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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消失在路的那头后,娟娟仰头对高大的宋怀丰说:“你有事要办的话,去忙吧,不必陪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幼稚园。”
现在口袋有钱,雇辆马车不是难事。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有吗?”她认真想半天,才勉强想起来,对啦,她把人家惹毛时,说了句:走,姊姊请吃饭。
“你打算说话不算话?”
“没、没,要到哪家吃,你决定。”
“嗯。”他背着手走在前头,娟娟跟在后面,想了想,想到有意思的话题,追到他身边说:“那个萱儿姑娘挺美的。”
“哦?哪里美?”
“丹凤眼能勾人心,红菱唇教人倾心,娇柔纤弱的身形,楚楚可怜到不行。”
小白花就是长这模样,让人想替她挡风遮雨。
“那样的长相是女子普遍喜欢的?”宋怀丰反问。
“当然,要不是长相天生,谁都想有她那样一张脸。难道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不一样?”
“嗯。”他顺口回答。
“所以男人喜欢的长相是什么样儿的?”她满脸八卦望向他。
宋怀丰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眉开眼笑,嘴角也不客气地往上扬。“想知道?”
“想!”她用力点头,点得颈椎压力大增。
“男人喜欢的是像你这样的。”
啊?娟娟发傻,她居然是这个时代的郭雪芙?不会吧!穿越还有这等福利?
但当她发现他嘴角的诡谲笑意时,知道他耍着自己玩儿呢,娟娟微微一笑,拨了拨头发装媚,说道:“长成这模样,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宋大人就别太喜欢我了,奴婢很为难呢。”
“有什么好为难的?”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款儿,他乐得心花朵朵开。
“就怕平日行侠仗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宋二爷,争风吃醋,为奴婢插朋友两刀,那奴婢岂不是太罪过?”
他顿时仰头大笑,有趣、太有趣了!这样的女人,就算真喜欢上了,应该没有关系吧!
一个假日改变了两人的关系。
娟娟对宋怀丰撇开微微的敌意,因为他确实帮助她很多,因为他性格温和、为人亲切,和他谈话不无聊,也因为他很聪明,娟娟无法忍受boring又自认幽默的男人。
宋怀丰自认为已经与娟娟建立起无敌友情,并且相信有蕥儿当润滑剂,两人的感情会突飞猛进。
同样的一段经验,两人却有不同的感觉,无妨,男人和女人对感情的看法始终不一样。
不过宋怀丰说话不算话,都讲要报恩不报仇了,却还是老往幼稚园跑,害得娟娟的人际关系永远停滞不前。
有点埋怨,但好处也不是没有,至少他确实替她张罗不少好纸,让她在闲暇之余有事可做。
她做了套十二肖卡片,卡片打开,左边一只奔驰的小马跳出来,右边镌刻一个马字,小朋友可以摸着凸出来的“马”字,学习笔划顺序。
这一组教具做出来的时候,不等蕥儿发邀请函,关关就让阿草把她给接回家里,两个人关起门来聊上大半天,又聊出几套教具。
蕥儿闻风而来,娟娟大方刻了几组对称图案,类似lv标准包那种花色交给蕥儿,乍看那个花色,关关眼光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半响才建议用那些图案做为即将推出的新款包,蕥儿如获至宝、追着娟娟喊师父。
几天后,宋怀丰帮忙把娟娟订制的纸雕工具送进幼稚园里,而蕹儿正式向娟娟拜师学艺。
一个月三次,蕥儿到幼稚园上一堂课,有许多同学看见她们上课情形,对娟娟的手艺很感兴趣,但面子拉不下来,谁会向情敌拜师?
而图画书的印制抽成,关关的看重,宋怀丰的拜访,再加上蕥儿这个新入门的徒弟,娟娟风头太盛,惹红一干人等的眼,庸才不遭妒,遭妒非庸才,她只能带着阿q精神,笑看同侪的不友善。
但今晚洗过澡回到屋里,娟娟发现自己被翻得一团乱的柜子,傻眼!
这是怎么回事?纸雕工具乱成一团,作品被毁,连新的绘本都被撕成碎片,丢在地上。
那是她将近半个月以来的心血,再不久,她们就要去云湖商业区的幼教社实习,到时候会更忙,她急着把手边的稿件完成,没想到、没想到看着碎得乱七八糟的作品,心在滴血。
对她而言,这些作品代表的,除了银子以外还是心血结晶呐,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她决定不再姑息。
阿q被拦腰砍了,她猛然抬头,望向坐在一旁、低声说笑的几个女子。
她们是室友李玉、陈香、董芳、岳珍以及领头的赵灵秋。
娟娟很清楚赵灵秋痛恨自己,她对宋怀丰的感情有多深、对自己的恨就有多深,可这种事她能控制吗?恨她有什么用?有本事去爬宋怀丰的床,把幻想造就成事实啊,难不成消灭涂娟娟,宋怀丰就会将就赵灵秋?全世界又不是只有两个女人!
这些天,赵灵秋到处传播谣言,娟娟懒得理会,但眼下不让她发泄发泄,她会活活憋死。
大步向前,她抓起破碎的作品走到她们跟前,寒声问:“说!是谁做的!”
赵灵秋耸耸肩,眨着长长的黑睫毛,脸上笑得像朵花儿,回答:“这种事怎么能问我们?我们和你一样,才刚刚回屋啊。”
“不是你们吗?”她的音调从赤道飙进北极圈。
当然是她们,她们趁着中午吃饭时溜回来弄的,但既然涂娟娟无凭无据,她们干么低头招认摆实诚啊?
“你说呢?”
