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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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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德亮离开后,赵霖独自坐了一会儿,本想着把杯中的酒喝完就要离开,却没想到竟意外看见白薇秀。

    隔着喧哗热闹的舞池,他静静观察着她,想起早上那通电话的对谈,他情不自禁嘴角微弯,笑了。

    距离婚礼还有两个礼拜,以他婚礼的规格,想来必是“一生一世”接过最盛大的一场,他以为她现在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酒?

    赵霖本来是这样的想法,觉得白薇秀肯定是还不够忙,可是当他发现她把酒当水喝时,这才惊觉,她这不是闲情逸致在喝酒,而是在发泄似的猛灌。

    他皱起眉头,脑袋闪过一丝念头,脚挪动了一下却又止住不动。以他跟她的交情,呃,他们似乎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他要是前去规劝她少喝一点,搞不好她还会嫌他多事。

    或许他的行为跟笑脸会让很多人误会他是个心善之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友善的形象是他刻意塑造的,真正的他,可以冷眼看着人们在他面前出糗丢脸或是被伤害,他的眉头也不会多皱一下。

    赵霖的心,主动把白薇秀列入跟自己不相干的范围内。

    喝完了酒,他是该走人了,回公司继续加班或窝回独居的豪宅里看老影片,都比待在这充满烟味、酒味还有低俗香水味的地方来得好。

    可是不知怎地,他迟迟没有移动脚步,然后他发现,不只他在盯着白薇秀看,pub里还有很多男人也正盯着她,宛若恶狼盯着一块上好的肥肉。

    穿着合身制服的白薇秀,没有刻意的浓妆黯抹跟摆弄性感做作的姿态,她喝酒跟啃鸡翅的模样是多么的豪迈跟自然,当然,她完美的身材比例才是那些恶狼最觊觎的。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那高耸的胸部随着她手部的抬动上上下下,纤细的柳腰跟丰盈的臀是绝妙又性感的组合,在短裙之下修长的美腿在高脚椅下微微交迭,只要是男人,真的会挪不开视线,像他就是。

    赵霖在此时也发现,已经有几个男人忍不住扑了上去,却都被吧台内身材媲美健身先生的猛男酒保给怒挡了回去。

    很显然,白薇秀跟那名猛男酒保是认识的,偶尔有空档时,酒保也会跟她聊个几句,但似乎不在意她豪迈的喝酒方式,还不停将调好的酒往她面前送。

    赵霖不知道的是,猛男酒保可是见识过白薇秀那可跟大海媲美的酒量,更何况老板有交代,她要喝多少给她喝就对了,喝越多她的压力越少,如果她真的喝到挂了,先把她扛到后头他的私人办公室,等许安安跟他幽会回来,许安安会带她回家的。

    白薇秀也很清楚,有许安安跟洪伟,还有猛男酒保在,她是很安全的,那些前来搭讪不怀好意的男人,统统都会被击退只有一个男人除外。

    赵霖终究没忍住,他曾几何时变得如此鸡婆,他自己也不解,寻了个白薇秀身旁座位的空档,无视于猛男酒保杀死人的目光,坦白说,他一点都不怕那个猛男酒保,他是光有一身肌肉好看,若真要贴身肉搏的话,他十拳内就会让他倒地。

    白薇秀讶异竟然有男人可以靠近她,她猛地转头一看,啃在嘴里的鸡翅因为太过惊慌,掉了。

    此时猛男酒保走出吧台,用凶狠的眼神跟口气驱赶赵霖。

    赵霖只是懒懒的抬头瞅他一眼,再看向白薇秀,用下巴朝她努了努。“你问她,留不留我?”决定权在她身上,当然,她也可以摇头,那么他会二话不说的起身离开。

    猛男酒保将询问的目光移向白薇秀,只见她的表情带着小小的惊吓,还有些惨白跟无奈,最后,她轻轻点了点头,对着猛男酒保道:“他是我的客户,没关系。”除非她跟钱过不去,才敢将赵霖给赶走。

    猛男酒保确定她的人身安全无虞,才又绕回吧台内忙碌。

    而白薇秀在震惊过后,不停的腹诽:真的倒霉到了极点!连到pub喝酒放松都能遇到最近给她极大压力的罪魁祸首,有够圏圈叉叉的!

