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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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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沐星自退伍后就搬出了家,自己贷款在学校附近的社区购置了小鲍寓。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大,两人奔到大楼,狼狈的像个落汤鸡。宋沐星打开门,迎接他们的是一片笑悟,四坪大的客斤,或坐或站有三、四十人。

    “唷,老板大人你终于回来了。”一名戴眼镜的男孩从电胸前探出去。“啧啧,带女朋友回来喔。”另一名男孩说。

    原来,宋沐星是住家兼工作室用,他请了几名助手,所以他的公寓常常是高朋满座。

    “你们全在这干什么?”宋沐星横眉怪眼。老天,他家的灯光还不够亮吗?这是他第一次带阿曼达回家,好不容易有个独处的机会,全让这些“菲利浦”给毁了。

    “帮你整理这些分镜、资料,老大,你明天就要飞去日本开会,你忘啦?”宋沐星真的忘了这档事了,自从遇见了阿曼达后,他的生活重心全在她身上。

    “你要去日本?”阿曼达偏头看他。他竟然没告诉她!不述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宋沐星得跟她报告一切呢?

    宋沐星低失看她,发现她一身湿,身材几乎原形毕露。该死!“我带你去换衣服。”他用身体挡住别人的目光,将她带到房间。

    “老板可别趁机吃了人家喔。”背后传来那些死孩子们的取笑声。

    他推她进去浴室,又替她拿来t恤、运动裤。“你快去洗澡,免得感冒了。”关上房门,宋沐星又回到客斤,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丢到桌上。

    “去,到楼下吃碗牛肉面还是去巷口打电动,随便你们,只要不要待在这里就好。”

    “老板,天这么黑,风那么大,外面而又下个不停,你忍心将我们赶出去?”“再加一千块。”宋沐星又掏出一张抄票。“再罗嗉,你们连钱都拿不到,我直接就把你们轰出去。”

    “好,好,老板最大。”几十人特桌上的东西弄好,一个个走出去。

    “嘿,十点钟给我回来继续加班。”宋沐星又加了一句,众人哀鸿遍野。宋沐星随即脱下身上的湿衣服,先到客房的浴室重温当兵时的战斗操。头发还没干,肩上披了条毛巾,他就裸着上身到厨房烧开水准备泡面。

    他的厨房从来不开伙的,他们这些男生忙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夕时,泡面加个蛋就成了很美味的一餐了。他知道阿曼达酷爱咖啡,又从储藏室翻着了闲置已久的煮咖啡器具,又在柜子里找到过年时别人赠送的咖啡豆。他洗净了器具,拿着说明书研究了老半天,还是不知如何下手。

    懊死,明明是中文字,怎么他还是一知半解,难不成他被阿曼达同化了?宋沐星抓着头发猛发呆。

    “你在干嘛?”阿曼达洗完澡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只见宋沐星又搔头又皱眉的。看他那头浓密的头发快拔光了,她只好出声解救他的头发们。

    “哦,你洗好了。”宋沐星转过身子,被她的清新模样震慑。

    老天,她美得像一朵沾了雨珠的茉莉花。阿曼达穿着他的衣服和运动裤,尺寸太大了,她将裤脚卷了好几圈,湿头发用大毛巾包住,光着一双白皙的脚,看起来好可爱也亲近多了,不再那么高不可攀。

    找碴似的,茶壶的水开了,尖锐地抗议起来,惊醒了宋沐星,他跳了起来,关掉了瓦斯,伸手就要拿了茶壶“哇!”灼烫的温度让他很没男人气概的大叫起来。“噢,shit!”他甩着手跳来跳去。

    阿曼达抓住他的手,直往水龙头底下递,让水龙头的水减低他的疼痛。“你以为你在练铁沙掌呀!”她皱眉说,声音里透着关心。

    宋沐星傻呼呼地笑了起来。阿曼达的关心,让他觉得好窝心,好幸福喔。“还笑!你被烫傻了是不是?”天,这家伙居然还一个劲的点头。阿曼达关掉水,拉起身上过大的t恤擦干他的手,瞪他。“去擦葯,到客厅候着。泡面、煮咖啡我自己来。”换她推宋沐星到容厅坐好,自己又钻回厨房。

