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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程谨被请进了屋子里,心头还在为方才被挡在院外感到不舒爽。
明明不过就是个庶子,排场还堪比正统主子,甚至还高过正统主子,她嫁进府里多年,还从没降低身分来这西院里,她是瞧不起这最偏僻的角落,更不看中住在里头的人。
不过这一路走来,看西院里的梅花开得正盛,瑞雪从天而降,添了份迷离的美,倒成了太守府里最美的景致,而后她被请进了雅致的小楼,屋外冷,但这屋里却温暖,才进屋,一下子就令身上的寒气退尽。
程谨只瞧了一眼,就看出房里的摆设虽简单,但每一样都是上好的东西,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毛毯,窗上还挂着大雁羽毛做成的帐幔,不让一丝寒风透入,就算是不烧炭火,也不会觉得寒冷。
见状,她心头更闷了。
“嫂子可真是贵客,快快请坐。”刘兰芝从榻上起身,也顾不得自己赤着双足,踩在柔软的毯子上,一手亲热的拉着程谨坐到桌前。
面对刘兰芝亲切的招呼,程谨勉为其难的挤出抹笑。“早该来看看弟妹,一直到这时才得了空,若有缺些什么,弟妹可别客气,尽管跟嫂子说。”话一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场面话说得可笑,人家这房里用的都是好东西,就算也缺也轮不到她张罗,更别说她每个月拿的还是人家给的银子,真是讽刺。
“嫂子有心了。”刘兰芝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恭敬的道:“谢嫂嫂。”
“别跟我客套。”程谨压下不快,这西院里的每样东西都刺着她的眼,今天来是有事相求,她的态度也不好张狂。“总是一家人嘛。”
“是。”刘兰芝乖巧的点点头,亲自倒了杯热茶,又将一盘小点送到了程谨面前。“这是夫君昨儿个特地做给我解馋的,味道极好,只是有些黏牙,若嫂子不嫌弃,吃点儿看看。”
看着桌上做成梅花形状的甜糕,程谨真有种人比人气死人之感,她向来瞧不起张青扬是个庶子,还是个以利为先的商贾,就算知道府中的月银绝大部分都是出自他的私库,对于这对夫妻她心底仍没有一丝尊重,但见这一小碟甜糕,倒令她羡慕起刘兰芝了。
她那个不过有个小小辟位的夫君,别说点心,连杯茶水都没为她倒过,成日只知道在外流连,房里已经有两个姨娘和三个通房还不满足。
程谨闷闷的拿起梅花糕,吃了一口,赞道:“这东西极好,五少爷管着易水楼,客似云来不是没有道理。”
不论她这句话足真心或假意,听在刘兰芝的心头就是舒服,身为妻子自然喜欢人家夸赞自己的夫君。
“若是大嫂喜欢,改日再叫人给大嫂送去。”
“你有心了。”吃了块甜糕,又喝了口茶,程谨才又说道:“只是若是送,可否让嫂子贪心些?”
刘兰芝故作不解的眨了眨眼。“嫂子指的是”
“前些日子,你娘家嫂子似乎送了个好东西。”程谨也不拐弯抹角。“据说是件童子衣。”
刘兰芝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娇羞的说:“大嫂子的消息倒是灵通,这事儿还真是怪不好意思的。我娘家嫂子确实送了这么一件童子衣裳,上头绣的那几个大胖小子,连我家爷看了都说可爱。说到底,是我娘家嫂子心急,毕竟之前”她一顿,故作担忧的叹了口气“我之前为焦家妇,成亲两年都没有孩子,与那里的人处得也不愉快,但焦家毕竟是书香门第,嫂子担心若真送了这么件衣服,会令我在焦家被数落,说我迷信、粗鄙之类的,但这次,嫂子是什么都不顾了,毕竟我是再嫁,她一心只盼着我能快乐过日子,于是求得我阿娘点了头,她就趁这次来,送给了我,真或假不知,但至少是一份心意,分些福气。但说也奇怪,夫君这些日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待我极好。”
她说得脸都红了,而且这反应可不是做假,这段时间两人几乎夜夜欢爱,平时冰山似的男人,在床上可变成了热情的火。
程谨听在耳里,心里一阵激动,但表面上仍尽可能维持镇定。“看来亲家母和娘家嫂子有心。”
“确实如此,只愿早日为夫君生下一儿半女,此生便圆满了。”
她的话令程谨的心中一刺,张青扬不过就是个庶子,就算她再争气,生出来的也不会是嫡子,只不过这长子的位置就被占了,想到这个,程谨心中就是不痛快。
“弟妹才嫁入府里,又与五弟恩爱,有孩子也是早晚,这事儿不急。”
“说不急确实也是不急,”刘兰芝也顺着她的话说“夫君也说,想跟我多过一段两个人的恩爱日子。”
程谨闻言,双眼一亮。“既是如此,那童子衣你留着暂时也是没用,不如转送给我吧。”
刘兰芝在心中扮了个鬼脸,这种亏本生意别指望她做。
“嫂子既然开口,我自然不好拒绝,只不过这毕竟是我娘家嫂子送的,我这”她故意不把话说完,还露出为难的神情。
“我知你哥哥这阵子就要离城,这是点心意。”程谨立刻拿给刘兰芝一个荷包。
手中的荷包有些沉,但刘兰芝要的可不是这么一丁点,这一个个靠着张青扬过日子,却不把他当一回事的人,这次一定要狠狠的被她宰一回才行。
“这怎么”刘兰芝正要推辞,就看到门开了,陈婉蓉在丫鬟的扶持下走了过来。
带着她们进门的大牛,口气冷冷淡淡的禀道:“二少奶奶来了。”
“二嫂也来了。”刘兰芝一张脸是满满的笑意。“今日我这里还真是贵客临门,大嫂前脚到了,二嫂后脚也到,蓬荜生辉啊。”
程谨看着陈婉蓉,眼底闪过不悦,但面上还是笑意盈盈。“弟妹怎么来了?”