    不过想归想,表情可不能显露出来,更别说她早上才犯过一次超级严重的错误,她可不能再犯,于是才短短不过三秒钟,她即刻变脸,恢复亲切慈善又好相处的婚礼顾问企划师的嘴脸。

    “赵先生,还真是巧到不能再巧了。”她笑,嘴角扬高的程度有点刻意。

    赵霖当然看得出来,他是奸诈的老狐狸,双面人世界里的高手,像白薇秀这种等级的小狐狸,他还没放在眼里。

    “是啊,本来打算离开了,没想到就看到了你,想说平常太忙,没空陪芳菲处理婚礼的事宜,既然巧遇就趁机过来问问,希望没打扰到你。”

    要演、要假,一起来吧,他赵霖自认亲切和蔼的程度,绝对远远胜过白薇秀。

    “赵先生实在太客气了,一生一世的服务原则就是,只要是客户的要求,我们绝对竭尽所能完成。”白薇秀假仙之余,不忘替自家的店打广告。

    他也很配合的附和道:“我很高兴选择了这么一家尽责的婚礼顾问公司,来负责筹办我的婚礼。”说完,他咧嘴一笑,深邃的大眼如月微微弯起,仔细一瞧,他的眼尾都有笑纹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个爱笑开朗之人。

    好了,现在白薇秀非常肯定他是个掩饰高手,双面人之翘楚。

    “呵呵。”她干笑两声。

    “呵呵。”赵霖也回她两声。

    她唤来猛男酒保。“来,我请你喝酒。”

    赵霖也不客气的点了酒。“谢谢。”

    “别客气。”比起她从他身上赚的,这不过九牛一毛。

    “难道你都不好奇,为什么关于婚礼的筹备都只有芳菲出面?”赵霖挑起新的话题。

    “颜小姐说过,你很忙。”虽是这么说,但白薇秀没有天真到相信颜芳菲的话。

    大部分来到婚顾店的新人,几乎都是恩爱的同进同出,当然,在筹备的过程中发生争执的也有,甚至当着她的面争吵,可是争吵过后,两个人再度现身时还不是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像赵霖跟颜芳菲这样的新人,的确不常见,纵使他们的外型登对,是标准的金童玉女,可两人的互动一点都不亲密。

    她有猜想过,也许他们的婚姻是出自一种合作关系,很多世家不都是这样吗?

    门当户对很重要,有没有爱情成分无所谓,婚后各有各的情人,一样快乐。

    不过对她而言,客户永远是对的,也永远是幸福美满的,她绝对不会私底下对外议论她的客户,这是职业道德,既然赵霖跟颜芳菲不介意扮演一对恩爱准夫妻,那么在她的眼中,他们就是。

    赵霖挑眉。“你相信?”

    “客人永远是对的。”白薇秀脸上是在笑,心里却不爽到极点。现在是怎样,他跟未婚妻的关系如何干她什么事,只要两个礼拜后婚礼完成,她就大功告成,从此再也不用见他们了,想试探她,门都没有!

    “呵,你果然很适合干这一行,不,应该说你是个很好的营销跟服务高手。”

    赵霖不得不承认,除了她的身材,现在她又多了一个值得他欣赏的特质。“有没有兴趣转行,到我公司来上班?”他是真心的,顾问公司最需要的就是双面人高手。

    “谢谢赵先生抬爱,但我的兴趣是为天下有情人举办一场永生难忘的浪漫婚礼,别的可就不行了。”

    “可是我看你”他上下打量着她。“不像是多么浪漫的人。”

    白薇秀干笑两声,心忖,这个男人怎么不快点将酒给喝完,然后滚开,别再来烦她,虽然他长得满帅的,身材也很好,面对这样的男人应该挺赏心悦目的才对,可是跟他说话筑起高高的防心,还得小心翼翼不能说错话,太累了。

    赵霖瞧她都不说话,只有小脸上挂着应付的笑容,点头也点得敷衍,淡淡的笑道:“你现在一定很希望我快点滚蛋。”

    闻言,她的身子忽地一僵,尴尬的笑了笑。“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怎么可能这样想呢?呵呵!”他是会读心术吗,实在太可怕了。

    “你是不是这样想,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而且我也不会读心术,只是我跟你是同一种人,思考模式当然也差不多。”他也不再跟她打哈哈,直接换上真实的另一面。“你掩饰得很好,但道行还是差了点。”

    一听到他这么说,白薇秀再也忍不住,既然都被识破了,她也不必再假装了。

    “我虚假的程度的确比不上你,堂堂一个顾问公司的总经理,不需要跟我们这种小角色比。”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你比较假,你第一名!

    赵霖大笑,伸出大手拍拍她纤细的肩,力道之强,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可言。

    白薇秀被他拍得一边肩膀都往下垂了,她恼怒的打了下他的手。

    他一点都不在意她的举动,反而嘲讽的笑道:“欢迎抛弃假面人生,真实的面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