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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行善事 老来得娇子, 遇坏男 家业败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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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龙岭,卧虎山,嫦娥被贬下凡间。多亏无名来相助,重返月宫舞翩翩。

    这是一首四十年代初,流传在盘龙岭一代的民谣。

    常言说得好:无风不起浪。

    下面就说说这首民谣的来历吧。

    黑龙江省东南部和吉林省东部,有一条长白山支脉,叫‘老爷岭’,呈西南东北走向。在老爷岭的北部地区,有一处蜿蜒的小山脉,叫‘盘龙岭’,与它遥遥相对的一座高山,叫做‘卧虎山’,是因为山形好似一只匍匐在地的大老虎而得名。

    在盘龙岭和卧虎山之间,是一个非常辽阔的大盆地,‘土城子’,这个近千户人家的大镇子,就坐落在这个盆地中间。

    葛旺财家,是土城子最有钱的大财主,家里有上千亩的土地,雇佣了几十个伙计,还开了一个当铺,和一个酒楼,可以说是财源广进了,丰衣足食了。可是,唯一的遗憾就是,人丁稀落。

    葛旺财是葛家的独生子,因为家中有钱,年轻时娶了一个正室,一个偏房,一晃几年过去了,两个媳妇,却都没有能够生儿育女。

    葛家人可是真的着急了,东求偏方西抓药,佛祖菩萨拜个到,可就是没有效。

    该想的,都想了;该做的,都做了,还能咋办?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从那以后,葛家人设粥棚,施舍八方乞丐;开粮仓,救济贫苦灾民。大行善事,广积阴德。

    就这样,一直到葛旺财五十四岁的那年,可能是葛家人的善心,打动了老天,葛旺财四十三岁的小老婆春兰,居然怀孕了。

    这可把葛家人乐坏了,烧香许愿,搭台唱戏,大摆排场,宴请全村的男女老少,整整热闹了三天。

    小老婆春兰,更是成了葛家国宝级的人物了,就连葛旺财的正室梅香,都忙前忙后地伺候着。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在农历五月初五的那天,春兰诞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婴儿呱呱坠地的一刹那,竟然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因为刚生下来的婴儿,都是闭着眼睛的)。

    接生婆在一旁赶忙解释:“初生婴儿睁眼观,金银财宝堆成山!唉吆喂,你们葛家以后可要发大财了!”

    葛家人一听这话,各个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葛旺财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急忙吩咐家人,重赏了接生婆。

    这个宝贝疙瘩的到来,可成了葛旺财的掌上明珠,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吓着。分明就是葛家的太阳,一家人都在围着他转。

    葛旺财给儿子取了个非常吉祥的大名,‘葛富贵’,乳名叫‘幺儿’。

    有一天,一个算命的先生来到了土城子村,葛旺财急忙把先生请到了家里,好吃好喝招待了一番,让先生给他的儿子,好好地算上一卦。

    算命先生让葛旺财,把孩子的生日时辰报一遍。

    “五月初五,正晌午时!”

    “哦?”算命先生就是一愣,随即闭上眼睛,右手的大拇指,在其余四个手指上顺次点动着,并且摇头晃脑,嘴里不知道在叨咕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算命先生睁开了眼睛:“你这个孩子,将来可是不得了啊!命书上说的明白,在生日时辰上,‘女占三、六、九,男占二、五、八’这都是好命格。而你的儿子,一个人占了三个‘五’,这还了得吗?如果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定会是高官厚禄;如果是往坏的方向发展,也将是罪大恶极,好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葛旺财听完,低着头,皱着眉,沉思了一会。

    随即,抬起头来,面带微笑:“呵呵!假如先生所言不虚,想我葛家,书香门第,孝善世家,又怎么会出不肖之子呢?那一定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喽!”

    算命先生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葛旺财拿出十块现大洋作为酬劳。

    算命先生摆了摆手:“这个钱我不能收,因为这样的命格很难遇到,至于以后,大恶大善未卜,所以,就算我奉送一卦吧!”百般推辞后,算命先生出了葛家,离开了土城子村。

    一转眼,幺儿已经八岁了,葛旺财把他送到当地最好的私塾里去读书。

    幺儿从小天赋异禀,聪慧过人,过目不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得先生的喜爱。

    就在幺儿十五岁的那年,一场瘟疫袭来,幺儿的母亲春兰,不幸染上了瘟疫,药石无效,不治身亡。

    葛旺财当时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了,哪经得起这样的打击,料理完春兰的丧事后,自己也一病不起,水米不进。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那天,幺儿给他拿药的时候,他紧紧地抓住幺儿的手,眼泪顺着干瘦的脸颊淌了下来:“儿子!爸爸可能陪不了你了,你以后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家里什么事,都听你大妈安排,你只管专心地读书,将来谋个一官半职的,也好光大我们葛家的门庭!这光宗耀祖的事,可就全靠你了!”