“兰芝嫁进府里这些日子,身子听说都不见好,所以特地来看看。”陈婉蓉也是很会说场面话的。
刘兰芝只觉得两个嫂子,一个比一个会睁眼说话,她身子明明就好得不得了,但人家要怎么说,她也没必要反驳“谢二嫂关心,快快请坐。”
“大嫂今日怎么如此好兴致?”陈婉蓉坐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同时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这屋里陈设,再想想自己屋子里,心里着实不舒服。
一个打心底瞧不起的女人,吃穿用度竟都胜过自己,她的目光不经意的跟程谨对上,心知肚明两人的心思都在同一件事上头,暗哼一声,调开了视线。
程谨明白陈婉蓉是来跟她抢东西的,这女人讨厌,从小就只知道跟她争抢,不过她娘亲精明,比她快了一步订下了姨母家的嫡长子,所以陈婉蓉最后只能嫁给嫡次子,占了个长媳位置,这才稍稍让她出了口怨气,偏偏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生了女儿之后,就一直没消息,就怕陈婉蓉比她早生下孩子,自己又要输她了。
“我来看看弟妹,”陈婉蓉向来高傲,说话相当直接“顺便跟弟媳讨件礼,盼着弟媳割爱。”
程谨可没料到陈婉蓉会直截了当的说自己是要东西的,立刻不服输的说:“这么巧,我也正好要跟弟妹讨个东西。”
刘兰芝识趣的没说话,这两个嫂子不对盘,两人杠上时,就像是两虎相争,她只要在一旁看戏就好。
“凡事皆有先来后到,”程谨没什么起伏的声线,隐含着淡淡的警告意味“你别失了分寸。”
“嫂子这是打算以大欺小。”看着放在桌上的荷包,陈婉蓉叫身后的秀巧将玛瑙簪子放下,又拿了个荷包,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塞了张银票进去。“五少爷是易水楼的管事,这做商人的,重利轻义,只看着钱办事,做生意自然是价高者得,所以这东两是我的。”
刘兰芝心中冷笑,这个陈婉蓉自以为高人一等,也不想想现在是跟她求东西,还当着她的面踩张青扬。
是啊,她们高贵得觉得金银财宝俗气,今日却为了生个儿子,他日做了当家主母,掌管中馈的事争个面红耳赤,说到底只不过是嘴巴上不认,实际上却一个比一个更狠心贪婪。
“二嫂子说的没错,我家爷管着易水楼,一介商贾,自然逐利,夫妻一体,我自然也成了个市侩之人。”刘兰芝的眼底闪着光亮,不客气的说道:“所以也不用两个嫂子争来争去,就一百两。”
此话一出,程谨和陈婉蓉原本怒视着对方的视线,同时间锐利的扫向了刘兰芝。
刘兰芝一脸坚定的回视两人。
程谨的表情阴晴不定,原本她只是想要件童子衣来讨个吉利,所以只是客气的给了些银两,却没料到陈婉蓉会突然杀出要抢,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为了这件衣服,而是面子之争,只是就算是用金线绣的童子衣也不值一百两,刘兰芝未免狮子大开口。
陈婉蓉见程谨有所迟疑,立刻嘲讽一笑。“我给。”
“就你给得起吗?”程谨压下心疼,输人不输阵。“我也给。”
刘兰芝故作苦恼的揉着太阳穴。“两个嫂子这样,可令我为难了。”她心里其实喜得都要让她飞上天了。
闻言,陈婉蓉不客气的跟着程谨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