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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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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她自社会中抽离,在人群内荚普。

    “郭清!”穆澄叫看“郭清,郭清!”

    她要逐渐把声浪提高,才能把沉淀在回忆之中的郭清唤醒。

    “请你出去,我很累、很泠、很想休息!”

    “好!”冰清回过神来了,立即应命。

    他在离开穆澄睡房前,还晓得先为她盖好了被。

    “澄,过会儿我给你熬一些稀米饭好不好?”

    “不,求你,出去,暂时不要进来。我什么都不要吃,饿一下子肚子对我的病体有帮助,求你!”

    “好的,好的,澄,请别忘了你需要我时,就叫我,我在二楼。”

    “我会。你别把睡房门关上,我必要时可以高声叫嚷或走下来找你,反正我走不了,大门紧闭着。”

    睡房中又再只得穆澄一人。

    怎好算了?穆澄想到一个异常恐怖的问题。

    她将永远对牢这个神经失常的汉子,作为他名符其实的禁峦。

    这怎么可以?

    人生到底要有齐悲欢离合、甜酸苦辣才算是正办。

    漫漫长路,走得累了,或许需要一个驿站、一座行宫、一段假期。

    然,仍不可能直至老死。

    小时候,她无端端的被那凶巴巴的同学周琼珍拉大队杯葛,日子又何尝好过?

    在那年纪、那阶段,一样的痛不欲生、愁苦无告。

    然,必有重出生天之日。

    婚姻没有拯救的希望,就谋求一个终结吧!

    坏的不去,好的不来!

    一间报章不适合自己发展,还有很多很多间报刊杂志。

    一家出版社有轻蔑之意,也并不等于没有第二家文化机构不予机会与青睐?

    如果一下子气馁了,放弃一切,怎对得起母亲、对得起方诗瑜、对得起不住支持她的读者?

    天无绝人之路。

    一定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包何况,生命是为自已的,故而必须为自己而活。

    生命也是属于爱护自己的人的,因此也需要为他们而活。

    其余的一切,都不足道、不足取、不足挂齿。

    必须主动冲出笼牢、突破桎桔。

    事不宜迟。

    穆澄的身体仍是荏弱。胃内老是翻腾看一股酸气,不住的往上涌,整个人都在发翳,而且发闷。

    为什么呢?

    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穆澄的脑袋。

    不会吧?

    月事是差不多两个月没有出现了。穆澄一直不以为意,她认定只为一连串不愉快的事件令她心情郁结,以致于影响了贺尔蒙分泌,也是极普通的事。

    婚后这些年,她都没有避孕。承受着翁姑的不近人情的压力,老实说,也望脑旗快的有个宁馨儿,可以交差、免烦。

    年纪渐大了,也真隐隐然觉得家中有个孩子是好的。

    不独为了热热闹闹,多点生气,更为了世间无情的人物太多,感情不敢胡乱抒发,以免招致失望。日子有功,彷如银行的银粮积压过多,急谋出路,最妥当也莫如有自己的亲生骨肉,可以义无反顾,毫无疑虑地把所有感情与爱宠放在孩子的身上。

    说到底,穆澄还是盼望能有一日怀孕的。

    只是年纪已经三十多了。为人母的可能逐日减退,她就无谓再刻意地寄予希望世间上多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穆澄想呆了。

    一种浓不可破的母性感觉,突然而来把她包围。

    穆澄想,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在这个环境之内出生,更不能任由郭清将她的孩子随便摆布。

    这个险不能冒。

    母亲有责任保护孩子,让他在一个安全、健康而正常的地方出生,这是无可置疑的。

    一定要逃走。

    一定要。

    主意大定之后,穆澄坐直了身子,交叉着手,集中精神去想办法。

    她其实在这几个钟头内是极度极度亢奋而快慰的。

    就为了那个将为人母的可能,忍都忍不住要笑出来。不乖粕能性有多高,已成了穆澄下定决心逃离此地的原动力!