    幺儿哭得泪人似的,使劲地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爸爸!你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死的,幺儿让你陪着我!”幺儿边说边哭,趴在了葛旺财的身上。

    葛旺财泪眼模糊,用手抚摸着幺儿的头,声音哽咽:“儿子!爸爸不放心你啊!爸爸也不想走啊!”

    父子俩哭成了一团。

    那天晚上,幺儿一直陪在爸爸的身边,由于过度悲伤和疲劳,再加上年岁还小,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幺儿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爸爸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微微张开,好像要说话似的,但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爸爸!爸爸!”幺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惊动了其他人。

    葛旺财的大老婆梅香,和家里的一些伙计下人们,都跑了进来,看见老爷已经归西了,就上前把哭得死去活来的幺儿,扶了起来。

    梅香没有哭,因为幺儿还小,现在的葛家,就要靠她来支撑了,自己绝对不能倒下去,所以,她强忍悲痛,吩咐家人料理老爷的后事。

    现在的葛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悲伤的情绪,感染着每一个人。本来就人丁稀少,如今只剩下大夫人梅香和幺儿了。

    看到葛家的现状,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维系下去,一些长工伙计都悄悄地离开了葛家,只有七十多岁的老管家王伯,还实心实意地帮着大夫人打理日常事务。

    王伯从小是个孤儿,是葛旺财的父亲,把他收留在家里,抚养成人,娶妻生子,现在已经是四世同堂了,受人点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所以,王伯对葛家,那是忠心耿耿。

    常言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葛旺财刚刚烧过三期的时候,大夫人梅香也染上了瘟疫,再加上丈夫过世的悲伤,和操劳家务的过度,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撒手人寰了。

    这下,幺儿彻底成为幺儿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语,眼泪都快哭干了。

    王伯一家人,和剩下的几个伙计,帮着幺儿把梅香成殓起来,安葬了。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能支撑起这么大的家业呢?虽然有王伯在身边帮助打理,可是,王伯毕竟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以后可怎么办啊?幺儿真的是发愁了。

    就在幺儿一筹莫展的时候,大门一开,打外面进来一个人。

    只见这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头不高,瘦骨嶙峋,獐头鼠目,尖嘴猴腮,一身蓝布衣裤,穿一双黑布敞口鞋,光秃秃的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左肩上背着一个白布袋子,右手牵着一只哈巴狗,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幺儿不认识这个人,一皱眉:“你是谁?来我们家干什么?”

    那个人仍然笑嘻嘻地说:“你是幺儿吧?你的大名叫葛富贵,你的父亲葛旺财,母亲万春兰,我说的对不对?”

    幺儿诧异地盯着这个人:“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事?”

    那个人打了个唉声:“唉!这个事说来,就要怪你那死去的父亲了!”

    幺儿更纳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先给我口水喝吧!渴死我了!”那个人把肩上的袋子,放到了地上,又把那只小狗,拴在了门边的把手上,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客厅里的太师椅上。

    看到他这个样子,幺儿立即心生反感,但是,为了解开心里的疑惑,还是耐着性子,让下人给他沏了一壶茶,端了上来。

    那个人也不客气,拿起茶壶,直接嘴对着茶壶嘴,‘呲溜’一声,喝了一口,然后,把茶壶放在桌上,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你不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你的亲表哥‘万丹’,你妈万春兰,是我的亲姑姑,这回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幺儿一听他说叫‘万丹’,马上想起他母亲曾经和他说过,有一个侄子叫‘万丹’,住在离此地三十几里的万家庄,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两家人从不走动,他母亲也没有说出其中的原因。所以,他一直没有见过这个人,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跑到他们家来了。

    原来,这个万丹,是个十足的流氓痞子,背地里,人们都叫他‘完蛋’。

    家里曾经也是个官宦之家,万家庄这个村名,就是因为他们万家,在本村的名望最大,而取了这个名字。

    万丹的祖上,曾经在朝廷做过大官,到了万丹父亲万祖良这一辈的时候,虽然没有什么官职,却也是当地有名的大财主,家财万贯,土地千顷。

    万祖良的妹妹万春兰,嫁给葛旺财的时候,万丹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那时候,葛家和万家走动得非常亲近,毕竟是兄妹至亲嘛!

