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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清早烟儿捧着温热的洗脸水,踏着轻快的脚步进入了梁心帆的房间,走到床边,便见梁心帆不待她唤醒,便早已睁开了眼睛。
“小姐,你精神好像不大好?”烟儿端着一脸盆的水,站在梁心帆的床边问道。
梁心帆淡淡地看了烟儿一眼,没说什么,打床上起了身,洗了把脸以后吁了口气,道:“唉,我昨儿个还躺在床上想,我真希望我从来没长大过。”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这怎么可能呢?明明小姐醒了,怎还说着梦话?”烟儿笑开了,道:“人哪有不长大的?而且小姐明明长得就像朵花儿似的。”
“要真是花还好。”梁心帆坐到妆镜前,拿起木梳梳着自个儿的头发,晨光照进,柔和的黄色光点均匀地扑在她年轻的脸庞上,使她散发出一种无比年轻又耀人的光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没什么笑容。
“要真是花,就不用嫁人了。”梁心帆唉道。
“小姐那么不喜欢嫁人吗?”烟儿还小,对这等人生大事并没有太深刻的体认。“我倒觉得老爷夫人都好疼小姐的,凡事都替您想好了,您都不用伤脑筋呢!”
“你不爱伤脑筋那你替我嫁。”梁心帆道。
“那怎么行?”烟儿可紧张了起来。“我我我哪配得上姚家的大公子?”
“你怎么配不上?”梁心帆一边梳着头,一边看着镜中站在自个儿身后的烟儿说道。“只要你爱他,管对方是做大官,或是当强盗,还是什么妖魔鬼怪的,哪不能嫁?”
烟儿有听没有懂。“大官?大官我是配不上,强盗嘛,我可不敢跟他们沾上半点关系,妖魔鬼怪嘛”想了想,她噗嗤一笑。“呵呵那更甭提了,谁要嫁给妖怪啊?”
“我是在跟你打个比方,不是叫你真去嫁。”梁心帆是真心想点醒烟儿这个小丫头。“真正的情形是,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平等的,尤其是在感情上这回事儿。”
“感情?男女之情啊?好肉麻唷!”烟儿仍是一派天真的模样。“烟儿大概懂一点小姐的意思。”
“你懂?你说来听听。”
“小姐的意思是不是说,两个身分不同的人,虽然大家都不赞同他们在一块儿的,但凡只要他们两个都互相喜欢了,就可以在一块儿生活,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吵架、一起和好,是不是那样?”
“是啊!”瞧烟儿将事情解释得多明白又多浅显,听起来多么的使人向往
“小姐,您别净发呆啊,烟儿说的对不对嘛?”烟儿的声音传人梁心帆的耳里。
“你说的对极了。”梁心帆点点头,浮出一抹微笑。
少女的心事不是不曾想过要与情投意合的男子在一起组织美好的未来,只是,她那能与她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吵架、一起和好的另一个伴侣,如今究竟在哪儿呢?会是姚家的大公子吗?
“小姐,想什么呢?都入神了。”
梁心帆回过神来,脸上不禁一陈绯红。“呃,你还要说什么?”
烟儿歪着头。“也没什么,只是烟儿总觉得,小姐的话虽然没错,可是老爷夫人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啊!”见到梁心帆闭口不语,显然是在等她往下讲,烟儿便道:“老爷跟夫人就小姐这么一个女儿,当然会担心你啊!况且这是小姐的婚事呢!可不能马虎,小姐如今这么说,难道姑爷的人选就不须经过老爷夫人的同意了吗?!这样可以吗?”
梁心帆一阵愕然,她没想到烟儿竟也可以说出这种话。
怔怔呆了会儿,末了,她霍地起身。“不管了,不想了。咱们到外头散散心去吧!”
