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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坐在他七楼的公寓里,一双腿交叠倾靠在白色柔软的沙发内,因为说了太多的话和喝了好几杯taquilabon,脑中一直轻飘飘的,凝视着他挂在墙上一幅巨大的风景画,树林的影子重重叠叠模糊不清,竟寻不着焦点。
我听到他从厨房里传来煮咖啡的声音,香味开始弥漫在空气间。
他端来两杯咖啡说:“我肚子笑得好痛。”他因为也喝了不少酒,双眼显得分外晶亮。“没想到相亲会这么好玩。”
“才不好玩呢!”我斜斜地看他。
想到刚刚说的那些相亲的笑料:嘴巴像霹雳弹的母亲、恐怖夫人和男性沙文主义者。我自己也笑了起来,把脸埋在沙发里,一时竟无法停止。
“喂!”他过来拍拍我的背。“刚不是说好不要再笑了吗?”
“好!我要正经!”我坐正身子极力忍住笑。“可是,我一想到那个嘴巴像霹雳弹的母亲”我实在控制不住又笑了起来,他也不可抑制地大笑。
那位母亲正对我和父亲疲劳轰炸时,冥冥中,我切牛排的手巧妙地打滑,一大块的牛排就像地对空飞弹一样,不偏不倚地飞进她不断开合的嘴中。一想到这样的情景,真正任谁也不忍不住要笑的。
“好了,不要再笑了。”他首先恢复过来。
我摸着发痛的肚皮,用力地点点头。
他放了孟德尔颂的钢琴曲以后,我才终于能抑止住大笑。
音乐轻轻地就像真的敲击在钢琴上一样,我又开始产生迷朦的感觉。
“我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一辈子了。”他专注地对我说。
我看着他在晕黄的灯光下所散发出的黑色眸光。
“别这样说。”我躲避他的眼神。
“你知道吗?”
“什么?”我的头斜斜地靠在椅臂上。
“我喜欢你倾听时的样子!”他轻轻地将我的发丝拢在耳后。
我转动眼珠,遇上他投向我的炽热光芒,有如沉浸于雾中,难以自拔。
“我喜欢你说话的样子。”他说。
他轻轻吻上我的双唇,像沾了酒精的棉花一样,我为了这个念头,微微地笑了起来。
“还有你微笑的样子。”他在我耳边说。
我推开他,坐正了身子。
“别这样,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我真的完全忘了他的名字。
“你可以随便叫我什么的。”他的眼睛像深夜的大海,滚动着浪潮,向我袭来。
“麦田好吗?”我看着桌上海尼根的啤酒说:“因为啤酒是麦子做的。”
“好啊!”他浅浅地笑了起来,于是嘴边有了很好看的弧线。
“还有呢?”
“什么?”他问我。
“喜欢什么?”
