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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里吗?”
三道人影潜伏在黑暗中窃窃私语着。
“没错,就是那里,整个冥界只有那里布下了结界,我无法看到实象。”他们盯着黑色结界罩起的地方,里头一片黑暗。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救人吶!”一缕女声压低着音量说着。
“我也觉得越快越好,这里的寒气我们无法支持太久的,待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唉!可惜,好不容易来个“异界之旅”还没两天就要结束。”
“喂!这次的“异界之旅”可是姑娘我几乎耗尽我所有力量才促成的耶!你非但没感激我还抱怨,小心我把你一脚踹回地球去。”
“是是是,江小姐,小人知错,请小姐息怒。”低沉的男声嘻声俏皮地说。
“这里不是地球,小心一点,别被人发现。对了,你情况如何?”
“力量虽然耗用不少,但回去应该没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救人?”
“我们没碰过这种事,也不知道冥王所设下的结界有多大的力量,必须要有周全的计划,小心行事,谨慎为要。”
“哇!好刺激,真像电视上所演的一样,只是亲身经历更是有临场靶和真实感”
“去!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还不快看看结界里有什么东西?”
“没有用的,结界本来就会阻碍我们的视觉,再说这结界是由冥王所布,我只能看到模糊的东西,没有办法辨识什么是什么。我只知道里面有光,不像外面一片黑暗。”
“那我们怎么救人?费了那么大的劲来冥界,好不容易探知绿音被囚在那劳什子幽舞宫里,偏偏碰上结界没法救人,我们又不能在冥界待太久,要是我们身上的人气被他们发现,我们不是他们的晚餐,就是他们的消夜。”她沮丧地说。
另一个女的好言劝道:“先别灰心,会有办法的。我虽然碍于结界无法感应,但我的脑波应该可以和结界的波长起共鸣,暂时削弱结界的威力,到那时你就可以进去救人”
“那我呢?”
“别急,你得保留你的力量好送我们回去啊!你忘了?”
“也对,瞬间移动很耗神的,尤其是穿越异空间,不能用太多次的。”
那唯一的男人拍着她的肩:“所以救人这最危险的事我来,你只要负责把我们全送回去就可以了。”
“是啊!你确定你能负载我们四个人回去吗?”
“放心啦!这冥界虽然阴冷,却有种奇异的力量,少了地球那种磁场束缚,我的力量恢复得很快,送我们回去不成问题。”
“那就好,我们现在得开始计划如何救人了,拖越久绿音越危险。”
“说的是,但是我们要怎么救人?”
“我影响结界的力量多则半小时,少则二十分钟,时间短促,我们必须步步为营不可疏忽,稍有差池我们就回不了家了,所以绝对不能出错,你进去之后,就这样”
“冷大哥怎么还不来看我?自从他回家之后,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茸茸,我们去找他好不好?”绿音问着,大狗汪汪地响应。
“哦!我忘了你不认识路,对不起。那我们找不雀和小毛来带路呀!它们会飞,一定出我们更熟地形,你说对不对?”绿音打定主意站起身,拉着狗链子示意茸茸带路,还没跨出脚步就被剧烈的头疼给击倒。
绿音捂着头,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翻滚着,一旁的茸茸则只能汪声大叫试图求救。
“冷大哥”绿音大喊,冷寞的身形突如其来地凭空出现在绿音身边,他见到她痛楚难当的模样急忙扶着她,不再让她滚动,以免她伤到自己。
“绿音,你怎么了?”
“冷大哥我的头好痛好痛啊!”她抓着冷寞的臂,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臂中,他却毫无所觉,只是专心地阻止绿音强烈地挣扎。
“绿音,忍着点,你会伤了孩子的!”
这句话震得绿音浑身一颤,她紧咬嘴唇,便尽全力和脑中的疼痛抵抗。无奈那似火烧、似冰冻、似针刺、似刀砍的痛楚却没有放过她,反而更肆无忌惮地在她脑中闹革命,正一步步驱走她的神智,逼她屈服在痛楚下。
“冷大哥”绿音流下眼泪,阵中是苦亦是痛。
汗,一颗颗地沁出;血,也一滴滴、一丝丝地由她紧咬的唇缝滑出。她的眼闭得死紧,手也抓得白里透青;冷寞的臂已是血迹斑斑惨不忍睹,但他只一径地安慰绿音,忘却自己身上的创伤。目睹绿音难受至此,他的心比她还痛上千倍万倍。他额上微见汗迹,心急虽没表露在脸上,却已全写在眼底。
近来绿音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她的身子又太弱,承受不起力量三番两次的催残怎么办?