“散心?小姐要到哪儿去散心?”烟儿一听紧张了起来,万一小姐又跑得没人没影儿的,她可就惨了。
梁心帆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放心吧,不难为你,咱们就外头天井里绕绕。”
烟儿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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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民堂外天井梁心帆正拿着浇花器给养在院子里的盆栽喂水,时值正午时分,大家都午梦方酣,一向人来人往的天井里除了透天洒落的阳光之外,并无他人,就连烟儿,也因抵不住热躲懒去了。
“姑娘”从她后头传来一声。
可能是太专心浇花了,梁心帆并未听见。
“姑娘。”那人又唤了一声。
梁心帆这次终于听见了,一个回头,目光便落在前方一道颀长身影之中。
“您是?”她抬首问道。
“我来抓葯。”那男子道。
“抓葯爹正歇着,您晚点儿再来吧!”梁心帆客气地露出一抹笑,说道。
“不不忙,我能在这里等他吗?”
“当然可以,您访里面坐。”梁心帆将他引进厅里,她虽是大小姐,没做过什么粗活,但对家中的营生却也并不陌生,有时病患多起来的时候,她也曾跟着帮忙过。这会儿她估量着大伙儿都还在休息地就不使唤下人过来了,径自帮客人倒起了茶水。
“天气热,外头走来也该渴了,您请用茶。”她将一个小杯子放在那男子面前。
“谢谢。”那男子温煦地笑了笑,端起茶便喝了一口。“是龙井吗?香的很。”
梁心帆点了点头当做回答,走回院子里,继续她未完的工作,但不知怎地,总是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在瞧着她,让她觉得怪不自在的。
就在她正想放下花器回房的时候,那人却又走了出来。
“这些盆栽,养得真好。”
她回头,仍是望进了那双温和的眼眸底。
“哪里。”梁心帆双手握着花器,不由得微微垂首,不知怎地有股莫名的害羞。
“是真的,看来种这花花草草的主人十分细心,连叶子都用蛋清抹过,好让它发出光泽,一般人没这等细腻。”“这些都是爹爹种的花,我只是偶尔想到了,才会去浇一浇水。”梁心帆一笑。
“有心就是情。”那男子也笑,一点都不为自己奉承错对象而尴尬。“我是姚夏磊。”他伸出手。
姚?梁心帆一愣,那不是爹爹看中的亲家的姓氏吗?
不由得仔细看了他一眼,这男子真眼熟再往下看,她瞥见了那只悬在空中的左手,一这才想到自己竟然忘了礼貌。
“您您好,我叫心帆。”她慌慌忙忙地伸出手来。
两手短促地交握。
姚夏磊很有礼貌地随即放开了她,然而他的心中,竟不合时宜地洋溢着少年人初碰触到心上人肌肤的喜悦,淡淡的幸福感围绕着他,仿佛见着了梁心帆,再怎么酷热的盛暑也成了芬芳四溢的春天。
她周围的空气,是甜的。
“心帆是个好名宇。”他说。
“谢、谢谢。”她慌乱地回礼。
“何谢之有?应谢令尊令堂。”姚夏磊仍是笑着。
心帆胸口突地一跳。
第一次被男子那样毫无避语的喊着自己的名字,梁心帆终究是女孩儿家,不由得红了面颊。
放下花器,她退后了两步。“先生您坐,午休时间快结束了,我去喊爹爹起来。”
姚夏磊看着她红嫩嫩的脸蛋,再看见她的神情,心中突地一惊。“我吓到你了?”
梁心帆闲言,一径摇头。“不不没的事儿。”
“那”大概是察觉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一个初识的陌生女子而言,似乎有些不合体统,姚夏磊便止住了口。
梁心帆原要待他往下说,却见他禁了声,脸上不禁出现些许的迷惑。
“我进去请爹梁大夫出来。”她很快恢复了平时模样,露出客气的微笑。
姚夏磊一时急了,独处的时间如此短暂,他们却还什么话都没怎么说上,这怎么了得?
这时急切的他再也守不住辨矩,立时一个箭步就蹭上前去,伸手挡住了要往后头走去的梁心帆。
“梁姑娘”
梁心帆一吓,直挺挺倒退了好几步!“你做什么?!”