    等到万丹十七八岁的时候,他的劣性就显露出来了。

    整日与一些狐朋狗友,穿梭在花街柳巷,烟馆赌场,吃喝嫖赌抽,无所不通。

    家里给他娶了一个媳妇,是县城里的县长,胡麻子的独生女,胡翠华。

    刚结婚的时候,万丹还是挺守家的,可是,新鲜劲一过,就再也抓不到他的影子了。

    胡翠华哪能耐得住这样的寂寞,哭哭啼啼地回了娘家,向他的父亲,添油加醋地诉起苦来。

    胡县长一听,这还了得,竟然敢欺负我的女儿。

    子不教,父之过。这个事,我要从根上解决,把他的老子万祖良抓来,教训一顿,让他好好地管教一下他的儿子。

    想到这,胡县长让警察署马上派人,把万祖良抓到县衙。

    胡县长的话,警察署怎敢怠慢,马上派出两个警员,去万家庄,把万祖良铐着手铐,押到了县衙。

    一进县衙,胡县长也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给万祖良两个大嘴巴,把万祖良的一颗门牙都打了下来,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流到了衣襟上。

    万祖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说一不二,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今天被无缘无故地抓来,又不明不白地挨了两嘴巴,他简直就要气疯了,一张嘴,一口血水吐到胡县长的脸上:“你这个赃官,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打我?今天你不说明白,我和你没完!”

    胡县长被吐了一脸的血水,更是恼羞成怒,一伸手,从旁边警察署长的腰里,把枪拔了出来,指向万祖良的脑袋。

    可把警察署长吓坏了,一把抱住胡县长的胳膊:“县长!县长!消消气,消消气,你们毕竟是儿女亲家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一边说,一边掏出手帕,给胡县长擦脸上的血水。

    胡县长气鼓鼓地一跺脚,指着万祖良的鼻子:“姓万的,我告诉你,我姑娘嫁到你家,不是受欺负去了,你儿子竟然敢在外面吃喝嫖赌抽,把我姑娘晾在一边,你做父亲的难道不知道吗?为什么不管教你的儿子?”

    万祖良一听这话,顿时就蔫了下来。是啊!他儿子的所作所为,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也不是不管啊!讲今比古,苦口婆心,磨破嘴唇,可是,他就是不听!真不知道是哪辈子做了孽,养了这么个逆子。现在,让人家抓到了县衙,又挨了打,子不教父之过,自己又能辩解什么呢?只能是‘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了!唉,这个畜生,可气死我了!

    想到这,万祖良给胡县长鞠了一躬,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啊!亲家,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的错,让翠华受委屈了,我回去一定好好地教训这个逆子,给翠华出出气!亲家,您就放心吧!”

    听了万祖良的这番话,胡县长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嗯!算你还知趣,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我可决不饶你,回去吧!”说完,一甩袖子,回了后院。

    警察署长又派人开车,把万祖良送回了万家庄。

    万祖良回到了家里,他的老婆杨氏急忙跑过来,看到丈夫红肿的脸,还少了一颗门牙,焦急地问:“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啊?”

    “唉!”万祖良长长地打了个唉声,沮丧地坐在了沙发里:“还不是咱们家的那个畜生惹的祸!他成天在外面吃喝嫖赌,冷落了胡翠华,人家在她父亲的面前,把咱们给告了,我今天这是代子受过啊!”

    杨氏一听,也耷拉头了:“确实是咱家的孩子不好,可是,他也不该拿咱们出气啊!太不讲理了!”

    “行了,啥也别说了,我已经在胡县长面前打了包票了,要好好管教那个畜生,想想以后咋办吧!”万祖良往沙发上一靠,用手揉着肿胀的脸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发愁。

    杨氏也没有注意了,在一旁唉声叹气的。

    其实,他们两口子心里明明白白的,是狗改不了****,万丹这个人,是无可救药了,这以后可怎么向胡县长交待啊?