“冷大哥,我好痛苦我受不了了,好痛苦我不要了,不要了杀了我!快点杀了我”绿音不堪苦痛地哀求着,她已无法承受这种折磨,而生出宁愿一死的想法。
冷寞抱紧了她,任她拯打地挣扎,斥责道:“绿音,你不可以有这种想法,想想孩子,孩子需要你,我需要你,你必须活下去,你不能死,绿音,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
此话如当头棒喝令绿音神智大醒:“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妈妈连累你试凄,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冷大哥,冷大哥”
她血泪交流地痛喊后,受不住剧痛而晕厥,只见她失去力量依持的身子瘫在他怀里,指甲仍紧紧嵌在他手臂里。他将绿音的手自他臂上移开,如泉涌般的血在离开血管后马上凝结一下;他面无表情,甚至连眉也未皱,只是盯着绿音依然痛苦的神情。
凝视着她被痛苦占满的脸,他的心不停抽痛着。
杀了我,快杀了我冷大哥!
绿音悲惨的叫喊回荡脑际,他闭上眼,哪知脑子浮现的全是她咬牙忍受病痛的书面。
他猛然睁眼,手轻覆在她汗湿的脸颊:“绿音难道我没有别的选择吗?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痛苦,任由死神带走你吗?枉我身为冥界之王,却无法留住你的生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做?告诉我”
幽魂殿上,黝黑依然,谲异仍然。
冷寞站在惯坐的黑椅旁,一瞬不瞬地瞧着黑椅后,飘浮于半空中的青绿色光球。
扁球中包含一吻,状似古代帐簿,而光球正闪烁它阴冷的光芒,炫目耀眼。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光球半晌,终于伸出手去
“大王!您不可以擅动轮回簿,那是六界大忌啊!”一缕黑烟急急飘进:“大王三思,这轮回簿记载了六界所有人、精灵、幽魂、天将的生死轮转,动不得的呀!擅改轮回簿不但会减寿百年,而且是犯六界大罪的。”
“只要能救回绿音,减寿百年又何妨?”
冥界之王通常有上千年的寿命。
“每条生命都有它应走的路和应轮回的命运,改了一人的命运,会牵扯到千千万万条生命的未来啊!这可是逆天而行,做不得!做不得!”黑烟化成人类的模样,哀求着凝立不动的冥王。
冷寞的手,垂了下来。
“我知道谷绿音只剩六天的生命,可是这是天意,谷绿音只能再活六天,六天之后她就会死亡,连同她腹内的生命也会一同转生到别界去,他们都会有新生命新开始,这是注定好了的,不能改变呀!”
“不!我不允许绿音死,更不许我的孩子未出世就转生投胎;失去了绿音,就算我活得再久又有何用?我甘愿用我的寿命来换取绿音的生命。幽摩,我晓得你专司保护轮回簿,一定知道我和绿音在人界发生的事。我欠她太多,她是我的妻子,怀有我的孩子,我必须保护她,就像你保护轮回簿一样。幽摩,相信你懂这种心情。”从不废话的冥王,面对司职管理轮回簿的幽摩,也是非常尊重他所负的责任和身分,跟他解释着他的动机。
“有些事是非去做不可的。”当冷寞说到遗,幽摩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那么爱谷绿音?”
冷寞一震,冷声回答:“什么爱?冥王是不会爱人的,也不懂什么叫爱,我会动轮回簿只是责任使然。”
如果只是责任,你不可能甘冒死罪和影响千万生命轮回的因果,而想改轮回簿。幽摩心中暗叹。
“你若想劝我,那就免了;若想帮我,就闪到一边去当作没事发生。”冷寞让他选择。
“大王,您真的不后悔?”