姚夏磊忙缩回手。
“抱抱歉,我不是坏人,我没有恶意”斯文如姚夏磊,他可从来没有如此的仓皇失措过啊!但如今他是怎么了?面对那些洋人谈生意,他尚可理论分析的头头是道,为何一见了梁心帆这个小姑娘;竟就满脑子全是浆糊,连话都不会说了?
梁心帆惊魂甫定,见他忙着缩手、忙着捉袖子揩着额头上汗的模样,不禁觉得有趣,竟一个失声,噗啼笑了出来。
“你”姚夏磊瞧着她笑的模样,竟也语塞了。
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这么好看的笑容。
梁心帆止住了笑,看他发着愣,女孩儿家的羞怯又涌了上来,便作势咳了两声。“你拦着我作什么?!”
姚夏磊一愕.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也没什么”
“怪了,拦着人又没事儿?”
姚夏磊闻言,也是失笑。
“你也笑?你笑什么?”梁心帆好生奇怪,但心中却无厌烦或憎嫌之感,只觉得这个叫姚夏磊的男子,看起来明明是一脸聪明相,怎么实际上却有点呆头呆脑的?
姚夏磊好不容易恢复了冷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了出来,终于,他不再不知所措了。
“我只是,很意外。”
“意外?”意外什么?
面对梁心帆的不解,姚夏磊倒是不疾不徐,面对着她,笑意又回复了往常的温和与自制。“我不常这个样子的。”
“噢”梁心帆应了声,却不由自主垂下头来。
他的意思是在指,使他不知所措的人,是她吗?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彼此都只听得到对方一起一落的鼻息,梁心帆想到自个儿该回避、该回房去的,却又不知怎地恍若脚生了根,一步都动弹不得,偏是姚夏磊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一直站着。
好半晌过去了,姚夏磊这才缓慢地开了口。
“梁姑娘。”
“叹!”
“我们见过。”
心帆一愣,抬起头来,直统统的就望进了姚夏磊眼中。
是啊,瞧着瞧着,就有一股熟悉的感觉,说面善是有点儿,但更多的复杂心思,却不是光一句面熟就可以解释得清的。
面善?她的确在哪处与姚夏磊见过,可这不是她梁心帆对他感到亲切的理由。
见她不应答,就怔怔瞧着他看,姚夏磊眼底出现了一抹温柔。她的眼睛圆亮亮地真好看哪!他想。
“我不记得我在哪见过你。”终于,梁心帆开口了。
“你在哪看过我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见过你,也记着你。”姚夏磊说道。
梁心帆脸上一红。“你你记着我做什么?”
“许是我唐突了点,我得先向你道歉,不过我是诚心的”姚夏磊顿了顿。“诚心的想跟你交个朋友。”
梁心帆闻言,心中说不上是高兴或着恼,不由得咬了咬下唇。
“我原本也不认识你这人,你怎么”
姚夏磊笑了笑。“说实在的,我也不曾这么贸然地做出这种事情,只不过这一回”意料到接下来的话或许太过唐突,他忍住没说。
“这一回怎么地?”梁心帆问道。
“这”姚夏磊的脑海中霎时瞬过了千百个理由,但一时间也不及细想,就把实话给全盘托出了。“你还记得吗?上个月你到城里市集去,在那儿,你倒退着走路,结果跌了一跤“城里”梁心帆歪头想了想。“好像有这么回事。”
她是想起来了,不就才不久之前的事情吗?
突地抬头,她仔细地看了姚夏磊一会儿,记忆飞快地在脑中闪过,她眼儿登时一亮!“你你就是那个人?”
“是我没错。”
梁心帆有些呆住了。“怎么会”
“怎么会那么巧是吗?”姚夏磊笑了笑。“你何不解读为,我们怎么那么有缘呢?”