    宋沐星实在太高兴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笑得眉眼都开了。

    耶,阿曼达不但在他的屋子里,穿着他的衣服,还在他的厨房忙进忙出的,这样的感觉就像老夫老妻一样,真是太棒了!还有,她身上有着和他一样的薄荷香味,那是他最爱的薄荷沐浴乳了。

    哦,对了,他得把那些沐浴乳藏起来,免得被那些臭助手拿去用了,这是属于他和阿曼达共有的气味。噢,宋沐星不由环胸抱住自己,埋头嗅闻着身上的香味,感觉就像拥抱着阿曼达。

    阿曼达走出厨房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她走过去,用力地拍了他的后脑勺。“你还没回魂呀。”

    “痛!”宋沐星抱住头。“嘿,小力一点,你会把一个天才变成阿甘的。”“谁叫你那副令人恶心的模样,好像在脑子里做什么坏事!把衣服穿好,你以为你在卖肉呀!”阿曼达把面放在桌上。

    宋沐星抓起一件t恤套上。“要是让你知道我脑子里做坏事的对象是谁,我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宋沐星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事!我说吃饭,对,吃饭,肚子好饿喔。哇,好香,果然美人泡的面就是不一样,色香味俱全,我宋沐星真是幸福。”他捞起面直往嘴里送。“哇烫、烫好烫”他又跳了起来。“水给我水”

    “你干嘛这么急,又没人跟你抢面吃。”阿曼达斥了一声,急忙忙地递给他一杯水,等他呼噜噜地喝完。“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有没有发红。”她命令。

    宋沐星又开始傻笑了。完了,完了,他一定有被虐待狂,怎么阿曼达一骂他,他就浑身一阵爽快,觉得好开心、好幸福。

    没有烛光晚餐;没有浪漫的音乐,外头还刮风下雨,但这一餐吃得极为轻松。每一次和阿曼达相处都像洗三温暖一样,一下子热,一下子冷。只有今天,宋沐星觉得自己更贴近阿曼达了。

    吃完饭,宋沐星放了一片爵士cd,一会儿,整个房子充满音乐。

    “过来吧,我帮你吹头发。”宋沐星翻出了吹风机。

    阿曼达没有拒绝,她拉掉毛巾,一头长发技散而下,直垂腰际。

    她坐到地板上,让宋沐星方便动手。她的长发又黑又直,像夜幕,又像闪着月光的海洋,很美很诗意。宋沐星专注于手上的动作,他先用毛巾吸干头发的湿气,又怕吹风机吹坏她柔软的发质,他的动作很慢很小心,一根根一丝丝的梳理,很满足阿曼达在他的指下变得温暖。

    许是他的动作太温柔了,许是躲雨的一阵奔跑累坏了她,阿曼达觉得自己的身体愈来愈轻,像沉入了一座海洋,非常非常舒服。意识朦胧中,她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接着被放入非常柔软的床上,有一只长着茧的手替她拂去脸上的发丝,然后那只手没有离开,继续他的探险。他的手轻轻地抚摩她的眼睛、鼻子、嘴唇,最后在嘴唇停留了很久,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唇被他的热度灼伤了。然后,一声低沉的叹息在她耳畔边响起。

    阿曼达倏地睁开眼睛,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正注视她。头上的灯光突然熄了,整个屋子陷入黑暗中。

    “你在做什么?”乍来的黑暗,让她失去了视力。

    “看你。”

    “为什么要这样看我?”她依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充满男性的气味就在咫尺间。“我明天就要去日本了,我得好好把你看个够。”

    “去多久?”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知道两人同处在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她却觉得自己似乎被看透了。

    “一星期。”

    她不说话。

    也许暂时的分开是好的,他们目前的关系有点危险。

    “你会想我吗?”