“我说过,我不会让绿音死的,就算要和六界翻脸,我也在所不惜。你的决定是要我打发你,还是你自己走?”冥王下最后通牒。
“大王,我今天不在冥界,到人界视察轮回去。”他告诉冥王他的决定。
冷寞没有一丝欣容,只是淡淡地说出他对他的看法:“冥界里只有你可以信任。”
幽摩摇摇头:“以前的冥王是不懂什么叫信任的。唉!大王,宇宙间只有一种力量可以扭转乾坤改变轮常,那就是爱。”他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就消失无踪。
冷寞不愿去深思幽摩话中之意,望着轮回簿,沉声命令:“现出谷绿音的生死时辰。”
扁球快速转动,最后停止,球中厚簿自动翻开,但见原本空白的纸页在翻开的剎那示现字样
人界
比绿音
生于一九六七年十月一日;
死于一九九三年八月十二日
死因:脑瘤
距今死期:六天
享年:二十六岁
冷寞的手颤抖地指着“六天”的地方:只剩六天不能再延迟了。
扁球是保护轮回簿所设,共有五种禁制,是当初五界之首共同设下,他必须先解去禁制才能改轮回簿。
吸了口气,冷寞的手掌张开,放出力量,黑紫色能量和光球撞上,霎时爆出彩芒。
第一层!
冷寞的额际出汗。
第二层!
大殿开始动摇。
第三层!
人界和精灵界同时发生地震。
第四层!
六界齐为此力量而撼动。
快了!就快了!
冷寞不知自己唇边已开始逸出鲜血,他只知道要救绿音,要救他的孩子。
当第五层禁制解开的剎那,他被解放的力量震飞数尺,轮回簿碎然掉于地。
冷寞脚步硠跄地捡起轮回簿,不待休息,又张手释放他所剩不多的力量。
簿上字迹逐渐淡去,最后消失不见。
冷寞难掩欣喜地绽露了一朵笑:绿音,六天后你不会死了,你和孩子都不用再受折磨了。轮回簿上,又重新现出新字
人界
比绿音
生于一九六七年十月一日。
殁于
死因:不明
享年:不明
距今死期:不明
冷寞有些错愕:怎么会这样?改过的轮回簿应会再次显示出下一次的死期和死因吶!莫非事有变故?
不待他想,手中轮回簿就已飞离他的掌握,飘回原本半空处,自四面八方聚合了无数的力量,将轮回簿重新包住,再次形成光球。这是禁制被解时的时效,为的就是避免轮回簿被更改,时间一到,禁制又会重新组合,使意图擅改的人不脑控制太多生命的运转。
冷寞被轮回簿未曾有的现象给迷糊了。
算了!只要绿音不死。其它就无所谓了。
他不愿再费神去计较轮回簿正不正常,他的目的已达成,对轮回簿也就没有任何留恋了。
转身离去,冷寞没有再看轮回簿一眼。
而被光护卫着的轮回簿,仍然光华迷眩,
迎立风中,她聘婷的身姿柔美,风吹得裙襬和发梢飞扬,遥望远方的眼含着太多看不出的情感。她身旁的大狗一身蓬松的长毛,可爱顽皮之相表露无遗,但向来好动的它,此刻却安静坐立在女主人身边,不敢惊扰主人的思绪。
绿音放弃地垂不限睑,徒劳无功地承认一件她早已承认的事实: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她的眼睛永远不可能再传递一丝光线到她的脑海里,她一辈子将不可能逃离黑暗了。
日复一日不变的暗、不改的黑、毫无光彩的世界、行动的不便、将尽的生命、未了的心愿她泪盈满眶,却没有让它落下,这一连串的事件只教会了她要坚强,必须坚强地面对所有打击和事实,哭泣只是于事无补,徒增悲叹罢了。
这几天头疼得越来越厉害,发病的次数和时间也越来越难以忍受,难道我
她的手颤抖地放于腹部:“孩子”一语道不尽地无限的心酸。
正当她身旁的大狗百无聊赖的神态突然换成低声吼叫,警告女主人有陌生人来到,绿音敏感地听见茸茸对来人的敌意,便让茸茸领着自己躲到一棵大树后。
“笼子里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见过?”
“笨吶!这些都是尊者到人界抓回的动物,这只是梅花鹿,那只是雉鸡。”
“你懂得不少嘛!”
“当然,自从那个叫谷绿音的人类住进来以后,我就每天放这些动物进来,当然懂得不少了。”
“说也奇怪,为什么大王要费尽心思抓这些动物来?那个人类又是个怎样的人啊?你见过吗?”
“没有,幽舞宫是禁止我们靠近的。少扯淡了,快工作,要是迟了被大王知道,我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接着就是一阵动物们兴奋的啼叫、展翅伸啼声。
“喂!你想那个谷绿音到底有什么能耐,让咱们大王为她如此费尽心思?”