他摸了摸我眼角的肌肤。“慧黠的眼睛。”他说。
他的吻像七月清晨的雨,落在我的眼睑、鼻间和红色的双唇上。我的心跳有如十架钢琴一起弹奏般的狂乱。
我的双手环住他的头项,感觉他传过来的热力,我仿佛飞进黑夜灿烂的星空中。
他吻上了我的肩,我虚弱得如沾上夜露的花瓣,温柔地靠着他,闻到他身上微微的古龙水的味道。
他轻轻地拉开我背后的拉链,我感到背后清冷的空气渗入我的肌肤,我打了个寒颤。他紧紧地拥住我,我靠在他敝开的胸前,听到他和我一样狂乱的心跳。
他温柔地抚搓我背后的肌肤,引来一阵微微发烫的感觉。他缓缓抱起我,推开他的房门,我们躺在他蓝色如水的床上。
我们仿佛回归到绿树成荫的伊甸园般仰躺在蓝色的湖水旁,自然地展现赤裸的欲望。
他带领我飞进无垠的宇宙中。我们先飞进距离地球四百一十光年远的m45散开星团中,在缤纷发光的星体里,我们几乎难以睁开我们的双眼;我们继续向前飞去,越过m44、m42、w星团,飞入银河系外的仙女星团中;然后如同宇宙初成的大爆炸一般,无数的星体,在我们的眼前碎成玻璃般透明的碎片;我们双双跌入无止尽的黑洞里,坠入深层而无边的喜悦中。
我在他温柔的臂弯里沉沉地入睡。
一声重物敲击地板的声音首先惊醒了我,我眯着眼睛,无法适应穿透而来的阳光,对于周身模糊而陌生的景物,纳闷了起来。
发觉躺在身边的他。惊奇之后,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凶猛地向我灌来,他也因为我的惊动而清醒了过来。
就在我跳起来准备下床的刹那,门却应声开了,我紧紧捉着床单遮掩赤裸的身子。
天啊!他母亲张大了嘴,瞪着睡眼惺松的他和裹着床单的我,这真是我毕生最大的尴尬,我真无法猜想他母亲会把我想成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的反应很快,在我不知所措的同时,他已跳起来穿上裤子并且拉着他的母亲离开。
我听不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只是忙着找寻昨夜褪去的衣裳,大致穿着完毕以后,我呆坐在他蓝色的床上,听着他们争论的声音忽大忽小,忽小忽大,然后完全止歇。
他走进来对我说:“我忘了今天要相亲。”他摸着乱糟糟的头发,像一个傻小孩地对我笑。
“那可不要为了我迟到。”我对着他露出笑脸。
他却以他认真的眼睛对我说:“别开玩笑,我当然是取消了。”
我楞住了一会儿,接着说:“我也还有事,我必须走了。”我有股想逃离这里的冲动。
我二话不说,迅速离开他的公寓。走进电梯以后,双眼盯着上头的指示灯,随着数目的减少,我的心也无名地慌乱了起来。
我突兀地走进人群,白花花的阳光,晒得街上的人们十分亮丽,但它却在我心中投射了一块极大的阴影。于是我停了下来,坐在一家商店前面的行人椅上,静静观看人群往来。看着人们脸上朝气的神情和从容的步伐,我将紊乱的思绪,随着十月的秋风,抛至淡蓝天空的云梢之上,平静地坐车回家。
我回到家,掏出钥匙开门时,却发现门没有锁,显然有人拿了我惯常放在地垫下的钥匙。
我进了门,发现cen坐在地毯上抽烟,他对我说:“嗨!你还好吗?”他露出似有似无的勾人的笑容。
他摸了摸我的脸。“要喝咖啡吗?”
我自动喝起他杯里的咖啡。“不想告诉我你的烦恼?”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他说。又以他忧愁又动人的眼神对我说:“我想暂时住在这里,好不好?”
“你住的地方呢?”
“暂时不能回去。”他不再多说。
“随便你。”我说。
半年不见,cen像一支受伤的猫咪回到我的身边,如以往一般,他寻求我来舔拭他的伤口,而我则依他所愿,但却不问他为什么,也不问自己为什么。
我带他去买牙刷、毛巾、内衣之类的生活用品。他没有带任何东西来我这里仿佛是从他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一般,连那把随身揣带的破吉他,他都忘了拿。
之后,我因为翻译的事,必须到学校找杨教授因为他建议我将那些我曾翻译和未来要翻译的超现实文章集结成书,整个下午,我们详细讨论应该选择哪些文章。
我愉快地离开学校,回到家的时候cen正在洗澡,我决定随便下个面,当晚餐果腹算了。
我刚要下面,门铃却响了,正想关掉炉火的时候,听到cen从洗澡间冲去开门的声音。
我探出头,只看到cen穿着内裤,赤裸上身的背影。
“有人找你!”cen大喊对我说。
我关掉炉火走到客厅。“麦田”赫然站立在我面前,他尴尬、不知所措、勉强地挤出笑容,我低头看着自己穿着围裙,手里拿着大汤瓢的样子,宛如一名巧妇。
而cen只穿着内裤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任谁看到我们两个都会直接联想,误解我们的关系。
“我”麦田看着穿着内裤的cen,想对我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的模样。
cen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很识相地走回洗澡间。
“希望我没有打搅你。”麦田站在门边,以一种很锐利的眼神望着我。
我小心地问他:“有事吗?”