    “不会。”喔哦,这句话回答得太快了,好像在逃避什么似的。“反正一个礼拜后你就回来了,无所谓想念不想念。”于是,她又补了一句。

    “是吗?”他又叹气了。“可是我却会很想、很想、很想你。”

    一道闪电打进屋里,似在证明宋沐星的话。闪光照亮了彼此的视线,也照清了彼此的神情,两人的目光准确无误的胶着在一块,外头风雨交加,他们却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怦怦、怦怦。宋沐星的身体就悬在阿曼达的上空,近得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而他们只是凝视着对方;时间仿佛停滞在他们的眸底之间。

    久久,久久,宋沐星缓缓将阿曼达的手拉到唇边。“我的唇今天被人吻了,我不想用那个被吻过的后来亵渎你美丽的唇。”

    他紧紧盯住她的眸子,轻轻咬着她纤细的手腕。阿曼达轻颤一下,依然无语的回迎他的目光。然后,他定定的说:

    “下一次,我一定会吻上你的唇。”

    思念,从分手后开始。

    飞机才刚离开台湾的土地,宋沐星已经强烈的想念起阿曼达。他望着窗下渐渐飞离的城市,他在窗边写下一行字:你爱上我了没有?

    阿曼达坐在咖啡馆里,窗外的蓝天中,一架飞机正划过天际,留下长长的痕迹,仿佛问着:你爱上我了没有?

    她望着天空,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带走了。

    是的,我爱你。

    一抵达日本东京,日本接待人员先带宋沐星去饭店休息,递给他一堆公司的简介、资料,至于有关合作事宜的会议,明天才会进行。

    宋沐星是个急性子的人,日本的慢郎中与龟毛实在让他受不了,他多么想把事情办完,然后赶紧回台湾看看他的阿曼达。

    第一次,宋沐星是第一次有这种“归心似箭”的心情。

    他热爱旅行,热爱自由,每隔一段时间就出走一阵,所以,他的大学总是念得零零落落,兴趣却愈扯愈多,事业愈搞愈大。

    宋爸爸和宋妈妈早就觉悟了,他们认为生一个儿子不如养一只狗,至少狗还知道看家,知道对主人摇尾巴。所以家里养了一堆狗儿子,甚至只只比宋沐星还受宠。知道他们儿子的死个性已经改不了了,除非再重新投胎一次。所以,当儿子又开始新冒险时,他们就当他失踪了;当儿子乖乖的回学校读书,偶尔回家探望他们二老,他们也只当是失物归还而已。所以呢,宋家偶尔会有这样的对白出现:

    “你怎么在家哩?”看到宋沐星在家,宋爸爸很惊讶。“你不是去埃及吗?”

    “爸,我去埃及是前年的事了。”

    “噢,那么,你一定是从意大利回来喽?快告诉阿娘,尚雷诺是不是很帅?”

    “阿娘,我去年才去过意大利,而且,尚雷诺是法国人,不是意大利人。”“嗅,那就是法国喽。对了,那个尚雷诺到底帅不帅呀?”

    “那也是去年的事了。还有,尚雷诺昨天才来台湾宣传影片,至于他到底帅不帅?去看看电视、翻翻报纸吧!”

    “那那你到底去了哪?”

    “我哪里也没去,我一直在台湾,台北。”

    “喔那个我说儿子你是不是病了?”

    “我很好呀。”

    “没病?不,我看是病得很不轻了,不然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呀。”结论就是:宋家二老早就习惯宋沐星音讯全无的日子,如果哪天宋沐星突然出现在家里,或住蚌一两天,他们还会惊逃诏地,要儿子最好去给医生检查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漫长的会议和一大堆研发问题让宋沐星忙得不可开交,暂时忘了思念之苦。他忙着和日本人争权利,忙着弄懂他们的语言,还忙着应付一大堆饭局,和日本女孩对他的追求。

    不过,到了夜晚,当宋沐星一个人口到饭店时,所有的思念全涌上心头。他想阿曼达,非常非常的想。

    宋沐星很享受一个人旅行的自由,走过不少国家与城市,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寂寞的旅行。

    因为这里没有阿曼达。

    出去晃晃吧!拿了饭店钥匙,来沐星决定去外头找乐子。男儿志在四方,他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牵肠挂肚呢?

    东京街头的夜晚还是很热闹,迎面而来的一对对情侣更照映出宋沐星的形单影只。宋沐星马上就后悔了。他钻进一家小吃店叫了碗拉面,避免触景伤情。可是,面吃了几口却食不下咽,因为没有阿曼达的味道。

    他想起在台湾的最后一晚,阿曼达为他煮的面,虽然只是碗加了蛋的泡面,但那碗面中有很多很多的记忆。

    宋沐星离开小吃店,坐在广场的喷水池边,漉漉的水声安定了他的心情。这时,一个一o九辣妹模样的日本女孩走向他。

    “先生,一晚一万块,要不要?”女孩说。

    宋沐星愣了一下,听不懂日语,不过他大概也猜得出来这就是所谓的“援助交易”老天,有这么明显吗?他看起来真的像o2o4的广告词:“你寂寞吗?你需要女人吗?”的模样吗?