“还不是为了那个人类身上的凝戒?要不是为了咱们冥界的至宝,大王用得着绞尽脑汁,骗那个人类的信任和效忠吗?”
“难道大王苦心布置这一切,都是为了骗取比绿音的凝戒?”
“没错。”
“那为什么大王要如此大费周章,杀了她不是更干脆?”
“人家是凝戒新认的主人,凝戒哪会轻易地让大王杀了她?拜托你稍动一下脑筋好不好?连那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出来。”
“嗯!我还能想到大王的用意已经算是不简单了,哪像那个人类?傻傻地任我们大王玩弄在股掌之间。人类都这么笨吗?”
“我哪知道?大概是咱们大王太聪明了,骗得那个谷绿音团团转,肯死心塌地为大王做一切事。我想只要大王找到解除凝戒封印的方法,就可以藉由那个蠢人类控制凝戒的力量,到时六界之主非咱们大王不可了。哈哈”“说的也是,到时大王一人得道,我们这些幽魂也可以升天,再也不用窝在这暗无天日见不得人的地方,我真迫不及待,想瞧瞧天界那群自大的猪向我们低声下气的情景了。”
谈笑声逐渐远去,而他们之间的交谈仍清清楚楚地留在她空白的脑子里。徐风吹来他们高声的聊笑,而他们却不知方才的笑语,残忍无情地粉碎了一个人向来依持的世界。
绿音的表情一如思绪般,是一片空白。她缓缓地,缓缓地将靠在树干的身躯往下移。失去力量支持的她,只觉得力气迅速地被抽去,她正像破洞的皮球般突失依恃,极为缓慢地蹲下了身子,双手紧抓着树皮,抓得死紧
要不是为了她手上的凝戒,大王用得着绞尽脑汁,骗取她的信任和效忠吗难道大王苦心布置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手上的戒指哪像她,傻傻地任我们大王玩弄在股掌之间任他玩弄在股掌之间费心布置一切都是为了骗她骗她骗她
她的眼睛死瞪着前方,眼神呆直无光,好似死了一般直板。
她凑起片段的记忆,脑中闪过这念头之后,激活了一连串无法抑止的思绪。
他欺骗我
还来不及读出麻木心灵的下个感儿,脑中就闪过一幕幕他和她亲昵的画面。他强壮的臂膀、宽厚的胸怀、感人的体贴、不屈的霸道顽冥、刚硬的性格,他的温言软语、柔情善意,包容专制
他的不凡、倾心、爱怜、疼惜、无微不至
他的承诺、誓言、决定
假的!全是假的!全都是在骗我!
“假的!假的!”绿音蓦然狂吼出声,用尽所有力气吶喊:“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她神智尽失,意识被冷酷的事实攻占,她像疯子一样崩溃在无边的打击刺激中,失声痛哭,拋下了不明所以的茸茸拔腿狂奔,像发了疯一样没命奔跑,黑暗的视线完全无法告知她前方路途的凶险阻碍。
她跑着、撞着、踩着,创痕累累血流不止,却仍未稍减她内心椎心刺骨的痛楚。
“绿音!绿音!你怎么了?”
她狂跑急喘的身子猛然被抓住:“绿音,你怎么”
“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们都在骗我,骗我”她披头散发,神情狂乱。
“绿音,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奕霆啊!醒醒吶!绿音!”
绿音只是狂笑,笑着、哭着、挣扎着:“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骗人的啊!”她用尽全力甩开奕霆试图抓住她的手,往前方无路的斜坡跑去,一个失去重心,身躯在奕霆约叫喊中坠入了地狱中,坠入了吞噬宇宙的黑暗
“绿音,快来看冷大哥带了什么给你”当冷寞走入幽舞宫中,发现了向来都有热闹动物叫喊的寝宫死寂一片。他有些不祥的预兆,心头蒙上了些阴影,隐隐察觉不安。
怎么了?我怎么会这么紧张?上次出现这种感觉,正是绿音头疼病犯得最激烈难熬的时候,难道绿音出事了?
