽然你表现得不在乎,但我知道你一直渴望得到他的肯定”涂释天微微一震,低声一叹。这般聪慧细腻的女子,教他如何不爱、如何不依恋

    “当我听说伯父很喜欢陈玉婷时,我好怕他会不承认我,不承认我是你女朋友”她又哭又说,喘得厉害。

    “你慢慢说。”看不见她的状况,涂释天忍不住焦急起来“你让我转过身好吗?你这样哭,我很紧张”

    “不要、不要!”她执意躲在他背后,眼泪不肯缓下。“我知道他爱吃水果蛋糕,所以我去学做芒果蛋糕;我知道他喜欢陈玉婷,所以我学着对他的刁难听而不闻,可是当他批评我妈妈,我、我实在忍不住呜虽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明白表示出他讨厌我时,我还是好难过、好难过”软软的嗓音随着情绪起起伏伏,暗夜清凉的空气中飘来淡淡的叹息声,她听见了,眼泪因而落得更凶。

    “你别生气虽然我难过得不到伯父欢心,可是我更在乎你的想法”她低泣的哀求令人心疼“呜请你、请你不要讨厌我”涂释天眉头一拢,忍不住将她揪至身前吼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对、对不起”见她的眼泪因他的低吼掉得更凶了,涂释天苦恼又心疼“别哭,我不是骂你。”这话显然没什么说服力,因为珍珠般的眼泪依然不断冒出。

    “好吧,我是有点气你胡思乱想。”他捧高她的脸,与她额头顶着额头,粗糙的拇指抹去嫩颊上的湿意。

    “我不可能讨厌你,我只会更爱你!”男性的气息将她密密裹住,傅萍透过沾染水气的眼睫,专注地看着他的脸庞“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话?我以为、以为你要放弃我了”

    “傻瓜!”他又气又好笑,简直被她的想像力打败。“我不出声,是因为我知道我爸在试探你,假如他真有心伤害你,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你是说伯父刚刚会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试探我?”

    “对,他想知道你是否有能力自保。其实我爸吃了你为他特制的蛋糕,心就软了一半,只是当着陈玉婷的面,他不好夸奖你。他怕你性子软,受了欺负也不吭声,才会用话激你。他这么做一来能让陈玉婷知难而退,二来也算对陈玉婷的父亲有了交代。”原来如此傅萍回想涂岳文方才的表现。的确,伯父虽然说话难听,语气却很平静,好似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完全相反。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月光下,一张不自在的俊容在她眼中放大。

    “什么理由?”

    在她清澈目光的注视下,涂释天难得别扭“我威胁他不准欺负你,我说如果他再针对你,我就去结扎。”

    “结扎?!”她惊呼,心窝热烘烘的,觉得既想笑又想哭。

    靶动的眼泪终究是滑下眼眶,让涂释天慌了手脚。“你别当真,我知道你喜欢小孩,我不会去结扎的”纤细的手臂突然抱住他,成功的让他闭上嘴。

    暗萍静静听着他稳定的心跳声,嘴角微微弯起,这男人呵“还记得我上星期去找你母亲吗?”他感觉怀中人儿点点头,情不自禁圈紧双臂。

    “我去拜托你母亲将你交给我。我知道你重视家人,即使我认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但因为你,我希望能得到她们的认同。我很高兴你想跟我家人和平相处,可我不要你受到任何委屈,不管他们同意或反对,都不会动摇我想要你的决心。不要再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好吗?”她飞快抬头,强忍住的泪水在看见他眼底的倒影时全数溃堤。这男人眼中有她呵“对不起,我该对我们的感情多些信心,可是我好在乎你,在乎到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他双眸探如黑墨、灿如明星,锁着她可怜又可爱的脸蛋,叹息般低喃她的名字“萍”他投降地低头吻住她的双唇。

    暗萍本能地承接他给予的温柔,张开嘴热情地回应他的亲吻。两副身躯密密紧贴,不留空隙。

    “我爱你”涂释天喘息地离开她甜美的唇瓣,来到她耳际轻声低喃“我眼中只有你!”“我也爱你!我一辈子也只看着你!”泪珠一颗颗溢出眼眶,好似她的心承载不了如此多的快乐甜蜜。

    “你真爱哭”他嘴角弯起,无奈低叹。大掌摸上她后脑勺,将红唇更推向自己,吻住她的告白,连带吻住咸得甜蜜的泪水。

    又到了复诊的日子。

    “你好,我要挂”傅萍小手探向身侧,却捞不到背包,她忆起背包还留在涂释天的车子里,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摸摸鼻子,她赶紧离开柜台。

    “小萍!”熟悉的女声传来,傅萍顺着声源望去,眼睛一亮。“涂妈妈!”

    “真的是你!”梁玉兴匆匆地拉着涂岳文来到她面前。“来复诊吗?”她点点头,看着神色僵硬的涂岳文“伯父,你好。”

    “嗯。”涂岳文瞥了眼不安的傅萍,淡淡地应了声。

    梁玉将丈夫挤开几步,笑嘻嘻地拉起傅萍柔嫩的右手“涂妈妈正愁没人聊天,遇见你实在太好了!”傅萍微微一笑“不是有伯父陪你吗?”