    果然不出所料,万丹回家后,他母亲劝他,以后要好好对待胡翠华,别再给父母惹麻烦。

    他母亲的话还没有说完,万丹的眼睛就瞪了起来,用手指着万祖良的鼻子:“都是你太软弱了,他胡麻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看我不顺眼,让他把姑娘领回去,我还不愿意要呢!以后,你们谁也别管我的事!”说完,一脚踢开了屋门,气呼呼地出去了。

    万祖良长这么大,头一次受这委屈,挨打还要陪着笑脸,本来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又被他儿子,蛮不讲理地给指责一顿,顿时火撞头顶,气炸肝肺,一张嘴,‘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可把杨氏吓坏了:“祖良,你醒醒!祖良,你醒醒啊!可别吓唬我啊!呜呜呜!”边喊边哭。

    一旁的下人也‘东家!’‘老爷!’地喊着。

    过了好一会,万祖良才悠悠地醒了过来,慢慢地转头,看了一下周围,声音微弱地说:“春兰呢?春兰怎么不在啊?”

    杨氏一听,哦,这是在找他的妹子,赶紧说:“别着急祖良!我现在就让人去接咱妹子回来!”

    回过头,让身边的管家赵长安,立即骑快马到土城子,给春兰送信。

    赵长安答应一声,一路小跑来到马棚,挑了一匹最快的马,搭上马鞍,系好肚带,搬鞍引蹬,飞身上马,一路上,快马加鞭,直奔土城子而来。

    万家庄到土城子,只有三十几里路,人急马快,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土城子。

    赵长安来到葛家门前,把马拴在门前的大柳树上,心急火燎地跑进了院里,和一些认识的伙计,点头打着招呼,直接奔内宅而去。

    因为是二夫人娘家的管家,葛家不少人都认识,所以,也不用通报,直接去了春兰的房间。

    万春兰正在屋里刺绣枕套,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喊了一声:“进了吧!”

    门一开,赵长安满头大汗,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把万春兰吓了一跳:“长安?你怎么来了?”

    赵长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大小姐,你快回去吧!老爷可能不行了!”说完,眼泪流了下来。

    “啊?”万春兰当时就呆住了,手上的枕套也掉在了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慢慢说明白了!”万春兰焦急地盯着赵长安。

    赵长安就把万丹,平日里吃喝嫖赌抽,冷落了新婚媳妇胡翠华,胡翠华一怒之下回了娘家,向她的父亲胡县长,告了一状。胡县长就把咱家老爷给抓到了县衙,暴打了一顿。

    “老爷被送回来的时候,脸都肿了,门牙也被打掉了一颗。太太心疼啊!就数落了万丹几句,万丹不但不思悔改,反而还指责起老爷来了,随后,又踢开门,扬长而去。老爷当时就气得吐了血,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喊着你的名字,太太让我赶紧过来,接你回去!”

    “这个畜生!”万春兰气得咬牙切齿地说。

    正在这时,葛旺财从外面进来了。

    他听下人说太太家的管家来了,就知道,万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就赶紧过来了。

    万春兰一看丈夫进来了,就哭着把家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葛旺财一听,马上吩咐人去套车,让长安先走一步,自己和太太随后就到。

    就这样,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了万家。

    万春兰一进屋门,就看见一个郎中坐在哥哥的床前,嫂子杨氏焦急地站在一旁。

    再看哥哥,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两只失神的眼睛,黯淡无光,胸前还有斑斑的血迹。

    万春兰三岁的那年,父母相继过世,那一年,哥哥也是刚刚结婚,哥哥嫂子对这个年幼的妹妹,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细致耐心,生怕妹妹受一点委屈。

    就这样,万春兰在哥哥嫂子的关怀照顾下,快乐地长大了。

    后来,万丹出生了,一家人更是其乐融融、

    常言说:长兄如父,老嫂比母。

    万春兰对兄嫂的这份感情,真的像对待父母一样,因为,她从小就在哥嫂身边长大的。

    今天看到哥哥这般的情景,怎么能不伤心欲绝?

    “哥哥,我回来了!”万春兰凄惨地叫了一声,扑到哥哥的身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随着无言的抽泣,落在了万祖良的身上。

    万祖良失神的眼睛里,出现了光彩,缓慢地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万春兰的头发:“小兰,哥哥可能不行了,万丹这个逆子虽然不孝,但是,毕竟是我们万家的独苗啊!我走了以后,就要麻烦你多操点心了,因为,你嫂子也管不了他,真不知道他以后会走到哪一步啊!”说着话,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流到了枕头上。

    万春兰掏出手帕,擦着哥哥流出来的眼泪:“哥哥,你放心吧!妹妹不会不管的,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亲侄子啊!你也别多想了,吃点药,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一定会好起来的!”

