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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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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作了一场梦。

    梦里的她,含情脉脉的诉情,教他受宠若惊。

    于是,梦里的他,恣意妄为,占有了她,那感觉如此真实,彷佛怀里还残留着她的暖意,教他眷恋不已。

    他不禁收拢双臂,发现怀里果真有人,他张眼望去,蓦地瞠圆了眼,往后退开一些。

    然而怀里的人随即咕哝了声,抓着被子又往他身上窝了过来。“爹会冷。”

    南安廉震愕不已,瞪着贴在他胸膛上的小脸,他不敢轻举妄动,拢紧浓眉思忖半晌,他微微掀开被子一角,惊见她衣襟散开,露出快松脱的肚兜,丰满的酥胸几乎袒露大半,教他呼吸一窒。

    难道说,他对她做了什么?

    难道说梦不是梦,而是他真的占有了她?!

    恶寒瞬间蔓延全身,他拉妥被子,脑子乱得无法思考。

    怎会如此?昨儿个席上因为黄氏的问话,教他顿生恼意,所以他刻意喝了酒,想让自己醉一场,可怎么会醉到酒后乱性?!

    待会他要怎么面对丫头?她会不会恨他?会不会鄙视他?会不会离开他?

    思及此,他就无法冷静,他必须到外头走走,他无法承受她清醒后的怨慰愤恨,于是他轻柔的将她的头挪到枕上,侧过身想要起身,突地,长发像是被什么扯住,几乎同时,听见她埋怨的咕哝——

    “爹干么拉我头发?”她抚着头,微眯着初醒时惺忪带着妩媚的水眸。

    南安廉几乎屏着气息,就见那双琉璃似的瞳眸如往常般瞋着他,然后清丽小脸冲着他绽开笑颜,那是他不曾见过的娇媚神韵。

    “爹,干么这样看着我?”她笑眯眼,直睇着震愕又不敢动弹的他,拚命忍住大笑的冲动。

    堂堂的镇京大将军,竟也会有被人逼到目露惊慌的地步。

    “你怎会在这里?”他哑声问着,强迫自己转开眼,不看她诱人的娇笑。

    “是爹把我拉上床的。”

    南安廉蓦地瞪向她,想问她后续,可瞧她那神情应该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是他想太多。

    “我不记得了。”一转眼他的神情已经收敛得看不出半点慌乱。

    南茗棻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偷偷啐了声。啧,真不好玩,这么快就被他看穿手脚,早知道她就干脆把衣服都给脱了,肯定把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不过说真的,她好像也没那勇气。

    “爹,待会我们到外头走走好不好?”她撒娇的想要靠近他一些。

    南安廉随即往旁退了下,岂料这一动却又教她轻呼了声,抬眼望去,才发现原来是两个人的头发缠住了。

    南安廉动手要扯,她赶忙阻止。“爹,我来就好,你不要乱扯。”她爬起身,抓着两人头发打结处,先确定是怎么个缠法,再慢慢的解开。

    然而她压根没察觉自己衣襟是开的,就连肚兜都松脱得显露大半青光,教南安廉一双眼不知道要搁到哪去。

    “丫头。”他转开视线。

    “快好了。”她眼也没抬的道。

    “衣襟开了。”他哑声,有些羞于启齿的提醒。

    “嗯?”她正巧解开头发,不解的抬眼,却见他转开脸,脸上甚至浮现异样的红晕,不禁伸手轻抚着他的额。“爹,你该不会是染上风寒了吧?”

    她手才刚触及他的额,他立刻抓下,顺手拉起被子往她头上一盖。“去把你的衣衫打理好,都多大的人了,难不成还要我帮你?”他试着用父亲的威严压抑内心的棒动。

    南茗棻垂眼惊觉自己衣衫不整,羞得赶忙蒙在被子里打理自己,羞恼的抱怨道:“你干么不早点跟我说?”昨儿个她几次试图将系绳绑上,可他的大手不挪开,她哪有什么办法?一觉睡醒就忘了。

    “我刚刚说了!”他赧然吼道。

    “你说那什么话,谁听得懂啊?”

    “你谁要你自个儿睡觉时可以睡到把衣衫都解开。”

    “是你解开的好不好!”“我?”

    南茗棻没错过他眸中闪过的一丝难以置信,赶忙又道:“你硬要抱着人家睡,拉扯间系绳就松了。”逗他是可以,但要是逼得太过头,就怕会产生反效果。

    “是吗?”南安廉试着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

    “爹,年节近了,咱们到城里去采买一些东西好不好?”南茗棻转移话题问着,顺着自己的发编着辫子。

    “差人去买就好。”

    “那咱们去逛逛嘛,我已经好久没有逛过市集了。”她利落的编好了发,干脆整理起他的。

    “外头的天色看起来不佳。”

    “再怎么冷也没京城冷,不是吗?”

    “我想想。”

    “不要再想了,我要去啦。”她扯着他的发。

    “丫头,别胡闹。”他吃痛的回头瞪她。

    南茗棻委屈的扁起嘴,悻悻然编好他的发,越过他跳下床,吭都不吭一声,他只好一把将她拉回。

    “去,行了吧。”他没好气的道。

    南茗棻随即笑逐颜开,一下扑到他怀里。“就知道爹最疼我了。”

    南安廉没辙的叹了口气,抚了抚她的发,轻轻将她拉开。“好了,去差人准备早膳。”

    “爹。”她不依的硬是赖在他怀里撒娇,突地发觉他像是——

    “好了,快去。”几乎是同时,南安廉一把将她拉开,俊脸微赧。

    “喔。”南茗棻羞怯的垂着小脸,快步走出门外,就见包中和白芍都守在门口,教她不禁羞红了脸。“你们站在这儿做什么?”