    不过话说回来,他再饥渴也不会找一个黑不啦叽的女人上床。因为,他的身体只属于阿曼达一个人。老天,世间再也找不到他这样纯情的男人了。

    宋沐星挥挥手赶走了女孩,决定还是回饭店吧。

    经过广场一处摊位,一个男人用中文叫住宋沐星:

    “嘿,年轻人,看你的模样是从台湾来的吧?”

    宋沐星纳闷地看他。“有什么事吗?”

    “我也是台湾人。”男人指指自己。“你是观光还是洽公?要不要买样东西送给女朋友?”

    宋沐星这才注意到男人专卖些女人的小玩意。说真的,宋沐星还真没费心送过礼物给女生哩。

    他无聊地拿起一个紫贝壳:“可以听见海潮声音吗?”他打趣说。

    “有没有看过卧虎藏龙?”男人说。“心诚则灵,心诚则灵你就会听到你想要听的声音。”

    “心诚则灵?”这家伙真会做生意,连别人的片子都拿来作广告。

    “而且紫色在圣经里是最珍贵的颜色哦,买一个送给女朋友,保证她会爱你一辈子。”男人又说。

    宋沐星买了那枚紫贝壳,用了一个紫色的盒子盛着,也将他的真心装在里头。

    他好想阿曼达。好想、想、想、想、想、想、想回到饭店,宋沐星强烈的想念阿曼达。

    他好想听听阿曼达的声音。宋沐星拿起电话,拨按键的手指却顿了一下。阿曼达的电话号码他早已倒背如流,却不曾打过一次。

    你一定不敢想像宋沐星这样的男人居然会害怕科技产品电话!噢,不,他不是怕,他是讨厌电话,他讨厌隔着长长的电话线、隔着空气和人交谈。事实上,隔着话筒他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喜欢与人面对面说话,即使距离遥远,除非逼不得己,就算千里迢迢,他也一定亲自到那个人面前,直接面对面讲清楚、说明白。所以,当人人一手行动电话,缩近彼此距离时,宋沐星还是两手空空。

    这样的习惯实在古怪得紧,却也不失可爱。

    几经挣扎,宋沐星还是放下电话。他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明月。该死,他好想听听阿曼达的声音。耳边突然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心诚则灵,心诚则灵你就会听到你想要听的声音。

    宋沐星一跃而起,从盒子里拿出那枚紫贝壳,他小心翼翼地将它贴在耳畔。如果,心诚则灵就会听到想要听的声音,那么,阿曼达,告诉我:

    你爱上我了没有?

    你爱上我了没有?

    有几天没听到宋沐星这样对她说了?是一天,还是两天,还是三天了?老天,她竟是如此想念宋沐星的声音,与他那似认真又调侃的表情。

    当阿曼达一如往常的把单车停人车棚,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惊喜地回过头喔只是一个陌生人。失望的感觉涌上心头。

    懊死的阿星!她一脸懊恼。他竟然残害她如此严重,幻听又幻影的。

    阿曼达又将车子拿出来。她决定翘课,去做做比抽烟还健康的运动。她骑上阳明山,一路停停走走、气喘吁吁,好不容易骑到目的地,已是香汗淋漓,她这才终于承认宋沐星的不同凡响。

    樱花季早已结束了,那天与宋沐星见识的粉红世界不复存在。尽管如此,人潮依然,路上情侣一对对亲密依偎,仿佛春天一直不曾离去。站在人群中,阿曼达无来由地感到一阵孤单。

    懊死的阿星!阿曼达再一次的埋怨宋沐星。重新骑上单车。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与“孤独”为伍,没想到却让宋沐星宠坏了她。