赵灵秋抬高下巴,一副就算是我,你又能怎样的得意表情。
“我说,就是你们。”娟娟咬牙切齿,赵灵秋的容貌再美艳,这会儿看进她眼里,都和恶鬼罗刹同一等级。
“是吗?证据呢?总得有凭有据才能诬赖别人吧。”她笑着捻起一块掉在床铺上的碎纸笑道:“好好的一个女人,成天摆弄那些刀刀剪剪不知道做什么?不会是家学渊源吧,涂娟娟,你爹是杀猪的吗?”
深吸气,她们说得对,没有证据,她的确拿对方没奈何,难怪人家可以有恃无恐。
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娟娟压低嗓门再带点气音,一股寒意朝她们扑去。
娟娟说:“你猜对了,确实是家学渊源,你们知道有一个国家叫做埃及吗?”
她转身,从地上拾起用来压纹的勾子,在众女眼前晃动,然后指向她们的鼻翼。“猜猜,他们是怎么保存尸体的?很简单,得先用一把长勾子从尸体的鼻孔探进去,勾出脑子,用刀切开腹部掏出内脏,再塞入药草并用布将全身裹起,这可是门技术活,而我家正是做这行的,我六岁就在死人堆中打滚。”
她一面讲解、一面做出动作,表情生动、举止熟练,看起来就像个处理尸体的老手,她满意地望着众女的惨白神色,看着有胆作恶、没胆承认的她们,汗水一颗颗从额头冒出、坠下,心中微微解气。
“自十二岁起,我身旁的婢女常莫名死去,且肚破肠流、死状凄惨,因为我有个治不好的病,只要有人给我气受,半夜我就无意识将他们当尸体切。
“后来爹爹犯了事儿,男人被罚充军,女眷卖为奴婢,我和大家一样被卖到这里,我还暗地庆幸呢,这么久都没发病了,也许病情已经不知不觉中痊愈。可是受这个委屈”娟娟的眼珠子向她们扫了扫,叹口气道:“今儿个,还是麻烦各位姊姊妹妹睡觉时警醒点,万一我发病你们知道的,脑浆从鼻孔勾出来的模样挺壮烈的”
李玉忍受不住了,惊声尖叫,她放声大哭道:“我要去告诉前辈,我不要跟你住在一块儿。”
娟娟摊了摊手,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不过李玉还没走到门边,就听见娟娟凉凉的声音道:“再过几天就要实习,听前辈说,要淘汰掉一些不合格的,这时候还是别闹事的好,尤其是那些平时成绩就不怎样的。”
她暗指接连几次教具设计、图画书制作和纸卷考试都敬陪末座的几人。
陈香跳起来指着她大喊:“我们才不是闹事,是你有病,我们要是被你杀死怎么办?”
“好端端的,我没事干么杀你们?”娟娟无辜得很欠修理。
“你有病,你会掏人家的脑子!”赵灵秋指着她怒道。
“你亲眼看见的吗?有这回事哦?谁的脑子被掏了?这种没凭没据的事儿,可千万别胡说呀。”娟娟笑容可掬回答道。
她不就是吃亏在“没凭没据”?同样的亏,身为好室友,她们也得尝个味儿。
“话是你自己说的。”性子冲动的董芳,不相信有人会用这样可怕的话来诬蔑自己,女人的名誉比什么都重要,万一谣言传出去,她这辈子就毁了,所以这件事绝对是真的。“你有病,受到委屈就会半夜发病,起来杀人。”
“也是啊不过,我哪有受什么委屈?”
“我们把你的东西给撕了”话说一半,董芳猛然撝住嘴巴,抬眼望见娟娟得意的表情,那一刻,一旁的赵灵秋真想撕烂她的嘴。
她们想起前辈的话,前辈说,实习之前有些不合格的幼教专员会被淘汰。
如果被淘汰她们会被卖到哪里?这里吃的好、主子又不打骂下人,日后生意做得好,还可以分红赚银子,替自己赎身,如果被发卖出去
几个人急急辩驳:“是董芳撕的,全是她一个人做下的龌龊事儿。”
董芳见平日里的好友竟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心头一急,怒声大骂:“你们一个个都有分,岳珍用刀子把画给割成条,赵灵秋把图画书撕碎,一面撕还一面破口怒骂主子,说她没脑袋、竟然会看上这种东西”
董芳出卖得顺口极了,她越讲越多,连之前她们散播谣言,说娟娟勾引宋怀丰、说她半夜爬墙幽会,还说她和育才幼教社的掌柜有一腿所有的事全说了。
娟娟越听越乐,原来她还真是这个时代的郭雪芙,连车夫都对她有意思。
她拍拍手,阻止众人的吵闹。
“很好,既然你们自己承认了,给两条路选,第一,写下借据,你们一人签五十两银子,就当支付我的损失。第二,我们直接把这件事闹到前辈跟前去,我是不怕闹事的,主子已经说过,我太有天分、定是要将我给留下来,至于你们”
她慢慢摇头,笑得让人头皮发麻。
赵灵秋等人当然选择前者,要是被留下来,就能赚到足够的银子还债,如果被淘汰,难不成涂娟娟还有本事找到被发卖的她们、逼她们还钱?这欠债自然不了了之。
相反的,倘若此事闹到前辈跟前,主子是看重涂娟娟的,她们怕是连一丝留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在为了不让娟娟“太委屈”以至于“发病”的状况下,每个人垂头丧气地签下五十两借据,但即便如此,她们还是不敢放心睡大觉,于是接连几天,她们顶着一双熊猫眼上课去。
试问:精神不济还能争取到好成绩?
不管怎样,接下来娟娟再也没有被修理,更甚者,在赵灵秋等人的“热情拥抱”之后,娟娟的人际关系渐有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