    “他呀哼!”梁玉斜睨眼丈夫,不怎么认真地抱怨“整天开会,我好不容易来找他,他还拚命劝我回家,也不知道我在家里有多无聊。”

    涂岳文不悦地拧起眉“我哪有不理你,我是等会有手术,何况医院病菌多,没事少来最好。”傅萍笑看他们斗嘴,真希望她和涂释天变老时,感情也能像他们这么好。

    涂岳文瞧见她的笑容,不自在地咳了咳,迅速恢复严肃的形象。“好了,你你们还是快回家。”梁玉岂会不知道丈夫的尴尬,轻哼了哼。“好啦,你先走吧。”涂岳文皱皱眉,转身就走,不过临走前,他状似随意地对傅萍道:“我比较喜欢吃苹果蛋糕,你有空学学。”

    闻言,傅萍微微一愣。她跟梁玉对看一眼,再看着涂岳文离去的背影,两人同时爆笑出声。

    “真是不老实的男人,明明就喜欢你,还老是板着一张脸。”对于个性别扭的丈夫,梁玉简直哭笑不得。

    暗萍亲昵地勾住她的手臂,笑着说:“涂妈妈,我们去找静竹吧。”她们边走边聊,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经过比平时嘈杂的急诊室时,她们也不以为意,还道今天的意外特别多。

    突然,急诊室传出尖锐高亢的叫声,梁玉和傅萍交换困惑的眼神。

    “怎么了?”梁玉才说完,另一道惊叫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跑了、跑了,犯人跑了”两个女人顿时面面相觑,听见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梁玉瞧见前方的大铁柜,念头一起,二话不说拉开铁柜门,将尚在发愣的傅萍推了进去。

    “涂妈妈!”黑暗当头压下,傅萍惊喘了声,连忙拍打柜子。

    “嘘!”梁玉压住瘪门,看着有人朝这个方向跑来。

    暗萍只觉得毛骨悚然,什么都看不见!双眼双手在黑暗中摸索,鼻间窜入阴冷紧窒的气息,脑袋一阵强烈的抽痛,她痛得紧咬住牙,还是忍不住呻吟。

    梁玉警戒地看着来人逐渐逼近,她看清对方手上拿着一把刀子,心中一凛,低声地对柜内的人交代“小萍,你乖,千万别出声。”

    “喂,你!”赤裸上身,露出伤痕和刺青的中年男子,一手压着腰部渗血的纱布,一手握着凶器朝梁玉跑来。

    男子对唯一有胆留下的梁玉晃了晃手中锋利的刀子,紧张地大声道:“逃生出口在哪?”梁玉脸色苍白,但不至于尖叫昏倒“我不知道”

    “不知道?”男子摆明不信,亮灿灿的刀尖就这么指着梁玉“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有你好受的!”

    此时,柜内的傅萍透过铁柜门缝,看见一名狼狈的男子凶狠地拿刀对着梁玉比画,她眼前闪过一幕画面,太阳穴瞬间剧烈疼痛,身子难受地蹲下。

    为什么在充满葯水味的铁柜里,她会闻到木头发霉的腐朽味,还有那说不出的恶臭。

    “什么声音?”男子警戒地瞄瞄四周,梁玉当机立断地轻撞了下铁柜。

    “没、没有!”她刻意夸张的抖着身体“我害怕得颤抖”

    “别耍花样!”他将刀尖更逼近几分,眼光闪烁,表情狰狞“快说,逃生出口到底在哪里?”

    “我、我”傅萍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她低着身体,透过铁柜的底部缝隙,看见外头一男一女开合的嘴唇和不断挥舞的锐利刀锋,整个头痛得几欲爆炸。

    为什么她低低喘息,为什么这情景这么熟悉

    “放下刀子!你逃不掉的!”院内的警卫迅速赶到。

    医护人员也陆续出现,不少人惊呼“院长夫人!”

    “院长夫人?”男子眯起眼,阴险地嘿嘿一笑。

    “妈!”涂家兄妹闻风赶到,愤怒地大吼“放开她!”

    男子扫过一张张焦急的脸,大力扯住梁玉的头发,刀子威胁地比了比“想要命的话就叫他们走!”慌乱的尖叫声四起,更多人来到现场。

    暗萍听不见柜外的嘈杂纷扰,她小嘴微开,不断地喘息,痛、好痛她快要窒息了

    砰!铁柜被重踹,发出好大的声响。

    她惊跳,理智稍稍凝聚,抬眼却看见男子一手抓着女子的头发,握有刀子的手扬高,朝被箝制住的女子挥下

    “不要!”她猛然冲出铁柜,奋不顾身地扑向那名女子

    突然出现的人影惊吓到持刀者,原本只是虚张声势的刀子,却因来人的猛烈撞击,刀锋一偏,狠狠地划过傅萍的肩膀,顿时鲜血喷出。

    “萍!”惊逃诏地的怒吼响起。

    血腥味冲入傅萍口鼻,她昏眩得乾呕,就是这种恶臭好恶心,她肩膀痛,头也痛,好痛

    阵阵猛烈的疼痛朝她席卷而来,为什么这么熟悉

    忽然,一股强烈的抽痛如雷电般打向她脑袋,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倒下

    “小萍!”梁玉骇住,张手抱住暗萍,脚软地跪下。

    “你该死!”配合狂烈的怒吼,一道气势惊人的庞大身躯冲向肇事者,愤怒地挥出拳头,马上将那名犯人击出三尺外,当场昏死过去。

    “大哥!”涂静竹赶紧抓住涂释天的手臂,深怕他会犯下杀人罪。

    “小萍受伤了!”黑瞳一缩,他狂乱地冲向陷入昏迷的人儿,眼睁睁看着血液汨汨流出,沾染一切,甚至染红他的眼睛

    “快救她!”涂释天脱下身上的衣物,直接压在伤口上,并朝医护人员嘶吼。“快推病床来!”身为外科医生的涂御风赶紧下达命令。

    但见鲜血不断从傅萍右肩涌出,涂御风马上改变心意。“血流太快,直接将她抱到急诊室。”他转向一旁的护士“准备输血!”

    “我来!”早在涂御风伸手前,涂释天已快一步地抱起傅萍,冲往急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