    一路骑向竹子湖,结果失望的发现那大把大把白色的海芋田已经不见了,换上了一片一片黄色的向日葵。

    亮澄澄的颜色似乎嘲笑着她徒劳无功的追逐行为。她在做什么?想追回她与宋沐星曾拥有的一切吗?阿曼达自嘲地想。可是,那天的情景却又浮现在脑海。你不适合玫瑰

    你有着樱花一般脆弱的外表,却有着一颗海芋般坚韧的心,还有什么比海芋更适合你呢

    我拈花惹草的对象始终只有一个

    我就只爱你这朵海芋

    海芋的“芋”即指“渝”之意即此情永不渝

    此情永不渝那也是我要对你说的一句话此情永不渝

    懊死的阿星!阿曼达捂住脸。老天,人都不在台湾了,以为好不容易落了个清净,那家伙却阴魂不散,像挥不走的苍蝇。

    又骑上单车,阿曼达往淡水的方向骑去。

    淡水还是很热闹,阿曼达找了上次和宋沐星一起来的摊位解决她的午餐。吃着,吃着,她又不禁想起那次宋沐星的突袭

    “走,去基隆庙口吃东西,再到九份喝茶,最后再上金瓜石夜游。”宋沐星劫持了正从电台下班的她。

    “又是吃东西?”她皱皱眉,皱皱鼻子。“我的脸长得像一个‘馋’字吗?”他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要把你养得胖胖的,然后再慢慢把你吃掉。”“呵,那你恐怕会失望,本姑娘养不胖的。”

    “所以我打算一直养到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下”

    “够了!”她打断他。“如果你想早点养胖我,现在最好赶紧出发。”

    想到这,阿曼达不禁轻笑出声。

    懊死的阿星!阿曼达的笑声隐去。没有你在身旁,再美味的食物也变得不好吃了。她去了红毛城与附近的大学晃了晃,在黄昏时刻,又回到淡水河堤。夕阳余晖下,淡水美得像笼罩在一层薄纱中,有一点距离,有一点孤独。“对不起,小姐。”一对情侣走过来。“可以请你替我们拍张照吗?”

    阿曼达望着镜头里的他们。男生将女生搂入怀里,女生抬起头对他温柔的微笑。那画面好美好温馨,令她又想起那天下雨,宋沐星将她保护在怀里的情景。他的胸膛好强壮,他的怀抱好温暖。

    渡船头传来开航的呜呜声,阿曼达踏上了渡轮,一个人站在船尾。

    她以为宋沐里至少会打个电话给她,结果,没想到他竟会顽固至此。他讨厌电话。记得这些与他相处的日子,他虽然有她的号码,却不曾打过一次电话给她,因为他觉得透过电话说话,连声音都变得没感情,像一具冰冷的机器,尤其在看不见对方的情形下,这种对话实在很蠢。

    “呵,阿星,你真是可爱。”知道他的坚持,当时,她这么说。

    宋沐里可不觉得这是种恭维。

    “我一点也不可爱,你可以说我雄壮威武,或英挺潇洒,就是不要把‘可爱’这娘娘腔的字眼用在我身上!”他板起脸。

    “你生气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很喜欢他的坚持呢。

    “一个人的习惯,并不代表他的个性。”他振振有辞。

    “哦。”她拼命忍住想笑的念头,因为他实在太可爱了。

    宋沐星去日本的前一晚,他送她回家,为了准备赴日的行李,又匆匆的离开。结果,凌晨一点多钟,一向晚睡的她听见窗户传来石子击中的声响。她打开窗户,赫然见到宋沐星站在窗下。

    “你不是搭早上的飞机吗?怎么不早点歇息?”她责备地说。

    “我忘了跟你说一句话。”他傻兮兮地笑。“还好你还没睡,不然我得等到早上。这句话没说,我浑身不对劲,连觉都没法睡。”

    “你可以拨通电话过来呀!”

    “你知道我讨厌电话,而且这句话绝对不能用电话说。”他很固执地说。“什么话?”

    “你爱上我了没有?”他深情款款地看地。“我忘了跟你说这句话。”

    “傻瓜”天知道她有多么感动!

    宋沐星带给她的感动,不是一天可以说尽的。

    是夜,阿曼达一个人来到海边。

    懊死的阿星!她望着倒映在海面上的明月。这么美的景色,你却不在我身边。

    海风吹起她的衣角,远处的潮来潮往,似乎一直传递着一句话:

    你爱上我了没有?你爱上我了没有?你爱上我了没有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阿曼达对着无尽的大海一遍又一遍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