    正在这时,万丹从外面回来了。

    葛旺财一见,上去就给他一个大嘴巴:“你这个畜生,把你爸爸气成这样,你还有脸回来?”

    万丹挨了姑父一巴掌,用手捂着脸,一蹦老高,气急败坏地喊着:“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你凭什么打我?你算老几啊?马上给我滚出去!”

    葛旺财的火更大了:“我凭什么打你?就凭我是你姑父!你这个不孝的败家子,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说着,抡起胳膊就要上去。

    万春兰赶紧抱住葛旺财:“旺财!快住手吧!别理他了,看看哥哥都气成啥样了!你先回去吧!有我在这陪着哥哥!”

    葛旺财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用手指着万丹:“你小子给我记住,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登我们葛家的大门!”说完,一甩袖子,出了门,赶着马车回家了。

    “哼!你请我都不会去啊!”万丹望着葛旺财的背影,恨恨地说。

    万祖良在床上挣扎着想坐起来,万春兰赶紧过来扶着哥哥:“哥哥,你慢点!”

    就见万祖良颤抖的手,指着万丹,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一阵咳嗽,一口血吐了出来。

    万春兰哭着喊:“大夫,大夫,你快看看,我哥哥这是怎么了?”一边哭喊着,一边用手帕擦着哥哥嘴角的血迹。

    郎中给万祖良把了把脉。

    好一会,郎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唉!该准备就准备吧!不行了!”

    “不会的!不会的!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哥哥,我哥哥不会有事的!”万春兰哭喊着拽着郎中的胳膊。

    郎中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小姐,人能救,我一定会尽力抢救的,可是,你哥哥已经肝胆俱裂,心肺衰竭,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抓紧准备后事吧!”

    万春兰无力地放开了手,一转身,扑到哥哥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杨氏也边哭边安排人,给丈夫准备后事,万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又出去找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万祖良就饱含着怨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万家上下一片哀嚎。

    万春兰强忍着悲痛,把哥哥的后事料理完后,也回了自己的家。

    自从万祖良去世以后,万丹更是有恃无恐了,不但去外面鬼混,还经常把那些狐朋狗友领到家里来,大吃二喝,肆意挥霍。他母亲要是说他几句,就会遭到恶毒的咒骂,甚至是拳打脚踢,那些下人们谁也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就在万祖良去世不到一年的时间,杨氏因思念丈夫,更加上不孝逆子的欺凌辱骂,终于忧愤成疾,含恨而死。

    杨氏一死,万家的所有下人伙计,都各奔东西,谁也不愿意留在万丹的身边。

    他的媳妇,也早就被胡县长接回去,和他一刀两断了。

    在万家,他现在是一手遮天了,想怎样,就怎样,以前在外面做的那些丑事,现在可以公开在家里来做了,真是方便极了。钱花没了,就卖地,;地卖没了,就卖房子。万家偌大的家业,几年的时间,就被他败光了。

    人穷亲戚远,树倒猢狲散。

    当万丹穷困潦倒的时候,他的那些纨绔好友,酒肉宾朋,都远远地躲着他。乡里乡亲的,也因为他平日里的种种恶行,谁也不愿意施舍他一顿饭,他只好远走他乡,沿街乞讨,勉强度日。

    过了一段时间,万丹实在受不了这种乞讨的生活,就偷偷地来到了土城子,在葛家的大门外,远远地盯着,一旦看见葛旺财坐车出门,他就像老鼠一样,哧溜一下溜进了葛家,找姑姑要钱。万春兰看见万丹这个样子,真是又气又疼,可是,毕竟是骨肉至亲,不看万丹的面子,还要看死去的哥嫂面子,总不能看着他冻死饿死啊!