他撇开视线,不在乎地笑一笑。“我只是担心经过昨天的事,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果。”他凝视着我继续说:“你知道,我没有带保险套,不过显然我是白担心一场,你似乎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似乎带着鄙夷的态度,于是我冷冷地对他说:“你放心好了,是安全期,虽然我没有做准备。”并不想向他解释,反正他也未必会理解。
他双手只进西装神的口袋,耸耸肩说;“我通常不会这么随便和人发生关系,所以难免这么大惊小敝。”
“你的意思是我很随便?”我知道他误会我和cen之间的关系是情有可原的,但我还是很想拿手上的大汤瓢打掉他脸上恶意的笑容。
“你不用气呼呼的,我只不过和平常人一样。对这种风流韵事,感到一股潜在的罪恶而已。”他似乎存心侮辱我。
我把声音放柔,还故意对他抛了一个媚眼。“你可别这么想,毕竟我们都是成人,皆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是吗?”管他以为我是多么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板起脸来,脸上露出坚硬的线条。“你能这么成熟就好,看来,我今天真是多此一举。”
他转身打开门准备离开,然后又回过头对我说:“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毕竟我昨夜‘玩’得满愉快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充满爱昧、恶意地打量着我。
“喔!那我也算是功德无量喽!”我无惧地回视他的眼睛。
他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然后冷冷地说:“万一,安全期不小心不安全的话,你知道该到哪里找我。”
我翻看他的名片。“没想到你服务这么周到。”我恶意地挑气他。
他板起脸孔走了出去,那一刹那,我真后悔没有用大汤瓢一掌打死他。
“你遇到对手了!”cen从洗澡间走出来。
“你偷听我们讲话,你该死,你今天给我睡地板。”我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于是凶狠地对cen说。
“你牵怒!是你们讲话这么大声的,我不想听也很难。”cen不理会我的无理取闹,拿着毛巾擦着头。
“今天晚上没晚餐了。”我瞪大眼睛生气地对他说,把汤瓢硬塞到他的手上。
他以奇怪的眼神望着我,对我说:“你希望我离开吗?”
我看着他哀伤的眼神,我的怒气消失无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紧紧地抱着我,以一种动物般紧密依靠的方式安慰着我。
一整个星期,麦田和我针锋相对的那一幕,总会不时地在我脑中重现,大大地干扰着我。
我把他的名片夹在书桌的玻璃垫下,每当达利的日记译不下去的时候,潜意识中,总会瞥一眼那张小小的名片。
连cen在一旁也看出我的不对劲,最后,他干脆怂恿我陪他一起去看电影。
然而,我们刚要进电影院时,却又凑巧遇到麦田,而且还是cen先看到的。麦田和我一样感到震惊,反倒是cen不知怎么地笑得很开心,他还对麦田说:“不介绍一下你旁边的女士吗?”俨然和麦田很熟的样子。
麦田还没开口,站在他旁边长得清秀可人的女人却先说:“我和他是相亲认识的。”她笑得很甜,丝毫没有察觉气氛尴尬的地方。
我也善意地回应她的笑容。总之,我们四人有礼地笑着,然后分道扬镳。
整场电影下来,我一直想着他毕竟还是去相亲这件事,对于电影的内容反而一点概念也没有。
之后,我又浑噩地过了一个星期,脑中紊乱地思绪和他的影像始终没有办法消除。
星期天,去杨教授家做客之前,我突然发现我最喜欢的珍珠耳环遗落在麦田家。
于是,星期一的早上,我以这个理由说服我自己主动打电话到他家。
我鼓起勇气,拨了那个已背得很熟的电话号码,却在他的电话答录机上,留了一些结巴的话,大意不外乎是问他有没有看到我的珍珠耳环的下落,若有,即联络之类的话。
等了三天仍没有消息,我居然持着这个理由找上他的家门。
接近晚餐的时间,我按了他公寓的门铃,希望他在家。
门在不久以后就开了,但却是上次在电影院碰到的清秀女人开的门。
她依然露出甜美的笑容请我进去,我一进去就闻到很香的熟牛肉味。
她客气地对我说:“他还没有回来,要不要等一下?”