    “小姐,守门一直是我的职责。”包中好心的提醒她。

    “小姐,我等着伺候你梳洗。”白芍一脸倦容,看得出一夜未眠。

    “不用了,我、我、我要去厨房。”

    “小姐,我已经差人准备了。”

    “那”她现在回房吗?有点尴尬耶,因为他有反应了说。

    她是开心他确实是喜欢自己的,但进展太快,她也很不知所措,尤其门外有人,她吓得心脏都快要停了,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思忖着在早膳送来之前要做什么,突地余光瞥见寝房前的园子有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禁眯眼望去。

    她立即吩咐“白芍,待会早膳送来就先送进房给爷,我到前头走动走动,你别跟来。”

    “小姐?”

    南茗棻摆了摆手不让她跟,随即快步朝园子而去,逮住那抹正打算溜走的身影。

    “表姑姑,你起得真早。”她扬笑问着。

    简俐儿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整个人一震,怯生生的回头,笑得很勉强。“你也起得很早。”

    “表姑姑一早逛到主屋这头,是有什么事?”南茗棻笑咪咪的问着。

    看来,简俐儿的事得先处理,必须让她打消接近南安廉的念头不可。

    “我”简俐儿有苦难言,抿了抿唇,话都还没说,眼泪倒是先决堤,吓得南茗棻呆住。

    “你你是怎么了?”她想找手绢,可惜她身上什么都没带,甚至连件袄子都没穿,教她被寒风刮得不断的颤着,见简俐儿哭得像个泪人儿,她干脆先拉着她到背风处,至少能少吹点风。“表姑姑,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我你能不能想办法另外找娘?”简俐儿抽泣道。

    “嗄?”另外找娘?

    “就是你赶紧想法子替你爹娶妻,别让我娘把心思动到我头上。”简俐儿紧拉着她的手,姿态卑微不已。

    南茗棻眨眨眼,这下子她听清楚了,原来简俐儿压根没打算爬上南安廉的床她眯起眼,仔细的打量着简俐儿,这才发现她眼下有阴影,双眼有点微肿,恐怕是一夜未眠再加上哭了一段时间了。

    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表姑姑觉得我爹不好?”她试探性的问。

    “他哪里好?”简俐儿嗓音拔尖道。

    南茗棻微扬起眉,对她的反应有点不快。“我爹人很好。”她根本就不了解南安廉!当然她也不希罕她了解,但就是不允许她把南安廉眨得一无是处。

    “他一点都不好,你不觉得他的眼神太冷太尖锐,他浑身散发一股杀伐之气,好像只要我再走近一步,他就会立刻把我碎尸万段!”简俐儿说着,还不住的左顾右盼,就怕一个不注意,南安廉就会从哪个角落跳出来掐死她。

    南茗棻嘴角抽了下。南安廉是武官,还是真正在沙场上出生入死过的将军,那股肃杀之气当然是褪不去的。

    但她从没觉得他可怕,因为在她面前,他是温柔的,不求回报的温柔,这样的男人值得她背着死罪与他相恋。

    “反正你想个法子替自个儿另外找个娘,动作愈快愈好,好不好?”简俐儿软声求着她。“我不想再靠近他,一点都不想,可是他要是不娶妻,我娘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南茗棻回神,突然觉得她的处境堪怜,因为她是被黄氏强迫进南安廉的房。

    “只要你不肯,你娘又能如何?”

    “她能如何?把我赶出去而已。”简俐儿笑得苦涩。“去年我不肯嫁,她硬是逼我嫁,可才嫁人当日,我相公就死了,我连拜堂都没拜就守寡,被夫家赶了回来,我娘直说我害她脸上无光,她一直在想法子要把我赶出去呢,要不就说我干脆死了至少能换块贞节牌坊,光耀门楣。”

    “怎能这样?”南茗棻傻眼,不敢相信所听所闻。简俐儿看起来顶多只有二十岁,想不到已经是个寡妇,黄氏甚至还想逼她去死天底下有这种母亲吗?

    “我也没有法子。”

    南茗棻几次张口,最终还是把话给咽下,毕竟不同的背景赋予人不同的个性,她给的建议根本不中用。“我知道了,我会想法子,至少不让表姨婆再硬逼着你。”她不该承诺的,但又觉得不能害了她。

    “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表姨婆要是又让你接近我爹,你就干脆躲到我房里避风头。”

    简俐儿闻言,开心得一把将她抱住,破涕为笑。“谢谢你,谢谢你,茗棻!”

    “我这个晚辈帮长辈分忧是应该的。”

    “什么长辈,你叫我俐儿就好,反正咱们本来就不是亲戚。”简俐儿亲热的挽住她。“记住,你说了要帮我就要做到,往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尽管说便是。”

    南茗棻挑起秀眉,觉得简俐儿虽然胆小,却也是个性情大刺刺的女孩,对她和南安廉应该是无害的才是。

    不管怎样,知道她不会再溜进南安廉的寝房,就让她放心不少。