    没办法,把万丹狠狠地骂了一顿,临了,又给他拿了一些钱,让他快走,不要被葛旺财看见。

    就这样,万春兰一直在暗地里接济万丹,葛旺财却蒙在鼓里。

    后来,葛家接二连三出的这些惨事,万丹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可把他乐坏了,“幺儿,你一个小孩,怎么能支配了这么大的家业呢?还是我来帮你管理吧!哈哈哈哈!”想到这,万丹不禁笑出声来。

    他牵着那只一直陪着他的流浪狗,肩上的袋子里,是他的全部家当,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葛家。

    “我们两家不来往,就是因为我们家穷,你父亲嫌贫爱富!人要脸,树要皮,我也是一个有骨气的人啊!所以,就不再与你家来往了!可是如今,你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我怎么能看着你一个孩子,独自支撑这个家业而不管呢?毕竟我是你的亲表哥啊!所以,我就过来帮你了!”万丹煞有介事地说,反正人死无对证。

    幺儿听了万丹这番话,心里非常高兴和感动,是啊!自己一个小孩子,怎么能管理这么大的家啊?如今表哥来了,一切都让表哥支配吧!自己也就省心了。于是,微笑着上前拉着万丹的手:“谢谢你了表哥!以后这个家,就由你来管吧!让你多费心了!”

    “都是自家人,还说什么客气话?把这个家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万丹心里这个美啊!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葛家弄到手了。

    从万丹踏进葛家起,葛家的破败,就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葛家的老管家王伯,对万丹的事略有耳闻,叮嘱幺儿,要多注意这个表哥,不要什么事都听表哥的,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可以去问他。

    幺儿表面答应王伯,心里还是非常信任这个表哥的,因为,自从表哥来到了葛家,经常带着他出去见世面,幺儿毕竟是个孩子,虽然聪明伶俐,但是,却没有一点社会经验,对什么事都感到新鲜,感到有趣。

    万丹这个人,常年混迹于社会的污流浊水之中,养成了非常狡猾的性格,为了取得幺儿的信任,做什么事之前,都要先博得幺儿的欢心,再慢慢地引导,归于自己的意图。

    王伯对他的警惕,他早就看出来了,心想:一定要把这个碍手碍脚的老家伙踢开,不然,以后一定会坏事的!

    一天,刚吃过早饭,万丹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幺儿的对面:“表弟!有个事要和你说一下,王伯在咱们家,已经干了一辈子,如今年纪大了,别再让他老人家操心了,应该回去享享清福了!”

    “嗯!表哥说得对,王伯为我们家做的太多了,是该享享福了!我马上过去,给王伯多拿一些钱,送他老人家回去!”幺儿说完,去账房支钱,送王伯回家了。

    王伯一走,葛家的大权,全部落在了万丹的手里,幺儿完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常言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人要学好,就好像是走上坡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而人要学坏,就好像是走下坡路,非常容易,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了。

    一晃,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幺儿跟着万丹,学会了社会上的种种恶习,葛家的家产,也被他们挥霍得差不多了。

    土地没了;酒楼卖了;当铺还赌债了,现在只剩下葛家的大院了。

    两个人一商量,把大院卖了,节省点花,还能过上几年。

    就这样,葛家大院也被他们低价卖掉了,葛家彻底破产了。

    万丹拿着葛家最后的这点财产,心想:葛家已经一点油水都没有了,我还在这干嘛啊?不能让那个傻小子和我一起分享了,赶紧走吧!

    想到这,在当天的晚上,万丹卷起葛家最后的那点房产钱,连夜偷偷地离开了土城子,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第二天,幺儿一觉醒来,不见了万丹,还以为他上厕所了,可是等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踪影,顿感不妙,心想:表哥不会拿钱跑了吧?想到这,幺儿穿好衣服,想出去找找万丹。刚一开门,旅店掌柜的进来了:“葛少爷!干嘛去啊?要出去,得先把住店钱结了!”

    “哦,我出去找我表哥,钱在表哥那呢!”幺儿赶忙解释。

    “表哥?呵呵,他昨天晚上就已经走了,你去哪找啊?”旅店掌柜的嘲笑着说。

    幺儿脑袋‘嗡’的一声,“他果然拿钱跑了,这个坏蛋!等以后我逮到他的,非把他扒皮挖眼点天灯不可!”幺儿咬牙切齿的想。

    现在是又悔又气,悔的是,当初没听王伯的话;气的是,遇到了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现在该怎么办?

    幺儿低着头,红着脸向掌柜的说:“求求掌柜的宽限几天,我一定会把住店钱给上的!”