“有缘?”姚夏磊难道不早知道她是梁家的女儿了吗?住敖近的人都见过她的。
“是啊!有缘。在此之前,我并不晓得你就是梁大夫的千金。”姚夏磊的回答证实了梁心帆的猜测,其实她也不该猜测,连自己都对人家没有印象了,哪还能想他会记得自己的身分?除非是特殊的状况
特殊的状况想啊想的,不由得想到那天她和烟儿摔在一块儿的模样,梁心帆一阵羞赧,忙道:“什么千金万金的,我只是我爹爹的女儿而已,千金万金地不都在你面前闹笑话啦,你别净哄抬人了。”
“我说错话了吗?”姚夏磊饶是心思缜密,却也想不透女孩儿家的心理,看着梁心帆的神情,不免觉得有些疑惑。
‘你没错,是我”心帆真是羞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真是的,那天摔了跤回来,面对着爹爹,她可也没这么心虚呢!
“你怎么了?”话才问完,后头传来一句宏亮的男子声音。
“心帆!你在跟谁说话?”
“爹爹!”梁心帆吓了一跳!姚夏磊也听见了声音,因而此时与她一块儿回头。
只见梁代昌一面伸着懒腰,一面走来,直到两人面前方站定,睁着精明的细眼,将姚夏磊由上打量到下,又由下打量到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
“你是?”
“爹,他是来抓葯的。”梁心帆忙解释道。
“我又没问你。”梁代昌瞪了女儿一眼,才又看向姚夏磊,问道:“你来抓葯?”
姚夏磊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我来替家姐抓味安胎的方子。”他由袖里拿出了一张小纸条。“上头是这几味葯材,请大夫看看。”
“嗟!不过就是抓葯嘛!”梁代昌将纸条子接过,一边捻着胡须根儿、一边瞄了几下。“这些东西叫小五去干就成了,你杵在这儿干么?”
“我”梁心帆扫了姚夏磊一眼。“我在前院浇花呢“得了吧,这么好心?水浇多了盆栽都淹死了。”梁代昌从鼻孔喷了喷气,作状挥了挥手。“你啊,有这种兴致,还不如去跟烟儿学学怎么缝衣纳鞋才是第一等要紧。”
梁心帆见父亲竟当着一个外人的面前数落自己的不是,一张俏脸霎时有些一晕红。“爹爹最讨厌了!”她一跺脚,再不看任何人,便往后头径自快步走了进去。
梁代昌嘿嘿一笑,捏着手里的葯单转过头来,见姚夏磊还直直往里头看,面显怅然,便假装咳了几声。
“咳咳咳”姚夏磊闻声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看向面前人,只见梁代昌意有所指地说道:“你这小伙子,倒是挺正大光明的啊!”姚夏磊一愣,随即心中雪亮,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梁大夫早知道晚辈是谁了?”
“那当然。”梁代昌走到太师椅旁坐下。“若不知道你是谁,哪还让你跟我家闺女在天井里站上那么好一会儿?要传了出去,我岂不落个教女不严的坏名声!”
姚夏磊向来是个开通的人,其实并不以为这样做有何不妥,只是他深知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还是有很多人固守着传统的观念;好在方才他和梁心帆一块站在天井院子里的一幕都早被梁代昌收进眼底,他若真做了什么过火事,梁代昌这会儿恐怕就是叫人赶他出去,而不是站在这儿和他说话了。
“敢问梁伯父为什么认得我?”
“相片儿哪!王媒婆早拿来了。”梁代昌缓步走回厅里坐下,随手抓起扇子扇凉。“倒没想到你还真大胆,还真以为没人识得你?拿了张葯单就上了门来,明着是捉葯,心底呢?”
“晚辈不敢,晚辈只是”
“只是怎么地?”
“我只是想跟心帆做个朋友。”姚夏磊语出真诚地说道。
“做朋友?”梁代昌一嗤。“这会儿朋友还没做呢,心帆的名字例喊得顶顺口了啊?”
姚夏磊脸上一热。“无论如何,还望梁伯父允准。”
梁代昌满意的一笑,心中暗暗觉得这年轻人还算有礼貌,只是也没表现出心底喜欢,伸手拿过放在几上的茶盏,掀起盖碗拨了两拨,将杯缘就着口细细啜了几口,这之后才徐徐道:“交朋友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也不是多食占不化的老头于,只会固守成规。这啊!苞医病是差不多的道理,凡大夫在为病人配葯,也是酌情量葯的,哪味葯重、哪味葯轻,都是看病患的病情,而不是一味照给”察觉到自个儿似乎越讲越远,梁代昌于是顿了顿,端起茶盏又喝了口茶。
“总而言之,你跟我家心帆来往,我不会阻止你。”
姚夏磊闻言一振!