我当然说不用了。
于是她又问我有什么事找他。
我也没有把珍珠耳环的事告诉她,免得她误会,只说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临走之前,她还特地向我解释,她只是来这里煮晚餐,因为她觉得闲着也没事做,就来帮帮他了。
而我的心里却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我内心感到十分的悲伤,处于人潮之中,居然有股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我仔细思量我和麦田之间的种种,突然后悔在第七次相亲之后,没有彻底把他甩至脑后,第一次相约在公园的事根本就是一件错误。其后和他发生的种种又是一连串错误的组合。我不该和他如此亲近,而且相信他是温柔的。
我真正感到悲伤的,不是他对我所作的一切,而是这一切的后果,都是自己造成的,我早知事情会如此。
回到家以后,我看到cen温和如天使般熟睡的面容,心中感到难以言语的伤痛。我和衣躺在他的身旁,领会到我内心的空虚与无依,将永远像无底洞一样,无尽地延伸,永远也无法填满,而且任谁也无法挽救这状态,除非
我心中存有的一丝妄想,毕竟也只是妄想。我紧紧搂着熟睡的cen,就像搂着一个大的白色波斯猫一样,藉着他身上传来温热的气息,我心中难以言喻的伤痛,终于有点平息了。
日子又恢复常轨,我的心也像一池四月的湖水,平静无波。
达利烦人的日记终于顺利译成,接下来是我喜欢的雷内马格利特,所以工作格外得心应手,就像了解好朋友一样的快乐。
cen在一个星期五的午后,决定离开,他说他想回去看看他的房子,语态神情就像已经恢复体力的猫一样。
他很愉快地离开这里。我心里也不免为他高兴起来,只是我一直没有问他烦恼的原因。
事实上,我很少主动向他,每次都是他像一个哀伤的孩子般对我倾吐心事。
这一次他却意外地什么也没说,反倒是他抚平我心中的伤痛。
他仿佛正逐渐地转变,而变化的原由,我却无由知道。
总之,目前的生活,实在已经完美得不应挑剔。
然而,就在我快要淡忘麦田时,星期二的晚上,却意外地接到他的电话。
他说出自己的真名时,我还很纳闷怀疑根本不认识他时,听了好久才知道他是麦田。
“我想通知你一声也好。”他在电话那头这样说。
“什么?”我实在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我把电视关小声一点。
“我父亲也知道我们的事了。”他的口气很严肃。
“什么事?”到底他要讲些什么?我专注地听他接下来的话。
“我母亲把那天早上看到的情形告诉我父亲,而我父亲不知道会不会告诉你父亲。”
“什么?”有没有搞错啊!我整个人都跳起来,我慌张地问他:“你是说,我父亲知道了?”
天啊!案亲如果知道的话,我真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我实在无法猜测他会做出什么事。
“我不晓得我只是想先警告你。”他似乎是出于一片好意。
我仍心存一丝希望,我乐观地说:“就算你父亲知道,也不一定会告诉我父亲吧!”
而他下一句却戳破了我的奢望:“我父亲和你父亲昨天见面了。”
那我真的完蛋了,我想。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事到临头,我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再打电话给我。”他说,他显然也很了解我父亲。不过,在我跟他讲了这么多相亲的事以后,也难怪他会为我担心。
我挂上电话,心中暗想,搞不好父亲知道我不是他心中的乖女儿以后,他就不会再逼我相亲了,这样一来,事情不是反而解决了?