他的心猛地一跳,挑起了他满心惊惶:“不会的,绿音一定是在外面逛着,有茸茸陪着不会有事的。”他如此安抚自已,却无法操纵自己快速向外移动的脚步。
懊死!要不是动了轮回簿,我的力量不会失去这么多;如果力量没失去,我现在应该找到绿音了。
他焦虑地咒骂,步出巍峨壮丽的宫殿,极目望去,一片辽阔的原野令他顿然停下步伐。
他闭起眼用感应搜寻四周,却“哇”地一口吐出鲜血,他抚着刺痛的胸口:“禁制的力量竟将我伤得如此深”
眼前辽阔的景致似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他开始诅咒这片当初由自己亲自幻设的原野。
绿音在的地方一定有许多动物伴着,不妨由此找起。
他乱中有序、临危不乱地精确判断出方向找去,沿途飞鸟走兽盘踞。他疾步而行,忽然犀利地注意到一块石头上的血迹,他心头一震,双眼搜寻得更为急切。
“呜汪汪!”
倏地传来一阵狗吠望,理中尽是孤绝哀凄,冷寞大惊:“那不是茸茸的叫声吗?”
当下再也无暇顾及所负重伤,妄动力量瞬间转移到茸茸身边,尚未探视茸茸发出哀鸣的原因,就看见一滩怵目惊心的血迹和一只沾了血的耳环。
他愣在当场,茸茸抬起大眼悲伤地注视着冷寞。他伸出手,微抖着,抬起了耳环,这只他送她的耳环。
脑际浮现了她收到这副耳环时,脸上难掩的喜悦和羞怯
他环视周围,刀般锋利的眼睛尽成赤红:“绿音!”
“绿音绿音绿音”
四周传回了他掏心狂喊,在风中凝聚不散地传向更远的未知。
“芝苹,怎样?”慈宁焦急地问着一脸沉色的芝苹。
芝苹瞥了眼她费尽心力救回来的生命,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躯壳竟然是她的挚友绿音,她那纯洁恬淡的朋友
“脑瘤。”简洁二字恍若炸弹,威力非凡地在慈宁和奕霆心头爆开。
“芝苹,你别开玩笑了,绿音好好的,健康得很,怎么会有脑瘤?”奕霆表明着相信的脸硬说着违心之言。神情是强装出的不在乎。
芝苹一反常态并未回嘴,只是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我的力量走到绿音的脑部,忽然无法再前进,只有脑瘤会阻挡气的运转,我查过脑瘤所在的位置,在大脑视觉区。”
好长的一阵静默。
“你是说绿音瞎了?”
芝苹的默认让原本就沉寂的空气更重上三分。
“另外,我察觉绿音的腹内有另一种迥异的脉动,一种不属于绿音本身的生命体。”芝苹在稍平澎游心绪之后又说着:“绿音怀孕了。”
“怀孕?”奕霆低喃。
慈宁的表情复杂,而芝苹
“怎么可能?”奕霆睁大的眼没有稍瞬:“脑瘤、重伤、失明、怀孕我们才两个月没见绿音,怎么会发生了那么多事?”
芝苹无言,慈宁也没开口,只是坐在床沿,轻轻替绿音擦去满身的汗渍。
慈宁低低一叹:“到底绿音遭遇了什么打击?怎么会伤成这样?”她忽然转向奕霆:“奕霆,你没有告诉我们你见到绿音时是什么情况。”
慈宁心细如发地问,她并未忘却奕霆抱着昏迷的绿音,走出结界时脸上的表情;芝苹闻言也望向奕霆。
奕霆和自己的记忆挣扎,拒绝再次臣服在当时的惊骇下:“我见到绿音像发疯一样地狂奔,不停地撞伤、跌倒、狂喊、大笑,浑身是伤,衣服沾满血”说至此,他已无法再叙述下去,转身面对窗外的世界,撑在窗沿上的手,颤动着。
“天吶!绿音到底经历了什么?”芝苹无法想象向来文静内向的绿音,会做出那种举动。
慈宁仍然温柔地替绿音拭去残余的汗水和泪珠,只是她平和的眸有泪。
“幸好没事,幸好孩子保住了,幸好命保住了。”慈宁如同绿音般善良的心,仍惦念着绿音腹内的生命。
“慈宁,那个害绿音怀孕的家伙该死,你为什么还要替他的孩子担心?”芝苹忿忿不平地喊,空气中布满了她浮躁的力量。
“芝苹,这孩子的父亲就算有不是之处,但孩子是无辜的,生命的本身并没有错,你不能以一概全。再说孩子是冷寞的,难道就不是绿音的?”慈宁哀伤的声音替生命做辩解。
芝苹颓然垂下肩,丧气地说:“绿音怎么这么胡涂?”