    她一直等到深夜,方开始行动。

    穆澄蹑手蹑脚地走出睡房,再走下二楼。

    三间睡房的房门都开着。

    穆澄没有取走鞋子,她试试探头进去,找到了郭清的睡房所在。

    冰清显然是睡熟了。

    穆澄在相当漆黑的房间,愣住了。

    冰清的衣裤会放在那儿呢?他平日有个惯性动作,就是把他的那串钥匙用完之后,就放回左边的裤袋里。

    现今完全无法可想。

    只消穆澄在房中多走几步,都可能把郭清吵醒,那么就前功尽废了。

    穆澄一直站看,集中目力,在黑暗中搜索。

    良久,仍不得要领。

    冰清均匀的鼻息,似乎不住的给穆澄重大的压力。在下一秒钟。他都可以吁一口气,就自睡梦中转醒过来。

    穆澄胸口的翳闷又骤然出现了,一股酸气自喉咙无端的呛出口来。

    这是一个警告,或许发自子宫内的一个胚胎,给予母亲的警告。

    他要穆澄尽快想办法。

    穆澄大著胆子,向床头走前了几步,隐约看得见郭清的脸。

    他实在绝不难看,非但不难看,且无可否认地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一个英俊人。

    太可惜了!

    穆澄为郭清难过,更为郭清的母亲难过。

    为了这个儿子。穆澄差不多可以肯定郭清的母亲承受的苦难决不比她的儿子少o

    一出悲剧之内,不一定有为非作歹之人,但一定没有幸福的脚色。

    现在是几点钟了?穆澄想想还有多少时候她可以下手呢?

    床头放看一个闹钟,且闪看夜光。穆澄瞥了一眼,已经是凌晨二时多。

    就这一瞥,使她喜出望外,那闹钟的旁边不正正是一串钥匙?

    天!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穆澄有看狂喜。

    那串铁匙像在黑暗中发看亮光似,能一刹间燃亮了她的心。

    多少天来,由于失望绝望,以致于不敢想像有逃回现实的念头。如今,一切都成过去,她就要回航,重投现实生活的怀抱了,穆澄喜不自胜。

    她快速地伸手过去,抓紧了那串钥匙,然后,猛地回头,发足狂奔。

    就因为她的动作过猛,发出了微微的声响,把郭清惊醒了。

    “站住,谁?”

    冰清整个人跳起来,发现穆澄已冲出睡房去,他立即追赶。

    穆澄正走落楼梯,回头看到郭清那张苍白至极的脸,心上一惊。脚下虚踏了一步,整个人在一刹间失去重心,就直滚落楼梯。

    当郭清把穆澄扶在怀抱中时,穆澄的小肮疼得不住在抽动,眼泪直滚出来,额头上白果似的汗珠源源不绝的渗看,根不不能停止。

    “你怎么样?”郭清急嚷。

    “痛,很痛!”

    冰清放下了穆澄,站起身去,先扭亮了客厅的灯。再回去把穆澄扶起,放到梳化上去。

    冰清才安置了穆澄,一回头,就大吃一惊。

    从搂梯口穆澄跌下之处,一直至梳化,都是血迹。再留心一看,穆澄的裙子。

    一大片的湿濡,尽是血红。

    不是摔倒了,或擦破皮实那么简单。

    穆澄一直抱看肚子在呻吟。

    脸色已经如同白纸,连眼神都有点散漫。

    冰清推着穆澄的手,情急至极地问:

    “你觉得怎么样?”

    “痛,不能再动了好痛。”

    穆澄挣扎,不住地抽动着身躯,那一脸苍白的肌肉开始扭曲,五官都变了样子,整个人分明在极度的折磨之中。

    冰清吓呆了。

    “让我死让我死!太痛!”

    冰情说:

    “澄,你不要死,你不要,我不可以让你死,我不能没有你!”忽然郭清站起来,说:“你等等,我去找医生!”

    冰清把穆澄平放在梳化上,立即冲出门去。

    穆澄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小肮像有把小刀在不停地割切皮肉似。

    且她清楚地觉得下体在不住流血。

    一种绝望的情绪把她整个人笼罩着,在这一刻,千真万确,生无可恋,不如归去!

    她想叫住冰清。不要去找医生了,没有用的,她这就要死了。

    在她离开人世间之前。最低限度有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的人陪在身边,也算是一重安慰。

    且别管这人是谁。

    穆澄转脸望向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