我坐在地毯上,望着墙上最近刚换的马格利特的画,空旷无垠、水晶般透明的蓝天中,出现三个巨大球状般的飞行物体,他把这幅画命为风声,暗示着画面以外的多种可能性。
我的未来似乎也充满着多种难测的可能性,我想。
果然!几天以后,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在一个适合开窗午睡的午后,我在梦中隐隐约约听到风铃轻脆的声响,有人叫着我的名字,我以为真的是梦而没有理会,但声音却愈来愈大,叫醒了沉睡中的我。
我探向窗外,惺松的睡眼发现麦田仰脸望着我,我揉揉双眼,瞪着大大地呆看着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我恍然大悟以后,才请他上来。
“有什么事吗?”我似乎有股不好的预感。
“你父亲打电话给我。”
懊死!
“我去帮你倒杯水。”我把头发挽在脑后,倒一杯水给他,请他坐下。
他双手拿着水杯,以一种十分认真的眼光望着我,严肃地说:“我以前说过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会负责的。”
这话听起来像个殉道者。
案亲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居然先打电话给他。我直截了当问他:“我父亲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低头凝视着杯子,杯子里清澈透明的水因他转动而泛起涟漪。抬起头来,蹙着眉头说:“他说男子汉做事要有担当,他知道年轻人做事难免冲动,可是不能一错再错”
“好了!”我打断他的话,我很了解父亲的意思,这听起来也像是他会说的话。“什么时候的事?”我问他。
“今天早上。”他终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会和他说清楚的。”虽然我还没想到怎么对父亲说,但再怎么样都不应该让麦田也牵涉在内。“我很抱歉,不过放心好了,我想不会有事的。”
“你要怎么对你父亲说?”他十分怀疑地看着我。
我脱口而出:“就说我们喝太多酒嘛!”
他笑一笑。“难道你不懂吗?你父亲认为不管什么情况下,只要我做了,我就必须负责。”
我急了起来。“负什么责?我又没有怀孕。”
“不是怀孕,是结婚。”
“结婚?”我大叫,抓着自己的头发。“可是,我们不相爱啊!对了,我可以告诉我父亲我们不相爱。”
他又一副觉得我的话很好笑的样子看着我。“你父亲他为我们设想很周到,他说爱可以慢慢培养,更何况我们都做过那件事了,他觉得这对我们根本不是问题。”
我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叨叨念着:“这太荒谬了。”
他站起来,捉住我的手臂,把我转过身,在我头顶上说:“我可不是在向你求婚,我是被逼得一定要这么做,因为我父亲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我抬起头来仰望着他,露出无辜的眼神。
“连他也以为你是黄花闺女、大家闺秀。真可笑!”他冷酷地对我说。
即使他长得再好看,我都觉得他是猪,他竟敢这样侮辱我!
“真不幸!我几乎要为了折磨你而轻易答应这件事了。不过,我向来不喜欢委屈我自己。”我毫不畏惧地逼视着他。
他放开我,双手叉进外套的口袋,不在乎地说:“如果你能想到解决的办法那最好。”
我绞尽脑汁想想出办法来,我脑中突然闪现那个长得清秀、笑容可人的女人来,我说:“上次和你相亲的那个女人呢?你可以告诉你父亲,你们很要好呀!”
他又觉得我想出来的主意很虚,他冷冷地说:“再要好,我也还没和她上床。”
他掏出一根烟,点上火迳自抽了起来。
他又在暗指我是个随便的人,我狠狠地瞪着他:“那你母亲呢?她应该会反对啊!她最讨厌我了!”
“在我父亲的坚持之下,她态度转变得很快。”
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几乎沮丧地要哭出来了。“这样太荒谬了。”
他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静静坐在一角抽烟。
“让我想想好不好?”我对他说:“我想总有法子解决的。”
他耸耸肩,捻掉烟以后就走了。
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毯上,呆呆地望着马格利特的画,脑中是一片空白。
难测的未来似乎是无情地降临了,我不得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