“事情既然发生,目前最要紧的是寻求因应之道。对了,慈宁,为什么我出结界时,给界的力量会削弱那么多?是不是你”“我也觉得奇怪,我并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能让结界减弱那么多的力量,我看结界会突然减弱威力,大概是布置的人损伤元气所致。”
“难怪我们救人的行动会那么顺利。”
“哼!那个冷寞最好是死了,以免为祸人间。”芝苹不屑地哼着。
“芝苹!”慈宁轻喟。
“慈宁,别说我,绿音是我的朋友,那混帐冷寞把绿音伤成这样,我才不管他是什么冥界之王,要是让我碰上了,我如果对他客气,我江芝苹三个字倒过来写!”
屋内所有东西突然震动起来,嘎嘎作响,彷如有生命般。
“芝苹,控制你的情绪。”慈宁提醒着,屋内异常的震动立即随言消失。
“目前要紧的是找个地方安置绿音,这里太危险,冷寞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找到这来的。”奕霆较实际的发言点醒了两人。
“也对,绿音的家不能再待了,这里已经变成冷寞发现绿音失踪后头一个要找的目标,我们必须找个地方,找个冷寞找不到的地方安置绿音。”
“我爸有买一栋度假别墅,在市郊山腰,没有人知道,绿音可以在那住下来。”芝苹提议,两人皆觉可行。
“那我留下收拾绿音的东西,你们先把绿音送到别墅去。”芝苹抄下别墅住址交给慈宁:
“别忘了打电话给我的专属医生,看看绿音的情况。”她叮嘱着,目送抱着绿音的奕霆和慈宁离去。
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荒凉的房子,已找不到昔日盎然的生气。摇了摇头,收拾起绿音的衣物。
情这回事,谁弄得清楚?连绿音这么文雅的女子碰到了爱情,竟也会变得那么不顾一切。她呢?在爱情面前,她是否也会改变自己以讨取心上人欢欣?
“我可没那么大的勇气。”芝苹嘲讽自己。
她又岂会料到日后,她竟会为了爱而自杀?
正当芝苹感叹之际,忽觉矣诏:“谁?”
她尚未发出力量,来者已化成两道黑影朝她袭来,将芝苹打入了昏迷的世界中。
“奕霆,你先回去吧!忙了这么多天你都没回家,伯父伯母会担心的。”
“可是”
“绿音我来照顾就可以了,你一个大男人,接下来的琐事帮不上忙的。”慈宁指上葯换衣等事项。
奕霆思虑了下:“好吧!但是有事要通知我哦!”“我哪次忘记了?”慈宁坐上出租车,扶着绿音对车外的奕霆说着。
“还有,叫芝苹的医生在看完绿音之后,顺便给你检查一下,改天我陪你上医院。”奕霆仍未忘记慈宁显著的虚弱。
“我”
“就这么说定了。”奕霆早她一步地关上车门,让慈宁无机可诉她的意见。
看着挥手道别的奕霆,慈宁心头纷乱不堪,心不在焉地吩咐出租车朝目的地驶去,车子扬起的尘烟消失在奕霆关怀的眼中。
慈宁扶着绿音,端详她憔悴的面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把绿音伤得这么深,连昏睡中也流泪?
她皱着眉伸手拭去绿音眼角滑落的泪水,企图抗拒绿音过于强烈的痛苦传入脑际。正当她凝神欲排拒绿音的意念时,另一种思绪闯入脑海。
她面有惊色地朝司机说:“你是谁?”
司机阴暗的脸露出奸险的笑容:“你果然有与凡人不同的能力,不枉我夜剎国侍卫将费如此心神,值得。”他低沉阴笑布满车内。“我劝你最好则妄动,否则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慈宁知道能通过次空间来到人界的人都不简单,而自己只会读心,毫无爆发性力量,妄动只会累及绿音,无可奈何之下,她开口:“你要带我们去哪?”
“很好,干脆、果决、勇敢;我罗居欣赏你。放心,只要你乖乖不捣乱,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你大概还不知道除了冥界之外,还有另外四界吧?”
慈宁一筹莫展地望着怀中绿音。心,沉了下来:为自己和好友未卜的命运感到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