    “行了,你以前也没少在这消费,今天这个钱,就算我赠送的,以后你也不要再来了,快走吧!”旅店掌柜的说完,向外挥了挥手,开始撵人了。

    幺儿红着脸,匆匆地走出了旅店。

    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幺儿,现在落得分文皆无,漫无目的的在街头游荡,肚子里早就咕噜噜地叫开了。

    “天地虽大,却没有我容身的地方!想我葛家,那么大的家业,竟然被我挥霍得一干二净,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想到这,幺儿不禁悲从心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滑落到地上。

    眼看天就要黑下来了,一天没有吃东西的幺儿,浑身无力,两腿发软,蜷缩在村外的土地庙里,睡着了。

    当时的季节,离立秋之日没几天了,东北的夜晚,已经开始变凉了。

    掌灯时分,外面吹进来一阵小凉风,把幺儿冻醒了,他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抬眼看了看外面满天的星星,他从来都没有这样专注地看过,只见那些星星,像一眨一眨的眼睛,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和愚蠢。

    幺儿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往日的情景,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

    突然,幺儿脑海里的影像,在一瞬间定格了,在那个画面里:葛旺财把一个小木盒,埋在了后院的那棵大柳树下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木盒里装的是什么?”幺儿皱着眉头苦苦地回忆着。

    幺儿想起来了,那是在他五岁的那年冬天,他站在阁楼上,玩窗花时,透过窗户玻璃看到的一幕。过后,他还好奇的问过父亲,父亲说:‘小孩子,别乱打听!’,这个事就搪塞过去了。现在想起来,那个木盒里一定有什么秘密。不行,我一定要把它弄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说干就干,趁着黑天,马上就去。

    幺儿兴奋的也忘了肚子饿了,顿时来了精神,摸着黑直奔葛家大院,那是自己的家啊,自然是轻车熟路了。

    那棵大柳树,是在后院的菜园子里,不需要经过大门,只要从后院墙跳进去就行了。

    幺儿找了一处最矮的地方,爬上了墙头,溜进了后院,在后院的工具棚子里,拿了一把铁锹,来到那棵大柳树下。

    他相了相从阁楼能看到这里的方位,又努力地回忆着当年看到的情景,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又是他童年的时候,所以,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唉!就这么大的地方,抓紧挖吧!”想到这,幺儿拿起铁锨,在大柳树旁就开始挖了起来。

    挖了几个坑后,突然,铁锨下接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挖到了!”幺儿高兴地把周围的土,都清理下去,下面果然有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

    幺儿用双手把那个东西搬了出来,那是一个用棕树皮包裹着的,沉甸甸的小木盒,木盒上用蜡密封得严严实实的。

    ‘黑天有什么也看不清,拿回去明天再看吧!’想到这,幺儿把木盒夹在了腋下,又顺着原路,回到了土地庙。

    这一夜,幺儿兴奋得再也睡不着了,怀里抱着那个木盒子,一次又一次地猜测着盒子里面可能装的东西,盼着天快点亮起来,可是,老天好像有意和他作对似的,这一夜特别的漫长。

    总算是盼到了天亮,当晨曦中第一缕微弱的光线,钻进土地庙的时候,幺儿一下子跳了起来,抱着木盒子跑到了外面。

    朦胧的晨曦里,漂浮着潮湿的,淡淡的白雾,一颗颗晶莹的露珠,随着温柔的晨风,在绿叶上滚动着,有的滑落到了地上。

    幺儿找了一块坚硬的石块,把木盒口上的蜡封划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纸片,遮盖着锁孔,一把非常精致的黄铜小钥匙,也被蜡封在木盒上。

    幺儿把小钥匙抠下来,在石块上把蜡磨掉,插进了锁孔里,闭上眼,长呼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轻轻地一拧,‘咔噔’一声,木盒盖缓缓地打开了。

    幺儿低头仔细一看,木盒里面,黄色皱纹纸包裹着一个个圆圆的东西。幺儿拿出一个打开,“啊?是大头洋?”全部拿出来数了一下,竟然有五十块之多。

    幺儿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回可不用再挨饿了!’

    在大头洋的下面,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黄绸子布包,幺儿把布包拿出来,打开黄绸子的四个角,一本书露了出来,看封面就知道,这是一个手抄本,因为封面上的书名,是用毛笔写的。

    仔细一看:“啊?”幺儿惊喜地把那本书紧紧地贴在了胸前,因为太过激动,心砰砰地急速地跳个不停:“竟然会是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