梁代昌又道:“别高兴的太早,我活还没说完呢!”
“请梁伯父指教。”
“你别光站着,坐。”梁代昌指了指姚夏磊身后的椅子,一面提高声音对外头喊了一声。“小五!”
小五急切切地跑了进来。“老爷?”
“叫梁妈沏杯茶来,还有,照着姚少爷这张单子上开的安胎方子,去配个几副葯过来。”
“是。”小五拿着主子递给他的葯单便应声而去,梁代昌将视线放回已坐在椅子上的姚夏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我呢,也不怕你笑,我家心帆的个性是像我这老子多、像她娘的少,她没什么别的喜好,就爱出门,跟我年轻时是一模一样。”
姚夏磊浮出一抹微笑。
他并不是不欣赏文静的女孩子,他的母亲与三妹秋寻就是娴娴雅雅、温温柔柔的好女人,只是或许是看得太多了,他总觉得那样的女人虽然好,却缺少了一种特质,而这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在梁心帆身上可以找到,是好奇还是心动?或许两者皆有之吧!
“我主要会答应你跟她来往有两个重点,一来嘛,若经下聘,你们就是正式的未婚夫妻,这个年头,城里民风一向开放,未婚夫妻名正言顺的出游也不是伤风败俗、见不得人的事。再者,你们结婚之前,多熟悉熟悉彼此免得将来陌生,也是好事一桩”
“多谢伯父。”姚夏磊心中一喜。
“别谢我,我把女儿托给你,其实还有一件最要紧事。”
“伯父请说。”
梁代昌瞄他一眼,放下茶碗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在厅里绕了几步,方才说道:“心帆的事你既已略知一二,我就不客套了;这之后若是她一同和你出门,你得替我看牢她,别教她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笑话来,还有,别让她牵着鼻子走,她说去哪就去哪,万一是龙潭虎穴,发生了什么事可不好,我和她娘可都还指望着她给我两老送终哩!”
见梁代昌说得认真,话中却又带着几分戏谑,姚夏磊不禁对这未来的老文人有了十分亲切的感觉。“我会很小心的。”
“你知道就好。”梁代昌见他这句话说得极是诚恳,也甚是满意,这时小五拿着一捆小纸包从门外进来。
“老爷,葯配好了。”
“好、好。”梁代昌伸手接过葯包。“去后头叫小姐出来。”
姚夏磊不知他是何用意。
小五应了声是便往后头跑,不一会儿,梁心帆便带着丫头烟儿出来了,只见她瞧也不向姚夏磊瞧上一眼,径自面对着父亲。
“爹爹叫我?”
“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不叫你叫谁?”梁代昌仍是那副模样,将葯包往她手里一塞。“爹累了,你代我送姚少爷一程。”
梁心帆瞪着父亲揣到她怀中的纸包,顿时一愣。“爹?”
梁代昌作势咳了两声,对姚夏磊说道:“我就不送你了,小五,搀我进屋里去。
“晚辈告辞。”姚夏磊拱了拱手就要退出去,却见梁心帆还愣在一旁,动都不动。
梁代昌见状,向烟儿使了个眼色,烟儿会意过来,偷偷抿嘴笑着,暗里推了梁心帆一把,嘘声说道:“小姐,姚少爷在等你呢!”
“呃”梁心帆回过神来,直觉望向姚夏磊的方向,一见他也正看着自己,面上更是烧灼了。
“那我去了。”她软软地道。
梁代昌挥了挥手。“去吧,别忘了早点回来。”
姚夏磊向粱心帆颔了颔首,梁心帆只得抬起脚步,往外头走了出去。姚夏磊见她走了,也忙跟上前。
两人已一前一后离了内厅,梁代昌仍望着门外怔怔瞧了一会儿,不多时,才吁了口气,叹道:“唉!丙真是女大不中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